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未止

第五十一章 莫名怨恨


霍止还沉浸在他那几月前的悲痛中,手上的力度一直不曾放缓。手上这个女子,就是他这一场惨败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什么鬼蓝羽,他也不会牺牲那么多将士,不会白白葬送了衷心人的命。
    吴微颜这样一个人在燕七王手底下做事的探子,落在自己手上,死有余辜!
    吴微颜在被子筒中的腿,开始怪异地蜷缩,面上不自觉地翻着白眼,指甲扣进霍止的手臂中,晕出的血丝昭示这死亡来临前,窒息的巨大痛苦。
    霍止本是对她的死亡不放在心上,大理世子必然不会将惹怒他的蝼蚁放在心中。
    手臂上的痛感越来越强,刚结疤的手腕被这女人掐出了血。他皱皱眉看向手臂,等着她先死。
    可他看到吴微颜掐着她的左手时,怔了一怔,只有一秒,又像是没有那么久。立马便放开了他已攥地青筋暴起的手。
    吴微颜猛一口抽气,空气入肺的巨大刺激,让她就这么躺在被子上剧烈咳喘。脑子中混沌一片,感觉都迟钝了许多,就连霍止握着她左手,摩挲她左手食指上那个水滴装红痕之时,也没有发觉。
    当她缓过神来,便看见霍止绝美的脸在她的头顶,勾着邪魅危险的笑容,一把再次掐上她的脖子。
    吴微颜的汗毛瞬间立起,却又放松了下来,阖着眼,一副“任你宰割,姐姐就这么破罐子破摔了”的势头。
    反抗无用,何须多废气力。
    而这次,她却明显感觉到,那妖媚人的手并未表现出要夺了她小命的意思。只是轻轻握了握。
    霍止一握,床上的吴微颜还是不自觉地颤了颤。
    霍止的眸子亮了亮,戏谑一笑。随后手又渐渐向上。握住了女性不是很明显的喉结,握住了床上人坚硬的骸骨,最后竟是握住了吴微颜的下巴,向下猛地一揪。
    吴微颜没有胡子,自然是不疼的,可心中的疑惑,却像发了酵似得,冒个没完。
    这人方见她,那呲牙咧嘴的狠恶模样并不是装的,她不知道哪里惹了他,但他对她的杀念却是摆在明面上,毫不掩饰。
    窒息之前,她突然哀伤自己这小命还没轰轰荡荡闯出番大事业,就已一命呜呼,还是莫名其妙死的。而后那人就住了手。吴微颜看不懂这邪佞毒美人的心思,被他拔胡子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等到她从眼缝里瞧那人时,那人已经背着吴微颜,拍去了手上的细粉黄泥,面容笑得恶劣,隐隐含着一股报复的意味。
    转过身,霍止已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看了看床上惊魂未定的她,看了看桌前几渐冰冷的药碗,厌恶地皱眉,“惹得本宫一身晦气!”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茅屋。
    吴微颜的咳喘已经平复,想那人应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溜回被子里平躺。
    她空明的眼眸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幔帐,心中却是一片繁复冗杂。
    她想逃,可有能逃到哪里呢?寨子外面布的阵法她不会解,等到她将树都缠了个遍的时候,不知道就会被多少寨子里的人围观,再次绑回这里,讨苦吃。再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儿,几个瞬间让她留意。
    方才那人称呼自己为吴言(颜),可她只在盐城的华府和猎户村用过这个名,加之盐城的吴言虽是商人,却戴着风信子给的面具,可猎户村中,她并不曾记得有那个人长得如此绝色,且无人知晓她曾是商人。
    她有忽然想到,这人方才说了“本宫”这个词,在吴微颜的印象中,那是皇上的高级嫔妃才有的自称。
    莫不是……
    恶寒乍起,一阵鸡皮疙瘩冻住了吴微颜。她抱臂搓了搓,不成想这异次元的民风竟不止天青一地开放。
    想她多少也是以淡出腐海的前腐女自居,自以为适应力强到了无人可以撼动的地步,哪知如今她臆想的所谓“当事人”站在她面前,还以毫不避讳,甚至有些自傲的口气,用“本宫”自称,还是令她联想到某些和谐的事儿,对此人妖媚的面容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暗自将他列为敬而远之的队列,一并将回到现代一赏“泰姬陵”的想法勾掉了。
    吴微颜松了松被子筒,竖着耳朵仔仔细细听了听,没有人的脚步声,便一闪进了兰草园。
    她不敢随便用这人生地不熟的药,何况是夹在一群将她绑上山,用意不明的山匪当间儿。
    她拔了根板蓝根的叶片嚼了嚼,喝了口兰草水,又一闪回了茅屋。
    “吱呀~”门碰巧被人推开,吴微颜赶紧三两下裹紧了自己,脖子也不敢露。
    来人是霍止,他冷着脸,站在吴微颜面前,碗在床头桌子上“当”地重重一磕,语气不善道:“喝!”
    “呵呵!”
    吴微颜壮着胆子接了句,随后又猫腰缩回了被子筒里,只露出两只空明的卧蚕眼盯着妖孽的一举一动。
    霍止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却站在床头不走,盯着药碗若有所思。然而,吴微颜浑身汗毛立了起来,因为她看见,霍止盯着那碗,旁若无人地抿嘴笑了起来。
    他笑得真是好看,侧脸像是刀削出来般,弧线完美,睫毛纤长地像美人,眸子笑起来时显得细长,眼角微微上挑,淡薄的唇呡成一条两端上翘的细线,下颚精瘦。唯二煞风景的,就是他脖颈处的一道凝血的痂,和时不时散露出的恶劣气息。
    吴微颜却没心情沉溺在这人的色相下,从她眼里看来,这人分明就是肚子里坏水翻腾,想着法儿阴她一把,比如这碗冒着热气的毒药。
    吴微颜怔了怔,起身再看床头的碗,果真冒起了热气,先前那碗冰凉的药汤,已被推至一旁。
    霍止妖孽见她起身瞅那药碗,脸上的笑瞬间冷了下来。他走向床铺对面的椅子坐下,翘着腿问:“你知不知晓,欠了我多少債?”
    吴微颜瞅了瞅他的面色,淡然无波中隐隐透着邪佞霸气。她吞了口唾沫,含糊答道:“你既知晓我是商贾生意人,便应了解我并不缺钱,要多少,待我出了山寨,还你便是。”她想了想,又补下一句:“便是担心我逃离你们山寨,遣人给我店里人通个信也可。”
    霍止暗自笑了笑,她决口不提欠了多少,也不问因何而欠,分明是生怕他盘算起来就会气恼而掐死她。
    他起了玩心,偏生佯怒,三两步走到她面前,绝美的面容一霎间由平静转为怒气腾腾的冷嘲,“人命,你还得起吗!我断筋费功的痛,你还得起吗?”
    霍止在为她端药时已想清楚。
    早先在冬青山上便见过吴微颜为他端药治病。当时他盐城一战方败落,身上伤痕无数,流落为乞被风信子救起,她强硬要塞他药,他却被她三两下弄得发了脾气一把掀了桌子,后来风信子和陆渊为他端药,他反倒有些想念。处处刁难那二人,再掀了桌子她还是不来。霍止清醒时,对她的印象却勾划地越来越明晰,甚至连她左手食指上的水滴状红痕也记了下来。
    他可以确定,虽然她与蓝羽有关联,但并不是帮衬着南宫越那人对付自己的,他与风信子那日里打过交道,他保证没下榜时,冬青并不从属,也无人属于任何一方。
    本已消了大半的怒火,却因为此时他再次的盘点升了上来。霍止的眼睛渐渐染上猩红,声音也便得犀利,他大吼着,却是将吴微颜当南宫越一样发泄地吼着。
    吴微颜皱眉听着他吼,什么“他头生生砸在我怀里”、“怎的折磨我你很有成就感吗”、“南宫越个阴险小人”。她隐隐听出,这并不是在骂自己,且遭受屈辱的一切非想象所能及。
    可在外面漂泊几个月,与风羽分离,她能判断出的,除了找她的人会有好几队,就是南宫越拿上蓝羽,定不会藏着留于己用。
    南宫越是聪明人。在天青待了数月,大燕朝中告假修养,燕皇能默认,那他的身边定然安插的有人。当初娶华二小姐惹来忌惮,即便当日里便去世,也免不了皇帝对他的惩处。这是明贬实迁,还是老皇给南宫越下的黄牌,南宫越也有些云里雾里。但无论怎样,这蓝羽不上缴,便成了他自断后路。
    吴微颜看霍止喘着粗气,骂完最后一句:“阁老子的。”
    她才问道:“这事,发生了多久?”
    ------题外话------
    咱要连更十五天!
    然而这章写得不太满意,将最前面几章的伏笔解开了。
    预告:宽仁?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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