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容颜(上部)

41 慢慢靠近


裴恬呆在了原地,停滞在半空中的那只脚不知该往前还是往后落地。如此窘迫的模样让她想到了从前的官家小姐偷偷出去约会情郎,在回房间时被抓包的场景。她心里一横,将重心后移,脚也慢慢往后缩,却在放下的那一刻,踩空了。裴恬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能让尖叫声划破学校的寂静。就在她已经准备好与大地狠狠地亲密接触的时候,未曾料想,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而这个人的身上还有熟悉的淡淡烟草味儿。裴恬深吸一口气,对烟味儿极度敏感的她,竟也有些爱上这个味道了。
    “你没事儿吧?”
    听到章希寒的声音,裴恬噌地回头看他,“本来没什么事儿的,你一来,事情就大了。”
    “我救了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表面上看,你是救了我,实际上”,裴恬指了指已经站到门口的关音,“你是把我推下了地狱。”
    章希寒不解,只是扶着裴恬站起身。裴恬自己靠着墙,对他挥挥手,“你快走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你,OK吗?”章希寒瞥了一眼关音。
    裴恬做了一个OK的手势,并示意让他赶紧离开。
    “还舍不得他离开?这一切,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关音倚靠着门,冷眼看着裴恬。
    裴恬转过头,“关音,你我之间应该不需要猜这么多谜语吧?你既然今天在这儿等我了,事情你应该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吧。”
    “还挺理直气壮?”
    “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裴恬说,“是,我承认,我不应该瞒你这么长时间。但是一想到从前发生的种种,你觉得我还敢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吗?”
    “是我的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恬颇为无奈,“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都想得这么极端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你妈出差的那天?还是下雨的那天?”
    “下雨?”裴恬错愕了,她原以为关音是从辛蓝那里得知的这一切,却没想到早在那个夜晚,她就已经被揭穿。好难得,性子刚烈的关音也能忍耐如此久,“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那个晚上,谁也没缺席啊”,关音的语气尽是嘲讽,“连陆几木都能知道的事情,我竟然丝毫未听闻过,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就是因为太看重你的感受了,所以才选择对你隐瞒。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这些,你还会放过我吗?不早就把我扼杀在摇篮里了啊?”
    “辛蓝知道吧?施瑶和杨桃也知道吧?连章籽萌和朱棣都参与到其中了,你裴恬,我认识你快整整五年了吧”,关音使劲儿戳着自己的胸口,“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连个路人也不如,是吗?”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听不进去我的解释呢?”原本心情就糟透了的裴恬,此刻是更加崩溃,“我不想跟你吵,也不是存心要欺骗你。既然你愿意在这里等我,就说明你是想听我亲口告诉你实情。那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
    “可以啊”,关音侧身,“进来。”
    “不行,来不及了。都这个时间点了,我爸妈肯定担心我。”
    “你在那个人怀里笑得跟个傻瓜一样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关音······”
    “停!”关音制止住裴恬,“你不要总是说我独断专横,你能不能一次性听我把话说完。放学之后,我等了你一会儿,眼看你老半天也不回来,车没骑走,书包还在,我就先给你妈打了一个电话,说你有一些物理问题要我帮忙解答,可能会晚点回去。我跟阿姨说,会保证平安把你送回去的。”
    面对如此矛盾的关音,裴恬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不知该抱怨还是该感激,“你,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从刚才到现在,你已经问了无数多个为什么了?你想好好谈谈,我们就好好谈谈。”
    裴恬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关音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水杯里,给裴恬倒了一杯热水,“从来都不喝酒的人,为了让你脑子清醒点,先喝点热水吧。”
    “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裴恬哈了一口气在自己的掌心,一股浓烈的酒味窜入鼻子,“是挺明显的。”
    “说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你确定?”裴恬捂着水杯,疑惑地看着关音。
    “我尽量控制。”
    裴恬自知逃不过,还不如早早全都交代了,说不定还能落个坦白从宽的结果。只是裴恬自己一个人在讲诉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偶尔,也未免不觉得有些荒唐可笑。
    “有什么好笑的?连你自己都觉得滑稽吧?我还真是搞不懂,都过了三四年了,生个孩子都会上街打酱油了,你怎么就一点进步都没有呢?”听完裴恬的“故事”,关音忍不住感叹。
    “你不生气啊?”
    “我气,恨铁不成钢。可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把你越推越远吧?你知道我最生气什么吗?”
    “什么?”
    “你把一切都告诉了辛蓝,却对我选择隐瞒,这是我最受不了的。要是我和她谁都不知道,也就算了,你这样子做让我觉得很伤自尊,知道吗?”
    “知道了”,关音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好,这是裴恬始料未及的,“你不是说过,对付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一直往前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吗?这一次,怎么就那么在乎辛蓝了啊?”
    “我再跑得快有什么用,把你都跑丢了,我还追什么,赢什么啊!”
    裴恬只能傻笑着,两头都是自己的好朋友,一个也不能得罪啊,“不过关音,你真的变了。”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就只有你不长心。虽然章希寒的事情,你没再重蹈覆辙,弄得人尽皆知,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有女朋友,你再清楚不过了。你是越活越傻,还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啊”,关音一边说着,一边去戳裴恬的脸,“脸皮真厚。”
    “可我也没办法啊”,裴恬捂着自己的脸,“哪里厚了,明明薄薄的,嫩嫩的。”
    “还薄薄的,嫩嫩的呢!”关音捏着裴恬的鼻子,“真不知道男人有什么好。”
    “就是不好啊,才想让他变得更好。”
    “你也是犯贱。”
    裴恬认同地点点头,“是啊,犯贱。”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怎么了?也不差,要脸蛋,有脸蛋,要成绩有成绩,要身材嘛。”
    裴恬挺直自己的背,拼命吸气,挺胸,“有身材!”
    “可是关音,你真的是关音吗?”裴恬对着关音又是掐,又是揉的,“为什么大变性情了呢?”
    “我不是大变性情,只是为了让你出去飞得更高,跌得更重,才知道我的好,才会明白谁是真的为了你好。说好听的话谁不会啊,可如果是会害了你,我宁愿说难听点,至少你在做决定之前,还可能有片刻的犹豫。”
    关音的良苦用心,让裴恬特别感动,一个晚上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但她的嘴角却始终上扬着。
    “我说过,没有人值得你为她流泪”,关音轻轻地替她擦去。
    “可我是为了你呀”,裴恬说完,抱着关音痛快地哭了一场。
    “真是服你了,我今天早上才换的校服,给我哭湿了一大片”,关音愤愤地瞪着裴恬。
    “给我,我看看”,裴恬吸吸鼻子,接过衣服,顺便把鼻涕也擦在了上面。
    “算了”,关音一把扯过自己的衣服,对裴恬说,“念在你现在是个闺中小怨妇,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夜晚的风,静静地吹着,裴恬和关音走在回家的林荫道上。春天的气息已经很浓了,头顶的枝桠上抽出了嫩绿的新芽,街道的草丛里,也有零星的野花含苞欲放,虽然天气还是不暖和,但裴恬的心里却是安住着暖炉。
    “有半个多月了吧,咱俩没一起回家了”,裴恬说道。
    “怪谁啊?”
    裴恬吐吐舌头,“切,早知道就不说了。”
    又是一阵沉默,不是尴尬的沉默,是心照不宣的沉默,裴恬偶尔会回头,对着走在后面的关音做一个鬼脸或是淡淡一笑。不吵架,不闹别扭的她们,也依旧像这世间所有的好朋友、闺蜜一样,打心眼里爱着对方,离不开对方。
    “嗡嗡嗡······”
    裴恬瞪大双眼,无辜地看着关音。
    “你看我干嘛?是你的手机响了。”
    “哦”,裴恬取下书包,看到了来电显示,“怎么办啊?章希寒的电话,我说什么啊?”
    “就没见过你这么没有出息的”,关音才不管那么多,走到裴恬面前,摁下了接通键。
    “喂!你干嘛呀!我还没准备好!”
    “你要准备什么啊?”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
    “哦,哦,哦”,裴恬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没什么,闹着玩儿。”
    “没摔着吧?”
    “没,没有”,裴恬说,“倒是你,没被我压着吧?”
    “嗯······”
    裴恬心里一凉,“我是不是应该减肥了啊?”
    “那倒不至于,你还好吧?”
    裴恬看了看自己,“好啊,完整无缺的。”
    “那个男的,没对你怎么样吧?你急着把我赶走,我也没好多问。”
    “男的?”裴恬斜眼看了看关音,窃笑,“她是我朋友,我们有些误会,但现在解决了。”
    “我发现,你好像很能让人误会啊?”
    “意外,意外,都是意外”,裴恬说,“对了,你突然这么关心我干嘛?”
    “关心你,还不好?非得骂你两句,摔个臭脸给你,你才开心?你这什么逻辑啊?”
    “是不是因为老大的原因啊?”
    “一半一半吧,他嘱托我照顾你,我答应了就得做到。而且,从某些方面来看,我们很像,所以也很想帮帮你。”
    “谢谢你啊,朋友。时间不早了,有空关心我,还不如去哄哄你的女朋友。你们在一起也不容易,闹点别扭很正常,把问题说开就好了。你又是男生,低个头认个错也就过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和她在一起很不容易啊?又是猜的,还是意外?”
    “大家不都是那样嘛。”
    “那好吧,拜拜!”
    “拜拜!”
    “还真是善良啊”,关音装作若无其事,望着天空。
    “你就别来挪揄我了吧?”
    “你们”,关音不解地看着她,“现在什么关系啊?友道以上?”
    “就只是友而已。这条界线打死也不能跨出去,更何况在他的世界里,我还有个虚拟的心上人啊。”
    “你自己清楚就好,我了解你的为人,但不是每个人都了解。他人的闲言碎语是极可能杀死一个人的,我不希望你再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你爱他是一回事,他爱谁是另一回事,如果这两者刚好重合,是你的幸运。但很明显,你还没那么幸运。”
    裴恬叹气,“我已经够惨了,还被你说得这么不幸,以后要怎么过啊。”
    “不管怎样,受伤了,记得来找我,我的肩膀一直给你靠”,关音拍拍自己的肩膀。
    “嘿嘿嘿”,裴恬想起刚刚章希寒的话,忍不住笑了,“怪不得别人会把你错认成男生。”
    关音耸耸肩,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也习惯了,“回家小心点。”
    “拜托,我就上个楼梯,还能失踪了啊?倒是你,自己当心点儿。”
    裴恬觉得这世界上的事情啊,就是瞬息万变,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就比如今天的关音,今天的章希寒。惊吓还是惊喜,裴恬已经分不清了,但好歹又再次安然地度过了一整天。想到这儿,躺在被窝里的裴恬哑然失笑,原来自己要的,真的不多啊。
    “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裴恬对辛蓝刚刚的反应很是不满意,“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整个人的神经就像皮筋儿一样,一会松,一会儿又被绷紧。”
    “关音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希寒也是。”
    “哟,这么快就改口了?”
    “又能怎么样?我也只是个朋友,普通朋友,情感的垃圾桶而已。”
    “那也很不错,至少比路人甲乙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吧?”
    “也是。只是这种感觉很难说,就好像小时候特别盼望能有一个哆啦A梦的玩偶,可父母却给你买来了叮当猫、虽然都是猫吧,说难过,也不是,说开心,也不是。毕竟得到的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裴恬撇撇嘴,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有短信。”
    “你也是,从前基本不带手机,就算带来了,也放书包里,现在好了,为了随叫随到,手机都随身携带了?”
    “我好不容易从我妈那儿申请到从周一到周日都可以使用手机的特权,你应该为此而祝贺我,而不是打击我”,裴恬拿出手机,“懒得理你。”
    “怎么了?说什么?”辛蓝看着一动不动的裴恬。
    “他”,裴恬盯着手机上短短的一行字。激动地手都颤抖了,“他他他,问我要不要学滑板?”
    “恭喜你,你家那被遗忘在储物柜角落里的滑板终于要见阳光了。”
    “去,吗?”
    “把你后面那个字去掉,既然是他约你的,为什么不去。”
    “对啊,为什么不去啊!”裴恬伸开双臂,欢呼雀跃。
    “让你打羽毛球,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你也懒得动。”
    “别说你了”,关音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从初一到现在,我让她跟我去踢足球,好不容易上一次场,跑几步就溜了。真搞不懂你中考时体育满分是怎么来的。”
    “你允许我去啊?”
    “去吧去吧,你连你当第三者都不在乎了,我还能说什么啊?”
    “都说不是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心意。而且你们都看到了,是他找我的,不是我主动贴上去的。”
    “跟你父母那儿,就说是我找你吧。”
    裴恬对着关音隔空送了一个大大的吻,“最爱你了。只要一提你的名字,我爸妈肯定不会生疑。”
    “我们好像很难同时站到一个阵线上?”辛蓝对关音说。
    关音只是望着裴恬欢快的背影,抽抽嘴角,说,“那可不一定。”
    裴恬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一些来到训练场,与其说是训练场,倒还不如是空地来得更恰当一些。裴恬兀自地靠着电线杆坐在地上,翻开手里的书。其实她只带了这一本书过来,并不是因为她偷懒不想把自己的滑板带过来,而是在她把铺满灰尘的滑板从储物柜里拖出来的时候,她有了更好的主意。
    “这么勤奋?”
    裴恬对着章希寒笑笑,“小说而已,打发时间。”
    章希寒上下打量了裴恬,又左看看,右看看,“你就这样空着手过来了?”
    裴恬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书,“没空啊。”
    “那你打算用这个?”
    裴恬不怀好意地笑了,指着章希寒的脚下,“用你的,不行吗?”
    “还好我有准备”,章希寒从滑板上跳下来,右脚前脚掌对着滑板后尾翘起的部分轻轻一踩,滑板就乖乖地立起来,章希寒伸手抓住。一系列的动作,快速利落。
    裴恬咬着手指,看着章希寒的背影,傻傻地笑着。章希寒走远了,却没看到裴恬跟上来,只得回头对着她说,“您老人家好歹动一动吧?”
    “哦”,裴恬这才回过神,“你准备什么了?”她也站起身,跟着他走到一个水泥盖子旁。
    章希寒弯下腰,用力扳开盖子,从里面又拿出一个滑板,只是尺寸要小一些,“给你,用这个吧。”
    裴恬还想往那个神秘的盖子里再看看,章希寒却毫不留情地把盖子放下了,让她碰了一鼻子灰,“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些工具。”
    “这里是不是就是我老大救你的那个地方啊?”
    章希寒点点头,“不过,准确地说,不是他救我。用你的话来说,一切都是意外。”
    “可这里光秃秃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玩意儿立在这儿?”裴恬指着U型池。
    章希寒耸耸肩,“得问你老大了。”
    “我老大?”裴恬心想这老大该不会因为她的缘故,还给他专门修了这玩意儿吧?“这话怎么说?”
    “我和你老大认识的过程你也都知道了,据说对方要这块地也是为了玩滑板,老大呢,为了气跟他争地盘的那个人,就把之前那个给拆了,修了个更大的。可是你老大手下也没人玩这个,他就是为了争这口气,不过,倒是便宜了我。”
    “那,刚刚那个地窖,也是?”
    “不是,那是我自己发现的,平时晚上放学的时候,如果想来,就可以直接来了。”
    裴恬微微抬头,看着章希寒的侧脸,她不知道他还有多少秘密,还有多少故事,多少烦恼没能告诉她。一个真正幸福快乐的人,是不可能在深夜里跑到这人烟稀少的偏僻处。除非他有难以释放的压力,难以言说的痛苦。
    “你看着我发什么呆?”章希寒虽然没有对视上裴恬的眼睛,但侧面那炽热的目光,他是完完全全接收到了。
    “没什么”,裴恬才不会着急去问,他想说的时候,自会说出来的,“我看那边的天空,不行呀。”
    “还是我的错了,挡着你看风景了?”
    其实你何尝又不是我的风景呢?只是裴恬不能说出口罢了,“从哪里开始学?是不是我也能像你在舞台上表演时那么帅气?”
    “NO,NO,NO,在变得帅之前,你得先学会摔”,章希寒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学这个,就得做好鼻青脸肿的准备。”
    “啊?”裴恬还没踩上滑板就已经打了退堂鼓,“不会毁容吧?”
    “你看我现在,是毁容的样子吗?”
    “能毁容毁成你这样,我也愿意。”
    “行了,别贫嘴了,开始吧”,章希寒跳上滑板,向U型池走去。
    裴恬也抱上自己的迷你滑板,屁颠儿屁颠儿跟在章希寒身后,“章老师,先学什么呀?”
    “停!”章希寒转身,定住了裴恬,“你就别跟过来了,就在空地上踩着滑吧。”
    “啊?就这样?”裴恬委屈地指着U型池,“我为什么不能去那儿啊?”
    “还真想毁容?”章希寒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哪有人一天就能吃成个大胖子啊?”
    “我啊!”
    “那也不行,我得为你的安全负责。你先自己找找感觉,再跟这个滑板培养培养感情,以后摔起来,才没那么疼。”
    虽然极其不情愿,极其不甘心,但裴恬还是乖乖地听话,自己一个人围着U型池一步一步慢慢地滑,不会跌倒,也没什么挑战性。期间,裴恬也试着看能不能做一个空中翻腾的动作,最后也只是以失败告终。尤其是每一次听到自己重重落回滑板上的声音时,都生怕自己把章希寒的滑板踩成两半了。
    那些专业动作的专业术语,裴恬一概不知,但她知道,这些动作,只有章希寒做出来,才是最吸引人、最耀眼夺目的。欢乐谷那次,裴恬是在看台上,离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曾经,她以为这段距离是不可跨越的,但神奇的是,此刻的他就在自己的面前,伸手就可触碰,不过依然遥远。能看着就好吧,想到这儿,裴恬咧嘴笑了。章希寒依旧是那副冷峻的面孔,只是帽子反戴着,五官显得更加立体清晰。他的目光坚定,表情轻松淡定,每一个动作完成得都那样完美,而又不经意。裴恬第一次看他如此认真的模样,也就不由得看得出神了些。
    “喂!U型池有那么好看吗?”章希寒踩住了滑板,停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恬。
    “好啦!”裴恬仰头,冲着他吼,“在看你,行不行啊?”
    听到如此直白的回答,章希寒也颇为无奈地笑了笑,“过来休息一会儿吧,虽然暂时还不能让你上来滑,但可以允许你上来感受一下。”
    有一种人,对谁都那样冷漠,但只一个笑容,就足以让世界温暖。而章希寒的那浅浅一笑,则是更是让裴恬愿意将整个世界抛在脑后,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她哼呲哼呲地艰难爬上了U型池的顶端,走近了才发现,章希寒的头发竟已湿了大片,“给你。”
    章希寒将帽子放在一旁,结果裴恬手中的纸巾,“谢了,不过我自己带了毛巾的。”
    他一边说着,一遍靠近裴恬,大半个身子都凑到她面前。裴恬不由地低下头,脸颊也飞上了红晕,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只能通过余光瞥见到章希寒的侧颜。听到自己耳畔逐渐急促的呼吸,章希寒微微侧头,嘴唇离裴恬的距离不到五厘米。裴恬吓得急忙捂住自己的脸,身子也往后仰,却一个不小心,顺着U型池滑了下去。
    “啊!”
    凛冽的尖叫划破夜空,章希寒在惊讶的同时,及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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