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晨手记·80代素人志

8 危险!易被情绪吸入的他


我是役晨,那个脑洞有点大的女作家。今天想为大家介绍的是,一位有些怪异的朋友,娄远。
    与娄远的相遇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其实对他来说或许是比较痛苦的相遇方式,为什么这样说呢?且听我慢慢道来。
    娄远的基因或许同我们都不一样,所以他能够很容易的精神抽离肉体。
    当然我没体验过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但是每当如此他都会瘫坐在地昏睡不起倒是真的。所以我选择相信他的说法,我们每一个人看世界的角度都是不同的不是嘛。所以与我不同的存在,那也是很正常的吧。
    我后来曾问过娄远,他那天看到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他只是淡然一笑,抿了抿嘴,仿佛难以形容。往往从他嘴里出现的词,大多是阴郁、暴躁、漩涡之类的完全不着边际的形容词。但我似乎能够感受那种完全陷入情绪的失控场面。
    那天,他被我的情绪吸引。或者说——吸入?大概是因为我的气愤太过于强烈,以至于把偶然出门买日用品的他强力的吸到了我的情绪里。直至我的情绪抚平后,他的灵魂才得以回返身体,那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深冬的季节,瘫在地上的他差点一命呜呼。幸好超市门口的保安发现了他,把他抬进了休息室。超市的休息室里聚集着好些围观者,他们怎样也叫不醒娄远,尝试了各种方法仍然不起作用,开始试图报警和拨打120急救,毕竟是在超市门口倒下的青年,超市不能置之不理。
    而此刻的娄远已经被我带离,我坐着244路公交车离超市越来越远。
    娄远说他那时就在我的情绪中,我问他情绪在哪里,他说他也不知道,或许在脑子里,或许在心里,纠结的地方不同,或许还会游走在四肢百骸?听得我有些发毛,便没有让他继续。
    我确是容易有情绪大起大落的时候。颇为感情用事。所以大部分时间,娄远都是躲着我的。他很怕与我正常沟通的时候,忽然被卷入我莫名其妙的情绪里,难以脱身。当然,这都是后来多次陷入险境的他总结的经验。
    我问他,你在我的情绪里看到了什么?他说是愤慨。充满了血腥红的纤维状空间,不断的向内吸附,企图突然爆发般的赤红。我想,那大概是欲喷张的血脉也未可知。
    不过我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会维持太长时间。像那天的四个小时着实属于少有。
    “被吸入的时候你能看到我的样子吗?”
    他摇了摇头,后来又点了点头,搞得我很莫名其妙。
    不记得样子,但知道感觉。再次遇到的话,会知道。他这样说。
    而当他再次遇到我,是在半年以后。他是很少出门的人,除非生活必需品短缺,否则一般不会铤而走险。不巧的是,那天仍然遇到了我。或许是因为我单位离他家太近了,生活范围重叠的严重,所以他很难逃脱。
    好在时值盛夏,他瘫坐在小区的石凳上,姿势摆的还算好看。
    下班穿过小区的我,看见瞬间倒在石凳上的他,吓一跳。
    看了看周围,竟没有在外闲逛的居民,这可不太好办,我有点害怕碰瓷。
    但良心还未泯灭的我,还是走上前去。
    探了探鼻息,很微弱但是还有。脉搏也很微弱,但很平稳。
    莫不是中暑了吧?虽然症状也不太相似……
    我试图寻找他的手机,给他的家人打电话。终于在裤兜里找到了手机,但是解锁无望。正在我钻研如何解锁的时候,他缓缓的回过神来,头慢慢从石台上抬了起来。我第一次看见他的脸。头帘很长几乎快把眼睛遮住,脸色惨白。
    我把手机还给他,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他显的很镇定,对我拿了他的手机也未起任何疑心。他还在舒缓筋骨。
    我看他没有要说话的样子,便想告辞离开。
    看了看表,再不走就要赶不上下趟地铁了,他却一把拽住了我。力气大的惊人。那一瞬间我有点懵。
    “帮我个忙”他抬头看着我,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正在接受治疗。
    后来我作为最佳干扰源进入他的治疗当中。
    经过协商,我每周去他那边三次,越是充满了各种情绪越好,烦躁的、亢奋的,阴郁的……不过他的治疗效果显然很不好。每次看他在躺椅上失去意识,都会感觉自己很可怕。
    慢慢熟络起来的我们,讲起半年前的那次相遇。那一次是他回返身体最久的一次,因为离超市很远,寻找身体的过程中,不断的在空中漂浮游荡,甚至让他产生了死亡的错觉。或许有一部分人就是这样去世的吧,所以世间才流传着灵魂一说。
    我这样同他说,他却是不太同意的。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见过一个同类,如果有,或许可以分享彼此的喜悦与痛苦,但一直也没能出现这样一个人。
    我问他,你的灵魂被别人的情绪吸走时,你会疼吗?
    他说不会。只是身体当时不一定处于怎样的状态,如果倒地有磕碰,回归后会感觉到疼痛。
    那就是不疼喽!那有什么问题吗,你这样不也很好吗?也不是病呀。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却难以辩驳。
    在家的时候会被邻居的情绪干扰吗?楼上楼下有不少人吧?
    他思考着,摇了摇头。不是很强烈的怨恨或懊恼,是不会对他有作用的。
    这当然不是绝对的,听说他曾经被邻居小孩的嫉妒心吸附过去,一天一夜才得以回返身体。他没有讲,自己的肉身经过24小时却没有吃饭喝水排泄的惨样,不过我可以想象,当他回返后,是如何的吃不消。
    后来他不断实验,将自己家的四壁用镀铅钢板及锡铝合金严严实实的围起来,从此再也没有被吸出去过。
    这个家,成了他的绝对安全空间。
    他这个样子是没办法上班的,所以成了神秘的自由职业者,在网上做一些零散的工作赚钱,日子过得倒还轻松。
    我问他为什么不网购?
    他笑了笑,取快递一样要下楼,超市也不会远太多。
    其实我知道,他只是偶尔还想接触人的,在嘈杂的大环境里,感受各类情绪的起伏,有时候也会很美妙吧,当然是不被吸走的前提下。
    他能看到人们的情绪。后来我偶尔陪他出去闲逛,他给我讲前面的情侣大概要分手,跟我讲街边卖地瓜的老人忍受着痛苦,情绪低落,或许可能准备离开人世……这些细微的情绪他都捕捉的到,所以他眼中的世界是与我们不同的。或许充满了色彩和虚像。我这样猜测的时候,他却说他能看到我的样子。这又让我不解。
    偶尔他还是会被强烈的情绪吸走,瞬间变成没电了的能量兔,我拖着他死沉死沉的身体坐到街边的长椅,猜着哪一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有时候我能猜到,因为太多人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所有的信息都写在脸上,如果还没走远我可能会去找他问路,或者简短的交流。目的则是通过暂时性的中断他的思维阻断他的情绪,偶尔会成功,那么娄远便会“活”过来。
    当然,有些时候我只能在茫茫人流中无能为力的陪在他身边,将他伪装成疲惫的青年偶尔在酣睡。
    有个人在他身边,他总是安全的。
    但他有记忆的时候,就身在福利院了,孤身一人。
    或许是因为他总是毫无预兆的晕厥,父母从小抛弃了他?又或者病逝?难以猜测。
    不过他很努力的活在这个世上,这让我很感动。
    我开始思考他活在这个世上,或许是因为某种能力,但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实力。我们一味的退缩闪躲,为什么不迎头善加利用呢?
    我跟他说了这个观点,他显然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但我们想了很久没未能有什么实际用途。
    慢慢想吧,他淡淡的说。那年秋天我们坐在公园的草地上喝着热咖啡。
    他说或许他可以尝试抚平极端的情绪。
    我反问他是否有案例,他看着我说,第一次闯入我情绪的时候,曾经试图这样干过,但是最后也不知道是他的功劳还是我自己消了气。
    我说下次可以尝试,如果成功的话。这难道不是比世界上任何药物和酒精更完善的舒缓情绪的特效方法?但是几次尝试之后,我们便作罢。这消耗了他许多的能量,差一点无法返回身体。
    后来我们又尝试灵魂瞬移。我给他讲那个万里赴约的鬼魂的故事。引用古代故事中人不可日行万里,但鬼可以的例子给他听,他认真的思考过后,却怎样也不同意用意念去感受远在万里的情绪。
    难度先不考虑,怎样回来是个大问题,他开始有点害怕我出什么馊主意会直接害死他。我趁机嘲笑他竟如此惜命。
    日子就这样过去。思维虽然很跳脱但是成功率极低。
    他仍然在做编程一类的复杂的工作,偶尔也码字为生,总之必须是soho。每个月我要见一见这个朋友,陪他去外面放风。
    偶尔去超市,偶尔去公园,偶尔去人多的地方用他的方式感受世界。我乐于接受新鲜的事物,他乐于享受空气阳光和各色的情感。
    或许有一天,你想到了什么只有他才能做得事情,到时候请一定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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