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善良的漂亮男人

我想起自己很久没想起那个人了，我鼓励谭薇薇一切会过去的。爱我们同时我们也爱的人在哪里呢？我们没脸没皮地并排坐着哭了。经过这一晚，我们彻彻底底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这个时候，我想到小说里的书签传递，我感慨、惋惜失去一个笔友，心里飘过一丝惆怅。
  继续忙碌功课和毕业论文。
  当程翎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已经是3月底的某一天了。那次偶遇，也是我最后一次遇见程翎了。
  他带着新女友 ，没有谭薇薇那么漂亮，但是笑容阳光健康，一直望着程翎笑。
  程翎依旧笑容迷人，仍然开我玩笑，但是不像从前那样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发现自己前一刻好像忘记了我和他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不快，下一刻那些难堪耻辱的记忆又都回来了。故事进行到这里，我仍然坚持这是一个花心魅力成熟男子捉弄一个单纯倔强小姑娘的狗血故事 。
  我看着他的面庞，我深知我仍然非常非常喜欢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或许是花痴吧，就像我最初看到他的时候一样，忍不住想要靠近，又不觉得不应该靠近。我觉得心里难受，但是没办法，我明白，程翎这样有魅力而危险的男性是罂粟，是女孩成长过程中的一剂□□，痛苦是必须承受的。只要抵住诱惑，我便成长了。
  想起谭薇薇还不知道呢，但是该告诉薇薇什么呢，跟薇薇说男主有新女伴了？
  我仍然好奇故事里的商人，每次想起那个爱情悲剧，心里难受得不能透气。
  4月中旬，林杰说，你为什么不去问中国人——谁是故事里的男主。
  我问薇薇，薇薇表示也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才来这么几年，哪会知道呢？”
  这个时候，我接到了小景的电话，小景邀请我参加聚会，电话里我好像还听到了旁边周凯的声音，“怎么样，小楠来吗？”
  我犹豫之后还是拒绝了，我担心会遇到程翎。
  我扯东扯西兜着圈子问小景，有没有听过一个女留学生和中国商人的故事，还有故事里的商人是谁呢？我并没有期待从小景处能问到答案。
  “就是程翎呀！”
  我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浑身发抖。
  程翎就是故事里的商人！
  “他是个善良的人”，小景在电话的另一端继续说道，“那个女人叫章嘉，上次她来土耳其，程翎问我去哪个商场买衣服，章嘉托运的行李还没有到……”
  我不知道后来我是怎么挂断电话的。
  
  ☆、故事里的商人
  
  “他是个善良的人”，我的脑海里久久地回荡着这句话。
  原来是我误解程翎了，程翎竟然是这样的深情。
  我度过了恍恍惚惚的一个时期。
  （通过叙事大段大段表现，比如我白天精神恍惚，上课、做毕业设计。）
  谭薇薇很忙，偶尔几次聊天，她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而我也不知怎么对谭薇薇说起——那个她爱过的男人。
  我想象着程翎，他的眼睛里，我读懂了他曾经提起的寂寞，我当时是怎么对待他的、忽略他的。我拼命回想他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次相遇。日子过得煎熬，每天都是重复的，想他想他。
  我心疼程翎，心疼他为章嘉做出的牺牲。但是，不是这样的，女孩们想要的只是一路走过的理解和互相扶持。
  程翎竟然是如此深情、善良、而且有牺牲精神的人，而我居然一直误解他。
  为什么会这样？
  我脑补了程翎与章嘉分手后的经历，会越来越孤独。
  我想象着他跟谭薇薇最早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轻松的；当谭薇薇质问他不爱她的时候，他是心烦意乱的。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喜欢我穿的白裙子，他问我会不会弹钢琴。
  我想起后来的见面，在车上他说喜欢我讲的故事。
  我明白了，站在窗边神情忧伤的人是他，而我误解他了。
  我明白了，他很早就喜欢我，但是他并没有进一步，他说的是真的，是我误解他是个感情随便的人。
  我懂了他说的“改变主意了”，他打算认真和年轻女孩发展恋情了。但是那时候的我并不懂。
  我明白了他特地等在门口跟我道别，而我从林杰的车上下来，还用那种口吻跟他说话。
  我明白了，陈建林支支吾吾的是他给我打的电话。
  我明白他出差回来，看见我的时候有多么兴奋。
  我明白他关心我，知道我会弹钢琴，关心我的学业、毕业计划、工作。
  ……
  我能理解程翎因为难忘章嘉，所以寻找类似章嘉的人、但是不爱，我理解他对我做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没跟他说清楚，害他误解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最后，我想起了程翎在车上的神情，他的眉头紧锁……滚烫的眼泪流下，啪嗒落在手背上。我哭得伤心欲绝，抱枕痛哭，却不敢发出声音。室友在睡觉，不敢吵醒她。
  我的穿衣风格不知不觉变了，我厌倦了T恤、长裤。室友打趣说，去见男朋友了吗。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模仿起章嘉的穿衣风格——文艺色系、娴静温柔的风格。我莫名期待会在什么地方再次偶遇程翎。他会喜欢我现在的穿着吗？
  5月中旬考完试，去欧洲旅游散心。遍游欧洲各国，比如游船走在塞纳河上，我站在船头流泪，船经过一座桥，阴影投在我的脸上。我低头望湖水，湖水里倒映了一双流泪的眼睛…
  我下定决心，回去后向程翎表白，无论结果怎样我都不会后悔。
  从欧洲回到学校，辗转问到章嘉和程翎的结局。然而这次询问的结果是，我不告而别地离开了土耳其。
  
  ☆、一年前
  
  永远不要把脑海里的爱情当成自己的爱情，因为那是别人的爱情。在我并不长的年纪里，同样的错误我犯过两次。
  第一次，我见证了一个相互喜欢却渐行渐远，历经数年，彼此不能相忘的言情故事。我以为我是故事里的女主角，其实我只是个看客。
  第二次，我听说了一个发生在异国他乡的凄美、轰动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震撼了我，令我不断想起潸然落泪，心疼男主太善良，其实我只是个听众。
  我抓着手机，仍是一言不发。
  电话那端的人忽然笑起来，“他都已经结婚了、有孩子了，我还在这儿胡说些什么呀！”
  听着谭薇薇又骂又笑的，这个固执的女孩啊，我很心疼她。
  我也明白薇薇在担心什么，好朋友争一个男人，结局会是什么样。好在，现实是幸运的。我告诉薇薇，我从来没有真的爱上程翎，她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从欧洲回到学校，我编了一些借口，辗转地问小景关于章嘉和程翎的结局。
  我问小景，“他们后来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小景说，“他们在一起过，但是分手了。”
  “什么？”我非常震惊。
  “程翎不爱她。”
  “怎么会这样？”
  小景仍是絮絮说道，“虽然我也不懂为什么，但是程翎是个好人，这点大家都知道。我们没办法对我们的好朋友太苛刻，你说对不对？”
  “也许生活太平淡了，也许细枝末节的吵架，太多太多的琐碎事情了。”
  接着，小景继续滔滔不绝地讲述程翎有多好多善良，很多事情她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我已经不想听了。
  我终于理解了“善良”二字的含义————尽管程翎不爱她，但是他对她很好，甚至为了她差点付出生命。
  他不爱她，却为她做出那样的牺牲？！
  我一个人坐在宿舍里，没有开灯，心情混乱。我觉得自己在情感上受到了欺骗，无法相信爱情了。当晚我就买了最新的回国机票。
  林杰说，土耳其的五月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也是各种文化活动密集举行的时候。我回学校办好手续，穿过校园，校园里热闹、忙碌的气氛与我落寞、愤怒的心情，形成对比。
  我不告而别地回国了。
  回国以后，我忙于毕设、毕业典礼，忙碌起来就忘了告诉土耳其的朋友们了。
  7月中，我搬离学校，发现了朋友们的邮件，首先是谭薇薇责怪我不告而别，然后是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赶紧给几个朋友发了邮件道歉。
  我反复思索前后整个故事，意识到“其实他没有那么爱她，我也没有那么爱他”，我爱的是他身上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因为跟年轻时的章嘉年龄相近、经历相似，都是异国他乡留学，然后遇到漂亮男人，听到这个故事时有了强烈的代入感。我对程翎有好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远远算不上爱。
  我呆呆地坐着，心里疑惑，一个人爱另一个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此时，我对程翎仍有误解，以为他三心二意、拈花惹草（年轻时确实是）。
  经王紫虹介绍，通过校招补招进了一家外企。
  我跟谭薇薇继续着邮件往来。从她的邮件里，我知道了几件事情：
  我最后一次见到程翎时，他身边的女友是官员的女儿，当地华人圈中的名媛，现在成了程翎的妻子。他们是今年6月中旬结的婚，婚礼的时候妻子挺着大肚子。据说他妻子追他追了很久，他一直拒绝，后来不知怎么就同意恋爱了，还结了婚。用谭薇薇的话说，“正在把如花似玉的姑娘往火堆里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