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嘉年

第21章


  但现实真的会如他料想般的那样发展吗?俞辛江茫然了。
  “护士,上午已经有人过来换过药了。”海海的意识很沉很沉,他从来没在这家医院里见过男护士,虽然他觉得奇怪,但是他没有一点儿的力气,只能任由这个奇怪的护士把手中注射器里的液体注射到滴管里,他感觉身体特别的沉,很快他失去了清明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
  “你在干什么?”庄梧刚从护士办公室里出来,她手里拿着应该换给海海的药。
  听到庄梧的厉声质问,“护士”霍然抬起头,眨了下眼,用手摘掉了脸上的口罩,扬了扬手中的注射器,半是解释半是陈述,“只是安眠药,效力到明天下午。”
  接着,席扬走到了病房门口,脱掉了身上的护士服,连同口罩,扔进了门外立着的垃圾桶里。
  两个人都不曾提起当年那场分别,庄梧看着病床上昏睡的海海,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挽留席扬。
  此时庄梧没压住胃里的酸水,猛的推开了病房里的拉门,冲进了厕所,接着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呕吐声。
  席杨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刹那,脸色变得铁青。
  席扬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他脚步轻缓地退回病房,轻轻地把病房的门锁上,之后走进了卫生间。
  庄梧蹲坐着水池旁,湿漉漉的长发挡住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席杨默默地走进她,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轻柔地一下接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阿梧,嫁给我好不好.”席杨轻声问她。
  “你会娶这样的我吗?你不恨我吗?” 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小心翼翼地认真问。
  “你若是敢嫁,为什么我会不敢娶呢 ”席杨轻笑道,接着伸手把她额前被汗水洇湿的头发拨弄到一旁。
  像是在说起吃饭一样简单的事,仿佛庄梧肚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别人的孩子,仿佛他忘记了那年令人措手不及的别离,两个人像本该就在一起一样。
  明明人还是当年的样子,这样的席杨却让庄梧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她想,这个人大概是来报复我的,报复当年的欺骗。
  可她怎么会不想嫁给他,兜兜转转,那年花树下初见,早就在她心里留了影,存了这么多年早就腐烂酸臭,即使逼得她生生把心挖掉一块,却还是留着阴魂不散的味道。
  “没有家属签字吗?”庄梧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说,“我想做这个手术。”
  庄梧太心急了,她太迫切与这个未成形的小孩分离,去赌一个和席扬未知的未来,可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闻言的护士马上换上了一幅轻蔑的眼光,把庄梧从头看到脚,仿佛要重新打量她。
  庄梧心头苦涩,只当做没看见,她必须要快点,她委托护士帮她照看到中午,她必须赶在海海醒过来之前回到医院。
  当她缓缓地从人流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双腿仍在发颤,就算打了两倍的麻药,手术还是让她的身体疼得厉害。
  她想,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补偿当年的错误。
  当她步履迟缓的回到病房,她并没有见到她期待的席扬,她确实见到等待她的海海,但有些出乎庄梧的意料,俞辛江和彭浩然出现在海海的病房里。
  因为,海海死了。
  
  ☆、真相
  海海死了,死于安眠药的过度注射。
  庄梧不敢相信,她上午离开病房时候海海还好好的,只是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那么听话,就像小时候每次庄梧哄他入睡,他都会提前乖乖地钻到被窝里,假装睡着了,只等庄梧过来,吓她一跳。
  庄梧拖着身体,艰难地靠近病床,她摸着海海还有余温的手,怎么会呢,庄梧把身体趴到海海的胸膛上,谁能告诉她,她的海海为什么没有心跳?
  海海,别装睡了,这次阿姐按时回来了。
  彭浩然离庄梧最近,他神情一痛,想要把庄梧从海海身上拉起来。
  庄梧哭倒在地,头发散乱,泪眼朦胧地跪在俞辛江面前,一下接一下给俞辛江磕着头,“别碰他,我求你们了,别碰他,别把他带走,别把他带走。”
  俞辛江紧紧抿着嘴,看着她磕红的额头,他不知道如何能安慰她,只好冷漠地收回打算扶起庄梧的手,颤抖地背在身后。
  但是三人都不知道是,有两个“熟人”早已赶到,此时站在病房走廊,早以等候多时。
  席扬抬手看了看手腕的表,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到病房的门前,伸手推开门。
  俞辛江和彭浩然看到席扬,神色各异,彭浩然震惊,脸上写着满满的惊讶和疑惑。
  离门近一些的俞辛江的最先注意到进来的席扬,但俞辛江面色平静,旁人很难从他的脸上猜不到此刻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席扬的脸上露出的俞辛江熟悉的笑容,这个笑容似曾相识,俞辛江在一次偶然的抓捕中,曾有幸见周竟露出同样的笑容,张扬而肆意。
  这才是中南的特征,□□四号这一代的“掌家人”,几次耍的警方团团转,同时对中南又无可奈何,思维缜密,手段冷酷。
  庄梧在无意间瞥见肖军后,身体仿佛被钢钉钉在了架上,再也动弹不得。
  席扬侧过头看了一下身后的肖军,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微笑着说,“这位是肖军,不用我介绍,警方对他应该很了解了。”
  向来专营□□,赫赫有名的大毒枭,因为无人见到其真容,又有谁能想到他不过是中南身边的一个手下。
  席扬轻轻摆了摆手,身后肖军顺从地收到指令,带着人下去了。
  俞辛江和彭浩然僵在原地,脸上分别还是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任谁一天一次性的见到通缉榜单上的两个人都有些发愣。
  然后席扬穿过众人,走到地上的庄梧的面前,缓缓蹲下身体,直视庄梧的双眼,从容不迫,强势逼人,“但他的另一个身份,你们一定不知道,他是阿杳的生父,白兰的丈夫,也是我的继父。” 
  电光火石间,庄梧仿佛明白了一切,她错的太糊涂,是啊,他怎么能轻易会放过她呢,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席扬会很她入骨,她没有特意去问那个孩子姓什么,也没有人曾想到去告诉她,那个叫做阿杳的孩子,在肖军入狱后,改了母姓,是席扬同母异父的弟弟,是肖军在牢里替人顶罪多少年,就盼了多少年的儿子。
  海海,周竟,席扬,俞辛江一直对她苦苦隐瞒的,是关于阿杳的消息,那么赵晨光呢,当年妄图设计所有人的赵晨光呢。
  庄梧无声地询问,席扬轻轻笑了一声,本来只是很细微的笑声,断断续续地从席扬的胸腔里传出,扩散到所有人的耳畔,起着震耳欲聋的效果。
  席扬温柔地拨开庄梧额前的发丝,声音轻柔,却字字带血,“赵晨光死了,死相很难看,毕竟我只是按照他的人折磨阿杳的方法,在他身上完整地来了一遍而已,但是他们应该感觉很荣幸,是我亲自下的手。”
  那时席扬、周竟还在牢里蹲着,席扬花了钱,辗转托人告诉白杳,安心地住在养父母家,过不了多久,他们两个人就能出去。
  白杳果然上了席扬的当,一等就等了整整两年,第三年,白杳有点坐不住了,席扬只能再托人稳住他,阿杳别急啊,就快了,就快了,你周竟哥马上就要出去了。
  此时,怀恨在心的赵晨光终于找到了报复俞辛江的渠道,虽然牢里的席扬周竟他动不了,但是外面的白杳就不同了,更何况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小孩是席扬的亲弟弟。
  在赵晨光的安排下,所谓好心的狱警把白杳骗进了周竟所在的少管所,赵晨光从前就知道这个狱警,十成十的施虐狂,专门喜欢折磨漂亮的小孩少年,两个人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是契合程度非常高。
  最终,白杳在少管所里被人凌|辱致死,对外只是声称监狱有个小孩意外死亡。
  没过几天,周竟出狱了,出狱后的周竟过了一阵,然后找了个日子探席扬的监,对面的席扬红着眼,死死地按住周竟的手,警告周竟别轻举妄动。
  两年之后的某一天,席扬终于告别了高墙生活,三天后,他特意从头大脚换成黑色,当做给阿杳的丧服,深夜他手里拿着根铁棍,笑着拦住那个多活了两年的狱警。
  第二天,路人发现躺在路边血肉模糊的人,五官已经被人打烂了,也无法辨认出是谁,没办法,只能报警,幸运地是,他并没有死,因为席扬没想让他死,他只是傻了,一个傻子的话,谁都不会信。
  后来,贪婪的赵晨光终于得到他应得的更加沉重的代价,每一处的伤痕,席扬都凭借周竟对他的转述,完美的复刻。
  庄梧的下身仍在要命的疼着,庄梧的嘴唇哆嗦着,牙关打颤,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她意识到,是她间接害死了阿杳,如果席扬和周竟没有坐牢,白杳就不会横死。
  她的身体仍向着席扬的方向微微前倾,可她仍像石头一般,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这个可笑的姿势。
  席扬起了身,冷硬地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要带走庄梧和海海。”
  俞辛江手上使了狠劲儿,压制住向席扬挥出拳头的彭浩然,他眼角发红,显然是悲愤至极。
  “对了,忘了通知你们,我昨天在海海身上放了微型定|时炸弹,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试试?”席扬贴心地补充。
  俞辛江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彭浩然的眼神十分的复杂,为了医院所有人的安全,和海海尸体的完整,他必须选择相信席扬的话,他只好吩咐安插的警察,给席扬一行人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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