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不欢

第19章


  “可我却知道,日后定会与你相识。”何子非没有看她,继续替她涂抹膏药。
  “为什么?”知言百思不得其解。
  “待今后安定下来,我再细细说与你听。”何子非道。
  “而今天下太平,安平乐土,却不是你要的安定吗?”知言试探。
  “你曾说过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不如糊里糊涂来得痛快。”何子非的眸子对让她的,“如今怎么这般不安分?”
  知言移开目光,心虚道:“那时我也不想了解你……”
  何子非的声音瞬间变得低沉沙哑,“现在呢?”
  “现在?”他的俊脸近在咫尺,知言忽然觉得有些血气上涌,她努力吞咽着口水,艰难地在腹中搜刮着接下来的话语。或许是她太过用力,腹中不堪忍受如此凶猛的搜刮,忽然“咕咕”地吟叫起来,那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现在……我饿。”知言嘀咕道。
  何子非嗤笑,扶着她的后脑带她起身。二人都未曾注意到,房门忽然大开,冷修毫无征兆地站在门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的两只手被满满的补品所占据,提着重物的手背微微泛起青筋,一如他乌青着的一张脸。他的眼睛直盯着床上那人,她长发如瀑,衣襟处微微敞开,身侧男子的手正抚在她脑后。
  “冷大人。”知言惊呼。
  何子非忽然笑笑,将知言掩进他怀里,目光冰冷道:“此处毕竟是内史府邸,不是冷大人自家,还请通传一声……再者,也该先敲门。”
  平素里温和无害的御周候,目光忽然间冷似冰封,隐隐升腾着杀气,教见过皇权威仪的冷修也顿觉可怖,他顿了顿,道:“御周候有所不知,下官与知言相识于微时,彼时同吃同宿,从不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同窗情谊在所难免。”何子非的面色愈发沉静,轻轻问怀中的小人儿,“不知在知言心中,同窗之情比起同浴之情,哪个更为亲密?”
  然后满意地看到知言脸色煞红,冷修面目全黑。
  知言心道天要塌下来了,也不知冷修是何时离去,只知道面前的男人笑得极为阴森。
  “你且说说,他何时对你起了这样的心思?”何子非皮笑肉不笑,“明知你是男子。”
  何子非的语气表情,分明是被人在头上种了草的反应。可他先前还不是教她勾搭玉王殿下么……这个男人怎么这般小心眼?这般反复无常?
  “他一直都知道我不是男子。”知言迅速地瞧了他一眼,却因他极其不悦的表情心虚地低下头,“不是你教我什么远可攻近可守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长时间外出放风,存稿已清空,现在起开始裸奔……
  ☆、二二章 发轫之始
  “彼时尚不知你的妙处,而今后悔了。”何子非的右手自她肩颈滑进衣襟,轻轻在她的脊背摩挲流连,惹得知言瑟缩着身子连连颤栗。
  她在心里早将他骂成了登徒子,难道这位周世子既不喜女色,也不近男色,偏偏喜爱这女扮男装雌雄难辨之物?方才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彼时不知你的妙处?他们相识也不是一两天了,以前怎未发现他禽兽不如的一面?难道她的妙处就是供他欺辱亵玩?
  她虽不解男女之事,却也多少读过那坊间话本,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关系不正常!极其不正常!
  见她面无表情的走神,何子非轻笑一声,转而向的前胸袭来。小姑娘忽然惊叫一声,推开他的手,“子非,我、我还年幼!”
  彼时怎未发现她的如此妙处?何子非低低笑了起来,“我且问你,大陈女子何时及笄?”
  知言没底气道:“十五岁……”
  何子非“哦”了一声,“知言不是已经年满十五岁了么?”
  知言忽然觉得无力反驳,撇了撇嘴道:“反正……就是年幼。”
  “你可记好了方才所说的话。”何子非凑近了些,“若再让我发现你与冷修眉来眼去,决不轻饶。”话未说完,他的目光便游走在她胸前的宽大衣襟上。为了掩饰女子的身形,知言平素都是穿着宽大的官服,可她哪里知道,衣裳越是宽大,便越显得她身形纤巧。
  知言便又向后挪了挪,露出虚伪的微笑,“再也不敢了。”
  何子非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冷静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像是城外的农民,正在巡视自家的苞谷地。知言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不幸,就好像她是他的私有物品,说明白些便是——禁脔。
  先是打听她的身世,而后肆无忌惮地轻薄于她,何子非究竟要做什么?知言思前想后,不得而知,当下公务繁忙,也没有更多时间考虑何子非之事,因为嘉宁公主孔玉瑶,就要选驸马了。
  凡有大事发生,必有史官着笔。知言今日一直在翻看前朝旧史,尤其着重公主下降一事。素来男子高贵,女子轻贱,即便是皇家也不例外,许多前朝公主,只有封号而无名字,往往一出嫁,就从史书上销声匿迹,知言瞧着瞧着,不由眉头紧蹙。难怪许云昭只有皇后封号,却连个名字都没有,若不是记载她为大将军之女,恐怕连姓氏都无人知晓,更别说她那一直养在外面的双生妹妹许云暧了。
  若是无云道长所言不假,黎国已逝的皇后许云暧,似乎便是自己的生母,可她要如何才能了解更多?知言急的抓耳挠腮,却见一人倚在太史局大红的廊柱上瞧她,眼神中三分憎恨,七分厌恶,不知她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知言连忙起身,恭敬道:“微臣不知公主造访,有失远迎,望公主恕罪。”
  孔玉瑶自鼻孔里“哼”了一声,走到她面前坐下,“别来这些虚的,坐!”
  “谢公主赐坐。”知言落座,与嘉宁公主隔着一桌的书相互对望。
  “若不是三哥叫我来赔礼道歉,我才懒得来。”孔玉瑶一脸嫌恶,却见许知言一直看着她微笑。
  “大胆!”孔玉瑶娇喝一声,“下臣焉敢如此直视公主的容颜!”
  彼时冷修教她,在宫中不可直视后妃,想必公主也是一样。知言自知唐突了公主,连忙低下头,恭敬道:“微臣未曾见过公主这般精美绝伦的容颜,一时忘了礼数。”
  孔玉瑶视许知言为“情敌”,得到她的赞许,不知为何忽然心情大好,斜睨了她一眼,“也算你是个会说话有见识的。”
  当下细细打量起情敌来,见她依旧低着头,容姿秀丽,五官精巧,长睫微动,颇有动人之态,这般样貌,只怕在小倌中也属上乘。只是她白皙的面容,被额头尚未褪去的丑陋疮口抢了风头,任凭是谁,都会先盯着额头瞧上一会儿。
  孔玉瑶的心中,浮起占了上风的优越感,看得久了,便生出了无趣的滋味,“那日……我实在是无心的。”
  她的语气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教知言始料未及,她笑着摇摇头,“已经痊愈了,不碍事。”
  这个小情敌倒是好相处,孔玉瑶趴在桌子上瞧她,“喂,我且问你,你为何不在御周候府上好好呆着,偏跑到这里来受苦?”
  果然三句话不离何子非。知言想到她们二人的尴尬关系,口是心非道:“世子不喜欢我,我只得自谋生路。”
  “哈!”孔玉瑶惊奇地睁大了眼,“他不喜欢你?那他还带你回府,听说连侍妾都冷落了!”
  “我常常陪世子读书、对弈,会做些精巧的玩意。”知言想了想,“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书童。”
  “你何不早说!”孔玉瑶笑逐颜开,“害得本公主以为他喜欢男人。”
  知言本以为嘉宁公主骄纵无礼,这一来二去才发现,其实她是陈帝孔萧所有儿女中,最为单纯善良的一个。于是在记录日志之时,她提笔写道:嘉宁公主讳玉瑶,帝四女,荣贤妃出。主,娇憨率直,帝爱之倾诸子。
  数日之间,国中皆知嘉宁公主娇憨率直,乃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小女儿,宦臣平民,无不思慕。嘉宁公主闻此,不耐烦道:“内史局的那帮人乱写!”出入宫中之时,多有西京贵胄、皇城才子守候左右,欲一览公主芳容。
  孔玉瑶活了十七载,从未被诸多男子这般爱慕过,虽觉十分尴尬,却又觉得心中隐隐升起些自豪感来,仿佛公主天生就该被这样众星捧月。子非哥哥,你看到了没有!
  知言不知她随手一写,竟满足了嘉宁公主极大的虚荣心。孔玉瑶便对执笔之吏来了兴趣,遣人往太史局打听一二,得知对她的那番美誉竟然来自小情敌之手,当下心道,难怪子非哥哥对他爱护有加,果然是个会来事的聪明人。更何况小情敌曾在御周候府住了半年,何不与此人走得近些?
  嘉宁公主来太史局的次数愈发频繁,同僚们羡慕嫉恨的眼光,每每刺得知言坐如针毡。心
  “他究竟喜欢怎样的女子?”孔玉瑶追问。
  “这……”知言瞧见四下无人,低声道:“我怀疑他喜欢雌雄难辨之人。”
  “难道是小黄门!”孔玉瑶惊恐地张大嘴,表情已近乎扭曲。
  “不是不是。”知言慌忙解释,“不是真的雌雄难辨,似乎只是变装的女子。”
  “女子变装,真的可行?”孔玉瑶狐疑地瞧了知言一眼。
  “世子的心思深沉难以琢磨,公主权当一试,或许可行。”知言道。
  嘉宁公主走后,知言便发现自己常用的墨锭不见了,一瞬间也疑过公主,却不知公主要此物有何用,便没有放在心上。
  当日,孔玉瑶便遣人往玉王府上而去,要了几身好看的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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