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不欢

第66章


知言撩了撩湿漉漉的发梢。
  遥想在长宁宫那日,胡太医对她说,“你时常头痛晕厥,皆是因这颅中银针所致,此物若不取,贻害无穷。”知言忽然想起,她曾为救嘉宁公主,在龙隐殿撞得头破血流,彼时替她医治替她隐瞒秘密的,正是胡太医。
  原来胡太医一直与冷大人相交,冷大人又与黎皇暗通关节。知言曾问过冷修,他究竟是如何把控一切的。冷修回答道:“我研习魏史之余,便知你身世沉浮。”
  原来最早洞察她身世的,竟是冷修。他待她如此,她却从来不肯直面他,是否太过残忍?
  晚饭过后,余鹤怀抱着女儿四处玩耍,叶舒舍不得孩儿,只得一路相随。冷修知道余鹤肯帮他,心中感激,便约了知言在书房碰面。
  “你又得了典籍诗书么?”知言一进门便问。
  “今日不是来剑指春秋的。”冷修在将酒壶酒盏一字排开,“我有话对你讲。”
  冷修不胜酒力,此刻却要主动喝酒,知言不由笑道:“倒是迎难而上。”
  他闻言轻笑,微微抬起手臂,清泠的酒水落了一杯的银辉,酒盏中白色的粉末瞬间融化。冷修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先干为尽。
  “那我便不客气了。”知言端起酒盏,只觉鼻端酒香萦绕,却是好酒。
  冷修抬起脸,见她纤细的十指轻轻握着酒杯,碰触在粉润细致的唇瓣之上,桃花似的唇瓣轻轻张开,一盏清露便顺着她的口舌而下,直入腹中。她颈项纤细,咽酒的那一刹那,白皙的脖颈与纤巧的锁骨轻轻颤动。
  冷修只觉得口干舌燥,便又饮了一杯。
  “我今日……便想问问你,嫁给我,可好?”冷修的脸彻底红透,不知是酒劲上涌,还是羞怯难耐。
  知言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低头道:“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冷修摇头,伸手捉住她的指尖,“别,今晚,今晚就给我答复。”
  双手被触碰的一刹那,知言忽然觉得身体不由自主颤栗起来。被他触碰的指尖酥酥麻麻的,带着温热的气息,没由来令她心动。
  莫不是喜欢上了冷修?抬起头的一瞬间,她的心跳骤然加快,那英俊朗润的男子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他的薄唇被清酒打湿,泛起诱惑的水光,令她想要啃咬一番。
  她简直要疯了。
  “知言?”他的声音如天外来音,直令她浑身酥麻。
  知言摇了摇头,晃悠悠地站起来,“抱歉,我先走一步。”
  “知言。”冷修起身去追,却因两杯烈酒下肚,站立不稳,“砰”地跌落在地。
  分明还未如下,怎会燥热如此?知言索性脱了外衫,越走越快,仿佛迎面吹来的冷风,能让她的神智气息起来。
  叶舒不知哪里去了,她该怎么办?知言急的抓耳挠腮,她知道自己过了嫁人的年龄,少女怀春乃是人之常情,可她怎么会对冷修动了心?不对,一定是她寂寞了太久。
  索性一个人躲进温泉里,谁也不见,好好清净一番。
  温热的水流抚摸着燥热的身体,教她愈发不安。冷修本就不擅酒力,怎么会有那样的烈酒,此时酒意在胸腔翻滚,竟让她觉得醉意袭来。
  “唔……”身后似乎有一双大手,来回游走在玉背之上,真是令她舒爽。
  “叶舒……”她舔了舔唇角,忽然觉得安心。
  “果然是醉了。”强忍笑意的,竟是男人的声音。
  知言惊得转身,却忽然看到一张不该看到的脸,她不由吃吃的笑:“果然是醉了。”
  她伸手触及他湿漉漉的衣裳,“子非?”
  “是我。”他便也笑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入怀的身躯婀娜有致,倒是与以往不同,滚烫的身子一点都不安分,奋力在他怀中一番动荡,令他哭笑不得。
  她侧过脸轻轻倚在他怀中,竟是要睡了。他轻轻拨开她的长发,在耳畔发现一处细长的伤痕。
  何子非深呼一口气,千言万语聚在心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眼角不知何时多了氤氲,他缓缓低下头,在她的耳畔落下了唇印。
  心中的一团火便又腾地升起,知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竟是撒娇,“子非,好热。”
  说罢,还不由自主地舔咬着唇角。
  热,他当然知道她热。今日若不是他在此,她是不是会和冷修那混账东西颠鸾倒凤?她的衣衫湿漉漉的粘在身上,却胜似没穿。
  何子非喉结微动,忽然吻住了她嫣红的嘴唇。他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紧紧禁锢在身前,另一只手却堪堪探入裙底深入,在那柔软的方寸之间辗转反侧。
作者有话要说:  船 or not, that is the question...
和谐 or not. I have no idea...
  ☆、六九章 无处可逃
  她在他怀里瑟缩着、微微颤抖,犹如水面上绽放的昙花般,散发出从未展现过的魅惑之态。她的身体沉浮飘散,最终归于沉寂,夹着着绵长匀称的啜泣。
  何子非拥住化作一滩绵软的女子,用侧脸轻轻摩挲她的鬓发。他虽然算不上正人君子,却也不屑乘人之危。
  长夜深沉似海,他抱着她自廊下缓缓而行。
  夜风寒凉,知言不由往他怀里钻了钻,何子非唇角擒笑,将她抱得更紧,衣衫尽湿,唯有贴的更近,才能汲取彼此身上的温热气息。
  叶舒辗转难眠,忽听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她连忙披衣起身,却吓得一个寒噤,连忙退到一旁,“我去取干净衣裳来。”
  叶舒倒是个有眼色,将换洗的衣裳放在一旁,便带上房门,识趣地走远。
  何子非嗤笑一声,轻轻解开她早就濡湿一片的衣襟,细细擦干洁白的胴体,便又给她穿戴整齐。他不是没有看到过她的身子,那一夜她也如今日这般喝多了酒,吐了他一身。
  何子非是个男人,看也看了,亲也亲了,却始终没有做到那一步。他在等,等她心甘情愿的那一天,可这一天却迟迟不来。
  知言早就昏睡过去,哪里知道眼前之人心中千回百转。
  “亏你饱读诗书。”他轻轻擦拭着她的头发,望着她平和的睡颜不由自主地笑:“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平日里的烦躁忧虑纷纷忘却,似乎连头痛之疾也烟消云散。他不由微微弯曲食指,在她小巧的鼻梁上轻轻刮了刮,“你这女人,真是包治百病。”
  知言记忆中的大部分美好时光,都是在无言书院度过。还有一部分并不那么美好的,便是在御周侯府上。
  御周候最为计较,每每都要与她交换条件,因而她住在府上,常常要帮他誊抄典籍,整理书房。书房外有一凉亭,早春之时,她最喜欢躺在凉亭的石板之上晒太阳,暖阳当空,令人昏昏欲睡。
  忽然间有人声传来,带着笑。
  知言睁眼去看,便见他也低头看她,薄唇微动:“许知言,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说罢毫不吝啬地在她额上弹了一记,痛得她仓促起身。她忽然跃起,便与坐在一旁的叶舒撞在一处,额角痛得厉害。
  叶舒被撞得不轻,竟然哭出了声。
  “叶舒,是我不好……”知言连忙扶起跌坐在一旁的叶舒,却见她双目红肿,竟是哭了许久。
  “余鹤欺负你了?”知言连忙问。
  叶舒摇摇头,咬着嘴唇,不知该不该讲,“摄政王带走了小叶。”
  小叶是叶舒的女儿,亦是知言的心头肉。
  知言回过头,望向窗外的一片鸟语花香。昨夜的醉生梦死,温柔入骨竟不是梦,他真的来了?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知言低头嘀咕了半晌,在心中暗自咒骂,纵你不往,我不敢不来……你劫持了小叶,不就是逼我主动出现么?
  他一点都没变,不管是御周候,还是魏王,或是摄政王,都是心思缜密锱铢必较的何子非。
  刚吃过早饭,余鹤便启程离开,叶舒站在门口,又不住地落泪。余鹤最见不得这小女子哭泣,不由咬牙道:“孩子,会还你。”
  叶舒绞扭着衣襟,哽咽道:“你……你一路保重。”
  余鹤见她如此,一时呆立原地,竟不知如何安慰。他多想冲到她身前,将她好好抱在怀里怜爱一番。他不想走,他想与她在一处。
  知言掀开轿帘,笑得狡黠,“余大人迟钝,叶舒是在关心你。”
  余鹤瞟了知言一眼,忽然脸上绯红,飞快躲进了马车。
  冷修倚在门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不觉苦笑,她这一走,还能回来吗?昨夜的媚骨之姿,仿佛还在眼前,可纵使她虚弱至此,也不肯多看他一眼。
  罢了罢了,与其逼她选择,不如在她心底留有一方净土,日后她伤心难过,总能想起他的好。
  摄政王风尘仆仆地出京,不知从哪里带回个娃娃。不同于痴傻的小皇帝,这小姑娘每日酣睡数个时辰,任凭在谁怀里也不哭闹。
  何子非抱得久了,竟然舍不得撒手。谁都别想将这小娃从他怀里抱走,除非,她许知言拿自己来换。
  韩霖站在廊下,看到御书房里的奏折高垒,摄政王竟是一本未看,只顾得一个劲逗弄怀里的小娃。
  摄政王莫不是魔障了?
  韩霖虽然听到霜华隐晦地提及,许知言就在黎国北境,本以为他此去北境,能将她带回西京。
  可是这又是哪一出?难道许知言连孩子都有了?
  韩霖越想越乱,便听得小太监咿咿呀呀道:“摄政王殿下,吏部尚书大人在殿外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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