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拾朝花

第27章


微风吹来,荷叶像是对为它们带来凉爽的空气感谢似的,频频的俯首鞠躬。荷叶划在我的脸上,就如同是婴儿的嫩手一样,轻轻的抚摸使你浑身有一种酥酥的,甜甜的感觉,让你觉得就好像是清晨刚刚醒来,大脑里是一片纯洁和坦荡。我随手掐下一个大大的,厚厚的碧绿的荷叶,扣在头上,就如同是带了一顶草帽一样,顿觉凉爽。铁老头儿和鼻澄罐儿也学着我一样的将荷叶顶在头上。我们慢慢的蹲下,让整个身体浸没在荷丛中,再加之荷叶的掩影,根本就不会有人会知道我们会将自己融化在荷花中。
我十分疼惜的将一朵粉红色的荷花摘下,双手捧着,凑到鼻前慢慢的嗅着,一股清香带着淡淡的甜意通过我的鼻腔一直浸入了我的腑脏,我竟至摒住了呼吸,身体开始变得发软,竟只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我醉了——虽然还不知道醉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我猜我一定是醉了,是被荷花仙子灌醉了。
“别掐荷花!”铁老头儿突然对我大声地喊起来。我不知所措的看着铁老头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大呼小叫的,我不就是采了一朵荷花嘛,又没遭到你,何必哪?“你们都把荷花掐没了,等过些日子,我们到那掰莲蓬吃去?”他的一句话,把刚伸出手去准备掐荷花的鼻澄罐儿也下了一跳,赶紧停住了手,“对呀,我们还得吃莲蓬啦!”
铁老头的一句话,使我想起去年秋天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采莲蓬的情景来了。
那时候天气虽已开始见凉,但秋傻子还时不时地发一下淫威,让我们难受几天,因而洗澡还是我们驱赶热浪的唯一办法。记得当时我们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开学的前几天对于我们这些琉球蛋子们来说,这短短的几天是最宝贵的,我们对他们的珍稀不亚于过年的那几天。我们要充分利用这短暂的,宝贵的几天时间,尽情的玩耍,一旦开学,再想这么随心所欲的玩儿就很困难了。我们在东方坑里,一边洗澡,一边嬉戏。不知是铁老头儿还是鼻澄罐儿喊了一声“咱们掰莲蓬去!”我们三个不约而同的便朝着长满荷花的地方撒了欢儿地凫去。到了地方,便都钻进了荷花荡中。
我们三个相隔着有一定的距离,在荷花中间穿梭着,却很少见到有莲蓬。“今年这莲蓬怎么这么少?”鼻澄罐儿一边在荷荡中穿梭着一边埋怨着。“就是,”那边儿的铁老头儿也嘀咕起来了“去年挺多的,今年怎么变得这么少呐,都藏到哪去了?”我们三人一边胡思乱想地埋怨着,一边在荷荡中跋涉着。几乎找遍了整个的荷荡,每个人的手里也只不过三五个莲蓬而已。
我们没了以往的精神,一个个蔫头耷脑的坐在岸边,一边掰着莲蓬,将一个个饱满但却鲜嫩的莲子抛入嘴中,一股清香浸入心脾。莲子虽香,但却失去了往年吃莲子时的那种兴趣。人一旦对这种东西失去了兴趣,吃到嘴里的味道也就觉得如同嚼蜡,不会得到享受。
“回家!”兴趣索然的我们只可无精打采的往家走。虽然手里还攥着莲蓬,但感觉就如同抓着几根柴火棍一样,有也可,无也无不可的。“都怨你俩!”铁老头儿突然冒出一句不满的话来。“怨我……”我和鼻澄罐儿不约而同地对铁老头儿瞪起了眼珠子“我们遭你惹你啦,上来就怨我们,你凭嘛?”“不愿你们愿谁?”铁老头儿同样也瞪着眼珠子冲着我俩大声地喊着“要不是你俩非得掐花,现在能没有莲蓬吗?”“扯淡……”鼻澄罐儿一听便不服气地对铁老头儿说道“我们采荷花与采不到莲蓬有嘛相干?”“废话,”铁老头儿推了鼻澄罐儿一把“没有荷花哪来的莲蓬!”“胡搅,”鼻澄罐儿不服气地说“荷花与莲蓬……”鼻澄罐儿说到这里,突然明白过来啦“对……可……”“得啦,”我一看确实是我和鼻澄罐儿当时做得不对,赶紧打着圆场“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晚三村啦,等到过年儿咱不掐花了还不行吗!”
想到此我那抓着莲花的手赶紧松下了,采了莲花只是一时的欣赏,用不了段长时间莲花便会枯萎,对我们而言,这莲花拿在手里其实还真没有多大的用处,不过是随便玩玩而已,而那莲蓬对我们的诱惑可比这莲花大得多,因为莲子是可以吃的,是可以解馋的。现如今随手一揪,一朵莲花就下来了,而那莲蓬也就随之消失了,到时候可就没有莲子可吃了。
那时候小,想的就是简单。现在想起来这件事儿,感触还是很大,想得自然要复杂得多,采了莲花不仅仅是没有莲子可吃,更重要的是没有莲花的开放会失去了一片美的存在,便失去了人们欣赏的机会,也就得不到精神上的享受。有时候我就在想:放弃和得到是相辅相成的,事情就是这样,有时候你要想得到一种东西,就必须先放弃一种东西。而当你该放弃一种东西而不选择放弃的时候,你所失去的东西会比你得到的更多……
二零零八年八月五日
熏 蚊 子
熏 蚊 子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熏蚊子是一项很有趣的事,我们这些顽皮的小子们常常乐此不疲。在村里大街(念gai音)上的路灯底下,在围着一群或是打扑克,或是下象棋,亦或是聊天的人群中间,点燃一把熏蚊子的草,冒着缕缕的清烟,我们这些顽皮的孩子们,穿梭于大人们中间,相互嬉戏着,打逗着,那是一种多么详和谐调的场景。时至今日,自己虽然已经是撂下五十奔六十的人了,但一想起来便会勾起无尽的回忆和思念,心中还存有一丝淡淡的兴奋,那种欢乐的场景历历在目,使你无法忘怀,有时还会产生一种再熏一把蚊子,重新享受一下儿时乐趣的想法。
那时候人们对付蚊子不像现在这样,到商场或是超市里,看着眼花缭乱的各种魅人的品种,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选哪种,因为你不知道哪一种的产品更好些,只能跟着广告走,你认为只要广告播得凶,在你的思想当中留下的印象就会特别深,所以你选择它的机率也就大。像我们儿时到哪里去买什么灭害灵或是抢手之类的驱蚊灭虫的东西,根本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就连敌敌畏也是后来才有的。
我们小的时候熏蚊子靠的是草本植物,现在想想还是那时熏蚊子的东西好,因为那是纯天然纯绿色的产品。当时用于熏蚊子的主要有两种植物。一种是艾蒿,我们叫臭蒿子,因为它有一种刺鼻的为。还有一种便是蒲草的种子,我们管这种蒲草的种子叫蒲棒槌。是一种生长在水里的一年生草本植物,很高,足有丈余高,宽而长的叶子,绿油油的,厚厚实实的一面平一面鼓起,很有韧劲儿。在它长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便会在芯中窜出一个长长的细细的绿油油很结实的箭来,在顶部便会长出一截类似棒槌的蕊来。这种蕊是可以吃的,我们小的时候便经常跑到坑边,下到水里去掰这种蕊吃。掰下来后或用手掳下来吃,或直接用嘴叼住下划着吃。吃到嘴里很干粉儿,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既解馋也可充饥,我们把它当作零食对待,很受我们这些毛头秃小子们欢迎,每到时节,必要约上几个小伙伴去掰这种蒲草的蕊吃。
在蒲草的蕊下面还会长出一个比蕊大的东西来,但这种东西就不能吃了,是用来结籽传后代的。每当到了深秋它成熟后,经过冬天干燥空气就被风干了,风干的蒲棒槌会自动地爆开,它里面的籽絮就和蒲公英类似,随风飘舞,由于它的籽絮比蒲公英不知要多多少倍,所以是漫天飞舞,就如同下大雪一样纷纷扬扬,扑天盖地。如果不是白颜色的,绝对可以说是遮天蔽日。但是蒲草不是以籽絮繁殖为主,主要是根生。它的生命力极强,根生的速度极快,一个夏天它可以生出好几十代来。如果在一个近千平方米的坑里,有适应它生长的条件,不下两年它便会让它的后代们占领整个的坑塘,等这种蒲草长满了整个坑塘的时候,便把参杂在其中的其它植物统统地吃掉(其实是欺死),一枝独秀的占领整个坑塘,决不拱手相让。
我之所以会不惜文字的来讲述这种蒲草,就是因为它是熏蚊子的主要品种。
熏蚊子的艾蒿实际上是一种药材。它的分布极广,在我的童年时期,遍地都是,河滩上或是沟塘边随手可薅到。这种草本植物有一股很刺鼻的味道,茎和叶子的背面都带有白色的淡淡的绒毛,叶大而厚实,被风一吹摇摇晃晃,就像是婴儿在向你摆手,显得很悠扬。在端午节的时候,大人们将这种艾草从根部割断,拿回家中,插在门的两侧,以起到驱虫的作用。在这个时节,人们一般要用镰刀割回很多的艾草,在自己的院中晾晒,晒倒了水分后,就着蔫劲儿,便把它拧成绳,或是编成辫子状,吊在雨淋不到的地方被风阴干,尔后便储存起来,以作备用。
当夏季来临,蚊子开始“滚蛋”(蚊子最多的季节,天刚黑的时候成群结队到处张牙舞爪的叮人,人们管这个蚊子的密度叫“滚蛋”)的时候,便将这种艾草绳或是艾草辫点燃,灭掉明火,让它慢慢的暗燃,冒出缕缕的青烟。在这种艾草被燃烧后冒出的淡淡的烟里,带着一种特有的味道,这种味道对蚊子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如果它较长时间生活在这种由艾草散发的烟味的环境中,便会因中毒而死亡。我想蚊子也是有分辨能力的,要不然为什么它一嗅到这种味道便会飞得远远的躲避,而不是自找灭亡的在艾草的烟雾中滞留呢?
这种艾草熏蚊子的效果很好,但因艾草不太耐燃烧,时间不长便会将一颗艾草绳烧尽,所以在一般情况下,人们只在傍晚蚊子刚下来,即蚊子“滚蛋”的时候,点上一根艾草绳,等“滚蛋”似的蚊子群们飞走后,便不会再点燃第二棵艾草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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