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之旅

第19章


 
 克:没有自我,就没有混乱,这是事实。脑细胞的需求就是不再混乱。 
 普:如果你把另外那种品质引进,你就可以把这种品质去除。让我们继续讨论。 
 克:停一下。我们发现自我创造了时间和空间,只要有时空感,就必定有对待的关系,于是就产生了混乱。我们的思想、行动和理念之中全都是混乱。 
 普: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哪个是真实的,觉察秩序或是…… 
 克:你只可能觉察到混乱。我很了解自我就是混乱的根源,只要自我存在,所有的关系、思想、行动之中就有二元对立。你是如何察觉这点的?是自我察觉到混乱,还是只有混乱单独存在?如果没有自我在那里察觉混乱,就不会失序,四分五裂的情况就会消失。 
 普: 这样说来,只要自我分裂成片段,物质实相就是四分五裂的。分裂的情况一旦消失,物质实相也就不属实了。因此,你又回到了吠檀多哲学的“绝对一元”立场。 
 克:我拒绝接受这种说法。 
 普:是我把它强加在你身上的。 
 阿:自我就是混乱的源头,这点我完全同意。但是你说并没有一个自我在那里观察混乱…… 
 克:不,我的问题是:谁在那里观察混乱?阿秋吉,你明白了吗?因为根本没有意识到秩序的存在,所以才是最美好的。 
 普:“实相”这两个字对你而言是什么意思? 
 克:什么都不是。 
 普:这是什么意思?我想探索一下“什么都不是”这句话。 
 克:如果“是什么”的话,就根本没有在觉察。 
 阿:认知的领域就是非实相的领域。 
 克:不,先生,在这点上要十分小心。我们现在暂停,把问题转移到做梦这件事。很虽然,做梦也是意识的一个片段。梦到底是什么?梦的结构是什么?它们是如何产生的? 
 发问者:白天的欲望没有满足,晚上就会做梦。 
 普: 别说是梦了,就是白天的思想,也是一个无始无终的持续过程。我们的心在白天有时候根本是完全沉睡的。 
 克: 白日梦和夜里梦其实是一回事。自我在白天制造了一大堆混乱,延续下去就成了梦境的一些象征。 
 莫:你一直在强调自我就是乱源。 
 克:自我就是混乱,而不是一个实质的源头。 
 莫:“自我”是一种不断渴求秩序的错觉,其实根本没有一个“我”在那里制造混乱,而我却不断地乞求秩序。所有的二元对立都是外在强加给我们的,不是我们制造的。 
 克:对不起,不对。 
 莫:我的感觉是这样的,我并不想有二元对立。 
 克:这种渴求的本质就是一种二元对立。我们的一生都在追寻非二元对立。 
 莫: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建立起秩序。这个秩序也许是暂时的、琐碎的,即使如此,我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考虑,包括吃、喝与睡眠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也因为这个目的,才有生命的存在。因此混乱是强加在我身上的。这就是我的观察,也许我们观点不一致。 
 普:我们在这里和克里希那吉相对而坐,我们也都观察到每一个自我的活动,自我的一切已经披露出来了。 
 莫:不,讨论只是一种假设,我们是在玩文字游戏。我们的心根本无法统合所有的因素。讨论不能披露什么,没有人能告诉我们自我真相。 
 克:有人说自我就是乱源。白天的活动延续到睡眠就成了梦境。梦也就是自我的展现,它只是一种沟通方式。那么深睡的状态又是什么?在深睡时你还能觉察吗? 
 苏:有谁觉察过深睡状态?我们不可能意识自己在深睡。你也许会说:“我没做梦,睡得很平静。”你不可能说:“我有个不寻常的深睡。” 
 普:其实就是说你睡得很好。 
 莫:当我在深睡时,我清楚地觉察自己没有任何意念或意识。 
 克: 因此我们只能说:“我睡得很好,没做什么梦。”我们是如何查明自己没做梦的?你们当时是清醒地知道,还是止于理论而已? 
 苏:只有靠深睡来披露自己,我们是无法查明这种状态的。 
 克:你为什么要查明这种状态? 
 苏:因为我想知道它和无我有什么区别。 
 普:彻底的“觉醒”和“深睡”有何不同? 
 宋:我自己的经验是,没有梦的睡眠,就没有自我的存在。然后自我又回来了,它记起来自己没做梦,于是它又开始运作。 
 苏:深睡就是没有自我的睡眠。 
 克:我们为什么不讨论比较容易知道的事? 
 普:是你想要探讨深睡的。深睡有可能被查明吗? 
 戴:我只知道一件事:睡眠时是没有自我的。 
 克:这位先生说,深睡就意味着无我。 
 莫:深睡意味着极弱的意识状态。 
 普:我的问题是:深睡有可能被查明吗? 
 克:你所谓的“查明”是什么意思?当你看电影时,你并不认同它的内容,你不是其中一个人物,你只是在观察自己。 
 苏:观赏而不认同是什么意思? 
 克:只是纯然地观赏,而没有一个观赏者的存在。 
 苏:普普刚才的问题是:深睡能够被查明吗? 
 克:我们都了解她的意思。她是说深睡能够被观察、被揭发吗?我的回答是“能够”。 
 普:首先,你必须要有观察的工具。你必须具备某种的觉察力,也就是梦瑜珈的能力才行。 
 克:我们能不能只是如实地观察混乱,而不加进一个自我?如果这点能办到,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什么是秩序?我认为自我永远无法觉察到秩序。那么秩序又是一种什么状态?有美德而不觉得自己有美德,这又是一种什么状态?传统认为美德是修来的,通过虚荣来修炼谦卑,结果还是虚荣的。那么美德到底是什么?那是一种不自觉有美德的状态。自我一旦察觉自己很谦卑,其实就不谦卑了。因此真正的美德是超越所有刻意的。观察混乱而没有自我感,就是秩序,这种秩序是不自觉的。你一察觉秩序,混乱就产生了。 
第三部分 第11节 绝望的本质(1) 
 普:我们能不能检查绝望的根源?哀伤的根源就是绝望的根源,二者的本质是一样的。 
 克:我不知道绝望是什么,我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因此,请你们说给我听听看。 
 弗:我认为那是一种完全没有希望的感觉。 
 普:一种毫无价值的感觉。 
 克:是这样的吗?我很怀疑。你们认为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绝望吗? 
 拉:你是不是指完全没有希望的感觉。 
 普:绝望其实和希望没有一点关系。 
 克:那么和哀伤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一种自怜?我只是在质疑,不是在建议什么。 
 普:我不认为是自怜。自怜的层面比较狭窄。 
 克:那是不是一种穷途末路感?如果还有别的路可走,就不会绝望了。 
 弗:我可以想像死去孩子的母亲的绝望。 
 克:我不认为那是绝望感,应该是一种哀伤。 
 普:难道我们都没有感受过绝望吗? 
 克: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们。 
 普:那是一种完全失去价值的感觉。 
 克:不,普普,换个字眼来形容,因为“无价值”这几个字不够具体。 
 拉:我认为穷途末路这句话比较正确。 
 克:所有希望、关系以及追寻的穷途末路。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绝望是什么? 
 弗:我认为那种感觉就像一堵死墙。 
 克:一堵死墙并不一定和绝望有关。 
 阿:一种行尸走肉的感觉。 
 克:绝望是这样的吗? 
 帕尔:完全无可奈何的状态。 
 巴:它和哀伤有关系吗?我想它应该是哀伤的最底层。 
 克:巴拉·宋达兰,你是说你从来没有绝望过? 
 帕尔:它是希望的反面。 
 克:不是的。大夫!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绝望是什么? 
 帕尔:它是由失败造成的结果。 
 克: 失败?你把它形容得太渺小了。我认为绝望的范围还蛮大的。很显然你们都没有真的绝望过,对不对? 
 拉:我不认为我绝望过。我只知道什么是受苦。 
 克:绝望到底是一种深刻的感受,还是个人的穷途末路? 
 普:你似乎知道绝望是什么。告诉我们一些吧! 
 帕尔:它是不是黑暗? 
 克:不是的,先生。一个真的在受苦的人完全明白绝望的滋味,他不用再推测什么。他会告诉你:我的儿子死了,我有一种孤立、失落、自怜和处在风暴中的感受。一种面临危机的感觉。你们认不认为绝望是一种危机的感觉? 
 约翰:是的,先生。 
 克:不要立刻同意我。很显然,除了一两个人之外,似乎没有人真的绝望过。 
 拉:绝望是不是一种对于痛苦的逃避? 
 克:其中有没有嫉妒的成份,一种失落感?我曾经拥有你,结果你突然丢下了我,在我面前造了一堵死墙。这些是不是绝望的感受?我很抱歉我自己没有这种经验,因此这些都是假设。我想问一下,“绝望”在字典里是什么解释? 
 弗:“绝望”(despair)这个字的字根是“希望”(hope)。 
 克:绝望是不是一种很深的恐惧? 
 普:你如果深入自己的心底,你认为恐惧和绝望之间有区别吗? 
 克:没有区别,那么你又为何要用“绝望”这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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