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谶说(意难平)

第8章


  正想着哪天一定要好好的会会她时,旁边的秋寒枫却低沉着嗓音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诶,”我回过神来,“那是哪样?光天化日孤男寡女的……”
  我的有意歪曲事实让他不快的慌神,“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假装没听见,故作一副已经猜中事实的表情,果然他在我一副“了然”的表情中败下阵来,低垂着头支支吾吾了好半响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娘亲有意让秋府与温府两家联姻,我……”
  我这次真正的了然地咂咂嘴,然后才重任在肩的拍了拍他的左肩,道:“那个,其实吧……那个温姑娘也挺不错的,我看你们就很般配嘛!祝福你们啊!”
  我本以为秋寒枫会觉得兴许我的这个主意也不错的,谁知他突兀的抬起头来勃然大怒,冲我吼了句:“你懂什么!”然后就再不赞一词的拂袖而去。
  我之前拍他左肩膀的右手还停在半空中来不及收回来。
  叹了口气,“不高兴就不高兴,有什么大不了的。”
  自嘲一声,这才恹恹的收手。
  也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我也就理所当然的在外面四处闹腾,在集市上放走了别人的鸡鸭,偷吃了别人的东西,掀翻了别人的摊子……无恶不作,闹得整个即使鸡飞狗跳。街边的野狗全部集中在一起学着狼的样子“呜呜”直叫,叫得我心惊胆颤,浑身战栗。
  起初我只是抱着完了的心态叫嚣,那些狗四处乱追的时候我就混记在人群中慌忙逃窜,逃到最后倒是我自己不安了。
  回去帮着别人不找痕迹的追鸡赶鸭,替人收拾摊子,至于吃了人家的东西我也无法弥补,只是默默记下方位,想来秋寒枫是个有钱的主,下次他再要老好人,就让他像上次我吃别人的瓜子一样默默给钱好了……
  这样忙活了好久,天都黑了,我的怒气也已消得差不多。阿谶想必早已回家,只是不知道看不见我他会否会担忧,抑或只是以为我又使性子闹脾气,索性不再找我了。
  我隐隐担心,正好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小丫鬟,手里提着热烘烘的芙蓉糕,那东西阿谶以前也卖给我吃过,不甚喜欢,但是因为是阿谶买的,我就觉得什么都是香的,什么都好吃。
  正琢磨着这小丫鬟我是再哪里见过,只闻她提着芙蓉糕走的匆匆,一边还笑眯眯的说:“上次木公子给小姐买的芙蓉糕看起来小姐可喜欢吃了,我可得快点回去趁热给小姐……”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想起上一次见到她时,温语嫣扭伤了脚,而阿谶头一次撇下我将她回了云来医馆。
  我想起那个时候我极不情愿的被阿谶叫去找她的小丫鬟,让她去云来医馆。
  那个小丫鬟,好像是叫做小翠来着。不就是眼前这个人!
  最令我心寒的是她口中的木公子曾给她家小姐买过芙蓉糕,天知道因为这件事我有多么的难堪难过,终不被任何人看破。
  木这个姓本来就少见,况且她是温语嫣的丫鬟小翠啊!如果我并不认识她,我可能会就此毫不在乎的与她错身而过,就此忘记。可惜这些假设都不成立。
  我开始猜测阿谶当初给我买芙蓉糕的缘由,只是因为偶然在街上看到了一位我会喜欢所以就理所当然的买了,还是,还是因为,那个人。因为觉得亏欠所以觉得一定要也买一点给我一次弥补?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一点都像在岩村里的那样快乐简单。在云城,阿谶不再是我一个人的阿谶,我也不再是我。我讨厌这样的我,变得患得患失,变得阴晴不定。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什么阿谶,我总是担心随时会失去你?
  我在种种揣测中心中难安,最后恼羞成怒的伸出脚,将小翠一脚绊倒,想让她将芙蓉糕扔掉。谁知道她那么傻,直接将温热的芙蓉糕抱进怀里,自己“砰”的一声脊背着地,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本以为她会就这样躺在地上,本能的想去扶她,谁知道她直接一下子就从地上弹了起来,连身上的灰尘也顾不得拍,只是紧张兮兮的查看她怀中的芙蓉糕。在看到芙蓉糕完好无损之后,她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才想起自己背上的伤,龇牙咧嘴的喊疼。
  看着这样的小翠,我突然不忍与抱歉,觉得惭愧,于是偷偷的跟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直到把她送回家。
  刚开始她觉得身子有些轻还觉得害怕,可是很快就又笑呵呵的说:“一定是神仙见我太辛酸所以帮我啦!”
  我无奈的摇摇头,扶着她的手又用了些力,以此印证她的“神仙”一说,果然见她神奇的盯着自己的胳膊,高兴的大叫:“我就说是吧!我就说是吧……”弄得街上的人都以为她是神经病。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在人世留下太多痕迹的原因,因为他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总会以为能够看到、感知到我的人是神经病!
  把小翠送回家后,我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还记得那时候我从她的臂弯中抽回自己的手时,她还傻憨憨的不知道对哪里说了句:“真是谢谢神仙啦,虽然不知道你是哪路神仙……呀,糟了,芙蓉糕都要凉了!”然后她这才大惊小怪的冲进了温府。
  我无奈的笑笑,觉得这样咋咋呼呼的小翠其实也是一挺可爱的姑娘,只是偏生处这样的封建等级的时间,天生命运卑贱,低人一等。
  阿谶很喜欢读书,以前在岩村的时候他也是没事就要抱着书看。更多的时候是在乡间田野上,他一边帮着隔壁的李大婶一家赶牛,一边摇头晃脑的背书。那个时侯我总是百无聊赖的趴在牛背上听他跟我将一些他新学的大道理和他的看法。
  他曾经告诉我,他知道有那样的地方,封建等级严酷、三纲五常礼数灭杀人性。他说他不知道那里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状况,因为这种事情在岩村从来没有发生过。岩村世世代代都是朴实简单的农民,过着男耕女织的小农生活,在这里没有尊卑等级,只有平等的大家族。
  岩村,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那里的水是那么绿,那里的天是那么的蓝,就连那里的微风也吹得我心痒痒的,很想很想和阿谶一起躺在广阔的油菜花地中,头顶蓝天白云,背靠黄天厚土。
  可是云城不像岩村,云城是都市,冗杂繁华,这里虽没有阿谶曾经在书上了解到的政治的专横、思想的□□,但是这里仍然是一个拥有等级尊卑的地方。这里有像温府、秋府一样的大户人家,也有吃不饱饭、露宿街头的穷苦人民。
  这就是,我和阿谶所处的,现世生活。即使再不愿,即使再有怨,陪着他,我也心甘情愿。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去,我走了好久好久的路,想了好多好多以前的事,我还去偷吃了别人刚出炉的芙蓉糕,最后却因为吃得太快一口噎住,趴在墙边不停的呕吐。
  再后来,我找到了东城一间不算远的破庙,稍加犹豫后就硬着头皮往里面走。里面有些奇形怪状残破的神像,本想着随意找块墙角的稻草堆就将就着睡上一晚的,可是那些东倒西歪的神像实在是吓人,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撑起疲惫的身子将这个破庙宇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打点好。
  费力的搬起那些残破的神像,扫去蜘蛛网,帮他们擦擦灰,然后随意的扫扫地就算是大功告成。等我气喘吁吁的倒下时才总算送了还打一口气,一心想着还好这个庙小,不然还不得把我累死!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的时候,我好像隐隐看到对面的神像在笑,我甚至还能听到它的笑声,那笑声很空灵,隐隐约约还在说着:“傻丫头……”我那时实在是太累了无从去分辨真假,只是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这是从我来到人世以来头一次,没有阿谶的头一个夜晚。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多这样没有他陪伴的日夜,我要习惯,所以哪怕是在睡梦中我也迷迷糊糊的对自己呢喃:“木谶,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而至于到底是什么不可能,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个在睡梦中潜意识中的自己,我也不了解。?
☆、07
?  我睡得很沉,可是又总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似的翻来覆去。我在睡梦中梦见自己突然一下子就轻了,像是被某个人抱起。那种感觉有点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不得真实。不过那些低低沉沉的呼唤是真是的,那是阿谶的声音。
  他什么也不多说,单单只不停的念叨着“傻丫头……”。我眼皮很沉,但是听着他的声音却很是舒服,嘴角不自觉的就上扬,连做梦都想要笑。翻了个身,缩进他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搂着他的脖子就继续睡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正大大咧咧的躺在雅居小墅里阿谶的床上,头有些痛,坐在床上愣了好半响才隐约及其昨晚的事情。这时候阿谶推门走进,手里还用木盆端了一大盆的热水,径直走进来,将水放到了架子上。
  “还不快起来洗脸,愣着作甚,大花猫!”阿谶转过头来叫我,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他向来可以将情感埋藏的很深很深,深到不可见其底。深到即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无法将他了解。
  我于是在他的“大花猫”言论中不满的嘟囔着嘴巴下了床来,拿起他手中的洗脸布乱抹一通。
  “这下好没有?”我挑眉看他。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对对,这里……”阿谶一边指挥着我的动作,一边抖着肩膀,最后终于忍不住了的“哈哈”大笑。
  我恍然大悟的恼了,把帕子往他身上一扔,叱道:“木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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