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对角线的距离

林方维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房里果然如瞿尧所说的没有人了，她松了一口气，想起瞿尧还在大厅等她，于是关上房门，迅速把身上湿淋淋的衣服换了下来。
    她收拾好自己，转眼看到搭在一旁的瞿尧的短袖，有些失神，想了会儿，林方维就把那件衣服和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了一起，打算洗好后还给他。
    林方维走到酒店大厅就看到瞿尧靠在一根柱子上闭着眼睛，来往的人群都惊扰不了他，只要他想，似乎何时何地都能睡着。
    她往他的方向走去，在快要靠近的时候，瞿尧睁开了眼睛，迷蒙的眼睛看着林方维，她换了条半身长裙，每走一步，裙摆就在她的脚边摇曳着。
    “好了？”瞿尧问道。
    “嗯。”林方维点点头。
    “走吧。”瞿尧懒懒的离开柱子，站直了身体。
    “好。”
    一出酒店门，清凉的海风就迎面吹来，林方维的发丝和裙角都被海风带动，她提着裙角跟在瞿尧身旁，脚踩在沙滩上，即使穿着凉鞋，她还是可以感受到细沙散发的灼热感。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天边挂着闪烁可见的星星，李诚毅说今晚海边有篝火晚会，让每个教师都来参加。
    瞿尧和林方维到的时候，沙滩上已经升起了篝火，篝火在四周围了一个大圈，里面有人在烧烤，阵阵炊烟从烧烤架上升起，随着海风飘远，圈内的正中央还有一个当地的乐队在演奏音乐，许多游客就在乐队的周围随着音乐摇摆着身体起舞。
    整个场面载歌载舞，可谓是热闹至极。
    “瞿老师，方维，你们来啦，过来这边坐。”沙滩上摆了几张简陋的桌椅，陈晓霞坐在其中一桌招手喊道。
    瞿尧和林方维走过去，入座。
    林方维转着脑袋看着周围，感慨一句：“这么热闹啊。”
    陈晓霞拿过一个盘子，一边给林方维装了点食物一边回答：“我们这次是碰巧了，今天好像是当地的一个传统节日，很多当地居民也来了，所以比平时热闹点。”
    “这样啊。”林方维接过陈晓霞递过来的盘子。
    林方维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有些好奇的四处看着，瞿尧则是像往常一样，坐着眯着眼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呀，吃的没了。”陈晓霞看着桌子上的食物说道。
    “我去拿吧。”林方维拿起桌子上的空盘子就想起身。
    “你坐着，我去。”瞿尧伸手从她的手里拿走盘子，然后起身往烧烤的地方走。
    “瞿老师对你挺好的啊。”陈晓霞在瞿尧离开后对林方维挤眉弄眼。
    林方维笑着没有正面回应，看了眼瞿尧的位置，他从刚才开始就只吃了点东西，她猜测大概是运动员在饮食方面有特殊的管制。
    陈晓霞见林方维对她的调侃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有些同情的看向瞿尧，他正拿着盘子走到烧烤架前，拿了些已经烤好的食物，这时有几个穿着火辣的女生走到他身边，领头的女生脸上有些羞涩对瞿尧说了些什么。
    陈晓霞猜测她可能是在向瞿尧搭讪，她饶有兴趣的继续盯着看，好奇瞿尧的反应，没想到他转过身朝林方维的方向指了指，口中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之后那几个女生表情有些悻悻的离开了。
    陈晓霞大致能猜出瞿尧说了什么，然后看了眼毫不知情的正在认真看着演奏乐队的林方维，摇了摇头，只觉得瞿尧前路漫漫。
    林方维盯着篝火圈正中央的乐队看了许久，准确的说是盯着乐队中的钢琴看了很久，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瞿尧把食物拿回来搁在桌上，坐下。
    林方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眼神亮晶晶的，瞿尧疑惑，问她：“怎么了？”
    “你会弹钢琴？”林方维想起洪可可说过瞿尧好像从小练钢琴，有些好奇想要他亲口验证下。
    瞿尧一愣，看了眼乐队的钢琴，回答：“以前练过。”
    林方维的一双眼睛瞬间亮了，继续问道：“后来为什么不练了，耽误你打篮球？”
    “没兴趣。”瞿尧看了她一眼，说的很理所当然：“占用睡觉的时间。”
    “……”林方维一时语塞，不过这也是瞿尧式的回答。
    林方维没有再问下去，瞿尧低头见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乐队的那架钢琴，思索了下问道：“想听？”
    “啊？”
    “想听我弹钢琴？”
    林方维眼里马上溢满了期待，反问道：“可以吗？”
    瞿尧第一次面对她的要求有了犹豫，他已经很久没有碰钢琴了，并没有把握能够弹好，但是她睁着乌溜溜的双眼这样望着他，眼眸中映着篝火的光芒，流光溢彩，他觉得自己的心里软成一片。
    “可以。”瞿尧回答。
    林方维听到后，眼睛笑成了月牙儿，更是晶亮。
    瞿尧起身往乐队方向走，和乐队的人员商量了下，对方很爽快的就同意了他借用钢琴的请求。
    “现场有一个帅哥想要借用我们的钢琴弹奏一曲，不知道是不是献给心爱的姑娘的。”乐队的主场用麦克风喜洋洋的说道：“让我们一起用心聆听下这位帅哥的演奏。”
    沙滩上的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在场的老师看到坐在钢琴前的瞿尧更是惊讶的喊出声来。
    “瞿老师真是豁出去了啊。”陈晓霞也很诧异，随后感慨着说道。
    林方维则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瞿尧，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侧影，他低垂着脑袋看着琴键，然后抬起双手试着弹了几个音。
    瞿尧双手十指搭在黑白琴键上，他并没有因为周围那么多人的喊叫起哄声而紧张，但是仅仅是和林方维对视了一眼，看到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他的心底竟然有些莫名的慌乱不安，这是多少年来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瞿尧回过头来，微眯了下眼睛，十指开始在琴键上弹动着，有音符从他的指尖跳跃而出，旋至空中，随着海风不断传至沙滩的各个角落。
    有音符钻进林方维的耳朵里，她很惊喜，不敢相信瞿尧可以弹得这么好，一点都不像很久没练过的样子。
    沙滩上原本还有些吵闹，渐渐地开始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听着瞿尧的弹奏，空气中只有远处的波浪声和篝火的噼啪声。
    乐队的主唱从瞿尧弹的前半段乐曲中听出了他弹奏的歌曲，于是在他弹到□□时，对着麦克风开口轻轻附和着音乐唱了出来。
    “baby，tell  me  how  canI  tell you，that  I  love you  more  life．”
    听到歌声林方维觉得内心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有一颗种子在她心底的土壤中发了芽。
    “show  me  how  can  I  show you，that  I  am  blinded  byyour  light．”
    瞿尧从钢琴中抬起头，看向林方维，眼神带着他特有的朦胧，像是一层白茫茫的雾气，唯有拨开它的人知道，里面是化不开的深情。
    “when you  touch  me  I  can  touch you，to  find  out  the  dream  is  true．”
    瞿尧和林方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视线胶着着，两人的心底俱是一荡。
    “Yes，I  love  to  be  loved  byyou．”
    歌声停下，瞿尧收了个尾之后也停下了弹奏，现场安静了几秒，之后爆发出阵阵热烈的由衷的掌声，几乎所有人都在为这场演奏叫好。
    “弹的太好了，感谢这位帅哥给我们带来这么精彩的演奏……”主唱说着指了指瞿尧。
    瞿尧站起身，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林方维一直看着他走近挪不开眼睛。
    瞿尧走到林方维面前，也没有坐下，只是看着她，然后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林方维站起身来，疑惑的问道。
    “走吧。”瞿尧没有回答。
    陈晓霞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语气羡慕的说了一句：“真是太他妈的浪漫了。”
    林方维跟在瞿尧身边沿着沙滩一直绕出了热闹的人群，似乎要走向海岛的背面，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不过她心底一点也不担心。
    她低头看见瞿尧垂在身侧的手，想起刚才的演奏，不自觉的说道：“你钢琴弹的很好。”
    “是吗？”
    “嗯。”林方维重重的点了下头。
    瞿尧的嘴角隐约有了满足的笑意。
    瞿尧带着林方维来到了一个小滩涂上，这个地方是在海岛比较偏僻的角落，很少人会在晚上来这里，相比于沙滩上的热闹非凡，这里显得格外寂静，唯有海风刮过的呼呼声。
    “哇，好美。”林方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场景，这一片小滩涂上的海水竟然是荧蓝色的。
    她知道这是一种会发光的浮游生物形成的，这种场景她只在新闻上见到过，没想到今天亲眼看到了。
    林方维诧异的问瞿尧：“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瞿尧看到她一副欣喜的表情，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很早之前来过这里。”
    “你还挺会寻宝的。”林方维走向海边，俯下身体仔细的打量着海水。
    瞿尧跟在她的身后，始终护着她，听到她的话，眼神一转就看着她的侧脸，说：“一直都是这样。”
    林方维站直身体，眺望着海面，远处的海面一片漆黑，只有这片滩涂上的海水泛着荧光，她站在岸边，海水不断拍打着她的脚面。
    “好美。”林方维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眼仰望着星空。
    “嗯。”瞿尧与她并肩站着，也望着天空。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中满是静谧，林方维无端觉得岁月静好，她抬头看向瞿尧，没想到一抬头就撞到了他的目光。
    林方维想到了刚才的钢琴演奏，气氛有些暧昧，她别开眼睛，觉得他的眼底仿佛有一个漩涡，她不敢再与他对视。
    “回去吗？”瞿尧注意到她站在海边，浪花打湿了她的裙摆。
    林方维摇摇头：“再呆一会儿。”
    “你的裙子湿了，会感冒。”
    林方维低头看了裙摆一眼，湿哒哒的裙子黏在腿上的确不好受，她想了下，动手开始脱自己的长裙。
    瞿尧看到她的动作，惊诧不已，心跳都漏了两拍。
    林方维把脱下来的裙子抱在怀里，说：“这样就可以了。”
    瞿尧看到她底下穿着的牛仔短裤时，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把目光投向海面借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两人在海边呆了一会儿，直到林方维打了个喷嚏，他们才沿着海岸边回到酒店。
    林方维回到酒店房里就先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她的床上放着一袋东西。
    “这是什么？”她问吴菲。
    吴菲语气促狭：“对门的瞿老师送过来的。”
    林方维一怔，拿起袋子打开来一看，是感冒药。
    她的心里涌起阵阵暖意，同时也察觉到自己内心细微的点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