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是

  “什么？”余林林抬起头。
  他放下手，“我啊。我可不止一万八。”
  余林林在洗手间里用冰冷的水，洗脸。刚刚好像太热了，她整个脑袋都当机了。她深深地吸口气，必须得清醒一下。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天天起床后洗脸都会看自己，但很少这样凝视过。眉毛，眼睛， 鼻子，嘴巴……人家说相由心生，现在她的面容里能看出什么呢？
  疲惫，无助，自私……懦弱。
  可为什么陆一清看她的眼神那么亮，亮得她不知所措。好似在他眼里，她是一个会发光的人。
  洗手间门开了，余林林低下头，不再盯着自己。
  是徐洁，她一进来边说：“林林，你换衣服了？”
  “嗯。”余林林点了点头，把盘起的头发拆散。徐洁的声音从厕所里传出来，“对了，刚主持人一直在叫六号，六号是陆经理，但是他一直都没去领。”
  余林林看了看旁边的便签。是六号。之前陆一清把她的九号拿走了，给了他自己的六号。
  “在我这呢。”余林林说。
  徐洁冲完厕所出来洗手，“咦，怎么会在你这？”
  “他让我帮他领。”
  余林林还是去领了。一个九阳的多功能豆浆机。她一直想找他，但是却找不到他。听刘姐说，好像有点事，陆一清他们几个比较重要的经理和老板单独出去了。
  余林林只好把箱子拎回了自己房间。
  她一直在盯着它发呆——该还给他吗？还是留下来自己用？
  这也就是那天他那个短信的答案吧。
  第二天是自由活动时间，这个农庄里有很多活动。譬如里面居然有个温泉，还有画展，不远处还有一个滑雪场，员工们可以随便玩。
  徐洁她们特别有劲，早上去看画展，泡温泉，下午去滑雪。余林林觉得昨天主持已经透支了自己很大精力，浑身懒洋洋的。
  她只去泡了温泉，下午在房间里睡觉。
  五点钟，公司就要聚餐了。这是在这里的最后一次晚饭，之后他们就要坐车回去。公司的年会算是正式落下帷幕了。
  这次聚餐比他们来的那一天还要搞得盛大。大厅里整整摆了十二个大圆桌，十几个服务员端着菜穿梭其中，热气腾腾。
  余林林本来想和徐洁她们坐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临时向老板出了主意，说要男女混坐。意思就是男生旁边必须坐着女生，女生旁边必须坐着男生。她本来和徐洁坐在一起，结果莫名其妙安插过来了一个不太认识的研发部的男生，左边她和田宁中间又隔着另外一个男生，她都没见过。
  没有人说什么，余林林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极其讨厌这种方式。她觉得公司聚餐就是公司聚餐，不是相亲，何必玩这些花样呢。
  余林林只打算默默吃东西直到结束。不过很显然，公司总有几个兴致勃勃喜欢看一些“事故”的。他们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由某个人拿一个啤酒瓶在餐桌的中间旋转，指着谁谁就要选择回答转啤酒瓶那个人的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余林林没想到第一个指到的人就是她，真是躲都躲不过。她觉得自己的□□昵称不应该改成小黑手，应该改成专业小黑手。
  转啤酒瓶的人是人事部的王乐乐，她是最喜欢玩这种活动的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如果让你在公司里选一个异性当男朋友，你会选谁？”
  余林林真是最讨厌这种话题了。所有人都噙着笑在等她，她不好回答。最终，她想了一下，回答说：“何中清吧。”
  有人叫起来，但是大多数人只是在笑。大家都知道何中清是个非常娘的人，甚至有来面试的姑娘把他误认为女生过，大家都偷偷地说，他很可能是GAY，而且还是底下那个。
  余林林回答这个，大家都知道她没正面回答了。但是按规矩上来说，她也算是回答了，所以也算过关。因为余林林过关了，所以这一轮轮到她转瓶子了。
  余林林没用劲地一转瓶子，没想到瓶子稍微只稍微动了小半圈，瓶口指向了陆一清。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王乐乐问。
  “真心话。”陆一清回答。
  有人鼓起掌来，更有人叫起来：“快问，快问。”
  “陆经理，咱公司里你最喜欢的女生是谁？”
  “陆经理有喜欢的男生吗？”
  “陆经理有过几个女朋友？！”
  ……
  大家都好像对陆一清的私生活很感兴趣。但是余林林并不打算给人难堪，“你今年多大？”
  “嘁！”好像有人很不满余林林问这个简单的问题。
  陆一清回答：“二十五了。”
  余林林点点头坐下来。轮到陆一清转瓶子了，他好像是转到了研发组的一个男生。于是他问：“公司里有你喜欢的人吗？”
  那个男生好像也是今年刚进来的，脸微热了一下，“有。”
  陆一清并没有问那个人是谁，那个男生也没回答，瓶子又由他转向别人。余林林默默低头吃菜，祈祷瓶口再也不要转向她了。
  祈祷好像有效了，的确再也没有对着她，却有好几次对中了陆一清，今天他也算是脸黑了。
  “陆经理，你在公司里最喜欢的女生是谁？”田宁站起来问他这个问题。
☆、你这么难受干嘛一定要送我
  陆一清笑着说：“我要说了会给她添麻烦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真的有了？！”田宁好像很激动，“你稍微说一下她的姓氏，名字是一个字还是两个字？”
  “这不就跟说了一样。”陆一清摇摇头，“我不说。你们惩罚吧。”
  “那陆经理，这可别怪我们了。”王乐乐跑过去给他倒酒，“自罚五杯。”
  陆一清喝了，结果没多久，又是他。
  “噢噢噢噢噢！”大家鼓起掌，因为提问的人是王乐乐，她总能提出各种尖锐的问题。“那陆经理，假如要你从你喜欢的人和你的事业里面选一项，你会选哪个？”
  “这个问题好。”有人鼓掌。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我的事业是指我要放弃自己的工作，还是说无法做我想做的事？”
  “这么说吧。假如要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条件是，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小职员，拿几千块钱工资，工作也没乐趣，你愿意吗？”
  “如果她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愿意。可是我觉得她并不会喜欢上一个一辈子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还赚不到钱的人。所以我觉得这个假设不成立。”
  “陆经理说得好。”
  后来又有人问了他一个问题。
  “陆经理，你介意你以后娶的老婆是不是处女吗？”
  “不介意。”
  ……陆一清简直成了众矢之的了。余林林默默地吃着菜，好像只有面前的菜才是最重要的。不知有谁突然提了她的名字，她茫然抬起头。
  “来，小余，别顾着吃菜，喝点酒。”
  竟然是老板在敬她，余林林连忙起身，和老板碰杯。
  “来来来，一口气喝光。”不知带是谁这么叫了一声，余林林只好仰头又把剩下的啤酒喝完。老板在轮流敬每一个人，每个人都把杯底喝得光光的，有几个女生甚至已经满脸晕红。
  老板敬完酒之后，陆一清站起来，“我敬我们媒体组的女生一杯，你们工作辛苦了。”
  “哪里的话？”刘姐起身，“陆总最辛苦。”
  陆一清把酒喝光了，又对她们，“你们不用喝完，待会儿还要回去。”
  可是为了以示敬意，刘姐还是豪爽地把啤酒一口喝完了。余林林，徐洁她们也只能跟着喝完。两杯啤酒下肚，余林林觉得自己脸上也开始热辣辣的。
  没多久，研发部的郑经理，又起身：“来来来，我敬媒体组的各位女同事一杯。希望研发组和媒体组以后互相合作，毫无间隙。”
  刘姐起来，带头喝了一杯。这次余林林不跟她们一样了，只喝了一小口。
  余林林只想快点结束，快点回家。
  没想到互相敬了一圈之后，那个游戏还没有结束。而且随着酒足饭饱，大家都有点醉，话题越来越开放。
  真心话不肯回答的人按累积制，第一个不肯回答的人五杯，第二个不肯回答的人六杯，到后来不肯回答的人要喝上十杯啤酒。
  而大冒险更恐怖。王乐乐喝疯了，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公司是允许同事恋爱的，像是路小萌和陈俊，没想到有一次她的啤酒瓶转到了路小萌，居然要求路小萌和陈俊当众舌吻，持续五分钟。
  好吧。大家都很起劲，鼓起掌来……不过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很不自在吗？交男朋友，接吻什么的很正常，可是她一向很不喜欢在公众面前表现。
  所幸路小萌不是她，态度很大方，当即就跑过去吻了陈俊。“四分钟……”王乐乐在旁边掐着表倒计时，满脸通红的，兴奋极了。众人看得都很高兴。
  余林林只能庆幸自己王乐乐没有再转中自己。
  可是余林林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王乐乐的确没有再转中她，可是她却转中了郑经理。郑经理选了大冒险，王乐乐出的内容是：“抱公司里你觉得对你有意思的那个女生一分钟。”
  大家听到这个问题都去看刘姐。
  没想到郑经理却突然站到了余林林旁边，余林林抬起头看着他简直觉得脑袋都懵了。
  她什么时候对郑经理有过意思，只是因为偶尔碰见他会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