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迟迟归

第26章


  可贾曦仪就觉得他变了,以往雅痞风趣,间接性无伤大雅的脾气直击人心脏,魅力十足。如今的他稳重内敛,那骨子里散发的沉默叫人莫名安稳有力量,越发让人想靠近,像座山,魅力已沉浸,让人不自主地想依靠。
  她吃着菜,看着他:“你变了。”
  他喝了口茶,露出个清淡地笑,没说什么,那满不在乎地一扬眉带着往日莫名的熟悉。
  如果说贾曦仪崇拜曾经的姜戍年,是因为他总不理她,所以想征服他,那么如今的姜戍年对她来说,可没有一点儿想征服的欲/望,她小儿女的心态全然被调动,只想依着这么个稳如山的男人,干什么都好,或者什么也不干,反正那份踏实叫人心安就对了。
  她想,果然像leif说的,他玩够了,经历过风花雪月的男人一旦沉淀下来,总叫人无法自拔。可她不知道,沉淀是因为有人给过他教训,因着那教训他丢了残缺的灵魂,只剩完美的躯壳。                        
作者有话要说:  病了几天没更新,抱歉。
  ☆、第二十八章
  再说冯殊阮,离开姜家后回到先前租的屋子,这回彻底无依无靠,拉琴不再是兴之所至,成了讨生活的工具,她每天早出晚归去培训学校教孩子,中午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吃个饭,或者啃个面包,晚餐常常靠一碗面解决。
  天渐冷,那屋子老化,集中供暖效果不佳,时冷时热,热起来穿着半袖还开窗。她不算娇气,倒也能忍,唯一矜贵的是那支琴,不敢挨着暖气片热烘,可空间小,那玩意儿又占地方,总不能搁卫生间吧,只能立在床头柜,如此琴身便挡住墙上的开关,她每次都小心翼翼探到琴盒后去开灯。
  缚手缚脚间总想起姜戍年曾说她这琴就像体弱多病的孩子,冷不得,热不得,还得专门找个安放它的地儿。
  她当时不以为然,说:“难伺候的都有过人之处,你怎么不说它的声音多好听哪。”
  他一脸嫌弃:“闷得像煮不开的水,好听么?”
  她便懒得和他废话。
  如今看来,这玩意儿倒真像难伺候的小孩儿。锅里的水开了,她去灶台煮挂面,平展的面条混进翻滚的水,立马软似线。
  就这么凭白又想起姜戍年。那天阴雨连绵,她因为冯沐川的事儿郁郁寡欢,一个人坐在窗前回忆小时候,赶巧儿许小乐发来一带颜色的笑话,后面还附了三个“哈哈哈”。
  她不觉得好笑,面无表情撂了手机,却听坐在沙发翻报纸的姜戍年问:“饿不饿?”也不等她回答,便站起来撸袖子,“我下面给你吃。”
  许是那笑话的余温未散,她反应又快,乍听不对劲,便脱口而出:“正经的不想,耍什么流氓。”
  姜戍年呆了呆,到底是个久经沙场的,随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便忍不住笑:“想什么哪。”
  他穿着宽松长裤,发尖湿漉漉沾着水光,光脚踩着地板,那壁灯洒下一层迷人的晕,将他整个人笼罩,就看他脸上泛起邪肆的笑,浓眉一扬,口气也带着笑,“学坏了是不是,跟谁学的。”
  霎时,她脸红如煮熟的虾。
  就连这一刻想起,也不自觉双颊发烫,看那调羹光面流畅,将照印她微笑的脸庞。这体验很巧妙,事情发生的当下她悲伤尴尬,这会儿回忆起来,却觉得滑稽好笑。
  待那沸腾的水鼓出无数个泡,携带着面条溢出锅,这才回神去关火,虽眼疾手快却赶不上水流的速度,看上去倒像专门去挨烫,刹那间虎口被烫红一片。她皱了眉,整张脸都纠起来,忙开了水管去淋。
  蓦地,又看见缠了胶布的指尖。良久,她极轻地叹了口气,遂关了水去捞面。
  这日子虽然较以往辛苦,却也不难过。一是她有本领能赚生活费,二是她还有许小乐这一富家小姐帮忙。
  这许小乐对她是真好,经常来看她,还把车借给她开,本来还想送她冰箱挂烫机,被她拒绝了,说:“你把那玩意儿弄进来,我就没地儿待了。”
  许小乐说:“冰箱就算了,但挂烫机得要吧,你得熨衣服吧,你不乐意,那衣服可不干,你也不算算,多少钱一件哪。”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叠衣服:“就是算过了,才不能要,我现在养自己都吃紧,哪有闲钱养它
  们。”
  她说得云淡风轻,听者却有意,许小乐看她一眼:“得,我什么也不送了,隔三差五往你这来一趟,该洗该熨的都交给我好吧,咱再怎么也是名门出身,不能丢了面儿。”
  冯殊阮笑:“没了就是没了,整这虚的干什么。”
  许小乐恨铁不成钢:“你就不想翻身再站起来?”
  她说:“我可没这志气。”
  “没出息!”她说着又感叹,“这冯沐川也真能干出这事儿来,一点儿人情味儿没有,就像刘无双说的,真他妈操蛋。”
  冯殊阮没接话。这事儿于周边的朋友算是一不小的震动,于外界却毫无波澜,这冯家生意一直是冯沐川扛着,谁也不知道兄妹间是这层关系,偶有几个知情的,只当做茶余饭后的调侃,连个同情的人都没有。
  就她自己而言,也无需别人同情,更不会大彻大悟踌躇满志去和冯沐川抢钱,她理解冯沐川对事业的热爱,却不能理解他对金钱狂热到这地步。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够用足矣,何需用这玩意儿去衡量谁赢谁输,通透到这境地,她自然不会跳脚喊冤,或者冤冤相报。
  一旁的许小乐不知想到什么,话题一转,引到姜戍年身上:“他也真够可以,我听刘无双说,他四处拉拢人,准备和冯沐川对着干,还找舅舅谈过话呢。”
  冯殊阮没反应,许小乐便碰了碰她的胳膊肘,她这才回神,问了句:“谁?”
  “装什么。”她看着她,“人对你是真不错,虽然先前帮着冯沐川那混蛋瓜分你家财产,但事后不也想着帮你掰回来么。你以为这事儿容易啊,这些做生意的,没一个讲情义,谁能给他钱赚和谁称兄道弟,冯沐川根基厚,谁愿意和他对着干?就他一人儿不要命似的往前冲,你以为他傻么?”
  她已叠好衣服,伸展了腿从沙发上站起来:“他那是心中有鬼,当初要不干那缺德事儿不就什么事儿没有。”
  许小乐冷笑:“要不是人心里揣着你,你看他会不会心中有鬼。”
  “你什么意思啊。”她一边把衣服往柜里放一边说,“你不是不喜欢我和他来往么,怎么今儿都在为他说话。”
  “就事论事。”许小乐摁着遥控器,“我在想啊,就那人那脾气,指不定会再次找上门。”
  “不可能。”
  许小乐转头看她:“这么肯定?”
  她不答,她看了她一会儿,啧啧感叹:“准是又说了什么,往人心口上戳刀子了。”
  将说完,却蓦地响起敲门声。
  许小乐随口问到:“谁?”
  屋外没人应,那敲门声却未断,接二连三,砰砰砰的,铿锵有力。屋里俩人对视一眼,许小乐示意她,看吧,说曹操曹操到。冯殊阮也有点儿不知所措,一边想着要怎么接他的招儿一边跑去开门。
  门开的刹那,却惊诧不已,就那么呆在门口,也不说请进。
  何冰寒周身还带着户外寒气,面上倒十分开心:“吓着你了?”
  身后的许小乐哟呵一声:“你这个有妇之夫怎么来了?”
  他对有妇之夫这个称呼不太适应,尴尬地解释:“你不告我她住在哪儿,我只好一路跟过来。”
  “够执着啊。”
  许小乐对他爱理不理,显然,相较花花公子姜戍年,她更不喜有妇之夫何冰寒。
  冯殊阮没说什么,引他进门,还给他倒水:“这么晚了不回家,你就不怕她着急么?”
  他脱了大衣,搁在扶手上:“我是专门过来看你的,你们家出了这事儿,我总不能不管你。”
  “我们家的事儿,不用你管。”说完见他脸色沉下去,又补充,“你也管不过来,这事儿已经这样了,谁也管不过来。”
  “你他妈当着他的面怂个什么劲儿。”许小乐一腔怒火,“在真正对你好的人面前倒是挺会说话,什么戳人心窝子说什么,遇上他这话倒会拐弯儿了,他这德行就你惯出来的你知道么。”
  何冰寒脸色铁青,不知方才在楼下冻了多久,呼出的气还冒着白雾。冯殊阮没立时吭气,许是多年习惯,见他脸色不佳便忍不住松了口气安慰,一时又觉着许小乐骂得对。
  何冰寒沉声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对真正对她好的人,我对她不好?”
  “你对她好?”许小乐笑,“对她好还抛弃她跟别人结婚,什么理儿?人特有分寸,怕你婚姻不顺就跟你保持距离,从自个儿家躲到别人家,如今运气不好,落魄至此,但也没想过告诉你。你倒好,一路死缠烂打追着不放,我说你当年怎么没这勇气,这事儿要在当年发生,也能落下个为爱不要钱的好名声。”
  这话直白又酸楚,说的人理直气壮,听的人尴尬没面子。
  何冰寒自知理亏,不再辩驳,又怕冯殊阮狠了心撵他走,情急之下立马宣布还在萌芽状的想法:“阮阮,我今儿来,一是想看看你,二是想告诉你,我和乔夏雪的事,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把这事儿解决。”
  许小乐一惊,冯殊阮更惊,惊了半晌才开口:“怎么,我躲着你让你难受了?你得到想要的名誉和地位,什么都不缺,就想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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