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桑

第49章


莫里斯已经结了婚,成为了一个孩子的父亲,从此可以不需要母亲经常在身边;而芒索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不应该抛弃他。 
  二十四日,乔治·桑选择了芒索,决定出走。 
  接下去是艰难的日子。乔治·桑被这决定的严重性弄得心神不安,她病倒了。神情紧张的芒索,在诺昂和巴黎之间往来如梭,在乡间寻找一个住所。 
  在巴黎,乔治·桑和芒索住在斐扬底纳街九十六号。她装了一口假牙,每星期看四次戏,并且常跑郊区,打算在那里找一所小房子。 
  芒索的堂兄麦亚尔住在帕莱索,就在凡尔赛到利穆尔的那段路上。他给他们介绍了一幢房子。 
  德拉克鲁瓦刚去世。乔治·桑拥有这个画家的二十幅画。乔治·桑写道:"这些画值七万到八万法郎。" 
  她决定卖掉这些画,只有两幅不卖:画家送给她的第一幅画《异教徒的仟悔》和最后一幅画《半人半马》。这笔买卖可以使乔治·桑送给莫里斯一笔三千法郎的可观年金,还可以买一小块领地。 
  乔治·桑别墅是用芒索的名义买的,芒索答应以后遗赠给莫里斯。 
  他们在诺昂做了最后的逗留,向乡亲们告别。年迈的镇长都哭了。莫里斯和丽娜劝告童心未老的母亲要审慎从事。 
  诺昂变得处在黯然神丧的状态,因为莫里斯和丽娜也不愿挑起管理这所大房子的重担,他们决定去吉勒里,到卡西米尔家去。卡西米尔一直是孩子们最重要的庇护者。莫里斯和丽娜十分热爱他。 
  乔治·桑喜欢巴黎的新住宅,它虽然很小,却令人愉快,方便适用,窗明几净,式样迷人。帕莱索使她感到高兴。 
  但乔治·桑在帕莱索刚安顿好,就接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孙子小马克安托万在吉勒里病倒了。 
  接到消息后,收拾好了箱子,他们就赶紧出发了,急忙奔向吉勒里。 
  他们下午两点钟到达。但半小时前,他们从乡邮员那里得知,来得太迟了,孩子已经在早上死了。 
  他们最先见到的是莫里斯,然后是乔治·桑的前夫杜德望先生和他的情妇,接着是孩子的母亲丽娜。 
  乔治·桑在那里最后一次见到了她的丈夫。 
  卡西米尔讨厌在家里看见她,但他说:"我不能阻止她来看她的孙子。"当有人说男爵夫人的马车来了时,杜德望和他的朋友们出来,站在台阶上。 
  奥洛尔带着医生和芒索一起来到了。她喃喃地说:"卡西米尔……" 
  他说:"夫人,您认得您的房间,自您走后,它一直是空着的。" 
  小妾有礼貌地陪着正妻。乔治·桑对她说:"我的老丈夫就托付给您了。" 
  乔治·桑穿着一条古怪的裙子,卷在红色底裙上面。她抽着特大号香烟。吃饭时,她什么也没说。在场的吉勒里人注意到她的神情沮丧,身体圆胖,耷拉着脸。第二天她就走了,后来,一位医生问卡西米尔:"和您妻子最后一次见面,给您留下了怎样的印象?" 
  他回答说:"啊!我不想叫她奥洛尔,她更像一个落山的太阳了。" 
  莫里斯和丽娜回到了诺昂,乔治·桑回到帕莱索。 
  在这服丧期间,乔治·桑又一次使朋友们大为惊讶——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多么痛苦啊!但是,我需要另一个孩子,而且我要支配他,因为需要爱,需要经受痛苦,需要哭,需要希望,需要创造。" 
  她在饭店吃晚饭,看通俗笑剧,去体育馆、剧场。生活重新又成了封闭线路。 
  迁到帕莱索后,芒索经常咳嗽。晚上,他常和乔治·桑玩纸牌。 
  1865年是痛苦的一年。芒索咳嗽、发低烧,身体迅速衰弱,快得吓人。乔治·桑也一样,埋怨着浑身的痛楚。但她还是很活跃。她跑到花园的泥地里,种下诺昂寄来的洋葱。每天晚上去巴黎看戏,使芒索在奔波中耗尽了气力。但她总是抵挡不住木偶戏的吸引。 
  乔治·桑像仁慈的修女,忠诚地照顾着芒索,亲自替他擦身、洗澡和湿敷。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写日记了,芒索每天念日记。现在,她要显出不真实的乐观,又难免流露出使垂死的病人害怕的失望,她在这两者之间,艰难地保持着平衡。 
  1865年8月,芒索整日整夜咳个不停。 
  8月21日,经过表面上完全平静的一晚,他在早上六点钟去世了。 
  整整五个月,乔治·桑没有一天离开这垂危的病人。当他一去世,乔治·桑就写信给莫里斯: 
  "我们可怜的朋友不再受痛苦的折磨了。半夜里,他睡着了,神志十分清醒。不管怎样,我心都碎了。但是,我给他穿好衣服,并亲自把他安顿在他临终的床上。我还有能力控制自己没有哭。我不会病倒的,放心吧。一旦我替可怜的死者妥善地办完后事,整理好他的东西和我的东西,也是你们的东西,我就想去和你们团聚。" 
  尽管芒索还有双亲和一个没有出嫁的妹妹,但他还是把他自己的东西留给了莫里斯。 
  安葬完毕,激动不安和悲痛的一天过去以后,莫里斯领着母亲回到诺昂。 
  1865年8月21日,乔治·桑在日记中写道:"我的儿子就是我的灵魂,我将为他而活着。我将爱善良正直的人们——是的,至于你,你曾那样地爱我!安息吧,对你的爱是永恒不灭的。" 
  乔治·桑见到丽娜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她很精神,身体发胖了,房子收拾得整齐、清洁。莫里斯和丽娜似乎越来越爱诺昂了。媳妇勤快、温柔和顺从。 
  乔治·桑在那里住了几个星期。后来,暑假结束以后,人们又见到她在巴黎:在剧院,在剧场。她忍受着痛苦,她不愿使自己感到痛苦。她谈到自己,像谈另一个女人一样:"她像小孩一样痛苦,这使事情越来越糟,而不能唤起责任感,她每天花几个小时,到孩子的坟前,不是为了祈祷或思考人们不道德的行为。而是为了看看这小块的土地,那里只剩下他不朽的灵魂在人间暂短停留的躯壳。如果伤口不继续恶化,时间将使创伤愈合。" 
  乔治·桑给福楼拜写了一封信,十分真诚地描绘了她的这种精神状态。在她经受这次考验时,福楼拜时常来看望她,是个忠诚友好的知已。
□ 作者:安安 
 
 
  
第六章 乔治·桑的另一种生活
第四节 大师福楼拜
 
  ●房子依旧总是为朋友们敞开着,只是朋友们都变了。 
  ●"我们振颤的工具不需要更多的激动,频频吹来的微弱的欲念之风会把那些工具粉碎。" 
  ●乔治·桑对小仲马说:"小仲马,我打赌,你将要向朱丽埃特大讲爱情吧?" 
  乔治·桑孤独地在帕莱索隐居时,她踏进了老年的门槛。 
  芒索的去世,使乔治·桑又和诺昂亲近。她喜欢有多处住房,保留了帕菜索的小房子和巴黎的一个套间。她是个戏迷,要参加晚上聚餐,观看她的剧本的排练,这都常把她吸引到巴黎。她去法兰西剧院看过缪塞的一出喜剧《勿以爱情为戏》。她看过后指出:"这是个古老的故事,迷人的戏剧。" 
  在这个古老的故事里,她又重温自己说过的话,重忆已逝的爱情。 
  乔治·桑在帕莱索的房子,由住宅看管人夫妇俩收拾得很整洁。他们虔诚老实,家务管理得很好,就像芒索还在时一样,没有忘记按时给时钟上发条,也没忘记撕下每天的日历。这样,乔治·桑想在那里住上几天,就可以在宁静和沉思中,平静地度过几个晚上,单独一人,不太悲伤。不过,实际上她始终眷念亲爱的诺昂。 
  从小女孩到姑娘,直至出嫁以后,乔治·桑没有一年不回故乡老家,在林荫小径散步,同死去的亲人和故土取得联系。杂草丛生的墓地,残败老朽的高大榆树,瓦顶的小钟楼,粗木做的门廊,这一切,使曾在这地方长期平静生活过的人,一想起来就感到甜蜜和亲切。周围是农民们的小屋,住着她童年的游戏伙伴及其子孙。敲钟和殡葬的杂役是她的老朋友。也许这个女领主过去使全村人反感。有些人以为在公园里见到了鬼,听到了古怪的音乐。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乔治·桑现在是诺昂的老夫人,传奇式的人物,一个守护神,她为和谐的贝里增了光。 
  和乔治·桑一起生活的,不仅有莫里斯和丽娜,还有一个小孙女,她的名字也叫奥洛尔。 
  小奥洛尔长得很漂亮、娇嫩、快活。她有祖母一样的黑天鹅绒般的眼睛,即使是在笑的时候,眼神也显得很庄重。1868年,她满两周岁,奶奶为了庆贺她的生日,从花园挑了一束白色的报春花送给她。 
  房子依旧总是为朋友们敞开着,只是朋友们都变了。 
  乔治·桑老年时,最好的朋友是古斯塔夫·福楼拜。芒索死后,福楼拜到帕莱索去陪伴乔治·桑,终于抓住了她的心。后来,乔治·桑做了回访。这种结合非常成功。 
  乔治·桑在日记中写道:"我在一点钟时到了诺昂。我看见福楼拜和一辆车在车站等我。他带我去观光了市容,参观了美丽的古建筑物,真是美不胜收!福楼拜的母亲是一个漂亮的老妇人。这里无比美妙,住房舒适漂亮,收拾得很整齐。清洁、供水、应急等生活设施完好齐全,应有尽有,令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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