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时光里等你

  我没再问。我相信雨菲的话。也许是雨菲告诉夏言的时候恰巧被她听到了也说不定。
  “她去车站接你了？为什么？你们说什么了？”雨菲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砸下来。
  “没什么。她问我是否还喜欢夏言？我没回答。”
  “为什么不说呢？告诉她你也喜欢夏言，让她彻底死心啊！而且，我看的出夏言喜欢的是你！”雨菲急赤白脸地对我吼着。
  “雨菲，我们是三年的好朋友！为了一个夏言翻脸吗？”
  雨菲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傻了？简墨把你当朋友了吗？如果她真的也把你当朋友，她就不会这么做了！”
  “不是那样的。简墨一直知道我喜欢夏言，她退出过，是我自己放弃了，不怪她。”我有气无力地说。
  我实在不想再为了这件事跟雨霏争论下去，就翻过身去接着睡了。
  第二天起来烧退了，头还是很痛。我和雨霏去食堂吃了点饭。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病房，一上楼梯就在拐角处看见了夏言。
  他很随意地靠在墙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右手上夹了一支香烟。
  雨霏小声说：“我先进去了，你们谈谈。”我想拉住她，她一闪身快步进了病区。夏言抬头看着我，不说话、不逃避。他狠狠地吸了几口香烟，把剩下的用手指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他继续直视着我，目光中有很复杂的东西。我在他的注视下变得心虚和胆怯，我的心跳地厉害，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我想逃走，脚下又好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夏言慢慢地移开目光，然后又慢慢地向病区走去。留下我一个，心里难过地想哭。
☆、我们的缘分到此结束
  一上午，他都不理我。就算是我作为他的治疗护士，例行公事的给他测体温、量血压，他也像不认识我似的面无表情。每次我路过他的病床，都看见他背朝里安静地躺着。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也不出来拿饭。我的带教老师跟他开玩笑：“怎么了？夏言？失恋了？连饭也不吃了。”又对我说：“何晓君，你去拿一份饭给他送过去。”
  我把饭放在他的床头桌上。
  “拿走！”他头也不回闷声闷气地说。
  “转过来！”我命令他。他不理我，我伸手去拉他，他甩开我的手。
  “你打算绝食吗？你好了是吗？你要是好了就出院吧。”我生气了，我气他这么不爱惜自己。
  他终于转过来冷冷地看着我：“你看见我就这么不高兴吗？我从你面前消失你就高兴了吧？何晓君，你说，我怎么做才能让你不这么讨厌我？是不是我永远地从你面前消失就行了！要是这样，两年前我死在云南就好了！”
  我俩的声音太大了，很多人在门口张望。带教老师喊我：“何晓君！干嘛呢？”雨霏进来拉我：“小点声，老师都听见了。”
  夏言的病室还好就他一个人，我把雨霏推出去，顺便把门关上。我坐在夏言旁边的病床上。“我们谈谈吧。”
  “你不是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吗？”他赌气地说。
  “你先吃饭，然后我们谈谈。”
  他用不信任的眼神看我，我又重复一遍：“你先吃饭，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说。”
  他端起饭盒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很快地消灭光所有的食物，我倒了一杯水给他，他接过去咕咚咕咚一口喝光。然后拎起枕头边的外衣，一把拉住我的手：“我们出去说！”
  在众目睽睽之下，夏言拉着我的手跑出病房。
  他一直拉着我跑到住院处的后面，停下来我们俩都大口地喘着粗气。我看着他笑，他也看着我笑。我们像两个顽皮的孩子，在藏猫猫的游戏中安全地躲了起来。
  我试图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他不肯，握的更紧了。
  “把外套穿上，挺冷的。”我提醒他。
  “你关心我？”他没动，却像个撒娇的孩子反问我，眼睛亮亮的闪着激动的光彩。
  我再次想抽出手，结果他把我的另一只手也捉住了。外套扔在了地上，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何晓君，你今年十九岁了是吗？”他问我。
  我点点头。
  “那么，我能和你谈恋爱吗？”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两年前你太小，我不敢跟你说这些话，所以，我说，让你当我的妹妹。那天，我觉得好不容易跟你的关系近了些，没想到，却让你不高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小艾的替身，你误会我了。”他急切地表白着，因为激动脸变得通红。
  “夏言，我不知道该怎样跟你说，”我觉得有些话要和他说清楚“我。。。我和简墨是很好的朋友。第一次见到你，她就很喜欢你，你应该能感觉到。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拒绝她，但，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她非常优秀，她是值得你去爱惜的女孩。”
  夏言生气地甩开我的手：“何晓君！你非要自作聪明是吗？我喜不喜欢她是我的事情。我就问你一句，你呢？你对的我的感觉是什么？”
  我语塞，只好躲开他的目光。
  他再次拉住我的手：“我就想知道你的想法，我们别管简墨好吗？”
  “我。。。我觉得简墨更适合你。”我小声地说。
  “你觉得？你考虑过我的想法吗？你和她是好朋友，我知道，你不想失去一个好朋友。那么，你想失去我吗？还是你对我没信心！还是。。。你心里有其他的人。”我的手被他握的很痛，本来早起烧刚退，现在又开始出冷汗。
  “你喜欢我吗？何晓君，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喜欢我吗”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北方的十月天气已经很冷了，他只穿了一身病号服，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
  看见我不说话，他的目光变得冷淡，他松开我的手“哼，我就知道，我是自作多情！你不是想撮合我和简墨吗？你们是好姐妹，我成全你！”他说完这句话，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转身就走，再也不想看我一眼。
  我的头晕的更厉害了，看着他的背影往住院大楼走，我突然失去了知觉一下子栽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在宿舍躺着，看见的人仍然是夏言。
  他还穿着那身病号服，坐在我的床边，表情很忧郁，脸色依旧不好看。
  “你醒了？”他淡淡地说。
  我想坐起来却被他一只手按住：“老实躺着吧。烧已经退了，你醒了我也可以放心地走了。我去找雨霏来照顾你。”说着就真的站起来往门口走。
  “夏言。”我喊他，他回头看看我：“有话说吗？”
  “对不起！”我无力地吐出这三个字。
  “没关系。我已经够丢人的了，不要再让我难堪了。刚才的话是气话，我不喜欢简墨，所以，让你失望了。”
  他伸手开门，我弱弱地问他：“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吗？”
  他回头时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神冰冷的可怕：“就像两年前你不愿当我的妹妹，我也不想成为你的朋友。何晓君，我们的缘分到此结束。不管是因为什么而开始，你以后都不会再见到我了，我保证！”
  他开门出去，门被他轻轻地关上。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里。我的眼前全是他留给我的孤独的背影。
  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失声痛哭。
  我放弃夏言，并没有挽回简墨。她偶尔会回来住，我们见面也没有什么话说。气氛很尴尬，我倒希望她还是干脆不要回来。
  简墨被我和雨霏孤立了。雨霏见了她经常是冷嘲热讽，我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样的局面不是我想见到的，我恼恨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我多么怀念以前的时光啊。那时，我们没有顾恺、没有夏言，三个疯丫头整天无忧无虑，骄傲、莽撞、我行我素，简单又快乐。可是，现在，我们在一起居然变得无话可说。我和雨霏去食堂打饭的时候，也不再喊简墨一起。她经常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阳台上吹风，目光望向远方，落寞的神情、日渐瘦削的面庞，让我看了很心疼。
  简墨的个性强烈、傲慢、坦率，本来就是不讨好人的性格，在班级里除了我和雨霏没什么好朋友。现在，更是沉默了。我一直相信，如果没有夏言的出现，我和简墨一定是一辈子的朋友。我们惺惺相惜，我们都是又臭又硬的个性，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对朋友的选择也是宁缺毋滥。
  我觉得自己好坏！我现在就好像是联合了雨霏在试图打败她，我好像故意的要孤立她，故意的要让她难受！
  我明明也清楚，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喜欢上一个男孩子，比我更喜欢更投入而已！而我，我是一个虚伪的人。我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不敢表白，我甚至都不敢对简墨大声说：“我喜欢夏言！”这句话。就因为我的瞻前顾后才会使事情变得这么难以收拾！
  我和夏言成了陌路。
  他还没有出院，只是他尽量在“履行”自己的诺言，不在我的面前出现。
  我在班的时候，他通常上午就去理疗科做康复，下午有时躺在病床上睡觉，有时跑到工地上吹口琴或者弹吉他。外面很冷，他在工地上一呆就是一下午，我恨不能消失的人是我。
  夜班接了班，查房的时候没有看见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去哪儿了。但是他的病历还在。我画体温盯着病历里他的名字，用手轻轻地摩挲“夏言”两个字。想起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何晓君，我们的缘分到此结束。”这句话一直在脑海里萦绕不去，每次想起来都心如刀割。
  病房异常的安静，老师早早就去睡了，留下我在护办室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