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流年,黯了星光

45 chapter45 上上上桃花签


何宴琚的父亲没有休息就去了呆子家的海鲜店,何宴琚傍晚到店里拿买好的菜碰上拎着甲鱼的李主任。
    他还记得何宴琚:“何宴琚,你马上不是要高考了么?”
    何宴琚回答:“回来放松放松。”
    李主任点头,人才中年已经两鬓斑斑白发。
    戴叔跟何宴琚她爸感慨:“李主任是店里的常客,听说是他爱人生了重病。”
    “姓莫吗?”
    “好像是……哎,这孩子跑那么快做啥子去?”
    何宴琚飞步追上李主任:“莫老师是不是生病了?”
    李主任推了推眼镜框,镜片后是淡淡的忧伤:“你莫老师,她还特意让我不要告诉你。”
    她挡住李主任:“医院???病床号???”
    “唉~你跟我来吧。”
    站在病房门口的何宴琚不敢进去,她悄悄透过玻璃小窗偷看,莫老师在翻手上的教案。
    李主任顿了顿,推门:“你要听医生的话,不是说要多多休息。”
    “孩子们还等着我。”她说话的声音非常虚弱,不时压抑阵阵咳嗽。
    李主任把摇床放下:“别太操劳,还是多睡一会吧。”
    莫老师可能确实有些累,闭上眼睛乖乖躺好。
    何宴琚的双腿站得发麻发抖发颤,却还久久呆立在走廊。
    她记得母亲去世后,父亲总是让儿子和女儿过年前就给亲戚们拜完年,他非常严苛要求兄妹两人不要随便主动上别人家里。
    用镇上长舌妇在背后的原话,一个寡夫带着两个尚未成年的幼儿是要触霉头的。
    奶奶说过何宴琚生辰八字三火太硬气场诡异,何宴琚她妈就是命中注定被何宴琚克死的。
    其实何宴琚从来都不信命,这一刻,她为莫老师的健康平安却相信了那些鬼话。
    何宴琚掏光兜里所有的钱买上一束康乃馨,留在病房门前。
    她来过,悄然离开。
    学校到了返程时间,课都上完现在进入全面复习阶段,何宴琚旷课了。
    她想多静静,只想静静。
    五月的旱蚊子强劲开咬,何宴琚通红着双臂跪在木板床扎蚊帐,底下有人叫:“老何的女儿,你在不在?”
    “在。”是隔壁粮油店的袁阿姨,何宴琚打上最后一个结。
    “有人找。”
    “这就来。”何宴琚放下卷起的袖子,顺着活动楼梯溜滑爬下。
    何宴琚先看到袁阿姨探究八卦的眼神,她闪开让出后面来者。
    何宴琚问:“咦?你怎么找来了?”
    “刚好路过,给你送点学习资料。”
    袁阿姨搓手,再没什么可说就只能走了。
    “我们这天长路远刚好经过?陆邵北你要去西天取经吗?”陆邵北两手背后,被何宴琚看得浑身长刺。
    他避开何宴琚,拿眼扫量别处:“何宴琚,你们家房子很有复古工业范。”
    仓库一楼现在给何宴琚当厨房做饭,木板搭拼的餐桌两个小矮凳,斑驳红砖墙壁白色油漆喷着大大的“拆”字。
    “陆邵北,你真眼拙。”何宴琚倒了杯白开水,单手递给远道而来的贵客。
    陆邵北不客气喝下,要求再来一杯:“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校?”
    “没想过,等在这呆腻烦再考虑。”
    “嗯,今年全省取消了考前保送名额。”
    “我知道。”她早先回来前班主任就透露了这个消息,对何宴琚来说挺打击的,不管是任何学校能保送不花钱她都愿意去读。
    “别告诉我,你就是因为这个才逃回的老家?”
    “至于么?我内心有那么脆弱吗?”晌午的阳光透过仓房屋顶,投带着天然的尘埃,陆邵北站在屋子中央,何宴琚突然就看得发了愣。
    唔,他真漂亮!
    何宴琚眼疾手快关闭了仓库的大门,朝他直傻笑。
    “何宴琚,你脑子还正常吗?”陆邵北疑惑。
    何宴琚命令他:“别动!”
    陆邵北微皱眉目,但还是听话地定在原地。
    何宴琚面露猥琐朝他紧紧逼近:“我想抱抱你。”
    他呆愕。
    何宴琚继续前进,她还没碰到就已被陆邵北喧宾夺主搂在怀里:“何宴琚,你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陆邵北,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的。”入乡随俗,昨天在路上看到一对乡村小情侣就是这么谈恋爱的。
    陆邵北没再接话,舔舔他湿润的嘴唇。
    何宴琚知道他接下来该做什么,甘之如饴配合。
    好久没干这事,真是件快乐的事。
    何宴琚给父亲留了张纸条压在饭锅底座,收拾了几件干净衣物塞进书包锁好门。
    “美男,姐今儿个带你去逍遥。”何宴琚打了声响指。
    陆邵北按响车钥匙:“请上车。”
    何宴琚围绕着身前这辆镶嵌四个圈圈标志的银白四轮车,她好像有记得陆邵北还没拿驾照吧。
    “老司机,五年驾龄。”陆邵北看穿她的心思。
    何宴琚抬脚踢踢车子底盘,决定放弃。
    陆邵北不动声色,跟着何宴琚弃车。
    何宴琚带着陆邵北步行去汽车站外面,等路途经过的小巴。
    “西山西山,三元一位,上车就走。”陆邵北在何宴琚的示意下,两人上了浑身破旧满是泥巴的乡土小巴。
    车里已经坐着几位卖完土特品返村的淳朴农民,空着的鸡笼子还隐隐能闻到黄土地的原始气息。
    何宴琚找了车内最干净的两个座位,她把挨靠窗口的那位置先让给了陆邵北:“大兄弟,咱们这里沿路风光美得像拍特效电影,您可慢慢欣赏。”
    “小菊花?”
    陆邵北耳尖,轻拍正在弯腰系鞋带的何宴琚:“小菊花,那人是不是在叫你?”
    何宴琚勾着脑袋未起身:“大兄弟,我们这管所有男人叫大兄弟女人都是小菊花。”
    “小菊花!”那声音分明就是对准何宴琚的。
    何宴琚这才上下打量戴鸭舌帽嘻哈风的小青年,她在本地没招惹过这么新潮的非主流哥们呀。
    “小菊花!是我哩!”小青年把帽子摘下,“我!呆子!”
    “哟!呆子啊!”
    “是我是我就是我!”
    “你换了身人皮,我都没认出来。”何宴琚确实没认出发育长全后的呆子青年。
    后面有人朗声呦呵:“大兄弟啊,这车不收票的啦?”
    “来咯!”
    呆子又戴上帽子,扭头跟何宴琚说:“小菊花啊,我待会再来。”
    “大兄弟,我们三就算六块吧?六六大顺图吉利!”
    “这叔伯,您真会逗我啊!”
    “叔卖鸡的,卖个鸡挣的钱还不够车费哩。”
    “叔伯您担待担待我,咱也是帮人打工看人脸色,亏了就得自掏工资补差价。”
    “唷,你这小伙子嘴真利索!”
    车子刚晃到小镇边界就满了座,呆子从最后一排开始收费,他挎着腰包头脑清晰收钱补钱找钱,越过何宴琚时又憨憨地摸了摸帽子。
    何宴琚挑出十块,钱包还给陆邵北:“他叫呆子,我爸现在在他爸的店里做事。”
    “儿时玩伴,听你提及过他。”
    “对咧,他小时候总流着两条小青虫。”何宴琚拿自己比划。
    “小菊花,你总是挤兑我。”小巴提速行驶,呆子收完钱挤过地上堆得高高的农资农具农产品,他自带小塑料板凳坐何宴琚边上。
    何宴琚怕打他帽檐:“呆子啊,你大热天还带什么帽子?!”
    “别扯啊!”
    “干嘛?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头上长了癞子?”
    “大姑奶奶!别扯啊!”呆子紧紧护住它,“上次看打架留下了刀疤。”
    “喔~活该。”
    “小菊花,你怎么长大还是这么凶?!”
    递过现金,何宴琚指自己和陆邵北:“两个。”
    呆子发现了陆邵北,赶紧客气称呼他为‘哥’。
    陆邵北礼貌抿笑,给足了呆子面子。
    呆子挺受用,向何宴琚发牢骚:“小菊花,你嫌弃我啊?!”
    何宴琚很纳闷,怎么就嫌弃他了。
    “你给我车费就是在嫌弃我没出息,嫌弃我没有读过书还付不起好朋友的车费。”呆子说话很大声,何宴琚让他不要那么激动。
    陆邵北把钱收回,呆子这才又笑眯眯:“小菊花啊,你钓了个金龟婿哦。”
    “什么金子不金子,明明是块麒麟玉。”何宴琚揉捏陆邵北白净的脸庞,他很无语耸肩。
    “小菊花啊,你爸知道你搞对象不?”
    “咳咳咳……”何宴琚被呛住了。
    呆子试图解释:“用你们文化人来说,就是谈恋爱呗。”
    “哦,他上次进城见过过麒麟玉。”
    “你们这是玩什么来着……早恋?玩早恋!”
    “是这样的,要以呆子你小学时强吻花花的经验来定义,我这属于夕阳恋。”
    一说到花花,呆子更加津津乐道:“花花呀,她现在长得可比你水灵多了。”
    何宴琚郁闷陆邵北都不帮腔出头,她的手狠狠掐了他一把,但脸还是继续朝向呆子:“哎~一个萝卜一个坑。”
    “嘻嘻……你们这是要去庙里看外公啊?”呆子得意。
    “求个签保佑保佑。”
    “小菊花你越来越幽默了,家乡人民谁不知道你天才少女可以倒背如流《新华字典》。”
    “下次你再听到这话就说还有《金-瓶-梅》、《肉-蒲-团》、《汉-宫-春-色》、《杏-花-天》……”
    呆子努力听着,掰手指一个一个去记。
    呆子和何宴琚本性上还是没多大改变,何宴琚还是那个总是欺凌他耀武扬威的暴力怪人。
    陆邵北自动自觉屏蔽这两人。
    车子在大圆盘岔路就开始驶入还没被开发的沙土山路,速度减慢不少,车子右轮像是擦着石山,左侧没有任何围栏保护,底下怪石嶙峋波涛汹涌。
    山路越来越难开,常有碎石临空坠落。
    呆子他叔突然停车,让呆子下去看看前面又出了什么交通状况。
    车里嘈杂纷乱,何宴琚百无聊赖凑出窗外细数落石。
    呆子不一会就气喘嘘嘘又跑回来:“前面发生车祸,我们这需要再来几个人。”
    呆子他叔熄火,车上男丁都主动下车,陆邵北很自然站起也跟着他们走。
    不多久,大家重新入座。
    何宴琚无辜对陆邵北摊手:“看吧,你来这习惯就好。”
    陆邵北理解她的意思,四个圈圈的奥迪应该还没进山就歇菜了。
    车子到了寺庙山脚,呆子拉何宴琚衣襟:“小菊花,你顺便也帮我弄张上上上桃花签!”
    “作甚?”
    “你懂的啦!”
    何宴琚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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