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外面男人们该喝的该说的该骂的该损的都说尽了,公主也坐在一片大红的帝撵上被抬了出去,不管她心里有多不情愿,今日起,她不再是元杞女,而是胡人妇。
萧织娘最后经大监的手,送了公主一袋子自家炒的杏仁茶,这是经惠姨娘研究改良后的配方,用杏仁、茉莉等七八种香料搭配而来,用滚水一沏便芳香四溢,又可作汤茶又可作早食。最重要的是,将此茶与刚挤的牛奶、羊奶同煮,可将膻气去除干净,若加上些蜂蜜,则更是鲜美。
此去草原,胡人的习俗与塞北更为不同,饮食更是粗糙,每日尽是烤肉与奶茶,青菜蔬果更几乎是一年到头也难得。皇家陪嫁公主的箱笼虽壮观,但多是珍宝、佛像、书籍乐器,最多不过夹杂一些粮食种子,又有谁会为她想到这些小事上。公主嘴养的叼,一道菜讲究多道工序,一盘茄子竟要鸡汤、珍茸来配。这临肇郡所有酒楼的大厨都进过公主行宫,可无一不是被打骂出来的。公主这般毫无顾忌的出塞后,猝然面对草原上铺天盖地的蒙古包,夜晚冷风寒裘的烤着篝火,吃的只有整架的烤全羊,膻腥的奶茶,哪里过的下日子去!
萧织娘摇摇头,每个人的日子,终究有每个人的活法。她这一袋杏仁茶,便算作她最后的一丝善心吧。从此后,胡人阏氏的生死喜怒,都只是众多消息奇闻之一,听则听矣,再于己无碍。
公主浩浩荡荡而来,声势大张而去,出塞后不到三天,乌垒便恢复了之前的日子,市集重开,店铺营业,一切步入正轨。只有茶肆酒楼里,来客偶尔一两句谈论,才能找到一点点这场旷世婚礼的余波。
关戊江也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出入时间有序起来,一向平板的脸上也难得显露些放松,偶尔与妻妾说说话,逗逗妙娘,竟是找到了一些父女天伦之乐。
这天夜晚,萧织娘刚准备就寝,关戊江却推门而入。萧织娘有些惊讶,他饭后不就被芸姨娘勾到她屋里了么?芸姨娘的胸口已是嚷嚷着疼了两天,这么快就被他揉好了?
自打那天纯洁的同榻而眠后,关戊江日日忙的脚不沾地,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她的屋子。虽然他是刚从芸姨娘屋里出来的,有些让人心里腻歪,但人已进屋,总不能晾着吧!
萧织娘告诉自己,要尽量显得热情一些!这谁家后院没些个莺莺燕燕,好歹他不招那些脏的臭的,芸姨娘那种人她虽然看不上,但好歹家生子身子是干净的,郎君进谁的屋,她都得接受!忍下心中杂念,她贤惠的道:“郎君怎的这么晚过来,也不使丫头来通报一声,妾也好有个准备!”
关戊江唔了一声,也不说是为何缘由半夜过来。萧织娘只能自己找话说,“郎君可是累了?可还要用些宵夜,妾去厨房给你做,还是……”萧织娘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正常,听不出端倪:“还是,要洗个澡?”
关戊江抬头瞥了她一眼,只有一瞬,但萧织娘似乎感觉心思都被他看透了,还未及分辨清楚,想着要不要再缓和一下语境,关戊江已是起身,直接进了净房。
萧织娘愣一愣,偏头看了看,门外守着伺候的只有自己的两个大丫头,低头思咐片刻,终是咬着牙跟进了净房。郎君沐浴时让丫头去伺候是平常事,关戊江对女色上也很一般,但万一洗着洗着出了事可怎生办?果子和桃子很得她的心,实在是舍不得送给他糟蹋了身子。
热气在木桶内氤氲而上,关戊江眯着眼靠在桶沿。萧织娘站在他身后,挽起袖子帮他淋水搓背。一瓢瓢水浇下,浴房里很快雾气蒙蒙,眼前关戊江的背影也显得有些模糊。良久无话,只剩水声淋淋,滴滴落在心口上。萧织娘有些恍惚,只觉得,关戊江一年之别,话还不曾好好叙上一阵,自己已是为他洗两次澡了。
这次的关戊江没有喝醉,洗起来省事很多,但也尴尬很多。萧织娘努力没话找话的转移气氛,说到芸姨娘,忍不住也提了提惠姨娘:“说起来,惠儿也是乖巧得很,那手艺心思真真是咱临肇的独一份了!只是人比较老实,郎君也当偶尔去看看她,多说说话,就不会生分了……”
关戊江不置可否,萧织娘也不好一直劝下去。左右男人愿去谁的屋,还是多凭男人的喜好,她干涉的太多,只会起逆反作用,毫无益处。
关戊江一直静默,半晌突地自水中站了起来,水花飞溅,一具结实雄壮的身体出现在眼前,萧织娘轻轻“啊”了一声。他转过身,一双黝黑的眼睛直看着萧织娘,伸手拉过她的臂弯,一面往桶里带,一面轻声道:“你也来洗。”
萧织娘两肘区着,手圈成圈抵在他胸膛上,触手之处一片水渍,火热的肌理间放佛能摸到一声声心跳带起的震动。他的呼吸喷在头顶,混着绵软的蒸气,透露出暧昧的情愫。她只觉大脑有些缺氧,结结巴巴的挣扎道:“妾……妾洗过了……”
也许是因为距离过近,关戊江握着她臂弯的手改扶在了她的肩膀,萧织娘只听得头顶上一声轻笑:“既洗过了,那便省事了。”
萧织娘还未品味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一阵天旋地转,关戊江已是打横抱起了她,长腿跨出,直接进了内室,将手脚僵硬的萧织娘往床上一放,随即整个人压了上去。
萧织娘只觉这一出出演的太快,自己还没看清他要唱哪出戏,这就泰山压顶了?
关戊江看着她的眸子,眼里似星辰大海,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萧织娘努力的睁着眼睛,想看出他的意图,想剖开这层皮,看他藏得那般深的心思里,自己这个正妻,瑁阳这个小家,究竟占得几分地。这情景当真有趣,明明已经□□相贴,两人却静默无语。都在探究,都在隐藏。关戊江几次启唇,却欲言又止,他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萧织娘心底划过一丝希望,又瞬间转成一片失望。半晌,萧织娘觉得抵在他胸前的臂膀都要酸了,渐渐乏力松下,关戊江却似乎受到了邀请,眼中透出一丝期待,他俯下胸膛,头几乎贴到了她颈侧,温热的气息喷在皮肤上,萧织娘全身几乎都绷紧了,关戊江察觉到她的僵硬,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
这样的情况下,萧织娘无法拒绝他的索求,但内心里着实很想拉开他问一个答案,关戊江,你到底如何看待我?
“织娘,你在想些什么?”声音中带着一丝诧异,似乎意外她此时此刻的反应。
在想些什么?在想关戊江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在想你的心里究竟如何看我!在想我此时住的这个主屋会不会有一天新人换旧人!在想你在京城的后院里有多少良妾美眷等着你回去,孩儿是否已经生下,为何你回来后一句话也无!之前因着公主出塞忙碌而忽略的这些事,现在,你是否有心情给我解述一二?
能问吗?萧织娘紧紧绷着自己的嘴,问不出口。处境已然如此了,她不想用这些话让自己更难堪;也不能在此时此境,因着一些猜测跟他撕破脸,无论对于关家还是萧家,都太打脸。
她垂下眼睫:“妾……有些乏了。”
“哦?这几日事多,公主的性子,想必是让你为难了,所幸已过去了,你也可以好好歇歇。”
“妾才能平庸,帮不上郎君的忙……”
“嘘……”他将一根手指堵在她的唇上,“不说这个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过去了?”萧织娘有些怔愣,一切都能这么简单过去了吗?包括我们之间的问题,那些冷漠、隔阂,甚至包括,那些伤害……
“织娘,你可想我?”
萧织娘心底有些颤动,过去我曾经隔着几千里地,日日遥望京城的方向,猜着你在做些什么。那又如何?你可会珍惜?
关戊江看她不答,缓缓低下头用鼻子轻蹭她的胸口,“织娘,你好久不曾对我笑了……”
萧织娘艰难的扯开嘴角,“怎会?妾一直在笑……”
“不一样的,你以前最爱连跑代跳的笑,满山坡都是你的回音。”他在心里想,从前,她笑起来时眼睛都透着神彩,阳光照进去的时候,能在里面满满找到自己的身影。而现在……他的眼神有些暗淡,“从何时开始的?你的笑越来越浅了……”
萧织娘已不知自己该作何表情了,她只能僵硬的笑道:“妾幼时不懂事,现在,已经懂得规矩了,让郎君见笑……”
“规矩?”关戊江喃喃道,半晌轻声低估了一句,“我宁愿你忘掉那些规矩……”
萧织娘有些发懵,越来越不懂他的意思,关戊江的眼睛突然有些发红,他喘着有些粗的气,无比认真地说:“织娘,为我生个嫡子吧。”
嫡子?多么沉重的两个字!如针般刺痛了她的心,瞬间清醒无比。想她萧织娘自嫁过来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一个孩子,多少个难眠的长夜,多少年在流言中难过挣扎,她曾无比虔诚的拜佛求子,也曾在黎老那里讨来极腥苦的汤药,只盼着哪天有幸能怀上一点血脉。可这三四年来,关戊江做了什么?无数次的冷漠,拒绝。直到她的心意减减冷却、麻木,如今两人已趋近陌生,他却如此突然地示好,究竟,他想要的是什么?
萧织娘眼中闪动,她侧过头看着几乎完全贴在她身上的关戊江,想从他浩瀚般的眼睛里找到答案。可是,未等到她找到一丝线索,那个人已是带着浓烈的气息扑了过来,带着一股急切亲吻住了她。
萧织娘任命的闭上眼睛,心里却思绪万千。关戊江,我可以相信你吗?汝瑶公主曾说,她以为你是因为我而拒绝了京城的一位贵女,我能相信这句话吗?你是真的回心转意心悦于我,还是只想借我摆脱京中的后宅操控?你想要个嫡子,是想要一个有着塞北血脉的刚毅孩子,还是因为京中有身孕的二妾被你嫡母控制,所以你需要一个由你掌控的儿子快快成长顶门立户?
关戊江,你莫要再凉了我的心。
接连一个月,关戊江常进她的房。仿佛这几年的疏离陌生不存在一般,在京城转了一圈回来,就立刻回心转意了。白日里不常能见他的身影,可每到晚上拉上帐子,总要百般温存,折腾的她皮骨皆软之后才放她入睡。萧织娘只觉自己这老树开花的忒是邪性,也不知他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间开了窍。难不成,关戊江是铁了心要在年后添个嫡出孩儿?那自己是不是也要配合一下?毕竟这对自己也是桩好事!咦,去年从黎老那拿来的求子药放在哪了?或许过两日再回去一趟,让他给切个脉,更为稳妥……
郡尉郎君与主母琴瑟和鸣,全府里都透着一股轻松气,人人一副秋高气爽心情好的模样,只除了一个人,银牙咬碎却不敢闹腾。说起来芸姨娘这一个月的表现,真是可圈可点,每逢关戊江歇在正屋,隔日必定会早早来请安,多多说些好话;晚间他歇在书房时也会间或送些亲手做的宵夜、香囊等小东西过去;偶尔也能抓住机会,在关戊江路过的地方凄苦哀怨,对花垂泪,自云自叹一番,当真是唱作俱佳,非常用功!
这套把戏,可是芸姨娘的老本行,只是这两年因着战乱、进京等事情太多,竟是皆没有机会施展了,如今旧画重温,倒是将萧织娘往年的记忆也捡回来一些。
萧织娘有时闲来无事,也在一旁看看,只觉着芸姨娘演的真好!真像!可关戊江最常进的还是她的主屋,嗯,每每看到芸姨娘精心装扮而来,失望哀怨而去,她的心情,怎就突然明媚了呢?~
两个月后,萧织娘诊出身孕,关戊江当下赏了大夫二十两银子,全府添一倍例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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