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死不缠绵

“绵绵！”
    詹绵的手刚刚放上门铃，还未暗下，却陡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戴寒生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侧过头，竟真的看见戴寒生出现在了楼道里。
    他脸颊上泛着可疑的微红，气喘吁吁。衬衫扣子解开了两粒，里头的皮肤竟也微微泛着红色。
    这里是十二层。
    詹绵不知道戴寒生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但心里首先担忧起的身体，于是朝他的方向疾步走过去，说：“戴先生，你怎么……”
    他见叫住了她，心里松懈下来，伸出手扶住了一侧的墙壁，大口喘气。按在白墙上的手指骨节发白，似乎用了很大力气。
    詹绵靠得很近了，嗅到他身上的酒味。
    这大概解释了他为什么浑身泛红光。
    他好像喝了很多酒。
    下一刻，戴寒生忽然松开了扶在墙壁上的手，将走近来的詹绵揽进了怀里。
    他急促地呼吸着，手臂却用了很大力气，将她紧紧地箍住了。
    詹绵惊骇，以为他是哮喘病发，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戴先生，你不舒服吗？我扶你坐一会儿吧。”
    他摇了一下头，忽然松开了抱住她的手。
    戴寒生的脑袋往后微微地一退，而后垂下眼凝视她。
    他的眼色，与以前看她的时候相比，完全不同。
    詹绵也说不上哪里不同。
    两秒钟后，他低头吻了过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
    詹绵头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思索，已下意识地迎合他。
    ——她无法拒绝他，不是么。
    他的吻一改昔时温柔缠绵，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近乎粗暴。
    詹绵渐渐镇定下来，只觉得此刻的戴寒生，好像并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发生了什么事？
    “叮——！”
    一侧，电梯的门开了。
    辛航走出来，看见面前的一幕，怔住。
    詹绵也看见了他。她陡然尴尬起来，伸手用力推开了戴寒生。
    “有人来了。”
    她低声地在戴寒生耳侧说道。
    心里已生出说不出的羞恼。
    自从戴寒生说出那句“我需要你去做张冉的女友”后，詹绵知道，所有的情况都发生了变化。
    她不能再对戴寒生抱有幻想。
    而刚刚……她竟习惯性地接受了他的拥吻。
    真是可耻。
    而戴寒生……比她更加可耻。
    而戴寒生被她推开后，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呆立在电梯里还没走出来的辛航，便又想要吻詹绵，不意却触到她的眼神。
    戴寒生僵住。
    在他僵住的时候，詹绵从他的怀里完全挣脱出来。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下意识地用额旁的长发遮住脸颊。
    “戴先生。”
    辛航开了口。詹绵愣了愣。
    原来他们竟然是认识的。枉费她一番欲盖弥彰。
    戴寒生一瞬间里就恢复了平素的模样。
    甚或更加冷漠。
    他看着詹绵，说：“跟我走。”
    詹绵一怔：“有事？”
    戴寒生点了点头：“嗯。”
    她忍了忍，触到他清冷的眸光，心里疑惑越来越多。
    戴寒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她想要问，他看出了她的意图，淡淡地说：“先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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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戴寒生都没有同她讲任何话，倒是打了好几个电话。
    詹绵只好把一肚子的疑问都埋进心里。
    辛航把他们送到戴寒生的公寓后离开。
    车子开走后，詹绵望着戴寒生，说：“我该回去了。”
    她在看着他，但当戴寒生的眼神望进她眼底后，詹绵垂下了眼。
    戴寒生心里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焦虑。
    他听见自己说：“今天住我那里吧。”
    一句话出口，不出所料地，对面躲避他视线的女孩猛然抬头，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戴寒生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其他的表示。
    詹绵看了他很久，才咬着牙说：“你要我以身相许？”
    这话倒像是这个傻姑娘会说出来的。戴寒生觉得好笑，偏偏笑不出来。
    他想要找些话来回应她，想着她说的“以身相许”，忽然觉得心底涌上些陌生的躁动。
    他想起了刚刚那个吻。
    戴寒生下意识地握了握拳。颀长手指蜷缩起来，又迅速伸展开来。
    戴寒生笑了笑：“如果我要，你许不许？”
    他恢复了以前同她玩笑时常用的语气。
    但詹绵不觉得轻松，只站在原地，眸光幽凉。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久到让戴寒生觉得不自在。
    他正想要再说些什么话来调节气氛，却听见詹绵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轻声地说：“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詹绵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戴寒生一时间，竟摸不清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渐渐敛了笑，看着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原谅我。”
    詹绵微微睁大了眼睛。
    今天发生的事情，每一件都强烈地冲击着她的神经。
    而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一切波澜的缘起。
    詹绵知道，她不是他的对手。
    她笑了一下：“我听不懂。你没有做需要我原谅的事。”
    戴寒生没笑：“我做了。就在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他亲口说过，要让她去做张冉的女友。
    詹绵咬牙，木着脸，说：“张先生年少多金，而且对我很好。这是件好事。”
    她说的话像针一样刺着戴寒生的神经。
    他眉眼清淡地看着她，语调平平地说：“这件事情作废了，你可当做我没说过。”
    “你说你需要张先生的支持……”
    戴寒生打断了她：“现在不需要了。”
    詹绵愣了一下，许久，才说了声：“哦。”
    戴寒生看着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却清楚知道，眼下不是好时机。
    他在心内苦笑，却只是淡淡地说：“你要是一定要回去睡，那我送你。”
    詹绵一心一意地想要离他远一点，虽然感觉到戴寒生的挽留之意，却仍然点了点头：“麻烦你，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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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寒生从公寓的停车位里开了辆车出来，送詹绵回去。
    车子开到詹绵的租住房楼下，两人都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坐在小区门口的长凳上。
    那人点了支烟，靠在长凳的椅背上。烟雾缭绕，使他的面目看起来有些朦胧。
    但戴寒生和詹绵都认出来，那是张冉。
    戴寒生不觉已蹙起了眉。
    詹绵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说：“戴先生，你把车停下吧。”
    戴寒生沉默不语，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微微用力，骨节泛白。
    他最终还是把车子滑到张冉面前的路边。
    车子停好了，詹绵就拉开车门下车了。
    张冉也注意到了他们，看见詹绵下来，露出一个笑：“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很久，电话也打不通。”
    詹绵走到他面前去。张冉看起来状态不佳，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脸上难掩憔悴。
    她歉疚起来，说：“对不起，我把手机弄丢了。”
    张冉笑了笑，目光落到后面慢慢跟过来了的戴寒生面上。
    不知出于什么动机，张冉忽然伸出手，在詹绵头上轻轻地揉了一把：“害我这么担心，你要补偿我。”
    这个动作透着亲昵。詹绵站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动弹。
    张冉在揉她的头发，眼睛却是看在戴寒生眼里的。
    透着挑衅。
    戴寒生知道他的意思，淡淡地笑了笑：“我后悔了。”
    张冉倒也不意外，点了点头：“唐红游根本没有宣布要退休。”
    戴寒生轻描淡写：“所以，请你把手从绵绵头上拿开。”
    很淡的一句话。詹绵却嗅到了火药味。
    她心里微微一颤，立即想要退开，张冉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没有看她，手上的力道却很大，让她一时间无法挣脱。
    张冉说：“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句话话？绵绵是你什么人？”
    戴寒生窒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詹绵的脸上停留一瞬，又转回张冉的脸上。
    他一字字地说：“她是我要追求的人。”
    他要追求她。
    希望为时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