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善良的漂亮男人

  看着她的举动，心里觉得真是又气又好笑。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跟程翎不熟……”，我解释说。
  那个女孩不听我说完，仍然叫嚷着，“是你，就是你，不会有别人了。”
  “你不信，我就不开门了。”
  那个女孩继续骂骂咧咧，骂得更狠了，开始飙.脏.话了。
  我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这辈子从来没遭遇过这种事情，那一连串恶语在我听来仿佛晴天霹雳。我当即想辩解两句，却发现自己说起话来变得结巴了，只好咬咬牙不说话。
  那个女孩仍然没有停止谩骂。
  我僵在原地，不能说也不能动。身体里仿佛着了火，一阵阵地发烫，嘴皮上却一句也起不来，面上仍是一副温吞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愈发着急，真是白白长了这么些年，中文里博大精深的吵架语录没学会几句。
  我迅速跑回客厅，关上门反锁好，背靠着门，眼泪刷地落下来。
  检查了别墅里所有的门窗，确定全都关好以后，才往楼梯走去。走到三楼卧室的时候，我仍能听见那个女孩的大声谩骂。渐渐地，声音小一些了，然后听到女孩在跟附近的人说话，有时能听到整句的话，大约是男友被住这里的女的怎么怎么了，不要脸地跟很多男人一起住，有时候只能听到几个词，却足够推测出她在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没有那个女孩的声音了。
  这件事令我反思自己与身边人的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跟人交往时，既不亲近，也不过分排斥，通常是淡淡地相处。女性朋友不多，我一直觉得跟女生的交往需要投入很多精力，一起吃饭、喝酒、K歌、逛街，一起上下课，甚至一起去洗手间，还要了解对方的喜好，分享彼此的感受。如果对方是女孩，跟她相处是要交心的，我认为自己没有这个精力、兴趣去打理关系，只想凭缘分交朋友。如果对方是男的，淡淡的相处刚刚好。
  这天晚上，陈建林他们陆续回来了，程翎没有来。
  陈建林是两天以后才知道的，我猜是程翎告诉他的。这时候我的心情早已经平复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一声都不吭呢？”
  我动了动喉咙，只能发出一声闷响，喉咙还是很疼，于是只好不说话。陈建林也听到了那声闷响，也不说话了。
  其实我有想过告诉陈建林，但是别人的闲事我不想多说。事情很简单，就是一个男的跟两个女人，正牌女友发现男友跟另外一个女人有来往，于是上门吵架。只不过她找错对象了，她要找的人不是我。电视节目上常见的狗血桥段，没想到竟然发生在我身上了。说到底都是程翎不好。考虑到陈建林和程翎的那层关系，我心想不方便直接跟陈建林讲这件事。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让陈建林帮我联系程翎，我想找程翎女友解释。陈建林说程翎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接下来几天，生活恢复平静。天气难得转暖了，病痛似乎好了不少。当我走到书房里，拉开纱窗，我发现我已经不喜欢看窗外的风景了。
  
  ☆、程翎的举动
  
  两天以后，我再次见到程翎。
  程翎走过来跟我说话，“听说你因为我受了不少委屈。”
  我摇头。谁告诉他我受委屈了，他女友还是陈建林？或许我当时说的那句“你太凶了”起作用了。当时只是觉得那女孩不聪明不理智，而且过于冲动，我心想她给别人转述的时候，大概会把我说的话转述进去。别人听了，自然知道了其实是她不占理。
  程翎笑呵呵地看着我。他似乎很高兴？
  “为什么不解释 ？因为我？”
  我不说话。一方面喉咙疼，另一方面我在想，他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吗？
  “你喜欢我吗？”
  我使劲摇头。
  “我不信。”
  爱信不信，我转身就走了。他没有追上来。我上了楼，倒头就睡着了。
  后来我就回学校上课了。
  周五的设计课上，老师在讲解下下周要交的小组任务具体怎么做。原来我缺席的时候，他们已经布置任务并且分过组了。这个时候，在手工材料堆成的小山堆之间，我看到了林杰，他也看到我了。原来我跟林杰一直都上同一门课程，选的同一个老师，真是神奇。好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经常是这样，不认识的时候，天天遇到也不会留意，认识以后惊呼“好巧，你也在这里”。林杰知道我还没有分组，把我拉进他们组了。我顿时从绝望的悲伤转为绝处逢生的惊喜，暗暗想道，除了这次的小组任务，以后上课什么地方听不懂，也可以向林杰请教了。好吧，林杰，我不会嫌弃你的口音了。
  从学校回到小区，走在小区的路上，远远看到隔壁干洗店的女主人，站在门口靠近铁栅栏的位置，跟前搭了一个小灶，灶子的上方是用方方正正的铁板围成的锅。我有时走到街上买小吃，见过有些商贩用这样的立方锅做烤肉饼。我渐渐走近，看见隔壁有个女人走进铁门里，跟她聊了几句，似乎聊得很开心、很有趣。土耳其的面饼很特别吗？有什么好新奇的？我实在好奇，一脚跨过栅栏，凑近了想瞧瞧。女主人受宠若惊地朝我笑了。我低头一看，她在炒自家吃的小菜。
  啊……心里呜呼一声，羞得差点背过气去。勉强扯着嘴角朝女主人笑笑，悻悻走开。
  “林小楠。”
  谁在叫我？!
  回头一看，程翎这个家伙居然也走过去看了。我冲他使眼色。
  忽然想起那个很经典的笑话，很多人在看天空，第一个看天空的人忽然问大家在干什么。结果是因为他流鼻血所以仰头，而其他人不知情，一个个跟着抬头看天空。
  呃，不知倒了什么霉运，总是在程翎面前出丑。
  程翎走到我面前，似笑非笑地递给我一朵小花。很漂亮的一朵小花，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接过来。
  忽然想起程翎这几天表现得对我很好，我有些害怕，难道他以为我真的喜欢他。完了，他是认真的。
  我把花还给他，“我想说我对你没有那种喜欢。”飞快地说完，转身就走，一时没走稳，几乎摔倒，所幸被程翎扶住了。
  这下更丢人了，我心里叹道。
  他仍然扶着我的肩膀，“没关系，我没有在追你”，声音里充满诚恳。
  我很惊讶，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求证，尽管他仍然散发着漫不经心的魅力，浅浅邪邪的笑，然而他的表情十分从容。
  他说的好像是真的。难道我误解他了？
  血液像是突然之间涌上了大脑，又迅速退去，心头隐隐地跳动，令我紧张得不能思考 。我久久地望着他的眼睛，他真的很好看，尤其是眉眼之间十分漂亮帅气。我感觉脸上越来越烫，疑心自己是不是脸红了，身体僵着不能动，因为眼前那双眼睛也在盯着我，仿佛要看到我的心里去。上当了，我心里暗暗叫道，慌忙低头。
  “哦”，我轻轻地说，声音仍然有些嘶哑。
  没想到他接着说，“骗你的，小丫头”
  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赶紧甩开他的手。
  “其实薇薇说的对，我确实很喜欢你。”
  我不想听他说话，气呼呼地往前走。
  他追上来，“你年纪小，人也单纯，本来我不想耽误你这样的年轻女孩，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
  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呵呵，什么改变主意了，你现在打算要耽误我这样的年轻女孩了。你也不是第一次耽误年轻女孩了，上次那个女孩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为了你……算了算了，不提了，光想想就来气。
  “你是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我哑着嗓子，忿忿道。
  “昨天。”
  “但是你有女朋友啊”，我停下来质问他。
  “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么容易就分手了？”
  “是她提的，她一定要分了。”
  “分手了也可以复合啊，她可能在等你挽回。女孩子都这样。”
  “她提了很多次了，随她去吧，其实一开始就说好了 。”
  我仍是气呼呼地往前走，心里忍不住骂开了，朝三暮四，见异思迁，三心二意，花心萝卜，花心大灰狼……这样念叨了一路。真痛快啊。人品不好，长得再好看也是白搭。陈建林认真安分低调，为什么会跟他这样的人成为好朋友，实在奇怪。
  快走到大门口了，我摘下帽子，除掉围巾，不经意间看到路边程翎的车被砸烂了。从后面看还是完好的，前面被砸得粉碎，我看得发呆。
  甜甜走过来，身上穿着浅紫圆点的套装，脸蛋上若隐若现两抹红色，被秋天的冷风吹红了。一定是她爸爸忘了给她抹面霜了。
  程翎把她抱起来，用下巴的胡茬轻戳着甜甜的小脸蛋。甜甜趴在他身上左右躲闪，叫着几声清脆的啊哟，啊哟，脚上穿着妈妈新寄来的粉色小皮鞋，三下两下就在程翎的白衬衫上蹭了几个印。程翎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时不时做着鬼脸逗甜甜笑。
  甜甜看见了程翎身后被砸得粉碎的汽车。
  “汽车怎么了。”
  “砸碎了。”
  “砸碎了怎么办”
  “送去修。”
  “可以修吗？”
  “可以。”
  “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
  “那，如果叔叔被撞了”，甜甜的声音轻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也可以修吗？” 
  “可以。”
  “玩具小熊也可以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