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迟迟归

第27章


  他看着她:“你别这样。我想对你好,我想弥补,你给我个机会,我现在有能力照顾你,我能让你继续过以前的日子,不用为了讨生活辛苦奔波,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大小姐。”顿了顿,似不忍心,极轻地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忍心你过这种生活。”
  冯殊阮看着他:“别瞧不起这种生活,认识乔夏雪之前,你不一直过着这种生活?靠双手吃饭没什么丢人的,利用别人的感情攀龙附凤才丢人。”
  这话虽说得平淡,伤害值却极高。大概是在许小乐的点拨下她终于找回了自我,或者是何冰寒提出的解决刺激了她。
  她就觉得这何冰寒怎么这样呢,当初宁愿被他利用,他非但不利用还招呼都不打就和别人结了婚。她伤心欲绝,远赴国外疗伤,回来后为了避嫌从不主动和他见面,见了面也总提点着以后不要见面。反倒是他不知进退,想怎样就怎样。
  或许有些事有些人,非得到了这份上才让人惊觉,原来竟是这样。好比冯殊阮对何冰寒,因未曾有过冲突,所以总恋他温厚的性子,却不知这性子也有弊端,总是前怕狼后怕虎做不了决断,决断后又后悔想回到从前,总之,怎么着都难合他心意。
  其实最初,冯殊阮妄想过他会为她离婚,却不知这想法被提出来时,她竟头一回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儿看不起他。
  这厢何冰寒被她刚才那句话刺激到,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那样子像要大发脾气,脸都憋红了,青筋也冒出来,却被他生生忍下去,最后竟咬了咬牙,跪在她面前:“我知道你一直怪我,这次我再也不会伤害你。”
  冯殊阮丝毫不为他的下跪作反应,端的一副女王范儿:“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可跪天跪地跪父母,再不济也应跪你娶进门的老婆,跪我干什么?”
  ☆、第二十九章
  他像犯了天大的罪,一声声说着对不起,那模样不像为她生气而道歉,更像因无法挽救现实而无助,始终不能如愿,也算对不起自己。
  等到平静下来从这屋子走出去,心中更加惆怅,便找了个地儿喝酒,回到乔家已是凌晨两点,醉醺醺推开门,再砰一声关上,惊得乔夏雪从床上坐起。
  她掀了被便往外冲,伸手去扶他:“怎么回事儿,喝这么多啊。”
  他东倒西歪,含糊着说:“应酬。”
  她一边替他脱外套一边抱怨:“里里外外都是我爸出面撑着,什么应酬需要你这么拼。”
  许是借着酒精,他也不再克制,掀了她的胳膊发脾气:“你爸你爸,什么都是你爸,知道你家有钱,我没钱没本事。既然看不起我,又何必嫁给我。”
  前面已提过,这乔夏雪是个会来事儿的,也不禁激,当下撂了毛巾指着他的鼻子吼:“是啊,你没钱没本事,就这我还愿意嫁你,你当着外人的面儿屁都不敢放一个,到家里就可劲儿凶我,算什么男人!”
  他一个趔趄栽进沙发,打着酒嗝冷笑:“我不算男人,你又算什么女人。”
  乔夏雪亦冷哼一声:“是是是,我不算女人,除了她谁在你眼里还算个女人,人家温柔又善良,哪像我啊,整个儿一泼妇。”
  “说的没错。”他指着她,“看看你这样子,连她半根汗毛都比不上。”
  乔夏雪气得双肩发抖,骂了句:“你他妈混蛋!”
  他已然摊在沙发上,快睡着了。她不解气,随手抄起水杯往茶几砸去,玻璃碎得稀巴烂,溅进毛绒地毯,他却只掀了掀眼皮,又沉沉睡去。她无处解气,在屋里团团转,那玻璃碴子扎进脚心,也不觉得疼,干脆见什么摔什么,什么相框花瓶一股脑儿往地上砸,宁静的夜,那动静大得吓人。
  端的一副大小姐脾气,砸完了累了,气也出得差不多,抬脚回了房间,砰一声摔了门,看也不看他一眼。
  隔天何冰寒醒来,见屋里已经乱成一团,一地破碎的东西,墙上两道划痕,电视机上三条印子,跟前已没落脚的地方,仔细一看,地毯上全是细碎的玻璃碴子。
  他极无奈地叹口气,抬腿小心翼翼走了出去,先去公司点了个卯,借卫生间洗了把脸,接着又从公司离开。
  其实也没什么要去的地方,就是烦了不想跟那儿待着,就那么漫无目的开着车,不知不觉又走上昨儿跟踪许小乐的路,于是一个没忍住,去了冯殊阮楼下,在车里坐了半天。
  此后凡是心情不爽,他都要到此待一会儿,有时跟踪送她去上班,更多时候安静地坐在车里,不知在想什么。那晚之后,他不敢再贸然打搅她,怕一个不小心,她真翻脸不理人了。
  再说那姜戍年,贾曦仪隔三差五找他吃饭,他也不拒绝,本就没当回事,他上班时三餐都归吴亮管,leif又一心想让他振作,这俩人穿一条裤子,合起伙儿来撺掇他俩。
  这饭吃的多了,总会碰见熟人。那天四人就餐时赶巧儿碰见冯沐川,冯沐川将开完会,和助理方走进来便看见在散座吃饭的几个人,特地上前和他打招呼:“最近忙什么,生意上也不见你有动静。”
  他指的是和他对着干的事儿,几人皆心知肚明。不等姜戍年反应,却见他和颜悦色打量起贾曦仪:“我说怎么没动静,原来是因为这。”又看着他笑,“那骨头不好啃吧,早放弃不就什么事儿没有了。”又盯着那姑娘,口吻依然冲着姜戍年,“天涯何处无芳草,什么人都不比事业重要,我果然没看错你。”
  他也不给人机会说话,说完就走了。
  贾曦仪纳闷:“这人谁啊,说那话什么意思?”
  Leif见姜戍年微皱了眉,表情不太好的样子,便缓和气氛道:“他那意思是姜总帅气多金,交往过的女人多,喜欢他的女人更多,你要小心啊。”
  贾曦仪不以为然:“女人多又怎样,我认识他十几年,别人才几天?”
  那意思是,没人比她更了解姜戍年,那些都是过往云烟,玩玩而已,抵不过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
  一言不发的姜戍年却想起那天他生病时,冯殊阮说过同样的话,说他们认识没几天,根本比不过她和何冰寒的十几年。当时他身心俱难受,没有反驳,这会儿却笑了笑,说:“那不一定,有些人,认识她几天也胜过和别人十几年。”
  贾曦仪不当真:“有这人么,您倒是叫来我看看呀,真有这人,您还愿意坐这儿跟我吃饭?”
  他微扬了眉,收回了笑,没接话。
  贾曦仪回头看了看大厅,又说:“我看您八成又瞧上弹琴那姑娘了吧,吃个饭眼睛往那儿飘了几十回了,真那么好看?要不我给牵牵线?”
  Leif心下一紧,妈的,这吴亮故意的吧,吃个午饭非挑这么个地儿,先前那经理还跑来问姜戍年要听钢琴演奏还是大提琴,什么不提提大提琴,看他那神情就知道这地儿和冯殊阮脱不了关系。
  好在他说了随便,那经理吸取前两回的教训,不敢再安排大提琴,便叫人弹起了钢琴。就这人也收不了心,那破绽轻易便叫贾曦仪看出来。
  Leif笑着插话:“您可真大方嘿,就不怕这姑娘真比你漂亮。”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
  她说着便真要去找那姑娘。
  却听姜戍年出声:“吃完了没,吃完了走吧。”
  贾曦仪惊讶:“你都没怎么吃。”
  他说:“不太饿。”
  说完便站起来走了。
  总之那郁郁寡欢的气质别有一番风味。Leif却不喜他这样,好好儿的生意他没心思做了,亏了赚了皆不关心,没个人样。
  渐渐的,姜戍年也觉得自己有些熬不住了。
  而另一头的何冰寒去往冯殊阮楼下却越来越频繁。这天他又在车里窝了半小时,自己也叹着口气,过了红绿灯,正打算转弯,却看见从超市出来的冯殊阮。
  许是今儿不上班,她穿着大衣平底鞋,手里拎着俩袋子,就这日常打扮,那高挑的身形,出众的外貌,叫人想不注意都难。
  何冰寒于是将车开过去,停在她跟前,降下窗户:“我送你吧。”
  她吓一跳,直觉想避开:“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赶巧儿看见你了。”
  冯殊阮不信:“你这样没完没了,是想逼我搬家么?”
  他看上去些许憔悴:“虽然应该保持距离,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吧,我真是碰巧路过,你拎这么多东西不方便,我送你回去,把你送到家我立马走,行吗?”
  就这样,她便又不忍心拒绝,只好随他的意上了车。
  那房子在旧院儿里,早停了满院的车,何冰寒没地儿放车,便把车停在门口,俩人徒步走进去。
  他替她拎了袋子,一边说着话,途径几辆汽车,和一旧车棚,再转了弯往里走,却看见十米开外站了一人。
  姜戍年一身工整站在车前,那长衣大翻领的设计,人字纹面料,肩线厚实流畅,衣抉平展利落。因着个头高,这装扮非但不笼统反彰显气度非凡,他看见冯殊阮后直觉先掐了烟,那范儿便无端多出几分儒雅。
  再看见她身旁的何冰寒,嘴角的笑僵了刹那,却也维持风度,问:“挺好的吧?”这话问的是俩人,俩人却都不开口,他接着看向冯殊阮,“我赶巧儿路过,给你捎了一东西。”
  说着,开了车门,拎出一黑色长盒递给她。她伸手接过,打开来看,是一支半旧琴弓。
  “你落琴房了,昨儿收拾屋子才发现。”又笑着问,“带琴不带弓,你这段儿怎么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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