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拾朝花

第25章


吃完饭一撂筷子便急急忙忙地朝门外跑。等我跑进铁老头儿的家里的时候,见他们一家正在院子里吃饭,并没有嘎尥子家的人。“看起来铁老头儿真的把嘎尥子给打服啦!”我在心里暗自庆幸。直到这时,我那种嘀嘀咕咕的心情才算彻底消失。
铁老头儿捅了一个“马蜂窝”,但并没给蜇螟蜇着。
要说铁老头儿捅马蜂窝是个比喻,而鼻澄罐儿可是确确实实的捅了一个真真正正的马蜂窝,而且是一个大大的马蜂窝。
在农村,有很多的马蜂,为了繁育后代,它们到处垒窝。马蜂我们都叫它蜇螟。因为它时不时地会蜇人,故而得名。它们的儿子就生在窝里,营养价值很高,但没有人吃。我管蜇螟的幼蛹叫蜇螟儿子,白白的,胖胖的,圆不溜秋的。在遇到蜇螟窝的时候,铁老头儿便会用竹竿将它们捅下来,拿回家中把蜇螟儿子掰出来喂鸡,所以铁老头儿家的鸡下的蛋不光比别人家的鸡下的鸡蛋大,而且也勤。鼻澄罐儿早就看着眼红,总想着自己也捅几个蜇螟窝拿回家里喂鸡。说来也是凑巧,这天我们到一处已经不用的破房子跟前打草,看到天空光时不时的有蜇螟飞过,勾起了鼻澄罐儿的贪心,便到破房子里去转悠。里面还真有一个蜇螟窝,而且大得出奇,比小孩的脑袋还大。鼻澄罐儿一看喜上眉梢,也没言语,便去找竹竿捅马蜂窝。刚开始我们并没注意,等他拿着一根竹竿回来进了破房子的时候,我们才注意。
“鼻澄罐儿要捅马蜂窝。”我对铁老头儿说。“不行,”铁老头儿一听我说,便吃惊得说道“要惹祸”。正在我不解地看着铁老头儿的时候,铁老头儿扯着嗓子冲那破房子里面喊道“别捅,千万别捅……”铁老头儿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到鼻澄罐儿在破房子“哎呀,哎呀……”得直叫唤。铁老头儿一听赶紧朝破房子跑去。还没等铁老头儿跑进破房子,就见鼻澄罐儿双手抱着脑袋离里歪斜的冲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跟着无数只飞舞的大蜇螟,一个个就像是在电影里看到的飞机俯冲一样,接连不断的朝着鼻澄罐儿发动着进攻。鼻澄罐儿什么也顾不得啦,一路是跌跌撞撞的狂奔。我在一旁被吓呆了,看着这惊人的场面,不知该怎么办。
铁老头儿赶紧躲开鼻澄罐儿,以免跟着遭到蜇螟的围攻。他快步的跑道我们的背筐跟前,一把倒掉背筐里的柴禾返身便朝鼻澄罐儿跑去。他一边挥舞着手里的背筐,打飞过来的蜇螟,一边朝鼻澄罐儿奔去。蜇螟不知道是谁捅了它的马蜂窝,破坏了它们的巢穴,只要是在它们视线范围和进攻范围之内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统统作为自己的敌人,恨之入骨地向你发起攻击,直到把它们体内的毒汁罄尽,最后浑身无力的慢慢死去,也毫不怜惜和后悔。铁老头儿就是在这种奋不顾身的情况下钻入蜇螟阵营的,把自己完全暴露在蜇螟的进攻范围之内。我看着他朝鼻澄罐儿狂奔过去,简直不要命了,即便是有个别的蜇螟落在他的身上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继续疯狂的追去。他终于追上了鼻澄罐儿,以极快的速度将拿着的背筐扣在鼻澄罐儿的头上,而后便死死的将鼻澄罐儿拉倒在地上,他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知该干些什么,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俩。说来也奇怪,无数的蜇螟只在他俩的身上盘旋着,飞舞着,却没有一个蜇螟在对他们俩人发起进攻。蜇螟似有不甘,还在他们上空盘旋着,发出“嗡……嗡……”的叫声,我听后感的恐惧,就如同是在电影里的日本鬼子的飞机在一个小孩的上空盘旋着,呼啸着从身体上掠过一样,令我惊恐不已。
不知道为什么,蜇螟只是虚张声势,却不玩儿真的。在相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有的蜇螟开始退出战场,飞向他方,但那吓人的“嗡、嗡……”声却没有因为它飞离而消失,还在上空盘旋,好像它的满肚子的怨气并没完全得到发泄出来似的。随着一个两个的飞走,加入飞走队伍中的蜇螟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三五个还在围着他俩转悠。铁老头儿还是那样死死地将鼻澄罐儿按在地上不让他动。直到最后一只蜇螟飞走,铁老头儿才松开了按压住鼻澄罐儿的手。
他们两个终于从地上站起来了,就像是在战场上打败敌人后,从战壕里站起来的英雄一样,令我从心里对他俩,尤其是铁老头儿产生了无限的敬佩。可是当我看到他俩的的剃得光秃秃的脑袋上点点的红豆时,我再一次惊呆了。此时的心里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颤栗,是心在发抖。因为他俩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点点的红疙瘩,有的大,有的小,星罗棋布。不一会儿的功夫,在他们的光头上,脸面上便鼓起一个个的*来,而且还在慢慢的膨胀着,直到变成一个个类似熟透的红枣,才算停止了它们的举动。我朝他俩奔过去“疼吗?”我还没等他们回答,便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办……”我已经语无伦次了。铁老头儿也不理我。挒着鼻澄罐儿便跑。我不知所措的跟在他们俩的身后跑去。他们跑到河边,铁老头儿抓起一些稀薄泥,便糊在了鼻澄罐儿的头上,糊撸匀了以后,铁老头儿又给自己来了一回。我看着他俩满头满脸的薄泥,要不是因为有嘴和眼,别人绝对会以为是一个滚圆的泥疙瘩。
我看着他俩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我陪他俩坐在河边晒太阳,铁老头儿说要等泥干了再揭下来,这样就不疼了,也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鬼点子。凡正是都不敢回家了,那就看看结果吧。等到脑袋上湖的泥干了揭下来之后,疙瘩虽然不那么红了,可是并没有减小。因为怕回家叫爸爸妈妈看见挨打,所以不敢回家。中午也没敢回家吃饽饽,一直慎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们才慢吞吞的往家走。
当然啦,已经被蜇螟蜇成那样了,爸爸妈妈怎还舍得再打孩子。
你说这儿事儿闹得,都玩儿出圈儿了……
二零零八年七月六日
卧 雨 卧 鱼
卧 雨 卧 鱼
“五逢六月车辙雨——东边日出西边雨。”、“六月天是娃娃脸——天气说变就变。”这是两句形容夏天天气变化多端的形象语。意思是说,在夏天来临后,天气变幻莫测,风雨不知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降临,搞突然袭击是很正常的事儿,要处处防备,以免措手不及或受到伤害。
在我的家乡,只要一说“这是场卧雨”那就是相当大且相当急的雨了。雨大而急我们家乡叫“闯雨”,而这种闯雨下的时间长,降雨量又很大,就叫卧雨了,可能是雨水太多流不出去,被“窝”在那里的意思吧。
在我们村紧靠南头的地方(后来人们盖房的多了,这个坑的左面便也盖了不少的房子)有一个水坑,在以前是专门供全村的人们饮用的水源,故而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吃水坑”。在它的西面就是一条路,也是我们村主要的进出口,在路的东边是一个不大的水沟,一头连着吃水坑,另一头连着村南的公路口处的大河(前篇《洗澡》提到的那条大河)。在吃水坑的北岸边有一条水沟,向东通向大河。这样便形成了有活流的水源,当时河里的水很多,通着海河,有涨潮和落(lao音)潮,我们都习惯的叫潮落河。听老辈人们说,这坑和沟是人工挖的,就是为了方便村里的人饮水,饮水是流通,随着河水时涨时落,故而能保持坑里水的清洁。等到48年天津解放后,五十年代初的时候,开展了大搞卫生运动,也因为村里盖房的原因,这个坑已经到了村边了,在下雨的时候,村里的粪便等会顺着雨水流进水坑里,很容易受到污染,所以便不再让用了。那时候河里的水质量很好,也很干净,反正大河就在村边,便都到大河里去挑水,这个坑边便成了一个非饮用水坑。但是由于它的两头和大河相连,里面还是有鱼的,便偶尔有人将两头的沟挡上淘鱼,时间久了便形成了一条坝,大河的水流进流出得很慢,坑变成了一个孤立的坑了,人们便不会再淘鱼了。
记得那年下了一场卧雨。早晨大人们都已经下地去干活了,放了暑假的我们这些孩子们,变得自由到几乎没人管的地步。我正在做着美梦,被一声惊雷惊醒。睁开惺松睡眼,爬到床前看外面正下的大雨。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令我心惊肉跳,因为我重来没看到过这么大的雨。那雨不是在下,雨水就像是从天上往下流,而且是那样的凶猛。院里的阳沟太小,水流不出去,院里早已是汪洋一片,密集的雨点打在院中的水中,已经看不到溅起的圈儿圈儿了,而是形成一片蒙蒙的水雾,足有一尺来高。抬眼看着空中,分不清是水还是天,真的是水天相连。耳边只听到哗、哗的声音,其他一切声音都被这巨大的雨声所淹没了。
我呆呆得趴在床前,隔着窗户吃惊地看着外面的大雨,脑袋里一片空白。一阵紧似一阵的惊恐袭上心头,看看还在睡梦中的弟弟,睡得是那样的香甜,真的后悔不该醒来,要是不醒的话,也就看不到这么大的雨,看不到这么大的雨,也就不会害怕。我突然想妈妈和爸爸,如果妈妈或是爸爸在家我就不会害怕,即便是哥哥或是姐姐有在家得也不错,因为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了,大人是不会害怕的。我突然想到妈妈、爸爸、哥哥、姐姐他们都在干什么,会不会挨浇,要是没找到背雨的地方,肯定被浇得就和落汤鸡差不多,因为老师给我们讲过落汤鸡是怎么回事儿。为了证实老师讲的是不是对的,我还在家里没有大人的时候,逮住一只鸡,把它按在水桶里,呆了一会儿,当我提出来,看看这落汤鸡是什么样子的时候,脸上的得意洋洋的劲儿顿消,鸡已经被淹死了,吓得我赶紧把它埋在柴火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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