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是

  “噢噢噢噢噢！！”王乐乐大叫。
  连田宁和徐洁都惊叹了。
  “抱一个，抱一个！”研发组那边的男生几乎就要跳起来。
  余林林想说郑经理你误会了，但是她却只动了动嘴唇什么都说出来。她很想抗拒，可她没有勇气抗拒。
  她慢慢站起来，郑经理伸手抱住她。
  她以为只是抱一下，没什么的。可是这一刻她觉得好难受。有人在鼓掌，有人在计时，余林林却只觉得自己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一分钟后，郑经理放开了她，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满脸红光。
  隔了一会儿，余林林起身去厕所。
  余林林觉得很委屈，甚至很难过。其实她知道自己是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在社会上，这种交际应酬她终归要慢慢习惯。可她并不是像路小萌或者徐洁那样开放的人，她始终很内向也很刻板，无法做到对一个丝毫不熟悉的人也能大方拥抱。
  她憎恶自己也讨厌自己，即便不愿意也不敢说。
  因为她害怕，害怕别人会说她毁了气氛，也害怕当众驳人面子他们会不高兴，所以她宁可委屈忍让自己，去抱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
  她想起了高宸，以前这种时刻高宸总会出来的。一旦她怕了或是不高兴了，高宸总会站在她面前，为她挡住一切。
  可是再也没有高宸了。
  余林林回了座位上，继续默默吃饭。到这个年纪了，即使再厌恶，再觉得恶心，也不能表现出来。她想，明年就算告诉她她一定能抽中奖，她也不会来参加这种年会了。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大家都要回去。
  幸亏公司是包了大巴的，否则醉了这么多人，回去是个问题。但是大巴也只是带他们回公司，接下来的路还是要自己走。
  刘姐酒量很好，住的也离公司近，所以她走回去。徐洁是她男朋友来接了，路小萌和陈俊是一块的，田宁是中途就下车了。余林林住得近，她想坐公交车回去。
  一下车，郑经理就站她旁边酒气熏天的邀请，“林林啊，我送你回去吧。”
  余林林连忙摇头，她可再也不想跟他扯上一点关系了，她已经怕了他的脑补能力。如果今晚让他送了，他肯定又会觉得她已经默默暗恋他很久了。
  “没事，我开车技术很好的。”
  “郑经理，你喝多了，别开车了。”陆一清给她解围，“你是之前也被抓过醉驾吧，再抓一次可不好。小周不是跟你一个方向，要不让他开车？”
  陆一清把摇摇晃晃的郑经理送走了，走到她面前，“我送你吧。”
  余林林点点头。
  其实余林林也觉得他喝多了。他今天也是很倒霉，一直被转中，她甚至都觉得她们是有意转他那个方向的。有些他就回答了，有些他喝酒。
  最后一次，她看了喝了整整十二小杯啤酒。
  “今天郑经理抱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余林林本来靠着车窗发呆，听到这句话又抬起头看他，“有这么明显吗？”
  “挺明显的。”
  余林林还以为自己隐藏得挺好。陆一清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她。她把脑袋靠在车后座，看着窗外，陆一清又问，“要是我抱你，你也会这么抗拒吗？”
  余林林没回答。
  “其实我还挺羡慕郑经理的……”他说完这话，突然一个急刹车，猛地拉开车窗透气，余林林被吓到了，“你怎么了？”
  他好像很难受，“有点反胃。”
  他的急刹车惊到了后面骑自行车的人，他路过的时候还看了他们一眼。余林林在后座上只好伸过手去拍拍他的背，“你还好吗？”
  他朝窗外干呕了一会儿，稍微平复呼吸，才回答：“还好。我待会儿开车的时候开点窗透气你不介意吧？”
  这个时候又何必顾及她，“不介意。”
  呼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身体稍微好了些，他开车上路。
  “开慢点。”余林林很怕他出事。
  “嗯。”他回答。
  余林林注视了他一会儿，“你这么难受干嘛一定要送我？”这时候他不应该开车，应该让别人送他回去。
  “别人送我不放心。”
  余林林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的后脑。短发在路灯与林影的交错间微微泛蓝。
  “可是你这样送，我也不放心。”
  “抱歉，之前没有这样。可能只是刚刚车里面味道太闷了，才会反胃。”
  很快，车就到了余林林小区门口。余林林下车回去，又着实有点担心他——他开回自己家去至少得四十分钟。
  车窗内，他正把脑袋趴在方向盘上。
  刚喝了那么久酒，又立刻开车，胃里肯定很难过。
  “你别开了……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去我那休息一下吧。”
  
☆、温柔
  余林林庆幸自己让陆一清留了下来，否则他现在这种状态，路上真可能会出事。
  他一上来就坐在凳子上喘息，面色显得有点痛苦。余林林慌了，手机百度着什么东西能解酒，不让他那么难受。
  “有厕所吗？我想去上个厕所。”他哑着声音说。
  余林林给他指了个方向，他起身去了。余林林背过身，终于查到说，蜂蜜水能解头痛。她家里有蜂蜜正好就泡杯蜂蜜水。
  但是等余林林泡好蜂蜜水放在桌子上想给他，他却一直没出来。余林林等了一会儿，怕他在厕所里晕了，所以敲敲门，“陆一清，你好了吗？”
  没有人回应她。
  “陆一清？”余林林再敲了一次。犹豫了一下她开门。门是半掩着的，里面没有人。余林林有点发愣，他不在厕所会在哪里？
  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找到了陆一清，他不知怎么的，居然到她的房间躺在床上和衣睡着了。大概他以为这是他自己的家了，难受了便去摸床睡。
  她蹲下身来摇摇头，“你睡着了吗？喂？”
  他的呼吸均匀，整个面容都放松了，甚至起了轻微的鼾声。余林林真的没脾气了。看了下闹钟，现在是晚上十点十六分，先等等他吧。
  她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洗澡。昨天去那个农庄里没洗澡，她很难受。等换了睡衣出来，已经是十点四十二了。
  陆一清睡得更深，甚至还会扯过她的被子盖。
  估计没法，他今晚只能睡在这里了。
  余林林又坐在他床前发了会儿呆，最终选择自己也上床去睡觉。她住的是个小的一室一厅。房间里并没有沙发可以睡，只有一个桌子一个椅子。更何况，这大冬天，她也只有一床被子。
  他睡在她床的最外侧，余林林爬过他，睡到最里侧。
  她并没有立刻关灯，而是看了他一会儿。要是别人，余林林肯定不会这样，不过如果是他，好像也不用担心什么。
  她这么想，盯着他的后脑，伸手去摸他的头发。
  他的发丝触感一点也不软，只是挺干净的，不油，摸过去很舒服。余林林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逾越了。她轻轻说了一句，“晚安。”抬手关了床头的灯。
  陆一清是被米粥的香味弄醒的。
  一觉醒来周围一片大亮，但是环境却很陌生，他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穿着衣服睡的，怪不得昨天晚上睡得好像很难受。
  他循着香味走出房门，看到余林林正在煮粥的背影。听到动静，她也回过头，“你醒了？”
  “嗯。”
  陆一清有点不记得了，他怎么会在她家？
  “喝粥吧。你昨天喝了太多酒了，睡我家里了。”是这样，陆一清点点头，想去遵从她的话刷牙洗脸喝粥。末了又回头，“我睡你床上了，你睡哪？”
  余林林隔了一会儿才回答，“我睡你旁边。”
  “……”陆一清觉得很懊恼，他居然错过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他不应该睡得那么沉，该早点醒过来的。
  陆一清去洗手间。他想刷牙，但是她牙刷筒里只有一个牙刷。他问余林林，“你有新的牙刷吗？”
  余林林摇摇头，“没有了。”她一直是一个人住，也没有准备新的牙刷，“你要不介意就用我的吧。”
  陆一清回去拿了她的牙刷。一把紫红色炳的，刷起来软软的。
  刷完牙洗完脸，陆一清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昨天晚上的事也有些能想起来了。他从洗手间出去。桌上已经放了一盘煎蛋和萝卜干。
  她拿起碗盛粥，“可以喝粥了。”
  她盛了一碗粥放下，再盛另外一碗。她知道他出来了，却没看到他拿。余林林回过头去，他正站在那里看着她。
  “……我应该没有会错意吧。”
  他走过来。能够毫无防备的睡在他身边，甚至让他用她的牙刷……陆一清低下头，吻了她一下。
  她没有反抗。陆一清终于确认了，他低下头再吻了她一次。他的唇齿间还有凉凉的牙膏味，她却没有。他只觉得她很软很甜。
  余林林慢慢地开始回应他，他们吻了很久，直到最后他们突然分开，余林林捂住唇。
  “抱歉。”
  余林林没说话，他的舌头暖乎乎的舔了一下她的上嘴唇。第一次接吻，他居然就想伸舌头进去，她也不知道该说他没经验好呢，还是太大胆好。
  “你身上的酒味好重。”她说。
  “以后不会这样了。”他诚恳地表示。余林林心里想发笑，面上却又按耐下来，“喝粥吧。”
  两个人坐下来喝粥。
  一口一口的，虽然很安静，但是在这清晨的光线里，陆一清却觉得这热热的粥喝到肚子里有种窝心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