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容颜（上部）

又一整个星期过去了，比起上一个星期，裴恬倒宁愿日子慢些，再慢些。施瑶已经不止一次在她的耳边说，说章希寒出现了新情况，第一次一个人回家，第二天就变成了第二次，第三天，第四天也是如此。她应该高兴的，可无论如何她也很难笑得出来。关音问她，她自己也只是摇摇头。答案是什么，结果是什么，她不知道。
    周六下午，已经恍惚地过了六天的裴恬，决定出门散散心，可走着走着，又来到了训练场。她讨厌自己，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沾染了章希寒的习惯。可脚，却像是被某种魔力驱使般，径直走到了水泥盖前。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它挪开了一些，可还是不能够着滑板。就在裴恬贴在地面上，伸着手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的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腿。裴恬默默地把另一只手伸到前面，遮住自己的脸。
    “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在找东西。”
    “你在我的地窖里，找你的东西？”
    “我好像，好像有一本书落在你这儿了。”
    “是吗？”大长腿蹲下，将手□□裴恬好不容易挪出来的缝儿里，然后使劲往上一提，往旁边一翻，盖子被掀开。
    裴恬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可表情却是呆住了，“为什么你的力气那么大？”
    “是你太弱”，章希寒站在一旁，低下头，对着裴恬说，“找啊。”
    裴恬看着章希寒一副找不到我就找你算账的样子，她冲着她挑挑眉，“信不信，我找出来给你看？”
    “找出来再说。”
    裴恬心想到那晚自己脑热扔进去的书，就自信地在一堆杂物里翻找。可来来去去翻了好久，也不见书的踪影，“怎么会？”
    “是不是，这个？”章希寒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本书。
    裴恬立马跳了起来，准备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书，“还我！”
    逗乐裴恬一阵，章希寒乖乖把书奉上，“来这儿，就为这？我说我这地窖里，除了说明书哪来的纸质用品啊。”
    “是，也不是”，裴恬接过书，“还记得你教我学滑板的初衷吗？”
    “有烦心事？”
    裴恬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朋友，你最近似乎也不太好啊？”
    “分了。”
    “分了？”裴恬说完这两个字后，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目光斜到了章希寒的身上。春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悲伤。只是下巴上难得见到的绒毛，似乎浓黑了些。
    “今天想学滑板吗？”
    “现在？”裴恬惊讶地说。
    “别一惊一乍的”，章希寒转身，从她身边走过，顺手摸了摸她的头，“一切都还过得去。”
    “可是，章老师，你现在的状态，我还能保住我完整的容颜吗？还是，我又要继续在下面踩着滑啊？”
    章希寒一只手拿着两个滑板，再次从她身边过的时候，敲了她一下，“我状态很好。原本以为会是多大的事，原本以为会有多心痛，在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才发现一切也不过如此。想上U型池？可以，跟我来，先从最简单开始。”
    “可······”裴恬想说的话就如同在半空中被她收回去的手一样，生生咽了下去。她不知道章希寒是真不伤心，还是装不伤心，竟也有了要教她的兴致。看着章希寒在向着她招手，没办法，总是有千百个疑问，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很简单，就是从底部开始控制滑板，左右滑就行了，但注意保持身体的平衡，尽量不要让自己摔倒。我说的是尽量，就算摔倒了也没关系”，章希寒一边说，一边给裴恬做着示范。
    裴恬打了一个响指，表示自己已经可以了，“这么简单，看我的。”
    裴恬信心十足地摆开架势，身体略微向下，使重心下移，然后开始控制滑板，可是脚下已经发力很久了，滑板还是一动不动，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裴恬尴尬地站在原地。
    章希寒倒是乐得哈哈大笑，“你倒是动啊？不是挺简单的吗？朋友，你是在用意念控制它吗？”
    “我没有，我已经很努力了，可它好像不听我的话。”
    “来”，章希寒走近她，向她伸出双手，“不介意我牵着你吧？”
    “不，不介意啊”，裴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抓了抓裤子，随即又颤颤巍巍地抬起来。
    “怕了？”章希寒说，“那还是算了，我抓着你手腕就行了，痛就说。”
    “嗯？哦”，裴恬还没能缓过神来，只是两只手都攥成了拳头，手腕僵硬地被章希寒抓着。
    “别走神了，我先带着你找找感觉，你要是觉得可以了，我就撒手。”
    章希寒此言一出，裴恬倒是松开了拳头，反把章希寒的手腕也抓住，她才不希望他放手，“要倒就一起倒。”
    “最毒妇人心！我好像已经不止一次这样说你了吧？”
    “那我就再重申一遍：我不是妇人！”
    “好了，正式开始吧！”
    裴恬对着章希寒笑笑，“谁怕谁！”
    就在两人已经准备好，并且开始发力的时候，门口却突然走进来一群人，章希寒对着他们喊道，“找谁？老大今天不在这儿！”
    “老大是谁？我们找你怀里的那个女生”，领头的那个人说。
    “怀里？”别外人看到这个样子，难免不会误会。裴恬立马放开了章希寒，也从章希寒手里挣脱。
    “你认识？”章希寒低头小声问裴恬。
    裴恬回头看了一眼，“一个都不认识。”
    “一看就来者不善”，章希寒拍拍裴恬的后背，“别怕，有我在。我先过去看看情况，你站在原地别动，打个电话给老大，要快！”
    裴恬倒不是特别怕，毕竟跟着老大混过，一般的场面没亲眼见过，也听老大说过。她只是不明白，她清清白白的，这些人怎么会盯上她；再者，她还是有些担心章希寒的，“你能行吗？要不然我过去，你联系老大？”
    “那我成什么了？我是个男人，这种时候应该我出面。”
    “可，他们是来找我的。”
    “没事儿”，章希寒走下滑板，紧握了一下裴恬的手臂，示意她宽心。
    裴恬抬眼望着章希寒，那一刻，不知是阳光的作用，还是别的，总之，裴恬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光芒和火焰。一瞬间，裴恬刚刚还颤抖的心，归于平静，迅速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老大说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但在此之前，需要他们尽可能地拖延时间。裴恬转过身，看着章希寒和那一群人对峙着，很奇怪，这群人虽然她一个都不认识，但有几个还算面熟。
    “我不是让你别过来吗？”
    裴恬还是对着章希寒笑笑，然后冷脸冲着那群人说，“找我有何贵干？”
    “木古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啊，生个气，发个脾气都这么文艺。贵干谈不上，只是有人让我们帮她们解决一些与你有关的私人恩怨。也正好，我们这些人最讨厌的就是成绩好，家境又好，长得还不错的人。谁比谁差啊，凭什么你们就能比我们过得好？哦，不对，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当小三儿的命啊”，领头的人说完这席话，后面的人都跟着笑了。
    “她们？小三？”裴恬拧着眉毛，却发现身旁的章希寒早就攥紧了拳头，“你没事吧？”
    “我没事，说到底，这里面还是有我的事情。”
    “哦，懂了，负心汉是吧？”领头的回头对着自己的跟班说，“捉奸捉双，咱们可是遇上了。”
    这时，一个小弟走上前对着领头的嘀咕了几句。然后领头的不耐烦地指了指章希寒，“你，滚一边儿去。有人特意吩咐过了，我们只找这女的，误伤了你可没人付钱给我们。”
    裴恬苦笑，“章老师，你看，她对你还是挺好的。”
    “老师？呵！”领头的带着一群人又是一阵哄笑，“都叫你什么啊？数学题？语文题？体育？还是生物啊？再不然，生理课也行啊！哈哈哈······”
    裴恬咬紧了牙关，指甲也快陷到肉里了，但她必须忍住。他们人单势弱，如果真的打起来，吃亏的只能是他们，尤其是章希寒。可此刻，因为对方话语间的刺激，章希寒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裴恬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瞅瞅，大家伙儿都来瞅瞅，看这小两口，这眼神。来别怕啊，小妹妹，你对我好点儿，指不定这单活我就不接了，有空就陪哥哥我玩玩儿，反正都是小三，当谁的不是当呢？”
    看着对方轻佻嚣张的样子，裴恬的心里承受能力即便是再强，也不是全部都能接受。但她不能还嘴，不能刺激对方。虽然委托人不要他们动章希寒，可真到打起来的时候，谁还顾得上什么狗屁约定啊。就这样，敌不动我不动，双方就在春日的阳光下对立地站着，僵持着。
    “我说，小妹妹，总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什么办法吧？我们兄弟还有事，要不然就让我们痛痛快快打一顿，要不然你就跟我走，哥哥我晚上还有一个局。成了哥哥我的人，看谁还敢说你是小三。”
    “你的人？我家恬恬，谁的人都不是！”一个霸气的声音传来，接着，老大出现了。
    裴恬暗暗松了一口气，松开已经麻木的手，拉着章希寒慢慢后面退，把战场留给了老大。
    对方领头的一看情况不妙，便勾勾手，让自己的小弟都聚到前面来，给自己壮声势，并对着裴恬骂道，“臭□□，居然敢跟老子玩花招。”
    “你他妈嘴巴给你爷爷我放干净点”，老大一脚就踢到对方的肚子上，“眼睛也给老子放干净，别往恬恬身上看，脏！”
    “哼！”对方领头的捂着肚子，吼道，“都给老子上，老子不信了，二十个人还打不过十个人！”
    事态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虽然老大来了，但是就算加上完全没有经验的裴恬，以及很久没上手的章希寒，他们这方一共才十二个人，人数上就处于完全的劣势。裴恬担忧地看向老大，老大只是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表示一切都包在他身上。裴恬又抬头看看章希寒，显然，他又恢复了那副冷傲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愤怒多一些，还是绝望多一些，抑或是心寒心碎。一个他曾经抛弃了全世界去爱的人，却回过头来以这种方式回报他，以这种方式来对待他的朋友。
    “你不要去”，眼看章希寒又要往前加入队伍的趋势，裴恬拉住了他。
    “他们不会伤到我的。”
    “你觉得他们是会守信用的人吗？你难道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件事已经变质了，已经与我们无关了，是他们两个团体之间的战争了吗？你快跟我走”，裴恬使劲儿扯着章希寒的衣服。战斗就在眼前，□□惨叫声不断，但好在有老大，裴恬他们还能有片刻的安宁，“走啊！”
    老大也在帮腔，“章希寒，你还认我这个老大，还想在这儿玩滑板，就听裴恬的话，赶紧走。你出了什么事情，裴恬只会比自己出事还痛苦！”
    就在这时，不知道谁叫了一嗓子，“我靠，居然还带了武器。”
    “糟了”，老大一拳揍飞一个小喽罗后，低咒了一声，“他奶奶的！”
    “老大，怎么了？”在一片混沌中，裴恬只能扯着嗓子喊。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并且装备齐全：有带钢管的，有带砍刀的，还有匕首的。虽然老大的兄弟都身经百战，暂时还能在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下保全自身，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突然，裴恬的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甩开，章希寒飞快地跑到了地窖口，拖着一大麻袋东西冲了过来。于是，扳手、钳子、螺丝刀甚至还有电笔都到了老大和他弟兄们的手上。而章希寒自己则拿着裴恬刚刚用过的滑板在人群中左躲右闪地穿梭。
    看到如此场景，裴恬显然已经呆住了，脚似乎被灌了铅似的，根本挪不动步子。
    “恬恬，你赶紧走，这里有我！”
    “裴恬，你快走！”章希寒把自己手里的滑板扔到裴恬面前，让她拿来防身。
    走？裴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蹲下身，抱起滑板，准备冲出重围，却看见一个手持钢管的人正朝着手无寸铁的章希寒挥去，裴恬什么都没想，一个箭步，抱住章希寒，挡在了他前面。可就在那根钢管即将落在她肩膀的时候，另一个身影以更快的速度扑在裴恬的身上，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耷拉在了她的肩头。
    一瞬间，仿佛世界都安静了，只有从远处遥遥传来的警车鸣笛声。
    裴恬将埋在章希寒胸口的头慢慢抬起，确认他没事后，才意识到自己脖子上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过，她伸手去摸，抬眼一看，鲜红的血迹让她恢复了意识。她瞪大双眼，右手颤颤巍巍地将靠在自己肩头那个脑袋抬起。那张熟悉的脸，再次出现。
    裴恬苦笑，但泪水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不明白陆几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像她永远也不会明白命运为何总是如此捉弄世人。
    “还好吧？”章希寒轻轻握住裴恬的胳膊。
    裴恬摇摇头，“不好。”
    或许是听到鸣笛声，也或许是眼看发生了流血事件，对方的人已经哄散了很多，老大扶起陆几木，章希寒扶起裴恬，老大的小弟已经叫了救护车，还好附近就有医院，来得也还算快，只是警察也同时到来，虽然他们是受害方，但毕竟有伤者，所以除了裴恬和陆几木，其余人都去警察局做笔录了。
    经过检查，陆几木的伤势不太严重，但具体情况还得等他醒过来再做更进一步的检查。由于没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裴恬只得留在医院陪着他，也不敢联系学校，她怕事情被闹大。只是两三个小时过去了，老大和章希寒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裴恬有点害怕了，在病房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天黑了。
    “你，没事吧？”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裴恬的背后传来。
    裴恬急忙从窗户口走回到病床前，“我没事，倒是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保护你爱的人，我保护我爱的人。”
    裴恬没有理会他，伸手去摁护士铃，“我叫人来给你看看，是不是真把脑子敲坏了。”
    “别”，陆几木挡住了她的手，“我好久没跟你单独说过话了，让我跟你说几句话吧。待会护士来了，肯定会让我联系我父母，再以后，我就不知道什么才能跟你说上话了。”
    “说吧，弄得我就像多不待见你似的。”
    “其实，从那天你出门的时候，我就一直跟着你，看你去见了他，那群人去找你们的时候，我就躲在旁边的，后来我见事情越来越离谱了，就报警了。只是没想到我转身去打个电话的功夫，你就遇到危险了。”
    “你知道刀剑无眼吗？当时那么危险的，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还要不要你的命了？”
    “要，我也是贪生怕死的人，我也还没活够，可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
    “陆几木，你什么时候才能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当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或是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
    裴恬看了他一眼，如鲠在喉，伸手摁响了护士铃，当她转身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握着门把手的左手犹豫了一下，“陆几木，你知道我不轻易说那三个字，但今天，真的谢谢你。”说完，裴恬果断地打开门，离开了。
    “我并不需要你的任何感激，我也不需要你对我心存愧疚”，陆几木对着门口的背影，笑着说。
    裴恬顺着门滑坐在地上，她知道她欠陆几木太多，她可以用任何方式还给他任何东西，但唯独不可能是爱。但她也知道，他什么都不缺，偏偏就缺她的爱。裴恬硬撑着想要站起来，却几次都失败了。早就赶来一直等在医院长廊上的关音，扶起了她，“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为什么要哭啊？我爱的人安然无恙，爱我的人拼命救下了我，我应该高兴啊？我为什么要哭呢？”可是裴恬说着说着，声音却哽咽了。
    “我一向不喜欢他，可这一次，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关音拍拍裴恬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你可以感激他，但不应该愧疚。你不觉得整件事都太蹊跷了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直觉告诉我，想要给我点颜色看看的人绝对不止佟暖一个，我记得他们来找我的时候，口中一直说的都是她们，她们，开口闭口也都是小三小三地叫我。”
    “电话里你也给我说了，我推断，这里面肯定有锦依在捣乱。”
    裴恬说，“刚刚在里面，我也想了很多。佟暖毕竟是从外地过来的，这里的人脉肯定不广，而且那都是混社会的，她不可能认识。对我有仇恨心理的，又一直视我为眼中钉的，只有可能是锦依。只是这一次，命运不仅捉弄了我，也捉弄了她。”
    关音突然戳了戳裴恬，“来了。”
    裴恬脸色一沉，眼光变得冷冽，“你在这儿等我，这件事，我要自己处理。”
    说完，裴恬起身，慢慢走到了长廊的尽头，“我就说，对付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需要那么多人？而且，其中几个人前几天就跟踪过我吧？难怪看着有点眼熟。”
    “对啊，我是有准备的，早有准备。我认识你快五年了吧，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背后还有一个实力强大的老大。不来点狠的，不耍点手段，怎么有机会伤的到你？”锦依也是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所以你现在满意了？”裴恬耸耸肩。
    “我恨你！这辈子都恨！你居然让我亲自伤害了我最爱的人！”
    “人算，算不过天算。害人，终是害己。木古文科尖子班的优等生，你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道理？这世间哪有什么道理可讲？你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毫发未损。章希寒也会因为这件事完全对佟暖死心，整件事情，我费心思最多，可得到好处最多的人，居然是你！哈哈哈，居然是你！你说，对于这样的命运，有什么道理可讲？”
    “真可怜！”裴恬叹息着摇摇头。
    “你说谁可怜？”
    “说你。这件事你自己做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搭上一个佟暖？”
    “谁让你招惹章希寒了，那是人家的男朋友。对了，我忘了，你就好这口。”
    裴恬倒不会轻易被她激怒，“对于陆几木，我没什么要解释的。如果你偏执地要那样去想，那我也没办法，只是结果并不会因此有任何的改变。我还应该谢谢你吧，你说的对，章希寒只会离我越来越近，而陆几木，躺在医院需要一段时间吧，我也可以清净清静了。”
    “你！”
    “别指着我！你没资格指着我！把他陆几木送进去的人，是你，不是我。没有你，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我要你记住，恨我是没有用的，而让陆几木意外受伤这份愧疚和惭愧，是会伴随你一辈子的。只要你还爱他！”
    “裴恬，你真狠”，刚刚气焰还很盛的锦依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那也是你们逼的。如果没有老大的及时出现，我还不知道我现在是应该躺在手术室里，还是在殡仪馆里！半米多长的砍刀啊，锦依，我问问你，当你就看见它们在你眼前晃的时候，你还能不学着狠一点吗？说我狠？如果我够狠，如果我知道佟暖是这样一个人，我早就在看上章希寒的那一天，不择手段地把他抢过来了。”
    “没有谁是多干净的，我是，你是，佟暖也是。就算是自己不要的东西，也不能就这么便宜的给了别人。”
    “她就不怕失手，伤了章希寒？”
    “怕？有什么好怕的。招呼打了，再出意外就是不可抗力了。得不到的，毁了也行啊。你以为她佟暖就真的是圣诞晚会上那个坐在舞台上安静弹着钢琴，纯洁得像天使一样的人吗？她早就看上了我们班班长，优秀，有才，家里还有钱，才不像你视作珍宝的章希寒，说白了，就是一个地痞无赖。”
    “你说什么，我都无所谓，我一不跟疯子吵架，二不跟疯狗对咬，你恰好两样占全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也都跟你说得差不多了。后续的事情，学校包括派出所都会跟进，好自为之吧”，说完，裴恬转身就离开了，只听见背后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为了爱情，没有人是理智的，也没有人是轻松好过的。但爱情不是掠夺，更不是战争的胜利品。
    锦依的一席话，让裴恬更加担心章希寒了。陆几木已经醒了，他的父母也会很快赶到，她自己也有关音陪着，可章希寒呢，今天他遭遇的打击不比她小。一个他那样深爱着的人，他视作天使的人，竟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他的朋友，并且根本就把他的安危放在眼里，他又会是怎样的绝望，怎样的痛苦？裴恬不得而知，有些情绪是需要自己去消化，有些困境，也只有当局者自己才能走得出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扰他，如果他需要，她会静静陪着他。
    “还没在一起就闹出这么多事情，要是你和章希寒真在一起了，还能太平吗？”走在回家的路上，关音问裴恬，“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如果可以，在欢乐谷的那一天，我就不会多看他那几眼了。”
    关音轻轻搂着她，摸摸她的头，一句话也没说，一直陪着她，直到裴恬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