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见冬日,还闻夏雨

38 【37】百天


东夏回来了(⊙o⊙)但是……
    刚确认翰林离开后的那几天,我如坠冰窖。
    具体是什么感受?大概就是感觉很无力,从无法相信到心如死灰,是一个类似在做自由落体的绝望、痛苦的过程。面对谁都是艰难的挤着笑脸,去学校也是无精打采,学习如机器。
    那几天,晚饭之后就会去一趟银杏林,看着还没来得及抽芽的,光秃秃的银杏树,想着那天的漫天烟花,心里酸涩。
    我知道翰林的想法,也是支持的,之前也想过,他迟早会出去闯未来,可是我没想到思念来的这么快这么厉害,比那次他去警局还要浓。
    这次他的不告而别,也明确的说了没有归期,确实让我很没底。
    不过后来,我一下就不觉得难受了。
    他说让我等,那么就是说他一定会回来。而且,谁说他的离开就一定是不好的呢?各自奋斗,各自拼搏,带着惦念的努力,给青春的彼此一点动力,或许还会有更好的成果啊。
    何况,我们这么多磨难,这么多分别,都已经熬过来。上次警局的等待,甚至是难测结局的守候。这一次结局已经确定是光明的等待,又有何可怕呢?
    我于是就坚强起来了。
    好像的确,翰林给我带来了太多的力量,使如今的我现在想柔弱哀伤,想再多愁善感一些都不行了。
    冬天快过去了,寒冷结束,春天就来了。纯净的冰雪消融,带来明媚的阳光。又是一个四季轮过,带来了新的一年。
    未来,不知道会有几个没有翰林的四季,但是,我已经不害怕了。
    正式开学已经半个月了,我和小夏进行着正常的校园生活,和旁边的同学并无不同,为高考,为未来,正奋斗学习着。
    这段日子,我们一直相伴而行,因为我的翰林已经远走高飞,而她的韩东夏还未归还。
    韩东夏这么长时间没有回这座城市,甚至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不发过来,实在是有些奇怪。不管发生什么,男朋友都应该联系女朋友的啊!
    虽然小夏平时还是乐呵呵的和每个人笑闹,但是我还是看出她的慌乱担忧。
    那天放学后,我们留在学校一起做题,她一直焦躁的把本子和算草纸翻来翻去,一道并不难的数学几何题半个小时都没动笔写,只是换着连辅助线,然后抓耳挠腮。
    “小夏?”我拍拍她。
    “啊?”她仰起头。
    “你在干嘛?”我在她本子上把正确的辅助线连上,简单注明了一下,“这样不就做出来了?”
    她愣愣的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说:“对哦!”
    “你脑子有问题啦?还是在想韩东夏?”看她的样子,我毫不客气,直击要害。
    “哎,是啊,我在想,他家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还不回来,东夏还完全不联系我,我还联系不到他,一直都是段阿姨给我说这说那。冬儿你也知道韩东夏的情况,我的确有点担心了。”小夏把笔一扔,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别想了,能有什么事?他妈妈跟着呢!”
    “我知道,哎,其实我担心的成分并不多,只是,我很想他啊!我现在很想见到他,都已经一个月没碰面,这么久的分开,还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呢。”虽然小夏嘟嘟囔囔的,我还是全都听清楚了。
    我不屑的看她一眼,继续做起题来。
    小夏反瞪我:“是是是,我是没有陆冬儿厉害,男朋友走了还能神速回血,我可还没到火候呢,就让我当一个永远小鸟依人,想念他依靠他的软妹子吧,反正我就是很想他,也不管你嫌我没出息……喂,冬儿,你在听没?”
    嗯,我没在听,对小夏的嘟囔我没有任何兴趣,只是埋头做题。
    “哼,无聊。”小夏生气的把本子都合上了,不再做练习。她站起来活动了活动,一下子迈到椅子上,高高站在上面,然后——“韩东夏,你快点回来,我好想你啊!”她竟毫无忌惮的喊出了来,声音很大。
    我吓坏了,跑去拉她:“你有病啊!这么大声音把老师弄过来,明天你还想不想留校学习啊?”
    “怕什么,班里又没人。”她狡黠的笑。
    “谁说没人的?”班级门口忽然响起一把清冽的声音,淡淡的并不响亮,却足以把我和小夏都吓了一跳。
    我们“啊!”的齐声叫出来,转身向声音的方向看去——门口立着的人神情淡淡,眸色晶亮,正浅笑着望着我们。不,准确的说,是望着小夏。
    “东夏!!”小夏从刚才的惊吓中立刻恢复,尖叫着从椅子上跳下来,冲向门口那个站立着的男生,边跑边笑,然后叫着奔入他的怀抱。
    抱住小夏的韩东夏明显带些责怪,他斥小夏道:“跳椅子很厉害啊,你要是摔残了我可不要你了。”
    因为在意而关心,因为关心而责怪,这种最亲密的指责,连我身处一旁都觉得肉麻,小夏更是领会深刻,更加亲昵的在他怀里搂搂抱抱,蹭来蹭去。
    “你怎么一下子就出现了?”小夏赖在韩东夏怀里,仰着头问。
    “因为你说你想我啊。”韩东夏的神色淡然。
    “哎,全被你听去了!算啦,反正你回来了。”小夏笑着说。
    然后他们谈谈笑笑,说说闹闹,小别重逢后,他们有说不尽的思念,道不完的爱意。小夏是全部说在嘴里,叽叽喳喳讲个没完,而韩东夏不怎么讲话,只是从他轻抚小夏的头发,掐小夏的脸蛋,还有眼睛里的柔柔光芒这种动作和细节,可以看出他见到小夏的开心。
    被两个人暖暖的气氛打击,我有些难受的转身,看向教室的窗外。
    冬天的时候,韩东夏和翰林几乎是同一时间离开了这座城市,可是很快韩东夏就回到了这里的生活,而翰林,却是完全没有预期。
    我望着教室外,已经黑尽的天色,还有点点星光,我有些茫然无助,心里腾起的感觉不知是思念还是什么,压着我,我挣扎不得。
    以后我们一定也会重逢的吧,那我们重逢的时候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们的重逢会是在巨大喜悦下,还是在意外的惊讶里;是感天动地的拥抱,还是淡然的一句你好;是甜蜜的说着说那,关心不断,还是默契的不可言说,不言而喻。
    或许,重逢无关什么样的,只要他在就好。
    只要有重逢,就会有盼头。或许不在乎会等多久,只要能等到。
    翰林,今天,这座城市的夜晚很黑,星星很亮,不知道我们能否看到一样的星星,能否感受一样的浓浓夜色,不知道在这浓浓夜色中,你会不会也沉浸在浓浓的思念里。
    翰林,你在哪座城市呢?
    那座城市有没有银杏树?你的自行车又放到哪里了呢?
    翰林,怎么还没等到夏天,我就已经这么想你了呢。
    韩东夏回来之后,小夏就把时间更多的拨给了他。
    虽然不用像我们一样苦读,但是韩东夏还是会每天来学校。我想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那个让他无法放心的小夏。三年来韩东夏每天在学校泡着,所以他的功课完全不比我们差。他甚至成为了小夏的专属陪读,每天监督她,还能帮助她。这样一个爱心老师,私人订制,让人不可不叹。
    相比之下,我寒酸很多,不仅要自己发愤图强,还得在自习时学会屏蔽那边两个“夏”的无限恩爱。久而久之,我甚至觉得,我已经拥有了铁打的铠甲,可以帮我抵挡一切影响我注意力集中的东西,倒是在学习上得到了不少提升。
    而小夏在自己的努力和韩东夏的保驾护航中,也是稳步提升。
    很快,已经到了高考倒计时一百天的日子。
    学校举行了很盛大的仪式,所以在礼堂里,满堂激情,壮志凌云。这天的宣誓响彻我校每个高三学子的胸膛,更在我心里熊熊燃烧着。
    之前,高考于我并不那么急迫。家庭的期望当然有,但不足以构成很大的压力,父母亲人最多的是希望我淡然平安就好。而我自己,也远没有什么伟大的梦想或是目标。将来社会和工作的压力,我还没来得及考虑。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平平淡淡学习,只追求让自己心安就够。
    但陈翰林的介入,以及他不久前的离开,或许点燃了我心里的那一份斗志。
    我要努力,让我和翰林的感情有一个善终,让我们可以过着优越的生活携手余生。我要努力,为我爱的人,也为我自己负责。我在竭尽全力为未来奋斗,在高考中,也要竭尽全力赢得一个最好的结果。
    学习是难事,也不是难事,我会尽力拼搏着征服它。
    成绩很重要,又并不重要,但它会理智的给我一个未来。
    高考倒计时一百天了,那之前我也在不断学习,不断努力,那之后也更是要最后的冲刺拼搏。
    小夏和我也一样,她也在为了她和韩东夏,和他们两个的美好未来努力。
    我们两个都以不错的状态在向高考进军,有着从未有过的动力和信心。
    在前进呢,我和小夏。在这种时候,我们又没有言说的默契了。
    然而,在迈入春光已经无比明媚的四月时,在高考仅剩一百天的这天,老天爷给出了不公平的一道命令,他把痛苦不幸,把寒冬烈风,在阳春时光,在温暖不已,生机不已的春天降临在我们身边,措手不及,更躲避不及。
    所以,在韩东夏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没错,就在百天宣誓刚刚结束,所有激情斗志全都没来得及熄灭的时候。
    在大家都说着话向礼堂外走的时候。
    阳光很刺眼,却一点也不炙热。
    小夏挽着韩东夏,我在小夏身边。小夏在与我交谈,聊着周末去蓦然回首一起学习的事。然后小夏身体忽然往另一边侧去,接着有人倒在地上的声音,并不大,却很沉重。
    人群都安静了,很短暂却很透彻的安静。
    有人喊:“中暑了!”
    接着大家终于动起来了,人群向我们这边靠拢,小夏面色苍白,一下子蹲到地上,然后所有惶恐不安全部袭来。
    并不炎热的春天,怎么会中暑呢?
    小夏的唇色都黯淡了,身体更是已经僵硬的不能动了,她只是蹲在韩东夏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人群非常吵,很快有老师过来维持了秩序,也请来了校医。感觉身边人散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救护车已经来了,白大褂和绿色的手术服在眼前晃来晃去,韩东夏就被抬上了担架,又抬上了车。
    我这才发觉我身上也冷得不行,于是赶紧抱住了小夏。短袖外面的肌肤触手冰凉,我的心也一下凉成一片。
    我在小夏耳边不停说着“没事”,却随着她一起恍惚起来。
    最后,我抱着她慌乱的上了救护车。
    然后等整个人都冷静下来时,我的眼前出现了可以在大脑里得到反应的景象,是一片雪白的病房,插着针管,躺在病床上的韩东夏,和守在一旁,有些魂不守舍的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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