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与开膛手杰克

第43章



  「她声称对于开膛手谋杀案握有非常宝贵的咨询。」
  梦克小姐羞怯地点点头,半个身体藏在我肩膀后面。
  「那么为什么非得在大半夜没有人的报社大楼里见面?」
  「警官,这是非常危险的情报。」她悄声说道。
  「唔,小姐,如果你有关于开膛手谋杀案的情报,你必须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的。」
  「拜托您,先生,」她颤抖着说道,「他们会来追我,我知道的。」
  「谁会来追你?」
  「他的朋友。他们会在我睡梦中谋害我。」
  「好啦,亲爱的,」那位警官用平静的口吻说道,「如果你有任何危险,我们会保护你。」
  「你不认识他们!要是我跟苏格兰场的人多废话,会害我送命的。」
  「虽然如此,我必须坚持这一点。」
  「好吧,」梦克小姐在痛苦万分的折磨中说道,「我知道凶手是谁。」
  「那么是哪一位呢?」那位很有耐性的警官追问道。
  「亚伯特·维克多王子。」
  我尽全力装成一个极度失望又非常恼怒的记者,注视着梦克小姐。不过,这点很难做到。
  布瑞尔利警官重重地叹了口气。「真的是他吗?我会把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告诉我的上司。至于现在,你们三个最好去做你们该做的正事。我强烈建议你们把正事带回家做,一刻都别耽搁。」
  我们静静地沿史全德街往回走,一路经过三个街区,我们都没说话,直到我们完全摆脱背后的布瑞尔利警官为止,这时史蒂芬·邓乐维放心地仰天大笑。
  「亚伯特,维克多王子?」
  「我确定他会很高兴知道,他的名字一下子就跳出来了。」梦克小姐这么评论。
  「梦克小姐,你真是妙得无与伦比。唔,华生医师,我诚心希望这个信封会对福尔摩斯先生有点用。」
  「你可以放心,我会让你知道后续消息。」
  「无论如何,这个晚上一直非常让人满意。梦克小姐,希望我有这分荣幸,邀你跟我共乘出租马车回到东区。」
  「我答应你。喔,华生医师,我真的希望我们帮到福尔摩斯先生的忙。」
  「不管怎样,我们已经帮了阿利斯特·哈定一个忙,」邓乐维开心地宣布,「早上我会把钥匙还给他。我毫不怀疑,当他听到消息时,他会是全伦敦最快乐的男人。」
  24 东区分界
  第二天早上我坐在早餐桌前,志得意满的程度不只有一点点,这时我把那个信封拿在手里翻来转去,思索着把它交给福尔摩斯的最佳方式。毫无疑问,他早就做了绝佳安排,因为他经常突然奔赴乡间或者欧洲大陆,而就我所见,他的紧急邮件从没断过。然而,或许是因为对我们的成就有些隐隐然的骄傲,或者也可能是基于某种确实机敏的警觉心,我发现自己在下午过半的时候,仍然把拼命挣来的物件摆在内侧口袋里,不过我也理解到自己的不理性,竟想亲自把这个东西交到我朋友手上。但是,到底要怎样才能办到这件事,我几乎无法想像,不过很快就发生某些情况,把这个才智上的负担彻底从我肩膀上移开了。
  微弱的光线开始消退,斗志旺盛的秋风吹动了最后一批枯叶,这时听差带着福尔摩斯手写的字条抵达。信件上写着,「约翰·华生医师本人亲启」。
  追上我们那个猎物的味道了。立刻到商业街跟红砖巷交叉的街角来跟我会合,请步行,同时带上你的医疗器材袋,因为我担心我们可能会用得上。
  夏洛克·福尔摩斯
  不用说,不只是我的黑色医药袋,我连清洁过又装上弹药的左轮手枪都立刻拿在手上,而且我马上大步跳到街上去招来一辆出租马车。我出发时才刚过晚上七点,而那些无动于衷、像是粉蜡笔画出来的房子,在渐渐变暗的模糊暮色中掠过我身边。我从出租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夜晚刚好正式战胜了白昼,而我只好在黑暗中到处寻找正确的方向。
  几乎立刻就让我心灰意冷的是,我的方向感很快就因为某个奇特的事实而变得扭曲混乱——福尔摩斯信中指示的街道是彼此平行的。在思索一阵子以后,我决定跟着红砖巷走,看看这条巷子是否会与任何一条跟商业街同名的路交会,因为伦敦干道的名字常常彼此重复,所以在转弯走出史东尼街时,发现自己置身于史东尼巷,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以夏洛克·福尔摩斯详尽的记忆力,出这种错并不寻常,不过我没别的说法能解释这一点,只好下定决心要找到真正正确的那个十字路口,就算要花上整晚也在所不惜。
  在前半小时,我要忍受的不过是旁人随口奚落几句,但接下来我回溯自己的来时路,沿着红砖巷前行,经过希们来人宗教聚会所,在炸香肠的气味中难受地想着我可能因为简单的地址错误,而在福尔摩斯工作到紧要关头的时候让他失望,这个同时我开始察觉到当地人缩小了包围,他们的叫嚷声愈来愈频繁。
  「喂,医生!你是出诊要帮某个妓女缝合是吧?」
  「你想找个新鲜货,把她拼起来对吧,还是你要自己来拆解她?」
  这些嘲弄很快变得敌意浓厚,因此我闪进一条僻静的巷子,打算想出个办法联络福尔摩斯——如果有这个可能的话。我靠在一个大桶子上,绷紧神经努力回想白教堂区地图的每个细节,然而还待不到两分钟,就有五个男人从左侧靠近我。由于路边只有一盏泛着病态黄色的灯,勾勒出他们充满恶意的身形侧影,所以就算我还没习惯突如其来的危险,我的直觉也警告我要注意他们的姿态,还有他们漫不经心随手握着的棍棒。
  起初我希望他们有别的目标,会从我身边走过,不过这帮人的领袖,一个头发刚硬、下巴宽大又身形魁伟的男人点头示意其他人后退,然后朝我这里靠近,他的棒子轻拍着他多肉的手掌。
  「晚安,」我开口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喂,大伙儿?你们怎么说?我猜安德希尔会认为这里有里问题,不是吗?」
  他那四个拦路强盗似的同伴放声笑了,同时拍拍另一个男人的背——一个眼神恶毒的瘦子,嘴巴犹如一道邪恶的割痕。「就是这样!安德希尔!他心里可不平静了,他放不下。」其中一个人咯咯笑道。
  「听着,先生,」我试着跟他们解释,「我是——」
  「给我等一下,大爷。我们现在处于一个危险时期。所以就这么说吧,我们注意到有人看见一个家伙,一个学医的家伙,他在这个区域里逛来逛去,就好像他是……唔,如果你懂得我的意思,他看起来一副在暗中找寻猎物的样子。」
  「现在请注意,好心的先生——」
  「再让我们进一步假定,我,以西结·汉默史密斯,身为一个品格正直的男人,我从酒吧叫来我的哥儿们,这样才能好好看清楚这个学医的家伙——他在距离我妹妹租屋处不到一码的暗巷里埋伏等候。」这粗汉露出邪恶的微笑,然后抬头一瞥某个红砖盖成的阴暗破屋。
  「这样不成、不成啊,大爷,」他口气悲伤地继续说,「天黑以后,你们这种人可要有非常强烈的理由才会待在这一带。」他降低了他的声音,变得隐约,还带点粗哑。「我对神发誓,等我们收拾你以后,你会希望你以前从来没见过任何妓女。」
  我伸手拿左轮手枪,想吓阻他们来一场五对一的徒手打斗,不过有个皮肤黝黑、左耳少了一大半的家伙往前一跳,用一只拐杖劈向我的手臂。他尝试多来两记结结实实的攻击,其中一次只差一点就打中我的前臂,瞄准脖子的第二击我设法用肩膀接下了,这时他靠近到让我有机会使出左勾拳,在许多年前,这招曾经替我在争斗激烈的预科学校里赢得彻底的行动自由。
  就在此时,有个非常纤瘦的男人从我背后走进巷子里。他吹着口哨,并且把一支长柄刷子扛在左肩上。他的脸跟他一身黑衣,都被烟灰弄得脏兮兮的,我看出他是个烟囱清洁工,刚做完工作正要回家。在我内心某个遥远的角落,我留意到他吹的是华格纳的《帕西法尔》。此人在看到这么多蛮横人物挤进这条窄巷,而停下脚步的时候,我满脑子的念头部暂时搁置了。
  「出了什么事?」他问道。
  「如果你不想分杯羹的话,就走你的路吧。」汉默史密斯这么回答,同时踏到一旁让他过去。「这边这位绅士对妓女的态度不佳,我们正在帮忙他向她们赔不是。」
  命运,就如我经常反思省视的一样,始终是那么变化无常、难以捉摸。这一刻,是五个武装暴徒欺压两个毫无罪过也不想打架的男人。下一刻,五个人中的两个就倒在地上痛得哀嚎,在长柄烟囱清理棍的打击之下,他们的肋骨成了冲突牺牲品。汉默史密斯千钧一发地逃过攻击,怒吼着把他的棍棒扔到地上,伸手到他长裤裤腿里,抽出一把邪恶短刀冲向我跟我的新盟友。
  虽然我终于抽出左轮手枪,却完全不必派上用场。烟囱清洁工往他的心窝来一记压倒性的戳刺,然后用气音说道:「走那条通道,跟着我的脚步。」接着夏洛克·福尔摩斯就拉住我的手臂,我们穿过那条通路逃进一连串的小巷弄,越过一堵较低的围墙,然后遁入多风的秋夜。
  虽然我们跑了可能有十分钟,我却觉得我们没有跑得太远。福尔摩斯做了几次巧妙的闪躲,有一次还停下来专注聆听追兵动向,然后带着我穿过一连串彼此相连的小巷,地上到处散落着木头跟破掉的船运板条箱,到最后让我大为惊讶的是,他躲进一个低矮的门口,然后推着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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