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海面上。
月已西移,海上还算风平浪静。一艘大船正在全速前进,但船上静悄悄的。看来,除了划船掌舵的水兵,其他人应该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风树照例不会睡得很沉的,任何一点轻微的异常声响,他都能感觉到。而此刻,他就很肯定自己是被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动吵醒的。
警惕地坐起身,风树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却只能听到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正疑惑间,风树却听到隔壁房间有人在走动。披上外衣,风树拉开房门走出去,正好见到萧木客已经先他一步站在走道上了。
见到风树,萧木客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听到有人惨叫?”
“惨叫?没有吧,”风树皱起眉头,“我听见有些动静。但那声音消失得太快了。我还没听出是什么,就已经没有了。”
萧木客也皱了一下眉:“那你回去睡吧。”说着便向走道另一头走去。
见萧木客一手提灯,一手拿剑,风树知道他一定是要去船上各处巡视。迅速回房拿了剑,风树追上萧木客:“我一被吵醒就睡不着了,不如我们四处看看有什么异常。”
萧木客淡淡地看了风树一眼,也不说话,只把灯微微朝风树这边偏了一点。两人一起默默地走了一阵,船上很是安静,伴随着他们的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就只有涛声。
忽然,风树停下脚步,沉声道:“有血腥味!”
萧木客抽出长剑,举着灯四周照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又照了下地,萧木客轻声道:“地上有血迹。”
风树弯腰往地上看去,只见一点点的鲜血一直顺着走道蔓延出去。蹲下身,风树用右手食指蘸了点血闻了一下:“是人血。还很新鲜,应该是刚刚流出来的。”
萧木客平静道:“顺着血迹走。”
风树点点头,站起身来。两人沿着血迹走了几步,便到了走道尽头。
这一条走道只有一侧有房间,从里到外住的人依次是林乱、风树、萧木客、玉无瑕、冷无言。走道尽处是个三叉路口,往左也是一条差不多的走道,言不悔住第一间,毛不拔住第二间,后面的房间住的都是船上的水兵杂役;向右那一条走道两侧都是堆放杂物的房间,走道末端有一座梯子通到了望台;中间那条通向船仓外。
两人站在叉路口左右一望,只见一个水兵装扮的人背向二人立在右边那条走道内,血迹到他脚下便消失了。
萧木客把剑微微垂下一些,向那人道:“你是干什么的?半夜三更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低着头,向二人行了一个礼。风树见他的前襟上鲜血正一滴滴地流下来。
那人把头埋得极低,完全看不见他的脸,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低沉:“萧爷,现在该是换班时间了。小的准备去了望台接弟兄们的班。”
萧木客眉头紧锁,望着那人身上的鲜血:“你受伤了吗?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那人又闷声道:“没有。大概是小的这几天火重,流鼻血了。”
萧木客长出了一口气:“没事了。你走吧。”
风树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那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道尽头,心里觉得十分不妥,总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
风树正在冥思苦想,毛不拔突然从中间那条通道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罐子。见到两人,毛不拔吃了一惊,把罐子藏在身后,笑道:“两位爷兴致真好,半夜还出来散步。”
“哼,”风树盯着毛不拔,冷冷道:“你偷什么东西了?”
“没有,爷,您这次真的冤枉我了,”毛不拔的眼珠转来转去,瞟瞟萧木客,又看看风树,好像在掂量什么。最后,毛不拔下定了决心似的,把罐子拿到身前,笑着对二人道:“有你们二位爷在,这个东西就用不着了。”说着走上前一步,“爷,我这一次真的在干正经事呢。您还记得吧,我们不是从那双冢里带出来十八具棺材吗?我想,那双冢被毁了,实在可惜,里面好多东西我们都没研究出个明堂来。幸亏有这十八具棺材,我们可以从这十八具棺材里的东西,推断出墓主多一点情况。所以,我就在房间里把这些棺材倒出来想好好研究一下。不过,这十八具棺材上,爷都贴了符,我不知道把符揭下来的咒语。又想到爷现在肯定已经睡熟了,不忍心来打扰。不是说这些法术最怕污浊之物吗?我就去外面找了点……”
“好好研究一下?”风树打断毛不拔的话,“你说的研究是指研究里面的明器值不值钱吧?”
毛不拔谄笑道:“有空我也研究点别的……”
萧木客插话道:“那个墓确实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既然有从里面带出来的棺材,我们不妨去看看。”
三人一进毛不拔房中,就闻到一股令人恶心的腐臭味。风树定睛一看,只见房间里放满了棺材,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用衣袖掩着鼻子,风树怀疑道:“你不是说还没有开棺吗?怎么会有尸体腐烂的气味?”
萧木客定定地看着一屋子的棺材,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指着一口棺材道:“这口棺材上的符不见了。”说完举起长剑,大步走上前去,一下子掀开了棺材盖板。
三人往棺材里一看,胃里均是一阵翻腾。这只棺材正是风树在北冢的椁室中打开的那具——装有“满满一棺材”眼睛的那具。只是现在这只棺材里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开始腐烂,看上去比当初又恶心了十倍。
风树见状一惊,也立即抽出了宝剑,急道:“这符怎么会自己不见了?那天在那墓中见到这具棺材时,我总觉得棺里应该还有别的东西才对。说不定就是因为有那东西在,这里面的眼睛才得以不腐。现在,这些眼睛都开始腐烂……”
“就说明那东西已经出去了。”萧木客看着门外,平静道。
风树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刚才遇见的那个水兵很不对劲?以我们俩的武功,怎么在见到他之前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糟了!”萧木客冲出房间,飞快地往了望台跑去。风树与毛不拔也随后跟了出去。
了望台上,两个人影相对而立。刚好面向风树的正是方才那个水兵,此刻,清冷的月光洒满了了望台,风树便把他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那人的一对眼珠已经被剜了出来,空空的眼眶中鲜血正一滴滴地滑落。那人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的表情却似十分专注,空无一物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人。
看到这个被挖掉双眼的水兵,风树倒不怎么吃惊——这本是他意料之中的。真正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站在水兵对面约一丈远处的人——玉无瑕。今晚这个娘娘腔表弟身着一袭白色绸缎衣服,窈窕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晃晃,也是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花香与血腥气混杂形成的怪异而令人窒息的味道。
“这个娘娘腔铁定是吓傻了吧?”风树暗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表弟身边,风树吃惊地发现——玉美人竟是满脸喜色!
听见脚步声,玉无瑕转过身来,对着风树娇柔地笑了笑。月光下,越发显得玉美人肤白如雪,明眸皓齿。只见他乌黑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衣衫被海风吹得有点乱,双眼略带一点睡意,娇慵懒散,形如弱柳临风,真个艳极无双。
玉美人优雅地一撩头发,翘起优美的兰花指,满面春风地指了指那双眼流血的水兵,娇声对风树道:“你看那人。”
疑心表弟已被邪物上身,风树戒备地把长剑靠在身前,向那水兵瞟了一眼,冷冷道:“那人我早看见了,怎样?”
玉无瑕又是妩媚地一笑,柔声道:“丑八怪表哥,这次你该服了吧?看,我的容貌美到什么地步了。就连像他这样没有眼睛的人,也这样死死地盯着我看。可见,我的美又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不再是那种浮在表面上的美艳,而是已经深入人心,连盲人都能感觉到的那种完美。唉!我无与伦比的美貌啊!”
“这次我服了,”风树冷冽道,“那你继续在这里向他展示你无与伦比的美貌吧。”说完风树转过身开始往回走。
萧木客与毛不拔一直站在了望台入口处看着台上对视的二人。风树走到萧木客身边,见他专注地盯着那个水兵的脸,便问道:“那个人到底是着了什么道,你看出来了吗?怎么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疼呢?不过,看起来他好像对别人也没有什么威胁。”
并不理睬风树的话,萧木客仍呆呆看着水兵流血的眼眶。忽然,萧木客面色微变,向玉无瑕叫道:“快回来!离那个人远一点!”
萧木客话音还没落,就见那个水兵刚刚看上去还空洞无物的眼眶中猛地各伸出一个白色条状、约比人的小指头略细一些、末端还有一块突起物的东西,从远处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小白蛇从那人的眼眶中蹿了出来。那两条白色的东西一出来便以奇快的速度,直取玉无瑕的双目。
偏偏这一刻,玉无瑕离风树一行人太远,离那个水兵又太近。见上前施以援手已经来不及了,萧木客立刻掷出手中长剑。
遇此突变,平时看上去如同弱质深闺女的玉美人,却出人意料地如闪电般一下子飘出两丈之外。而萧木客投出的剑,因为力道太大,直□□那个水兵的面门,之后连人带剑一下翻出船外,栽进了海里,溅起一道白色的浪花。
玉无瑕稳住身形,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看了看自己的手,玉美人顿时花容失色,一把捂住脸哭道:“我的脸——”说着风一样冲到船舷边,一抬腿就打算跳下去。但此时风树与萧木客都已经来到他的身后,风树一把扯住玉无瑕的左臂,萧木客便伸手封了他的穴道。
二人定睛一看,原来玉美人雪白的脸上弄了一道伤口——在右颊靠近眼睛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不到五分之一寸长的伤口,微微渗出了一点点。此刻,玉美人紧闭双目,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那副屈辱羞耻的模样,就像是——马上要遭人□□的女子?
萧木客一向淡然的眸子也不禁充满了疑惑,用征询的眼光望向风树。深谙表弟个性的风树显得懒洋洋的,冷冷道:“我的手是干净的,”说着探手从玉美人怀中取出一块丝巾。
将丝巾盖在表弟脸上,风树不耐烦地对毛不拔道:“你先把这娘娘腔弄回他的房间去。顺便叫大笨石到这上面来。”
毛不拔便走上前来,笑着对玉无瑕道:“玉公子,您脸上的这个伤口很小,不会留疤的,养几个月就好了。这段时间,您就呆在房间里别出来,我给您送饭。两位爷肯定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我嘛,您赏点钱给我,我也不会说的……”
早晨,红日初升。甲板上。言不悔正在指挥水兵们打捞那具掉到海里去的尸身。风树与萧木客站在不远处看着。
萧木客冷冷道:“我没想到,你表弟原来轻功这么好。”
风树冷笑道:“说起来他爹当年的身手是不在我爹之下的。但因为那个洁癖怕流汗,从来不肯下苦功练武,除了这一身轻功还不错,其他的武功基本上都不能看了。”风树摇摇头,“我看,玉家表叔当年独步武林的那些绝技恐怕全部要失传了。”
“不知他这么晚到了望台上去干什么。”萧木客轻声道。
“那家伙还能干嘛?”风树不屑道,“他以前在家时就这样。晚上喜欢到月光下走走,说什么吸收月光之精华会长得更美。”顿了一下,风树问道:“对了,那两条白色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萧木客望着海面,“我也不知道。以前在楚国时,有一次,在一家客栈里,听到一个客商提起过。他说到,一伙盗墓的人,一次在一个墓里打开一具陪葬棺,发现里面的尸体被人剜去了双目。他们也没在意,其中一个人就上前在棺里摸东西。结果突然就有两条白色的虫子从死人眼中蹿出来把那人的眼珠咬住拖了出来,他的同伙一见就吓得一哄而散,也不管那人的死活。我当时听了很是好奇,就上前打探那座墓的地点,那客商又含含糊糊地说不清楚,只说这件事他也是听别人的讲。我还以为这是一些闲人编出来吓唬人的故事,没想到真有这种东西。”
“这样啊,”风树沉吟道:“好在那个人已经被你杀掉了,这件事也就这样结束了吧?”
这时,言不悔走过来,大声道:“少将军,你确定你说的那具尸体掉进海里去了吗?我们从凌晨一直打捞到现在都没有捞到。”
“我当然确定!”风树怒道,“没用的东西!再去捞!”
萧木客淡淡道:“算了。我早就担心会这样。”
风树奇道:“怎么可能会打捞不到?你的意思是?”
萧木客平静道:“我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那东西既然铁面先生的符都镇不住,恐怕……”
一阵寒风吹来,冷无言与林乱出现在甲板上。林乱笑道:“凌晨我听到无瑕的叫声,本想出来看看。后来又想,他那种程度的叫声,应该也就摔在烂泥里之类,于是继续睡了。”
风树脸上并没有回应的笑容,而是皱着眉向冷无言道:“那你呢?大师姐,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
冷无言冷冷道:“我昨晚听见惨叫声。”
“是吗?”风树吃惊道,“那你有没有听出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冷无言冷冷道:“从甲板底下的货仓里。”
“什么——”风树恼火道,“你既然听到,为什么不去查看?”
冷无言的声音像背书一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我在睡觉是一件事情,有人惨叫是另一件事情,这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可是你明明是来帮我的!”风树不平道。
“所以,你问了以后我就告诉你了,”冷无言冷冷道。
“你——”风树正要开口,却见萧木客已经向着货仓的入口处走去,便撇下冷无言跟了上去。
言不悔见状一边跟过去一边喊道:“少将军,等等我!我答应过夫人要保护你的,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
货仓的入口处。
萧木客蹲在甲板上,怔怔地看着那块中央安有一个铜环的木板。刚走过来的风树见状奇道:“怎么了?”
萧木客抬头看了风树一眼,指指那块木板:“拉不开。”
“怎么可能?”风树也蹲了下来,伸手便去拉那个铜环。运功提了一下之后,风树感到与铜环相连的那块木板居然纹丝不动,不由吃了一惊。以自己的臂力,上千斤的石块都可单手举起,怎么会拉不开这块小小的木板?
皱起眉头,风树向萧木客道:“这个货仓难道从一开始就打不开吗?”
萧木客摇摇头,轻声道:“这下面的货仓里是我们倒斗的装备。我们出发之前,我曾到这下面检查过。当时,带我来的那个水兵轻轻一拉这个铜环就拉开了。”
“那用剑劈开好了,”风树不耐烦道。
萧木客摇了下头:“你不要乱来。这艘船是上百个鲁国的能工巧匠造出来的。用剑劈开后,不可能再盖得像原来那么严实,不利于里面装备的存放。”
“哼,不用剑劈也罢,”风树把外衣脱了下来,赌气道:“本少爷我偏不信这个邪,我非要把它拉开不可。”说着风树把外衣缚在铜环上,抓住外衣,用力地向上提着。
言不悔立刻上前帮忙。萧木客也伸身手抓住外衣一角,一发力——集三人之力,才总算把那块木板一点点缓慢地拉开了,露出下面黑洞洞的货仓。
一股血腥气自仓内散发出来。这货仓很深很大,早晨的阳光照在甲板上,只有靠着入口处的那大半截梯子能看清——蒙着一薄层灰的梯子上有几处明显的血迹。再往下看去,就是一堆堆奇形怪状的黑乎乎的影子,一时也辨不清是什么。
风树皱了皱眉,道:“这下面放的东西太多太乱,又这么黑。”风树转向言不悔道:“你去拿两盏灯来。”
这时,林乱拉着冷无言过来道:“怎么样?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吗?”
“不敢,”风树没好气道,“这是我们的事情,跟你们的事情毫不相干。”
冷无言仍是面无表情。林乱笑道:“跟大师姐问问题,就是要考验你说话的水平了。”
风树忽然想起什么,向冷无言道:“大师姐,昨晚你除了听见有人惨叫,还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他异常的事情?”
冷无言冷冷道:“没有。”
林乱笑道:“问大师姐事情,你不要加太多限定范围,不然会漏掉一些重要的事情,”说着看向冷无言,“那除了昨晚,大师姐,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只要是我们上船以来异常的事情,任何你觉得不太对劲的事情。”
冷无言冷冷道:“没有多少。我觉得船的方向跟之前将军告诉我的不太一致。”
风树与萧木客闻言脸色都变了。风树一拍头,急道:“去蝙蝠岛不是应该往东南方向走吗?怎么这船现在是往西南方向走的?”
萧木客低沉道:“昨晚明明还是往东南方向走的?这……什么时候转向的?”
“今天凌晨你们在了望台上弄出很大动静的时候,”冷无言冷冷道。
“少将军,”言不悔一脸迷茫地走回来:“我刚才去拿灯,一个人都找不到。”
“一个人都找不到?”萧木客皱眉道,“你刚才不是还指挥他们打捞尸体吗?”
“那些水兵还在,”言不悔急道,“我是说仓里的那些水兵都不见了。”
“去看看,”风树阴着脸独自向船仓走去。
萧木客沉声道:“应该先去看看那些划船的水兵是怎么回事。”
言不悔忽然惊叫起来:“岸!这船怎么靠岸了?这船!你们看,这船是要往哪儿开呀?”
众人一看,西南方向果然出现了“海岸”——这哪里是岸呀?分明是一座悬崖峭壁。船却在这一刻失去了方向,对着那座悬崖全速冲了过去。
萧木客与风树向船头飞跑过去,还未跑到便感觉船速慢了下来。两人定睛一看,只见靠两边船舷的甲板上都空空荡荡,船桨七零八落地扔得一地都是,地上与船浆上都有斑斑血迹。不仅划船的水兵不知去向,掌舵的水兵也没了踪影。
萧木客赶紧上前去掌舵,但已经来不及了。虽然比刚才慢了不少,船还是一头撞上了那座峭壁。
几个水兵跑过来,其中一个水兵小头目问道:“萧爷,怎么是您在这儿?那些划船的弟兄呢?”
“我们也想知道呢,”风树恨恨道。
萧木客平静道:“我不知道。”说着向船舷外望了一下,见那悬崖下有一块长约两丈、宽约一丈的平地,便道:“让大家全部下船到那块平地上去集合,先清点一下人数,再检查船损坏的情况。”
那几个水兵便出去传达萧木客的命令。风树愤愤道:“这些家伙全部有问题!我们这边出了事情没注意到船转向了,他们怎么可能也不知道?我看,他们不是被鬼上身了,就是受别人指使的!干脆把他们全杀了,以绝后患。”
萧木客看了风树一眼,淡淡道:“先下船吧。”
萧木客说着缓缓走到船舷边。走了几步,感觉风树没有跟上来,萧木客回头一看,不见风树的身影,便叫到:“喂,你在哪儿?”
船的另一侧传来风树的声音:“你过来看看这个。”
萧木客循声过去,只见风树站在刚才的那个地方——货仓入口处。风树冷着脸,指了指那块木板道:“你看,又盖上了,而且盖得很紧,又拉不开了。”
萧木客伸手拉了一下那个铜环,轻声道:“也许是刚才撞到悬崖上的时候又盖上了。”
“是吗?”风树冷冷道,“那你觉得这是什么?”
风树用手展开缚在铜环上的外衣,只见黑色的衣服上有一个小小的血手印——那手印太小了,长还不到一寸,宽约只有六分之一寸,但看形状又的的确确像一只人手。
萧木客微微一惊,正欲开口,一个水兵跑过来,有些惊慌地报道:“萧爷,我已经叫大家在那块平地上集合了。我们本来是五十个弟兄,现在不知怎么只有三十个人了。杂役也少了两个。”
萧木客平静道:“我知道了,”又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血手印,萧木客对风树道:“你那两个师姐不知什么时候走开的,过去问问她们再说。”
“哼,”风树一个飞身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那块平地上。萧木客又四面望了一下,才飞身上了岸。
这块悬崖下小小的平地站了几十个人——包括蒙着面纱的玉无瑕,显得很是拥挤。林乱站在最边上,一见二人便笑道:“你们两个还好吧?”
两人都不理睬她的问话——萧木客的目光缓缓扫过平地上的所有人,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每一个水兵杂役;风树抱着手,凌厉道:“刚才你们谁又把那个货仓的盖板盖上了?”
“货仓的盖板?”林乱略一思索道,“你去问大师姐吧。刚才船要撞上时,你们一跑过去,我随后就和言不悔一起也往那边跑,看能不能帮点忙。结果没跑到船就撞上了。”
这时,冷无言正好从人群中走出来。风树高声道:“大师姐,你知不知道货仓的盖板是谁盖上了?”
“不知道,”冷无言冷冷道。
一双剑眉拧了起来,但风树仍耐着性子道:“那大师姐,在我离开之后,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任何异常的事情,任何你觉得不太对劲的事情。”
“我捡到一个人头,”冷无言漠然道。
“什么——”风树吃了一惊。萧木客的脸色也变了。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冷无言。
冷无言平静地抬起右手,风树这才注意到,大师姐的右手拎着一个人头。
把人头举到风树的脸前,冷无言淡淡道:“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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