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一生之亲情故事

第16章


随着我离家的日子,逐渐地和我的年龄一起增长,有越来越多的事情,我不会和自己的父母分享。不是怕他们不理解,而是怕他们担心。即使我的岁数再大,哪怕是白了发的老人,在我的父母的眼中,我只是一个孩子。无论我做了什么,他们都会担心。和家的距离拉远,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我的父母惶惶不可终日。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报喜不报忧。所以,我知道了,孩子和父母之间的,不是代沟,是离家的距离。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不可跨越的鸿沟隔开了我和父母,却无能为力。
    我开始想回家,可是,当我真的回到生我养我数十年的村庄,却莫名地发现,我只是一个客人。周围人的眼神极其的陌生,以审视一个路人的目光注视着我。我开始恐慌,因为,我对他们也已经无一丝一毫的熟悉感。我对着他们微笑,和所有的人热络的打招呼。在他们戒备的疑惑中,我真诚地报出我的名字,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家。记忆开始萌芽,深藏在内心的东西在春雨的滋润下,破土而出。疑惑在眼神中消散,笑意开始溢出唇角,他们凝视着我脸颊上稀薄的家乡模样,对比着当年的幼稚童颜,感叹时光的流逝。
    用了接近三个月的时间,我才重新融入这个家。走在路上,会有很多人操着家乡的土话,和我聊天,或者,仅仅是微笑着点点头。他们中间,有垂垂老矣的耄耋,也有梳着蓬头的稚子。和我的父母,也重新开始了饭桌上攀谈的旧例。我又回到了那些依偎在父母身边生活的快乐,我掰着手指计算着,用心将这些日子刻在记忆的珍贵上。看着爸妈忙碌的身影,哪怕只是一个浅笑,一句普通的话语,我也有着无尽的满足。可是,当我刚刚习惯这样子的简单,离家的日子又催促着我的停留上路。脚步有些漂浮,似是踩在云朵上的梦幻,不忍看见爸妈恋恋不舍的面容,在一个清晨,我拎着行李,打开了家的大门。我执拗着坚强,然而,当汽车旋转着车轮,载着我离开家的瞬间,大颗大颗的泪,淬不及防地涌了下来,滴在我脆弱的心尖上。
    如今,离家的时日,已不是手指可以掰数得清。家中的那扇门总是在我的眼前摇晃着,等待着我去推开。妈妈那曾经乌墨般浓黑的发丝已染上了白霜,光滑的皮肤也已有了褶皱。好想回到家,挽着妈妈的手臂,数一数,她头上日增的白发和脸上涌起的皱纹。拉着爸爸的衣角,让他少喝点酒,也少抽点烟。毕竟,人已不再年少,保重身体要紧,做女儿的我,会担心的。
    距离过年,还有一段长长的日子要度过。若是,时间像丝带一样可以随意剪裁,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那段可恶的日子剪掉,然后,只留下在家过年的那截丝带。
    好想回家过年,在白雪堆积的身影中,走在大街的道路上。拎着一个布袋,跟着妈妈去市场买菜,对每一个认识的人微笑。然后,在扑鼻的香味里,狼吞虎咽下,妈妈亲手做出的菜肴。那不是世上任何的东西可比拟的,因为,那里面有幸福的味道。
    好想回家过年,在晶莹润白的雪花飘舞中,打开冰冷的大门。拿一把扫帚,跟着爸爸打扫院落,也许,还可以堆一个雪人。然后,随着爸爸串东家,走西家,静静地在一旁,倾听他们畅快的谈论。偶尔,我也会插入一两句,带着快乐的欣喜。
    好想回家,好想回家过年……
第二十五章 母爱如粥
    有这样一位母亲。她儿子因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她坚持每天给儿子讲一些儿子小时候的故事:七岁时光着屁股在小河里游泳,被虾刺伤了屁股;八岁时赤着脚丫蹿到树上吃桑葚,让毛毛虫咬得浑身疙瘩……林林总总。儿子都已经忘却了的事情,她总是记忆犹新,如数家珍。另外,她每天总是会利用一大部分时间来给儿子熬粥,通常要花费两个小时。拣那种最长最大、颗粒饱满、质地晶莹、略带些翠青色的米粒,一颗一颗精心挑选。熬一罐粥,通常要花费两个半小时。她小心翼翼地把粥倒进一只花瓷碗里,一边摆着脑袋,一边对着粥吹气,吹到自己呼吸困难。粥就凉了。她微笑着用汤匙喂给儿子吃。可是儿子闭着眼睛,漠然地拒绝了她。她并不生气,微笑如昔。
    第二天,继续拣米——熬粥——吹冷;并且微笑着接受儿子的拒绝。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手指已经变得粗糙而迟钝,她摇晃着的脑袋已经白发丛生,她的气力也大不如从前,往往是粥冷到一半时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必须借助蒲扇来完成下一半的降温。可是她依然很小心地做好每个细节,精致而虔诚。可是这一切,儿子并没领情,依然以冷漠拒绝着她。她一直微笑着,始终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这种热情与冷漠的对峙,持续了八年零七十三天,在第八年零七十四天时,她正给儿子讲着他小时候的故事,儿子突然睁开眼睛,不太清晰地说了声:“妈妈,我要喝粥。”她顿时泪如雨下——这是自从那次车祸,医生宣布他脑死亡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医生曾对她说过,像他这种情况。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机会。
    儿子那天喝到了久违了的母亲熬的粥。粥并不像他以前喝到的那么美味,由于火候没有控制好,粥有微微的糊味,而且还有咸咸的眼泪味道。可想而知,母亲是多么不平静。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3个月之后,就在儿子完全可以生活自理之时,母亲突然撒手人寰。临走时,握着儿子的手,笑容安详而从容。儿子清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母亲的病历,其实早在七年多以前,在儿子昏睡一年之后,不幸又一次降临了这个家庭——母亲被确诊为肝癌晚期。
    是什么信念可以支撑一位肝癌晚期的女人与病魔对抗了七年?医生说这是个奇迹。儿子却知道,创造这些奇迹的正是——那可怜而尊贵、平凡却伟大的母爱!
第二十六章 如果妈妈知道,她会哭的
    父亲去世后,母亲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父亲罹患的是眼底黑色素恶性瘤。在电话里向他转述病名,声音安静疲倦,仿佛是另一个春日迟迟的午后,花影扑朔。他失声道:“不可能的,医生怎么说?”父亲静静道:“我自己就是医生。”
    霎时,泪水布满他的眼圈。
    他家世代行医,包括父亲,也包括他。所以他明白摘除眼球也好,化疗也好,放疗也好,一切都无可挽回。主治医生最后强调一句:“当然,接下去主要看家属意见了。”他咬牙挤出一句话:“他是我亲爹!”
    母亲是父亲最落魄期间遇见的,总共没读过几年书,见识应对是彻底的家庭主妇作风,遇此大事只会哭。所有事,他得一肩担当。
    为了报销,他去找父亲单位的院长和书记,两人一海归,一马列,口径却同出一辙:“单位财政紧张啊……”他暗骂:“这帮孙子。”脸上还得赔笑,“那是,那是……”接下来请他们吃翅肚羹,小小一碗,半明不暗地漾着,如初冬落雪微融的湖。这帮孙子也作旧姿态:“太贵了吧?”一小瓶人血白蛋白又是什么价钱?酒过三巡后,渐渐称兄道弟,他与众人大说大笑,荤段子一个个上,却深知,只要一低头,势必泪如雨下。
    这年头,吃人的并不嘴软,拿人的亦不手短。第二日院长照旧打官腔:“有制度呀,癌症医药费是包干的。像你父亲现在用的这些药都不在报销范围的……”他想他还是太天真了。
    有家医疗器械公司,多年来游说他加盟。他打电话过去:“你们还要人吗?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预支半年工资。”
    自此无尽地奔走、出差、应酬,而母亲开始说他不孝。确实,忙起来几天不能去探望父亲,难得有时间去站一下,还没开腔,手机、CALL机、商务通,一个不少地轮番闹着革命。
    母亲便哭:“你爸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儿子?你只会说整天工作忙,你给你爸洗过一次澡,陪过一天没有?你去赚钱,你就不要这个爹吧。”他只有沉默。那时父亲已从单人病房转到混杂的五人间,许多双鄙视的目光投向他,投向一个重财轻亲的奸商。
    父亲轻轻唤止母亲,别这样说孩子,咱们的孩子是好孩子。眼神里,是难以言传的疼惜与抱歉。
    霎时间,他觉得再也撑不下去了。
    护士正好来下催款单,他转身就去缴费处。这是拿钱来买命,药费、护理费、杂费,一天下来几千,催款单比十二道金牌更酷烈。他一直瞒着母亲说,可以报销。母亲也就信了。
    有时在深夜,从机场、火车站、卡拉OK出来,他一身微醺疲倦将倒,却一定要去医院看看。已经开始打最大剂量的镇痛药物,父亲仍无法安眠,醒得很痛苦,见到他,轻轻牵一牵嘴唇,笑容安静。
    他怎么会看不见死亡的肆虐?肿瘤细胞自父亲眼底开始,如蒲公英在风里轻轻吐蕊,有毒邪恶的花丝,经过淋巴,流过血液,向周身扩散,脑、肝、胆……所有内脏被一一俘虏占领,身体从内部杀死自己。
    痛呀,父亲说痛时,他的心脏有如铁锤铁钉在砸,流血般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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