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嘉年

第11章


  庄梧还是做着本来的踩点的工作,席扬早就托人打听好了,这回火车运送的是一批高价的电子设备,席扬和周竟身姿敏捷,相继跳上火车,叫她在不远处繁茂的树林子里等着他们的“好消息”,庄梧躲在安排好了的固定藏身的树林,看着变换之后的信号灯,知道席扬和周竟两个人一定是得手了。
  电光火石间冲上来一批警察,手电的光在漆黑的夜里份外的亮,刺的眼睛睁不开,庄梧看不清了,但她依稀能辨认出席扬的唇形,被拷上警车前,忽然挣扎起来的席扬放心不下庄梧,好像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回过头,不认命的对着远处的她喊道,“阿梧,快走。”
  即使两个人从来都清楚的知道,距离远的庄梧根本无法听清席扬到底说了什么,庄梧的瞳孔仿佛失了焦点,她缓缓地蹲下身体,重重的按压住心口,真的,太疼了。
  警察最后还是制服了席扬,把席扬和周竟俩人用手铐铐在一起押着上了警车,俞辛江前脚刚踏进驾驶座,猛然想起深夜里的有些冻人的温度,随手把身上警服脱下来,披在蹲着的庄梧的身上,“夜里风凉,穿上吧。”
  庄梧勉强起了身,艰难的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趁着手上还有力气,狠狠地把衣服抖落在地上,警服粘了一地土,用仍然略微发哑的声音说道,“警官,现在的我能回家了,是吗?”
  俞辛江嘴里发着苦味,躬下身体把地上脏了的拾了起来,他对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无法说出任何的话,只好最后差人把她推上了另一部警车。
  快结束了,所有的一切的都快结束了。
  
  ☆、辞别
  俞辛江不记得有多少次寻过那渐行渐远的倔强的落寞背影,俞辛江也曾少年得志,锐气不可一世,从警校毕业后,因为得罪了局里的老人,一直被压着郁郁不得志,他一时赌气,向上头申请调职,不久前下派到低一级的陇川分局,没想竟然有幸遇上了警校的老同学。
  和庄梧的第一次见面,他押着毒品在体内的破裂的女犯人,入职多年的俞辛江见过各种各样的犯人,滚刀肉,混子,有的犯人没等开审,被他们轻微吓一吓,“嘭”的一声跪下,哭着什么都招了出来,还有的犯人嘴严得很,关了十几个小时,屋子里堆积的排泄物臭的进不去人,还是嘴紧地什么都不肯招。
  白兰是他抓捕过的最普通也是容易的犯人之一,因为案情简单,证据确凿,没费什么劲,直接抓捕人归案,白兰对他苦苦哀求,他于心不忍,还是顶着上层的压力,由他看守,派了手下护送白兰回家。
  俞辛江偶然瞥见,残破的房屋里突兀的汉族女孩,在这个足够偏远的小山村,她的出现实在太过于奇怪,查出来是人贩子卖过来的太容易,他无数次的走访调查,暗中搜集相关贩卖资料,他欣喜的把手上的资料递到上头,可最终令他失望的是,当局把他精心整理的资料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并放下话来,这样的案子我们不管,也管不过来。
  他才意识到,就是因为小地方才更加官官相护,小地方的警局仍是官官相护,他在心里面骂着娘,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多黑。 、
  和庄梧的第二次见面,正值局长下令,要对“各大场所”“大清扫”,听说小医院为了图利,不对试药者的资格筛选,组织违规试药的活动,根据线人资料,气急败坏的他带着人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医院,彻彻底底的来了个“大清扫”,一旁的小警官叫做彭皓然,初生牛犊,做事认认真真,气儿上来了的较真劲儿,颇有些俞辛江当年的影子,这也是为什么俞辛江选择“带”他的原因,小警官小心翼翼地递上来搜查出的试药者签字名单,俞辛江随手翻了几张,一股脑儿塞了回去,吩咐几个手下分别做试药者的跟踪调查。
  小警官“咦”了一声,他不免呵斥几声,当警察的人还这么一惊一乍,小警官像是没听着,疑惑的拿出其中一张纸,指着上面的不甚清晰的签字,问道,“头儿,这不是上回儿嫁给死人的那个小姑娘吗?”要知道俞辛江为了锻炼他,每次办案都会趁机把他推出去,当时的案子他也有幸全程参与。 
  俞辛江把纸从他手里扯了过来,果不其然,上面的小字正是庄梧的签名。俞辛江看了看上面的日期,距此时并不算远,他焦急的抱过所有的登记表,一张又一张的仔细查找,一张,两张,三张,每多上一张,俞辛江的脸黑上一层,最后加上俞辛江手里的这张,一共四张,也就意味着,最近两年里,庄梧前前后后总共参加了四次试药,参与测试的所有药品无一不是进口戒|□□,金额不等,更让他心惊的是纸下方标注的详细的密密麻麻的药物损伤,俞辛江捏着手中的四张纸,巨大的震惊之余,不免产生了深深地疑惑,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不惜为了钱,做出这般损害身体的事情。
  那天晚上的俞辛江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夜里苦恼的他独自一人偷偷回到了警局,趁着月色翻出曾被他压下的有关庄梧的活动策划,他看着他亲自敲打上去的每一个字,反问自己,难道是他错了?接着头一次放纵地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喝高了的他抱着酒瓶,看着桌上的四张纸,像是要把纸看穿个洞,最后还是趴在桌子上面,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彭,你是今天早上最早来局子的人吗?”彭皓然跟了他前前后后也有一段时间了,一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这么问,必定是件要紧的事,彭皓然马上卸下脸上的笑容,严肃的回答,“不是,今天我来的时候赵队已经来了,但是在他前面好像没人了。”
  “那在你之前有人进过我的办公室吗?”
  “恩,,,这我倒是不清楚,头儿,还用我再私下问问别人吗?”
  俞辛江不想声张,连忙摆了摆手,摇摇头,“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管了。”
  “头儿,你喝了好多酒啊。” 彭皓然见他酒气熏人,桌子上好几个空了的酒瓶,疑惑的说。
  俞辛江堆着眉毛,摸了摸桌子上,今天早上他头昏脑胀的醒来,捏了捏后脖颈,才注意到桌子上的纸都没了,他不免惊慌,知道彭皓然一向来的早,连忙逮住他,私下“审问”起来。
  “没你的事了,下去下去。”俞辛江语气十分的欠佳,但是彭皓然知道他向来嘴硬心软,也不恼,赔了个笑,笑嘻嘻地推门出去了。
  俞辛江好不容易磕到快下班的时间,等着局里的人基本回了家,正想趁这个时候堵了赵晨光,旁敲侧击的问问上午的事,好不至于伤了同学感情。
  这一边的俞辛江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那一边的赵晨光不知怎么的,后脚才从办公室里出来,不过跟着赵晨光出来的还有一个人,正是前不久刚把他递上去的资料毙了退回来的林大局长,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俞辛江知道实在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凑了上去。
  还没等俞辛江开口,林振生先发了话,“小俞呀,你这个提案好的很,只要是这次的案子破了,保证算你二等功。”俞辛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对面站着的赵晨光,神色充满了浓浓的疑惑,显然是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振生只当没看清,欣慰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我这不马上退了吗,位子你虽然不看重,但是传给你和小赵谁,我都放心啊。”虽然这么说,语气却明显偏向了后者,赵晨光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不时配合地点了点头。
  俞辛江还想再说,林振生连忙把拿在手中的东西及时地递给他,笑这说,“你们哥俩细说吧,过两天再给我份更详细的,不过我老人家可是累了,要回家吃饭去了。”
  俞辛江低着头,翻看着手中“精彩之极”的行动策划,胸口憋着一股极大的火气,挺到林振生完全走没影了,猛的提起赵晨光的领子,把他用力地推到了墙上,疯狂地压住他,俞辛江看着快窒息的赵晨光,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打不过我,所以,解释。”然后他声音大了一些,就像是在质问犯人,“我说,我要解释,解释你为什么给我下套。”
  赵晨光嘴唇发紫,扯了面皮勉强笑了笑,“我想当局长,所以,没有别的解释。”
  俞辛江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眼神怨毒,像是两道熊熊燃烧的烈火,要把赵晨光的灵魂穿透,彻底地看清这个从前的同学,赵晨光与他对峙着,僵持着,就好比是一场持久的拉力赛,能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是最大的赢家。
  最后还是俞辛江先松了手,赵晨光看着摔门而出的背影,先是咳了两声,顺了顺气,接着整了整被俞辛江弄皱的衣服,苦笑着拿起了扔在地上的行动策划书,他贴着墙皮,坐了下去,后背和墙紧紧地贴合着,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纵然他的衣服上粘了一身的墙皮。
  赵晨光自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从两个人在警校时起就是,毕了业的俞辛江因为在学校表现出色,之后被挑去了大城市,而赵晨光这个小人物呢,被分在了这个偏远的小地方,当赵晨光终于凭借努力,一步一个脚印升了上来。
  他以为自己终于熬出头了,命运之神好像还是没开够他的玩笑,他才悲哀的发现,他又遇上了俞辛江,就连原本向来看好他,多少次暗示过要提拔他的局长,都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夸奖过俞辛江。
  所以赵晨光真的没办法了,他给局长看的当然还是早上放在俞辛江桌子上的资料,只是其中的内容已经大不一样了,原本简单的贩卖案情,加上金额巨大的走私案,玩法变得复杂多了,他需要这样一个大案子,一个为他铺平道路的大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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