七彩王子

第47章


    “看着你,比说话还让我心里舒服。”
    “难道你就这么看我一辈子?”
    “一辈子也看不够。”
    “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也会老的,等我老的头发白了,耳也聋了,满脸皱纹,难道你还会盯着我看?”
    “你老了,而我也老了,可是你在我心中,却永远是美如天仙,我不会放弃我这种想法的权利。”
    两个人就这么闲磨牙,却见店掌柜的亲自端了一些甜美的羹汤,送进雅房。
    玉柱子一高兴,拉住掌柜的手,说:“掌柜的,我们闲聊一下,不会耽误你事情吧?”
    “没……没关系!”
    看了一眼结巴掌柜,玉柱子问:“海棠春院如今怎么个样子?”
    “早……早就……关了。姑娘们,也都从良为人妇了,不过……大多都是……嫁给船老大,离开此地了。”
    玉柱子笑笑,又问:“看得出你对刘莲不错,是不是你是刘莲的亲戚?说出来,我也好有个称呼。”
    “称呼就不必了,我……我这条命,是……刘老爷救的,如今我应该要照顾他的女儿,好歹也算是……是回报吧!”
    至于他的命,刘大任是怎么救的,又为什么救他,那是人的隐私,玉柱子是不好过问,而娇妻却也适时对结巴掌柜说:“提过去的事做什么?”
    “喝过腊八粥,准备一堆大蒜头”,这是西河镇一带的民俗,大概是因为大蒜去毒,而快要过年了,人们准备吃食的东西也特别的多,怕放久了不洁净,所以在回锅的时候,大都加放些大蒜之类,有效无效,就没有人知道了。
    也就在吃过腊八粥的第二天午后不久,好不容易,冬阳像娇客一般,羞答答的冒出个头来。西河镇上的人们,各家也在忙着筹备过年的时候,突然,从英山那个方向,迤逦着,来了两个骑马的汉子,各自很明显的,在背上插了一把带鞘的大砍刀,同样的翻毛带耳皮帽,老羊皮短袄,套在外面,皮腰带上,前面还插了一把匕首,老棉袄既灰又脏,好像从来就没有脱下来过,皮统子套在棉褡上,看上去,一眼就知道是山里来的响马。
    也许是“迎宾客店”就在镇头进来的第一家客店,所以这两个骑马的,就在这“迎宾客店”前下马。
    木桩上把马栓好,两个人先是两手提提裤腰,然后往镇里面瞧了一眼,双双走入“迎宾客店。”
    客人上门,店伙计自然是热诚招待,先上茶水后上酒,只见这两个人,俱都年在四十左右,但却是一高一矮,而极不相称。只是那矮的人,却生了一对斗鸡眼,鼻子长的相当适中,也满挺的,可惜在那鼻头上面,长了几颗酱色痣,算是一半破了相。
    这时候,外面有了阳光,所以还真有不少的人,蹲在太阳地上,微闭双目,享受着日光浴。两个叫花子,趁着太阳光的暖意,竟扒下上衣,在翻来覆去的找虱子,要是稍加留意,还会不时的听到“格蹦”的挤虱子声。
    而“迎宾客店”里,原也有人在喝着酒,正因为全镇都对于英山帮会来西河镇闹事这码子事,早已有了警觉,所以人们对于这两个人,也就持别加以留意。
    酒足饭饱,两个人立即起身到柜上会账,然后双双又走出店门,完全是过路人的样子,虽然他们身上带着刀,一副凶悍的样子,但眼看人家规规矩矩的吃饭,本本份份的会账,早就使人对他二人失去了戒心。
    但当二人骑上马,朝原路走的时候,突然,高个头,花鼻子大汉,伸手拔出腰间的匕首,只见一个纸笺,被拴绑在匕首上。
    当两马刚一洒开铁蹄的时候,抖然冷芒一闪,那匕首就如同一颗流星般,“叭!”的一声,插在“迎宾客店”的大木门上。
    正在附近廊檐上晒太阳的人,一惊之下,尚未会过意来,两匹马早已洒开八蹄,踢弹起地上尚未化尽的雪花,扬长而去。
    还真应了那句古老的话: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就算是躲,也无法躲得过。
    店伙计还真费了一番手脚,才把那支插入木门的匕首拔下来,急忙拿给结巴掌柜看。
    只见上面写道:“买卖不佳,生意难做,弟兄们手头拮据,难过此年,祈望贵镇,筹备银子五千两,大米百担,牛羊各十头,三日后,派人送至镇北五十里地的卧虎岗。如有异议,我等必杀进镇来,鸡犬不留。”
    下款竟是:“黑风魔手”程万里。
    颤抖着两手,捧着那个纸笺,结巴掌柜急急忙忙的往后院跑,一路上真是结不出一个字来。
    玉柱子正在与娇妻谈天说地,嘻嘻哈哈的逗乐子呢,却不料掌柜的一头撞进来。
    “你……你看……这是什么世界?”
    两手把纸笺平摊在玉柱子面前,一副无奈何的样子。
    一连着看了两遍,玉柱子哈哈一笑,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刘莲也拿起纸笺,看了一遍,只是深锁双眉,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只拿眼睛款款深情的,而又愁云满面的,望着玉柱哥。
    玉柱子淡淡地解释说:“依我看,这帮山贼不会来的太多。”
    “你怎么知道?”刘莲这才问了这么一句。
    玉柱子很自信地说:“百十个人可能有,再多就不可能了。”
    他看了掌柜一眼,又道:“西河镇并不算是个大镇,平时即无自卫力量,也没武林中成名高手,所以西河镇常受到英山帮与长江水帮的骚扰,而这回,却是程万里,因丧子之痛,迁怒于西河镇,这才借故狠狠的敲上一笔,如果不答应,正就合了他的心意,然后他才‘师出有名’的洗劫这西河镇了。”
    玉柱子话一落,就听一阵脚步声,自院中传进来。
    就在结巴掌柜正要起身,却见五个年近六十的老者,相继走进玉柱子这间雅房中,一时之间,还真有人满之患。
    只见这几个老者,俱都是长袍套身,外罩锦缎铮亮马褂,胡须飘飘,道貌岸然的坐在雅房中。
    “掌柜的,可有什么良策?”其中一个老者愁云贴在脸上,沉痛的问。
    “我……我正在同咱们姑爷商量此……事。”
    “姑爷”,河西镇的姑老爷,当然说的就是玉柱子。
    然而,玉柱子心里有数,即使自己没有娶到西河镇上的花魁女,只要知道这码子事,也不会轻易撒手不管。
    “可有御敌良策?”另一个老者也在追问,看得出十分焦急不安的样子。
    这时候玉柱子才缓缓说:“如果西河镇现在武装起来,同山贼一拼,那是下下之策,一方面没有演练过,另一方面,对付那般山贼,必须要斩草除根,否则,西河镇将永无宁日。但要消灭这帮山贼,不是西河镇的人所能办得到的,衡情量势,西河镇绝对不能有此种打算。”
    玉柱子稍加分析,屋里几个老者,均不约而同的猛点着头,结巴掌柜,更是“是、是”连声。
    刘莲这时候本想插嘴,但她甚是含蓄的,仅只拿眼,款款的望着玉柱子,她心中那份安慰,不难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
    其中一个老者,脾气比较暴躁,一拍桌面,恨声说:“这是什么世界?简直就是人吃人的世界嘛!难道我们想做个安份守已的良民,都不可以吗?”
    “于老,这个时候发火又有什么用?要知道咱们这西河镇可是个三不管地带,以往的生存,靠运气,大难临头,就要靠勇气,有道是:‘方法是人想出来的,运气都是撞上的’,如今我们有咱们有姑爷在,我想总会有办法的。”
    那个姓于的老者似是无奈地又道:“西河镇的姑爷,可就是一个,以往也有几个泼皮混混,平日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如今才只刚刚听到这码子事,却一个个不知溜到哪儿去了?”说着,咬得牙齿格格响。
    “你别提那帮可恶的混混了,平常他们集合了六七人,或十来人,白吃白喝白嫖,还要伸手要钱,明打明的说是‘保护费’,这下要他们真的‘保护’,却又不知钻到哪个老鼠洞,不敢出来,真他娘的可恶!”大概是在气头上,所以结巴掌柜这回没有再“结巴”而且说的也特别快。这情形,当他一发现,自己都有些吃惊而不敢相信。
    终于,玉柱子哈哈笑了,只见他起身对结巴掌柜的说:“准备一桌上好酒菜,我请几位大爷,就在这迎宾客店,好好喝上几杯,算是替各位大爷压惊。”
    姓于的老者一听,急忙伸手一拦,说:“山贼都快杀来了。谁还有心情喝酒?我看省点事,大家把精神省着点,想想如何破敌才是正途。”
    又是一声哈哈笑,玉柱子淡然地道:“计谋也好,良策也罢,这些都不必各位操心;冲锋也好,搏杀也罢,是我玉柱子,你们西河镇新姑老爷的事,各位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今天难得西河镇有头有脸的大绅,驾临舍下,哪有不吃杯水酒的?”
    他看看几个愣然的老者,又道:“吃完酒,各位安心回家,该办年货的办年货,该做卖买的做买卖,一切都外甥打灯笼——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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