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时光里等你

第67章


  我无法拒绝,可能是因为我确实也很想见见她,所以我答应了。
  20多分钟后,简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紧紧地抱住了我。
  “你变了,晓君。”她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
  “哪儿变了?变老了吧。”我不自然地笑着。
  她摇摇头:“变成淑女了。”
  “你是说我留了长发吧,那你也变了,你梳短发很漂亮。”简墨已经剪掉了马尾,梳着齐耳的短发,烫了几个很自然的大卷,焗成了淡紫色,衬托的肤色更加的好看,一双大眼睛也更加的神采奕奕。她穿着过膝的韩款薄呢子大衣,领口露出里面高领的白色羊毛衫,脚蹬一双平底的休闲短靴,素素静静,温婉可人,从相貌到气质全无当年的霸气。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在饭馆里等着呢,不远就在车站附近,这样我们能多聊会儿,也不耽误你坐下趟车走。。。。。。”简墨一路亲热地拉着我的手,上过街天桥、穿过车流如梭的街道、兀自一个人絮叨着,就好像生怕一旦停下来我们就会生疏了。
  我们来到火车站附近最大的一家酒店,看得出简墨是用了心的。
  当我看见那个从座位上站起来的男人时,我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好久不见,何晓君。”那个人带着成熟温暖的笑容,亲切地喊我的名字,我走过去拥抱住他。
  “哎,”简墨清清嗓子“晓君,我给你介绍。”
  “好久不见,王冼平!”看到王冼平我有些激动,不知为何眼睛酸酸的想落泪。
  “王冼平嘛,还用介绍吗?你不会以为我连他也认不出来了吧。”
  “坐下说,何晓君,见到你我和简墨都很高兴,真的。”王冼平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并没有说很多的话。
  落座后,简墨坐在了王冼平旁边,我坐在他们对面。菜已经点好了,简墨为我的杯子添满茶水,又喊服务员打开了桌上的红酒。
  “能喝点吧?我记得你上学时酒量很好的。”简墨不等我说话就把我的高脚杯倒满了。
  “我从来都是一个有酒胆没酒量的人,现在也一样。”
  王冼平端起酒杯提议道:“毕业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这几年没有你的消息,我们都很想你,为了我们的重逢干杯!”
  简墨看看王冼平,又看看我,小心翼翼地说:“晓君,我和冼平在一起了。”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端着酒杯愣住了。
  “我们三年前结婚了!孩子都一岁多了。”王冼平把话接过来。
  “你们结婚了?”我的脑子短路了,这几个字在脑海里转了半天,还是有点疑惑,简墨和王冼平结婚了,那夏言呢?难道简墨要带我见的那个人不应该是夏言吗?夏言呢?他为什么没来?
  “哦,恭喜你们。”我喝掉了一整杯红酒,拿起酒瓶接着添满。
  我主动和王冼平碰了一下,对他说:“真心的恭喜你!”想起当年他追简墨时的辛苦,想起那个大雨夜,那个哭的痛彻心扉的男生,一切宛如昨日,可是他还是得到她了不是吗?受得那些苦都是值得的吧。
  看着面前这幸福的一对,好多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再也问不出来了,也无须再问了。
  “你分在哪家医院了?”我岔开了话题。
  “冼平去了附院,在骨科呢。”简墨替他回答了我的问题。
  “你呢简墨,还在传染病院吗?”
  简墨犹豫了一下说:“不,我已经调出来了,现在和冼平在一家医院,我在机关呢。”
  “墨墨非典那年被感染了,好了以后就调出来了。”王冼平说。
  是啊,和一个非典的患者那样密切接触过,又怎么可能不被感染呢?我自己不也是差点把命没了吗?可是,可是我以为简墨不顾一切地救活了夏言,之后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为什么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在一起?
  夏言,你又在哪里?
  2003年那一场疫情能记住的不知还有几人,可是对我和简墨来说怕是终身难忘。
  毕业后,不知为何简墨分到了传染病院,而我,在经历了一年的下乡锻炼,第二年分到了我现在这家医院的呼吸科。也许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所以在那一年,当非典疫情袭来时,我和简墨在草原相遇了。
  院里要抽调一批人下到苏木乡镇去搞疫情排查,我出身呼吸科又是单身又在乡镇呆过一年,所以我一报名就很快被批准了。我们一行六人首先来到牧区卫生院,刚一到那儿,就听说有一个从北京来的疑似患者被隔离了,卫生院已经通知了区传染病院来接病人,这会儿传染病院的医护人员也到了。当我和简墨在一片白大褂中间认出彼此时,我们看着对方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她主动走过来对我说:“你知道我们来接谁吗?”
  “我知道你们来接一个疑似患者,难道我认识?”
  她沉重地点点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的脑子嗡的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挺重的,已经出现呼吸衰竭的症状了,这里没有呼吸机,抢救设备也跟不上,等他稍微稳定点我们就把他转走。。。。。。”
  “我必须要看看他。”我对简墨说。
  我知道我的这个要求会让简墨为难,但她也知道如果我不见他一面不会罢休。
  “晚饭后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简墨说完这句话就和其他人一齐走了。
  我们只在卫生院呆一晚,明天就要进牧区了,在当地牧民的带领下深入草原的腹地,到每户牧民家中进行排查,所以今晚是我见到夏言的最后机会,我不敢想,这会不会是此生最后的一面。
  吃了食不知味的一餐,我从食堂出来路过简墨身边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在外面等她。
  很快简墨就出来了,我们沉默着一起向草原走去。
  “何晓君,你见过这么亮的星星吗?”简墨抬头看向蔚蓝的夜空,像是呓语似的问我。
  我想起那年在N大的操场上和夏言一起看星星的情景。
  “见过,我见过比这还要明亮的星星。”
  简墨表情复杂地看着我,我迎着她的目光,我们的恩恩怨怨全在这彼此的目光里了。如果没有夏言的出现,我和简墨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记得那时候我们约定,如果我们以后都结婚了,并且不在一个城市,她会开着车来看我,我家大门的钥匙要给她留一把,她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的家就是她的家。
  我突然觉得经过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我们究竟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一个夏言改变了两个女孩的生活!我们付出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不过我不想道歉,我还是那句话,不到最后分不出胜负!毕业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放弃他,我会继续等下去。你看老天都被感动了,他会跟我回去,我不会再错过。”简墨的语气坚定而霸道,她的性子一点没变。
  “没有胜负!简墨,我们之间没有胜负!我们都是失败者,不!是我们三个!我们中间没有赢家。我们对他的爱不叫爱情,那只是年少时的迷恋!”
  “哼!你真的这样以为吗?如果是这样你该早就忘了他吧?那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结婚?”简墨的目光咄咄逼人!
  她的气势打败了我,过了这么多年,我仍不是她的对手。
  “你答应我会带我进去看看他的,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我十点进隔离病房替班,你可以和我溜进去,他虽说是疑似病人,但是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诊了,你进去有被感染的危险,这不用我啰嗦了吧。”
  我点点头:“我会防护好自己,我们带了隔离服。”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十点钟你来。”简墨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停下:“何晓君,我一直很后悔当初带你进N大,我们本来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
  “简墨,”我喊住她“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句话说出来心里踏实多了,至少我尊重了自己的感情,我想我和简墨两不相欠了。
  十点钟我穿着笨重的隔离服出现在夏言病房的门口,看到了同样全身上下武装完毕的简墨。她冲我点点头,示意我跟她进去。这一层楼只住着夏言一个病人,虽说还只是疑似病例,但在那个非常时期,任何疑似的病例都和确诊的患者一样被严密隔离。
  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夏言,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看到了他的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我真的以为再次见到了溺水的顾恺。我的心脏猛地收紧,眼泪夺眶而出,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泪眼迷蒙中只看到一大片的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床、白色的床单、枕头、被子,白色的隔离服,甚至连病床边的氧气筒也穿上了白色的外衣。
  简墨冲我招手,我如梦方醒似的走过去,终于可以和夏言面对面了。
  夏言的脸色和这屋子一样是苍白的,他躺在那里没有一点的生气,就像一张薄薄的纸片,脆弱的好像吹一口气就可以把他吹到天上去。他双目紧闭、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氧气筒的湿化瓶里咕噜咕噜冒着气泡,像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他还是那样好看,和毕业舞会上的他一模一样。
  我发呆的功夫,简墨已经为他测量了生命体征,回头冲我摆了一个ok的手势。
  “还算平稳,没有恶化就是万幸,他的肺功能很差,呼吸衰竭的症状已经出来了,他急需更好的治疗手段,这里的条件不行,他必须尽快转到大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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