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是

  她没回答。
  “是因为陆一清吗？你在愧疚。”他□□着上身单手扣过来，凑近她的耳旁。
  “去洗澡吧。你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有股味道。”
  高宸笑了一笑，终究没有选择再逼问。
  拿起衣服去洗澡，他想知道，要是没有后面两个，光凭爱的话，她又更愿意跟谁在一起呢。
  ——她的心里究竟还是不是全是他？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高宸是裸着出来的。彼时余林林已经把豆角炒好了，转头看他这样连忙从橱柜里找了一个自用的白色浴巾给他，“快围着。”
  高宸围上之后，她已经盛好了饭放在桌上，“你先吃饭吧。”
  “你不吃？”
  “我不想吃。”
  紧接着他进了他刚刚洗澡的浴室，高宸看她蹲在那里用心地搓着他的衣服，像个任劳任怨的小媳妇。
  她终究是愿意为他的。
  “明天去买几件换洗的衣服吧。”她说。
  “嗯。”
  高宸吃了一口饭，很软很香，她炒的豆角和尖椒鸡蛋都很好吃，他好久好久没有吃过了。
  “我明天试试看能不能去找工作。”
  “好。”在厕所那边的她轻轻回应。
  余林林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了，为了不打扰高宸她从五点半睁眼到了八点。
  之后，她起床洗漱，到八点半准备出门的时候高宸还裸身趴着睡在她床上。
  阳光从窗帘里亮出光色，他的背轻微的起伏着，他应该是前几天累了吧，所以今天睡得格外沉，她在外面那么一系列动作都没吵醒他。
  余林林就坐在旁边看他，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
  他像个孩子呢，不知道自己看她的眼神里多么脆弱，多么无助，多么渴求她的关爱。高傲如他，如果真的从自己这里离开，又不愿意回自己父母那，恐怕会无处可去吧。
  余林林从包里拿出三百块零用钱，他今天估计得出去买点自己的东西了。想了想，又把自己的钥匙也放上去了。
  从包里掏出纸币写了张便签给他，“家里的备用现金”。
  这些东西都放好在了床头，她才低声说了一句，“好好睡。”出了门。
  上班是需要勇气的，对于大部分人如此，对于余林林来说更是如此。她在上班的路上都一直在想，她要怎么面对陆一清。
  正好月初的第一个周五，是她们部门开总结会议的时间。
  十点钟，大家准时在会议室里开会。每个人都在汇报自己在上个月里的总结与收获，还有碰到哪些难题，又觉得有哪些解决的方法。
  个人的总结过后便是陆一清对于整个部门的业绩与问题的一些总结。
  “这个表是谁给出去的？”今天陆一清心情明显很不好，所以整个会议室气氛很低压。听到这句话大家都默默垂了头，余林林站起来，“是我。”
  他看向她，“我之前跟你说过不能直接把表直接给研发部，你没听到吗？”
  余林林低头。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这么大人会不清楚吗？！做事情之前为什么不先想清楚，为什么不先找我商量？！”
  “抱歉。”余林林只能低声说，“以后不会了。”
  时钟滴答滴答。
  静默了很久，陆一清才像是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你先坐吧。”
  ……
  这场艰难的会议终于在十点四十结束了。陆一清率先出去，余林林徐洁她们在后面，徐洁偷偷地问余林林，“哎，林林，你是不是跟陆经理吵架了，从没看他发过这么大火。”
  余林林没说话。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陆一清突然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中午有时间吗？咱们聊一聊。
  余林林想，的确是说清楚好。
  于是回复：好，在哪见面？
  我待会儿来找你。
  陆一清并不想这样，把私事的火气撒在公事上。但是他真的无法控制住。
  昨天晚上他开车回去的时候开快了差点不小心撞了一辆自行车，被那人破口大骂了一句神经病。
  他想自己也的确是神经了，余林林说的那句话只是幻觉吧。睡一觉醒来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整整一晚，他都无法睡着。
  他很希望她来找他，解释昨天她只是一时冲动，解释她后悔了，还想要跟他在一起。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十二点十五，陆一清把余林林带到楼下之前他们一起喂猫的夹角里。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可是这些猫儿却因为春天快来了而叫得格外欢乐。
  “上午我不应该对你发火。”
  他突然说，余林林愣了愣，“没事，那是应该的。”
  “你觉得那是应该的吗？”陆一清盯着她。
  她说应该，那证明着她知道自己被骂的原因，知道那句“做事情之前为什么不先想清楚，为什么不先找我商量？！”的真正含义。
  可她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
  陆一清还是软下来，他还是想跟她在一起，“这几个月我有做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么？”
  余林林说：“没有。”
  “我有让你觉得我这个人很不值得交往，很没有未来么？”
  余林林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余林林右手搭着左臂。
  陆一清接着说：“你跟高宸已经是过去式了，为什么还要念念不忘？”他想伸手拉她，她侧身躲过了。
  陆一清终于知道，这段感情也许他挽回不了了。
  “如果要分手，给我个理由。”
  “抱歉，在我没有完全想清楚的时候就接受了你。”
  陆一清并不想听她抱歉她没有想清楚而接受他，他只想她抱歉她之前想要跟他分手。但此刻他只能听她说下去。
  “我现在要是跟你在一起，我还是会继续想着高宸，永远都没办法放下他。这样对你不公平。”
  “那你的意思是，你跟高宸在一起就能很轻易地放下我了？”
  “不是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必须跟他有一个答案，我才能走下去。”
  “……”陆一清看着她。
  他并不太明白这句话，但他想终归的原因大概还是，她更爱他。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对不起。”
  
☆、可是这个承诺她给不起
  余林林周六在家做大扫除。
  家里很久没打扫了有点乱，而且现在两个人生活很多东西也需要归整。从早上八点到十点，房子终于全部焕然一新，余林林累得气喘吁吁。
  之后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出来时问高宸，“待会儿出去吗？”
  “去哪？”高宸正用着她的电脑投简历。
  “给你买点东西。”
  昨天他都没出去，也没给自己买衣服。
  “好。”高宸虽回应了，目光却仍然在屏幕上，手噼里啪啦地打字。
  余林林也不催他，拿起吹风机吹头发，吹完头发之后看他还没结束，便坐在床头。床头的抽屉里有个袋子，里面有几本书，最上面那本便是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余林林这想才来，是五一从陆一清那拿的几本书。
  她得还给他了。
  余林林又记起了情人节的手链和那件衣服。
  “可以走了。”高宸在客厅说。
  余林林把书放下，从墙上拿起包，把手机和钥匙放进包里，跟他一起出门。
  “咱们去超市吧，给你买点生活用品，下面也有卖衣服的。”
  高宸点头。
  今天天气非常好，已经有夏日的迹象了。蝉鸣聒噪，万物生绿，阳光晒得人暖乎乎的。
  “啊，我忘记了，应该把被子拿出来的。”余林林突然想起来，“我先回去晒被子，你在这等我一会儿。”说完她就往回跑，高宸只好站在楼栋门口等他。
  因为楼栋前面就是一个停车场，光滑的车身反射着阳光非常耀眼。高宸之前并没有注意到，直到感觉有道视线在望向他。
  他回望过去，隔着玻璃车窗接触到了陆一清的脸。
  而与此同时刚刚走上二楼的余林林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我在你家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
  他还是想复合，还是想来找她。他以为自己只要有了理由就能放开的，可还是无法容忍之后再也碰不到她亲不到她的感觉，更别说眼睁睁看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可是他刚发完这条短信，一抬头就撞见了高宸。
  他就那么站在楼栋门口的阳光中，即便身上穿着T恤和牛仔裤，仍然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冷峻气质。只是和之前大学里的那种带些傲的又不一样了。
  他们对视着。
  高宸没有过来，他也没有动。不久，他看到余林林下来。
  “走吧。”高宸朝她说，甚至还拍了拍她的脑袋。
  她点点头，很顺理成章地被拉起了手。
  陆一清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她其实已经看到他了，他知道。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
  天的温柔地的温柔像你抱著我
  然后发现你的改变孤单的今后
  如果冷该怎么渡过……
  附近又突然响起这首旋律，是谁这么喜欢放这首歌？
  陆一清调转车头离开。
  他还是第一次听清这首歌的歌词。
  高宸走出一段距离，突然对余林林，“你的手机给我。”
  余林林不明所以，拿出手机。
  “一百二十个通话记录和一千六百六十四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