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桐小姐

54 Chapter 53


但夜宵还是要送的。她要老妈帮忙,还要这么晚出去,她总要交代下的。她也觉得是时候了。在老妈发问之前,她先说了。可能的话年前就能带回来给你看了,他很好,其他的请您先不要多问。
    那一班去傅绥彧工作室的地铁上,她往窗外看,蓦地觉得感慨。他终于来她的城市了,可那又怎样。
    那种感觉就像太平年间投下一颗核武器,殃及深远。
    曾经他是病原体,一沾染到,发疯,失态,神经一整天。严重的时候还会藏在角落里哭上好几个小时,把前尘旧事搬出来覆去翻来没得治。
    素颜说,搭上井延,她也是这症状。
    前些日子她跟素颜通话,扯到顾青岩,说他现在可谓是…盛极。在时装展上出尽风头,不久前的国际知名设计大赛上又拿了大奖,更有很多大咖请他做时尚造型。前些日子Ff给顾青岩办得庆功宴陶初辞也给她发了邀请,她没去。抛开现在她和顾青岩的关系不讲,她知道,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再者,锦上添花的事她做不来。他若安好,她便离去。他若不好,现今她,也不能怎样了。
    她深想,差点坐过了站。出了地铁站,夜间的风吹得她清醒了些。却这时,她的电话进来,屏幕跳动陶初辞。
    握着的指尖颤动,直觉还是什么,她觉得一定事出顾青岩。
    半个多小时后,当她第一次置身在某夜总会时,她还是放不下他。
    顾青岩喝醉酒闹事,砸坏了东西打伤了人。主管的人不肯罢休还打到了警察局。
    陶初辞已派了人过来处理和解,她过来只用带走顾青岩就行。
    顾青岩已单独被带出来,醉得不省人事。
    她看向里面,应该和解的顺利。这种事要是搁她身上,估计怎么也解决不了。
    大概真的是地位、钱能使鬼推磨。
    载她过来的的士就在外面等着,她一个人不行,叫了司机师傅进来帮忙。顾青岩这个样子带回家是肯定不行的,只能找个就近的酒店。看着混沌在地毯上的他,满身酒味和胭脂俗粉的味道,以及俯身扶他领口入眼不同唇色的女人口红印子,真的是满目疮痍。
    怎么有一天,连他也会为一个女人而放纵作践自己。曾经她奉为神祗的男人,竟而有一天也会让她觉得不堪。
    她搀扶他进去的酒店,服务生都见怪不怪了。她苦笑,脱去半身力扔他在床上。在她擦拭完前他先吐了一地。挫败、无力、难受,她背过身不去看他。没抑制住眼泪外掉,她仰起头迫着倒回去。他那种呕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呕出。她到底不忍心,蹲下去,轻顺他的背。
    外界传言顾青岩如何如何,可他现在哪里还有一点顾青岩的样子。反反复复,涨红苍白,到最后他已经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他嘴里在叫邹均染的名字,她自动屏蔽。折腾了几个小时,终于歇停。她帮他脱了鞋袜,盖好被子,重新擦拭。她在他床边坐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心中何感。每个人的快乐总不那么多,肆意妄为地散落的支离破碎。也总学不会自己给予自己快乐,就好像她之于你,你之于我。
    他梦魇,看着一地的呕吐物,她起身,没想他会错拽她的手。她没设防,他一个带劲,她摔在了他身上。
    这样的场景只在梦里设想过。他的眉眼唇鼻,咫尺之间。她有刹那的呼吸停滞。他有一双很好看的唇,那一瞬她大概是魔障了,动不得了。她想过的,吻上去是什么感觉。
    她到底不是以前的裴蕴桐了。只那么一瞬,她从他身上起来。起来的那瞬,她看到门口,傅绥彧。
    不等她任何反应,他转身走了。
    是啊,换她她也走了。
    她没去追。转身,月苍白。
    陶初辞的人明明可以把顾青岩带走,他却偏找了她,为什么。
    德国的天气较之国内无常得多,热的时候要热,凉的时候要凉。雨不多,倒是每天都要下上小会。她刚结束了为期一个月多的暑期兼职,马上要进入下一期度的学习。在回去的宿舍楼下的小径上,看到裴蕴杵倒一点没觉得意外。他站得笔直,身形颀长,五官算挺好,像极了国内那些当红小生,大概很得现下那些小女生的欢喜。
    可他却偏瞧上了她。
    他隔山岔五就会到她这来。这些日子,她能避就避,能躲就躲。是时候跟他说清楚了。
    “蕴杵,我跟你…”
    “你别说,我知道。我过来,是跟你道别的。”
    她捱了下,“你要去哪?”
    “你说过,找一只优质股并不容易,方方面面考虑到确定无误了,你才会出手。我想过了,你是值得我用一生去持有的股,只是我介入的点,是不是,太迟了。”
    “我要去服两年兵役,如果那时候你还没遇见合适的人,能不能考虑我。”
    想她谭素颜阅男人无数,如今竟而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给威慑住了。太不像话了。
    有走近的步子声,对面有人过来。她侧开身让人家,结果人家也侧了过来。她又往另一边侧,人家又跟着侧了过来。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老娘正心烦意乱着呢。抬头刚想破口大骂,这音到了嗓子口却被缩咽了回去,井、井延。
    “第一次,在与你这么近的地方,你没认出我。”是的,他在控诉,控诉味绵长。
    “刚那小帅哥跟你说什么,他不会是你的新小男朋友吧?”
    “不是。”她驳得有气无力。
    她的这一句‘不是’他好像心情变好,错觉吗?
    她带他到校园随便散散,那一排槐树下,她偏头,“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他缓了会,“谁叫你都不回来,我只好跑来看你了。”
    每次他都能那么坦然说‘来看你’,却从来不关乎于爱情。
    在武汉念大学的那会他也常来看她,一双人走在校园里总引得别人侧目,或者是他骑自行车带她。她问他,你说别人会不会误会我们是一对。
    “应该都误会了。”
    这一次换他侧头,“那么多年了,身边的人大多都误会了。就连我,也几乎要误会了。”
    她错愕原地,他,什么意思。
    看他走开的背影,她真的很想跑上去问他,他的话,几许玩笑几许认真。
    他不会是要告诉她,这么多年,他们彼此喜欢相互暗恋却又互相错过。
    她大病了一场,梦魇中,她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那时候的她大大咧咧,吃东西总散得一身碎屑,真叫他嫌弃啊。他忍不住嘴上说教可一边手又不停地帮她捣腾干净。六月的走廊,她在跟他说着话,突然他伸手擦去她嘴角边的冰激凌奶渍。她第一次交男朋友,某一个蹩脚的约会现场,他跑来侠气的搭住她的肩,明目张胆地给她对象下马威。高考前一天,她回家住,他送她到校门口,临别前,他张开双臂说‘抱一个’。那一抱抱了很久,她分明感觉到了,他有生理反应。
    是不是那些年岁里的她太粗枝大叶,以致错过他。
    可是,是他说的,他是…同志。
    会不会他当年也挣扎过,差一点就要性取向正常,而她做得事是,推开他。
    国内,武汉。
    昨个夜晚下了场暴雨,地到现在,都没干。
    她和傅绥彧,已经失联,半月了。
    她一直窝在家里,没精打采的。经过全身镜前,看向镜中的自己,她似乎是,瘦了。
    晚饭间,沉默几许的母亲还是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以及她上次说得那个人,和他怎么样了。
    这是母亲第一次问起傅绥彧,她状态不对母亲不会看不出。罗小挲从国外回来了约她见一面。人家没那么多铺垫,风轻云淡地扔了句,‘我爸妈离婚了’。
    但谁都没打算要她,她自嘲,反正她也早能养活自己了。
    她告诉她,她父母是那辈包办婚姻中少有的自由恋爱,没想到了这步田地。她爸在外情人无数,她妈也不差,小白脸养了一个又一个。
    话到这步,蕴桐竟是一句安慰的话都讲不出。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