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荷香

24 水晶鞋


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体育白痴,除了跑步之外,几乎不会任何一项运动技能。
    现在我才知道运动能力这个东西吧,不是仅凭一身蛮力就能练就出来的,多多少少也是要靠几分天分。而我在这方面应该就是一块榆木疙瘩,无论怎么雕琢也是雕琢不出花的。只是我自己开窍开得太晚,等我痛彻心扉、捶胸顿足地认识到这个残酷的现实时,总是不免要付出几分代价。
    曾经年少轻狂,每每遭遇唐天宇对我体育技能弱势方面的嘲笑还总是心有不甘,心里不服气的很,心想有什么啊,凭借我多年晨跑所练就的体能以及因多年舞蹈功底所练就的身体协调性,只要稍稍用心,弱势变优势的一刻几乎指日可待,只是我自己身体惫懒,还没用功,而且也没什么喜欢的运动项目让我舍得花心思而已,否则,有一两样体育技能傍身还是不成问题的。
    最近就有这么一个难得契机,让我摩拳擦掌,我以为这是老天终于开眼,让我有一个一展身手、扬眉吐气的好机会,谁知还果真是老天开眼,只是他不忍心看我再这么自以为是、自欺欺人下去了,想给我找个绝好的机会认清现实,彻底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只是这一出手有点下手重了点。
    网球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个高大上的运动项目,以前在电视里看网球公开赛,看着漂亮的女运动员一身白色的短衣短裙,奋力击球、奔跑飞舞在场地上,总是对网球有一种心旷神怡的向往,觉得这项运动是力量与美的完美结合,是体能与智慧的完美结合,这才是真正适合于我的运动项目嘛。
    一天,郝雷走进班级郑重宣布,最近新开了网球选修课,有意者可在课后到他那报名。听到这个消息,很多女生都表现得很兴奋样子并跃跃欲试,当然,我和叶繁华也在其中。
    选修课的名额有限,但竞争者却很多。为了能在众多报名者中脱颖而出,我和叶繁华决定出出狠招,在放学后会会郝雷,让他发自肺腑地认为我们俩才是最合适的报名者。
    与郝雷见面后自然少不了甜言蜜语、软硬相求,把他最近在班级里为人民服务所做的好人好事都一一夸奖一遍,而且夸得天花乱坠,也很违心地对他越来越英俊帅气的外形大加赞赏了一番,心里还是不落地,为了解除之前叶繁华“不经意”间占了他专用教室里座位的“误会”和忌恨,叶繁华此次也算下了血本,拿出了钱勇从山西给她带来的她自己还没舍得吃的平遥牛肉出来贿赂,这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是何等巨大的牺牲啊,看来叶繁华为了与我同一个不切实际的网球梦想也是蛮拼的。当然,郝雷还是免不了一番义正词严的拒绝,但最终还是抵抗不住我们的“盛情美意”收下了。
    事实证明,郝雷同学是个公平公正的好班长,也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好同志,但平遥牛肉的力量还是更强大的。两天后,专用教室黑板上张贴出来的网球选修课的名单上果真赫然出现了我俩的名字。现在想想,当初狠不得把脑袋削个尖地往网球课里钻,真是是应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的至理名言。
    刚上第一节网球课,我就有一种幻灭的感觉,原来学网球并没有我想像得那么简单。打网球需要挥舞大臂的力量奋力击打,这就需要强有力的大臂力量;而想要控制好场上的球,又需要灵敏的反应能力和全场追赶球的腿部爆发力,显然,这两点都是我现在还不具备的。再加上我的搭档叶繁华曾在半个小时内就两次挥动网球过去直击网球老师后背那出神入化的球技,一节课下来,我就应接不暇、苦不堪言了,曾两次失手把球拍脱手挥出,三次失脚把自己绊倒。
    傍晚,叶繁华一边给我在受伤的脚踝处喷涂云南白药一边面露心疼和难过的神情抬头对我说:“小荷,要不,咱俩别学网球了,我觉得吧…网球这项运动太凶险,好像不太适合咱俩…”
    我立马瞪着眼睛大声地说“那怎么行,平遥牛肉就这么白送了?!半途而废也不是我的性格啊!”顿了半晌,转而又弱弱地说:“当初咱俩也没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排球课和羽毛球课也满了,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好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哪个练武之人没个磕磕碰碰?!学会就好了!”
    其实我心里也有自己的另一盘打算:本来是想练成网球好在唐天宇面前扬眉吐气,打压他经常嘲笑我是体育白痴的嚣张气焰,现在稍遇挫折就轻言放弃,岂不是更落下让他变本加厉嘲笑我的话柄?!想到这里我就不寒而栗,不由得打一个冷战。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咬紧牙关死撑到底了。
    今天上午第二节课就是第二次网球课,我准备在这节课上重整旗鼓、打起精神,力转被动局面,来个绝地反击!所以下了第一节课还特意跑回寝室换了一身合身的“战袍”:很专业的白色短衣短裙,白色运动鞋,淡粉色鸭舌帽,淡粉色护腕,还把长长的头发高高束起。临出门前,对着门口的大镜子美美地照了一番,立刻感觉充满自信,不由得跟自己微微点头道:“嗯,不错,良好的行头是成功的一半!”
    外面的太阳毒辣得很,网球场地上,我们站成两排,认真听体育老师讲解一些打网球的技巧和注意要领。因为这是选修课,大部分的学员都是我不认识的别的专业的学生,看来,我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找叶繁华这个球技变幻莫测的搭档了。
    当老师宣布解散可以各自练球时还不忘指着叶繁华说:“这位同学,今天收着点你的球,不要总是让它直直地奔着我来,否则,你这科的学分可能会因为姿势不标准等原因拿不到了!”大家在哄然而笑中解散练球。
    可能是被网球老师的公然恐吓惊着了,叶繁华这天明显打得畏首畏尾,小心翼翼,这也给她那本来就变幻莫测的球技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有些球明明看起来是向左发的力,可拍挥出去却是向右使的劲,我想她可能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要往哪里打了,竟有几次她的拍是向后挥的,把网球打到自己方向的场地外。
    网球场地的周围是一圈小矮墙,矮墙上筑着一层高高的铁丝网,叶繁华这样一个小女子,能有这么大的力度,这么高深的技艺,把球打到自己方向的铁丝网外,着实让很多在场的男生都看傻了眼,自叹不如。而网球场地外圈那通往二号楼的过道,本来平时是何其安静和谐,今天却因叶繁华而变得充满凶险,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在无辜行走的路人,会遭遇到从高高的铁丝网内突如其来“飞来横球”!
    网球老师本来还在我们场地周围晃一晃,看来是有意上来对总是出奇招的叶繁华加以指点一下,但看她那简直出神入化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球技,估计实在为自己的安全着想,摇摇头去了另一个而且是离我们最远的一个场地。
    可能是因为看到恐吓她的体育老师走远了,叶繁华明显放开了手脚。我本以为叶繁华今天把网球总往自己方向的场地外打,就打算这样自娱自乐了,没想到待体育老师走远后,她的球终于奔来了我的这半个场地,虽然角度很刁钻,但为了迎合她这难得的长进,我便拼了命地去配合她,准备接到球打回去,是以对已经狂躁的叶繁华一个鼓励,同时也觉得好歹在场上打上一个回合,也算是对我们俩各自一个交待。
    可能是对那个虽然角度刁钻,但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我这半场的网球接打心切,眼睛只管盯着它下落的角度和方向,奋力狂奔中,竟与旁边场地一个也在奔跑中接球的男生撞到了一起,“砰”地一声,我俩双双倒地。
    网球场地外围一圈的铁丝网内有三个网球场,每个场地并排排开,本来距离适中、各自相安无事,但当初设计这个场地的大师可能没想到会遭遇到叶繁华这样球技出神入化的球员,居然还会出现相邻场地同方向两个人相撞的情况。
    我想我可以去买彩票了。
    可能与我相撞的那个男生也遭遇了与叶繁华一样大神般的对手,反正他也是在接球的过程中与我毫无防备地撞在了一起。虽然当时我们俩是双双同时倒地,但他倒下的是原地,而我却倒在了离案发现场两米开外的地方。我不知道在物理学上应该怎么解释这个现象,明明同时相撞的两个人,他纹丝不动地很斯文地倒在原地,凭什么我却异常狼狈地被撞出两米开外的地方…
    以前听人说起灵魂出窍的种种传说还总是不相信,心里想着不过是一些人装神弄鬼编的故事而已,但今天经这么一撞,我是终于信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动弹不得,魂魄被撞出身体,在外飘忽徜徉几秒钟才缓缓回到体内。
    当我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听见叶繁华一直在紧张地喊叫我的名字,“…晓荷,你醒醒啊,池晓荷,你别吓我…”
    我真的不想吓她,于是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对面的叶繁华一张快要哭出来的脸,对她笑笑说我没事。然后我发现我就这么坐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人,都在观望我的状态,而我坐起的上半身竟由与我相撞的那个男生抱着。那个男生单膝跪地,在我的侧后方双手抱着我,看我清醒过来,自责又紧张地说:“同学你没事吧…”话音还没落地,他就被一个力道推了一个趔趄,我本由他抱着,不由得随着他的力道差点摔倒,但身体却在半空中被另一只手接住,我抬头一看,是唐天宇。
    只见他身穿球衣,头发上还滴着汗珠,眉头紧锁在一起,表情凝重地低头看着我。
    这时网球老师也从最远的那个场地赶过来了,扒拉开来重重围观的人群,探头道:“怎么了?”
    被唐天宇推去一旁的那个男生这时回过神来说:“老师,我们不小心撞到了一起,我想这位同学可能是受伤了!”
    网球老师看看我、看看他、又看看在我旁边的叶繁华,然后信誓旦旦地断言道:“我就料到会出事!”
    “老师,没事,你们上课吧,我带她去医院!”唐天宇抬头对这个刚才避难成功的体育老师说。
    “你一个人能行吗?”体育老师微蹙眉质疑道。
    “能行!”
    “我同他们一起去吧,毕竟这事我也有责任!”与我相撞的那个男生说。
    网球教师稍微停顿考虑了一下,“那好吧,你们去吧,剩下的同学各归各位都回去上课去吧!”临了还不忘指着叶繁华和与我相撞那个男生的搭档,“你们俩就凑一组吧,我看你们俩挺合适的!”
    叶繁华一脸苦笑地说:“老师,我也要跟他们一起去医院!”
    网球老师略顿了顿说:“也好…你不上场也好!”
    人群在老师的驱赶下呼啦一下散去,我也觉得呼吸畅快了很多。因为场上一下缺了两组,所以我们所在的地方暂时很安全。
    “伤到哪了,你觉得哪疼?”唐天宇一边问我一边帮我检查着身体。
    因为穿的是短裙子,眼见着双腿的膝盖处都擦破了皮,布满了血渍,为了安抚现在看起来情绪不那么好的唐天宇,我强挤给他一个笑容:“没事,就擦破了…啊!轻点,别碰我的脚裸…好疼…”
    唐天宇在四处检查的手突然停住,神情凝重地回过头来说:“估计脚裸伤得不轻!”他突然愤怒地对旁边的男生说:“你知不知道她这双脚还是要跳舞的!”
    那个男生快哭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我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不能全怪你,我们都是不小心的!”我向他摆手,却突然意识到正在摆动的小臂处火辣辣地疼。
    大家都顺着我的目光看向我右手的小臂处,这一看不要紧,大家都傻了眼。可能是我被撞出去倒下时,右臂先着了地,现在那里伤得极重,皮肉都开了花,血淋淋一片,一只手指也划开了一个口子,正在往外滴答渗着血,像是在在手指处迅速绽开的血色的花,结果唐天宇想都没想就一把就把我受伤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瞬时,一团火热的绯红从我的脸烧到耳根,火辣辣的,甚至让我暂时忘了伤痛,我不自觉环顾了一下四周,叶繁华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旁边的那个男生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眼睛盯在地上,我的眼睛无意中扫过网球场地外围的小道上,有几个人正在行走,其中一个人眼睛正死死盯着球场内的情况,脸色甚是难看,那个人好像是好久不见的展鹏飞。
    我估计自己此时的脸色也不好看,身体不由得一怔,匆匆把脸别回来。唐天宇似乎察觉到我的异常,回头顺着我刚才的目光方向望去,也许他也同展鹏飞的目光相撞,扭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什么话也没说,抱起我就往球场外走,叶繁华和那个男生赶紧跟在后面。
    走到球场的出口,正好与在外围的小路上行走,转个弯过来的展鹏飞相遇到一处,唐天宇顿了一下,侧脸轻瞥了他一眼,没言语,径直抱着我向校门口走去。
    我也没言语,在唐天宇怀里低垂着头,低垂着眼,额头上因为疼痛冒着豆大的汗珠,但心里却有个疑问一晃而过,展鹏飞怎么回来了?可能是回来准备毕业论文答辩的事吧…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又相遇了…但这恍惚而过的疑问马上又被身体上的剧烈疼痛感淹没了…
    到了医院,医生对我身上的伤做了全面检查,并对我胳膊和膝盖处伤口用双氧水进行消毒处理。双氧水所到之处激起一层白色泡沫,那灼烧感、那刺骨钻心的疼痛感,实在堪比刮骨疗伤,我本是一个对疼痛感比较有忍耐性的人,但这次上药时那份疼痛感实在让我始料未及,所以我实在没控制得了自己软弱的一面,抓着唐天宇的胳膊一阵哭喊。据叶繁华后来说,整个医院大楼的第四层外科走廊里,到处都回荡着我凄凌的惨叫声…
    至于右脚脚裸处的伤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韧带轻微拉伤,有些红胀肿痛,只要上上药,再稍加休息就好,可唐天宇可能一直听着我凄凌的惨叫声饱受折磨,精神严重错乱,非要小题大做,让医生给我打上夹板。这样,在他的坚持下,我满身伤处绑上纱布、又不得已在右腿打上夹板。当我以这样的怪模样走出医院时,叶繁华笑成一团,说我很像一个满身补丁、又有一条机器腿的僵尸,我想我当时的模样一定是我这辈子最酷的造型…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回到寝室安静地养伤。本来唐天宇是让我去他的公寓住的,说这样照顾我比较方便,但我并不觉得方便,毕竟现在已入了夏天,即使因为身上有伤口不能洗澡,擦拭一下身体也是好的,这些事与其让小马代劳还不如使唤叶繁华来得自在,于是我便与系主任和导员都告了假,回到寝室开始了我闭关养伤的日子。
    养伤的日子虽然清闲自在,但时间久了也不免烦闷无聊,每天看着寝室里的小伙伴忙忙碌碌出去,又忙忙碌碌地回来,想到自己宛如半个残疾的身体,在黯然神伤的同时也只好折磨折磨叶繁华来解解闷。
    养伤半个月后,伤处已经好了很多了,只是行动还不是很利落,走路还需有人搀扶着慢慢地移动。一个周五的下午,钱勇打来电话,说找到一个临时工作想要叶繁华陪他去面试,叶繁华看看我有些犯难,我告诉她放心去吧,我自己没问题,最后在叶繁华前思后想后,还是给唐天宇打了电话,说把我交给他才放心。
    叶繁华离开时是下午三点多,但唐天宇的最后一节课要在四点才能结束,所以我让叶繁华把我扶到池塘边的木椅上,我准备在那等他。叶繁华给我找个阴凉的地方,又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一番,最后才揣着一肚子不放心地离开。
    我倒是很开心摆脱了一会儿最近越来越絮叨的叶繁华,自从我受伤后,我感觉她越来越像我外婆。这会儿,我终于可以独自享受一会难得的室外光阴。想想已与唐天宇半个月没见了,虽然每天都通电话,但好像从小到大倒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想到马上又见到面还真有点小激动,嗯…一会见面要说什么呢,嗨,好久不见,十分想念?这样直白会不会让他太得意…
    此时,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娇艳,藏在浮萍下面的青蛙会偶尔叫一声与树上的蝉鸣交相呼应。我深呼吸,心想重见光明的日子真好,脸上不禁带着得意的笑意。
    因为一只脚正打着夹板,我仅另一只脚穿着一只白色瓢鞋,感觉在这样的环境显得很笨重,让我难得的一次外出放风也不尽兴,头脑一热就有了一个主意,我偷偷环顾一下周围,看着也没什么人注意我,我就脱下了仅穿的一只鞋子,轻轻放在旁边,悠闲地荡着腿,让地上的小草在我光着的脚底轻轻摩擦,感觉好不轻松自在…
    所谓“得意不能忘形”,我可能在这难得的得意里高兴大发了,脚底一不留神居然把旁边唯一的一只鞋子踢出去了。鞋子跑得很远,我试着用脚够一下可是却够不到,我脑门上冒出了一颗汗珠,这下可尴尬了,我要是牟足了劲去够吧,如果要是摔倒会更难堪,要是不去够吧,这要是有个路过的人看到还显得奇怪,这可怎么办,看着那只出走的鞋子,我犯了难…
    这时,我看到我的那只鞋子旁边出现了一双皮鞋,然后一只手抻过去捡起了它,我抬头看了一眼这双皮鞋的主人,瞬间感觉整个人都凝结住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展鹏飞。
    回想与展鹏飞最后一次正式见面应该还是那个大雨天,就当时的情形来看也算是对他放了狠话、撕破了脸皮,而此时我这个样子遇到他,我要是能走,就义无反顾地别过脸潇洒地一走了之,但就我现在的腿力来看,只能潇洒地一跟头栽倒的份了,看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我腰板不自觉地绷一绷,光着的那只脚警觉地向后退了退,然后强装镇定地看着他。
    他拿起我的鞋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两步走到我面前,刚刚张口道:“晓荷…”
    “池晓荷!”
    身后又传来一个叫声,很响亮、很熟悉,回头一看果真是唐天宇,一张好久不见、让我甚是想念的脸。不知为什么,心里竟不自觉地一阵欣喜,也有一点心跳加速感觉,我绽放给他一个笑脸,他也正看着我,却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他缓缓地走到展鹏飞的面前,然后定定地看着他。我这时才认清了形势,收住了刚才的那阵兴奋与欢喜,心想以现在我光着脚、展鹏飞拿着鞋的情形来看,的确有点奇怪,以唐天宇的性格会不会误会,会不会就此挑衅啊…
    只见唐天宇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话也没说,向展鹏飞伸出了手,展鹏飞好像明白似的,犹豫一下还是把手中的鞋子递给了他,唐天宇拿着鞋转过身,在我面前蹲下来,把我藏在后面那只光脚拿过来,还帮我扑了一下粘在脚心上的些许泥土,然后准备给我穿鞋。我缓过神,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很配合地绷起脚任他给我穿进去。
    这时,他才抬起头看着我笑了。
    他这一笑,让我心神一阵荡漾,这是一张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的脸,不知为什么今天一看竟感觉记忆有些遥远陌生。以前总听别人说他长得不错,但可能是因为以前整天在一起打打闹闹,也从没有过什么真正的体会,今天这个角度,这个笑容倒是真的让我感觉到他的长相的确很俊美,脸部的轮廓和线条在颇英挺的鼻子的映衬下显得很刚毅。
    他给我穿鞋的这一系列动作很温柔、很绅士,我一直都在定定地看着他,脑海里竟美美地浮现出王子给灰姑娘试穿水晶鞋的情景…
    我的心神还在荡漾中没缓过来,就听他说了一句“走!”整个身体就忽地一下被他抱在怀里向外走去,我甚至都忘了此时还留在原地的展鹏飞…
    “这…是要去哪?”我突然清醒过来问他。
    “公寓!”
    “我还要去食堂吃饭!”
    “去公寓我做给你吃!”
    “我还要去自习室上自习!”
    “去公寓我陪你学!”
    看着他霸道的表情、坚定不可违抗的语气,我噗嗤一下笑了,“你生气了?”我强忍住笑问他。
    “我?我干吗要生气?”看着我质疑的眼神,他又咳了一下说:“好吧,我承认…一开始是有那么一点点气,但看到你见到我花痴般的表情,便不再气了!”
    “我有花痴吗?不要太自恋好不好!”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然后又很认真地点点头:“有!池晓荷,你完了,你不要太迷恋我好不好!”
    我伏在他肩头咯咯地笑了,然后带着笑意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唐天宇,我觉得吧,受伤也是件挺好的事…”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愤怒地打断了。
    “胡说!你脑袋是不是摔坏了,还敢说受伤好,自己遭了那么多罪不说,还让老子也跟着遭罪,害得老子这么多天没见着你,看你胆敢再说这种丧气话,老子就…吻你!”
    我笑着把脸转一边,顺势在他胳膊上拧一下,怒嗔道:“跟谁自称老子呢?”谁知他大叫一声。
    想着平时他不是这么不抗掐的,我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胳膊,竟见着有很多处的抓痕和青紫,惊讶道:“你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他也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悠悠地说:“被你挠的…在医院那天…”
    “……”
    “那你倒是说说,受伤有什么好?”他瞥了我一眼说。
    “受伤以后我就多了一头坐骑!上哪去不用走路,像现在这样,忽忽悠悠,像腾云驾雾一般!”
    “一头坐骑…好吧…但是池晓荷,没人跟你说过使用我这样的坐骑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他作势探过来吻我,我用手挡住他的脸,仰着头咯咯地笑着,我看见天边云彩红了一片,明天应该又是一个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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