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容颜（上部）

听到这儿，关音偏着头，看向章希寒，“问你呢，抢亲不？菜刀都给你准备好了。”
    “要听吗？”章希寒只是淡定地对着裴恬回了一句。
    刚刚还气焰正盛的裴恬瞬间只能乖乖地点点头。
    “刀，放下。坐过来听我说。”
    “哦”，但裴恬转身进了厨房，随即又出来了，“听故事，没了爆米花，也不能没了西瓜。”
    章希寒摇摇头，“没有故事，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们和秀儿、杨大哥都是发小，只不过他们比我们年长些。”
    “那，关音的话是什么意思？”
    关音拍了拍章希寒，“真同情你，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裴恬这么爱吃醋啊？”
    “这是我第一次，我以前也没谈过恋爱啊！”
    “是啊，送上门人家都不要。”
    裴恬气呼呼地瞪着关音，然后对章希寒说，“你就不帮我一下？”
    “我从来不参与女人之间的斗争。”
    “她？”裴恬指着关音，“女这个字只能是出现在她的身份证上了。”
    “谁说的，还有户口本”，关音反驳她。
    “你······欸，不对”，裴恬说“不要转移话题。那个秀儿漂亮吗？高吗？长发吗？白吗？······”
    裴恬还没说完，就让章希寒递过来的西瓜给堵住了嘴，“废话真多，吵得我头都疼了。”
    关音说，“你负责堵她的嘴，不好听的话都我来说。小的时候，我们玩过一种游戏，就是男女分开石头剪刀布，输的那两个人就要模仿电视剧里的人，接吻。很不幸，他和秀儿当选，并且是当着秀儿现老公的面。虽然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但记忆是有的，所以我才会问他会不会尴尬。但是，我必须强调一点，当时，我们真的都很年幼，很天真。”
    关音说完，再次拍了拍章希寒的肩膀，然后自顾自地离开院子，走进了卧室，把战场空给了这两人。
    “早熟！”裴恬白了章希寒一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和秀儿的关系，就像你和老大一样，只不过一个游戏而已。”
    “我和老大才不会玩这种恶俗的游戏”，裴恬盯着章希寒，“不纯洁的小朋友，你那时候就没初吻了！”
    “听你这话，像是有点吃亏了？”章希寒说。
    “我，吃什么亏啊”，裴恬赶紧岔开话题，“那个谁，秀儿，长得漂亮吗？”
    “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我还不能知道了夺你初吻的女人长什么样了？我只不过······”
    只可惜，没了西瓜，章希寒也只有让裴恬闭嘴的办法。就在裴恬讲得激情之际，他一个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唇贴在了裴恬的唇上。有点冰冰的，有点咸咸的。
    等到裴恬反应过来，她伸手撑在章希寒的胸口上，红着脸推开了他，“走开”，但这话明显说得底气不足。
    “害羞？”章希寒将手指放在唇边，仿佛还在回味，那一抹甜甜的滋味。
    “完蛋了，我吃烧烤了······”
    章希寒摇摇头，算了真是永远跟不上她的逻辑，“我们扯平了，这是我19岁的，初吻。”
    “那你要带我去。”
    “去哪里？”
    “婚礼。”
    章希寒揉揉裴恬的头发，“到时候再说吧，我先走了。”
    “不送”，裴恬还沉浸在刚才的冲击中。
    “真不送？”
    “我得缓缓，慢走。”
    “是吗？”章希寒又再次靠近裴恬。
    裴恬只得伸手挡住自己的脸，章希寒笑着作罢，但还是没有放过裴恬的手，“下次切了西瓜记得洗手，要不然都是同一个味道。”章希寒说完，起身离开。
    裴恬冲着关上的大门，撇撇嘴，“谁说还有下一次。”
    “不仅有下一次，还有很多次”，关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什么意思？”
    “你又不傻，我又不瞎，不该感谢我为你们铺平了道路？”
    “为什么要感谢你，我初恋初吻同一天，没了。”
    关音呵呵地笑了，“初夜还在就行。”
    裴恬抓起身边的西瓜皮就向关音扔去，“去死！”
    不过嘴上虽然那么说，但裴恬依旧感觉到很幸福，因为她的初恋，她的初吻对象，是她最爱的章希寒。
    “五保户”，洗完澡的裴恬踢了踢躺在床上的关音，“五保户。”
    “谁给我起这么个没品的名字！”
    “我！”裴恬痴痴地笑着，“五保户，哈哈哈······”
    “你看你那傻样，春天都过去多久了，还发春。”
    “谁说的，我的春天，就是章希寒呀！”但转瞬，裴恬也瘫在床上。
    “又怎么了？你是天气预报，阴晴雨随时转换？”关音躺倒裴恬身边，捏了捏她的脸。
    “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他不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干嘛？”
    “这不是什么游戏吧？”
    “你们也都不小了，好吗？”
    “不是梦吧？”
    关音再也躺不住了，坐起身，让裴恬看着她，“不是梦，也没有梦。你是最好的，相信我，裴恬，你值得这一切。”
    是吗？夜深了，裴恬一个人躺着，笑了，也哭了。她不是一个自卑的人，从来都不是，可遇到章希寒之后，她有些不自信了，她怕他离去，怕失去。所有一切的担心，只因，她太爱他。而青春悸动的爱，是不计后果，赴汤蹈火的。她爱得起他，却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第二天清晨，关音一看到裴恬的黑眼圈就明白了两三分，“你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乱七八糟的。没在一起的时候，我只是想着跟他在一起之后的事情，现在倒好了，我连他死之后的事情，都想完了。”
    “你啊，就是没有安全感。”
    “我也知道，而且，安全感这种东西，得互助的吧。”
    关音笑了，“你吃火锅呢，还自助，AA？既来之，则安之。至少目前，我还是很认可章希寒的。”
    “谢谢你啊”，裴恬连在床上打了几个滚，“那我再睡会儿。”
    到了秀儿婚礼的那天，裴恬果不其然睡过头。等她醒来，家里已经空空无人了。等她洗漱完之后，门却被打开了。
    “关音呢？”裴恬问章希寒，“你什么时候钥匙都有了？”
    “关音给我的，怕你睡死了。”
    “睡死了我也是睡美人一个！”
    章希寒突然俯下身，“那是不是等着我这个王子来把你吻醒啊？”
    裴恬毫不客气地捂住章希寒的嘴巴，“作为新时代的新青年，国家的未来，你应该思想稍微积极健康向上一点。”
    可是听完裴恬的话，章希寒只是偏过头邪邪一笑。裴恬这才意识到，自己刚起床，还穿着睡裙，而且只穿着睡裙。
    “看什么看啊？”裴恬收回手，交叉在自己胸前。
    “看蓝天白云，小蜜蜂。”
    “对了，你不走吗？”
    “走啊。”
    “那赶紧的。”
    章希寒说，“你呢？”
    “你们发小的婚礼，我去干嘛？”
    “以我章希寒的家属，关音的闺蜜，两重身份，都请不动你？”
    “可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别人的婚礼，你花枝招展的，想干嘛？”章希寒看着她。
    “那我也不能输给她。”
    章希寒无语地摆摆手，“那就赶紧，外面等你。”
    其实裴恬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去装扮的，换身衣服，扎个马尾，穿个人字拖就出门了。一打开门，就看见章希寒百无聊奈地挂在自行车上。根据裴恬的观察，就这车的外观，年头肯定少不了，而且绝对是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
    “你去哪儿找的这么破的单车？”裴恬扑哧一下，笑出声儿来。
    “还不是为了某人，要不然谁愿意从仓库里把它拖出来”，章希寒指了指后座，“你一整天除了傻笑，还会些什么？还不赶紧上车！”
    裴恬一跃，坐在了后座上。快接近正午，可耳畔的风，却让裴恬一点儿也不感觉到热。颠簸的小路，裴恬只得紧紧抓着屁股下面的横杆，只是这路，未免也太不平了吧？
    “章希寒，你眼瞎啊？”裴恬终于忍不住了，“非得往那石头上碾？”
    “是你脑残！”章希寒空出一只手，摸索到自己身后，抓着裴恬的手，硬往自己的腰上摁，“从一开始抱紧我不就好了，哪来儿这么多破事。”
    裴恬笑着屈服了，右手环在章希寒的腰际，“问你一个问题。”
    “说。”
    “你怕痒吗？”
    “不怕。”
    “真的？”裴恬有些不相信，她觉得怕痒和咳嗽是一回事，想藏是藏不住的，嘴上说说肯定不算。
    裴恬说完，就开始对章希寒展开了攻击，最先是只动用了右手，后来就左右手齐上阵了，可章希寒除了有几次重心不太稳，车子跑骗了以外，好像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裴恬懊恼地拍了拍章希寒的后背，“没劲，这世界上还真有你这么奇葩的人？”但随即裴恬有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不对，还有关音。”
    只是虽然章希寒不怕痒，但裴恬在刚刚的小游戏里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就是这货居然有腹肌！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裴恬于是有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右手的手指，一寸一寸地往章希寒腹肌的位置移动。
    “干嘛？”
    章希寒突然一下截住了裴恬的去路，吓得她浑身一紧，“没什么啊？”随后，她挣脱开章希寒的束缚，“别单手骑车，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可就在章希寒的手离开她的那一瞬间，她突袭了他的小腹，当然，是隔着白T恤的。这一次，章希寒倒是没阻止她，只是讪讪一笑，“你不害臊吗？”
    “非礼才勿视，我就只是摸摸”，裴恬嘿嘿地笑着，“第一次接触到实物，手感就是不一样。”
    裴恬隔着薄薄的一层T恤，依旧乐此不疲地摸着，其实她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有几块而已。
    “够了吧？”
    裴恬察觉到章希寒的嗓音有了些变化，该不会是真生气了吧，“让我凑个偶数呗。六块？你有六块腹肌？传说中不都是八块吗？”裴恬又拍了拍他的小腹，“还得继续加油”，说完，她才收了手。
    “你很热？”
    “嗯”，章希寒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难道我应该减肥了？”裴恬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不远处的喧哗声就传进了她的耳朵，“到了？”
    可章希寒只是点点头，停下车，飞奔进了院子。
    “他怎么了？”关音老远就看见了他们，特地出来迎接。
    裴恬耸耸肩，“鬼知道。”
    “应该这么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刚刚摸他腹肌来着。”
    看着裴恬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关音嘴里的饮料差点没喷出来，“难怪。”
    “难怪什么？”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的，你没事儿在人家那敏感部位瞎摸什么？”关音指了指头顶的太阳，“还是光天化日之下！”
    裴恬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笑，“应该没事儿吧？”
    “但愿吧”，关音用手肘顶了一下裴恬，“你下次能不能长点心？”
    “意外而已”，裴恬急忙转移话题，“婚礼好玩吗？”
    “我觉得还好，我们都只是把它当成一次小聚会而已。这又比不得城市里，没有什么复杂的仪式，你不要无聊就好。”
    正说着，章希寒跑了过来，“进去吧。”
    “这么快就完事儿啦？”裴恬问他。
    关音递给他一个眼神，章希寒扶额，顺手抓了抓头发。
    “抓什么抓，挠什么挠啊，你属猴啊？”裴恬说，“洗手了吗？”
    “这位小姐，请问一下，罪魁祸首是谁啊？”章希寒的手搭上裴恬的右肩。
    裴恬嫌弃地看了一眼章希寒的手，但他掌心传来的寒意还是证明这家伙是讲卫生的，“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
    关音摆摆手，“进去吧，主角都在等你俩。”
    裴恬冲着章希寒吐吐舌头，准备跟上关音的步伐，章希寒却摁住了她，附身在她耳边说，“能不能把‘这么快就’这四个字给去掉？有歧义，好吗？”
    裴恬冲着他笑笑，但却一脚踩在他的球鞋上，“变态！”
    或许是关音说得对吧，在一大群她并不认识的人中间，确实有一些无聊。其实不只是她，关音和章希寒有时也会。因为大家面对的人，身处的环境，都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除了在回忆往昔的时候，大家还能一如既往地谈笑风生以外。
    鞭炮放了，菜上了，主角的酒敬到了他们这一桌。裴恬看着那个与她们年纪相差无几的新娘，那个夺走章希寒初吻的女人，似乎，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在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画着与她气质并不相符的大浓妆，但这一刻，裴恬也依旧觉得她很美。
    “这是小希的女朋友？”新娘的酒杯打断了裴恬的思绪。
    “秀儿，祝你幸福”，章希寒一饮而尽，可裴恬还在盯着新娘的嘴唇看。
    秀儿似乎有些察觉了，“小妹妹，很介意吧？”
    “我都不介意”，作为新郎的杨大哥开口了。
    “别管她，她就是这样的，神神经经的”，关音也凑过来，“秀儿姐，要幸福哟！”
    杨大哥揽过秀儿，“跟着我，还能让她受苦？”
    裴恬抢过章希寒手里刚倒上的啤酒，“秀儿姐姐，虽然之前我不认识你，但这是你大喜的日子，我要跟你道喜，希望你身边的这个人，即使你两鬓斑白，也会继续爱你，不仅爱你年轻的面容，也爱你灵魂的至诚。还有，早生贵子！”
    “谢谢”，秀儿仰头，一饮而尽，“敬了这么多酒，第一次听到这么文艺的祝福。小希，好好珍惜。”
    裴恬仰头，和章希寒相视一笑。
    他的过去，是怎样的，并无所谓，更何况在她之后还有佟暖，裴恬只需要抓住他的现在就够了。未来，太遥远，能把握当下，裴恬相信，一定不会有太差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