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鲁殇侯

15 男尸


萧木客面无表情道:“抢劫的同伙?你本来也就是一个盗墓贼。”
    风树苦笑道:“话虽如此,我还从来没有这种从‘活’粽子身上抢东西的经历呢。我真是输给他了。”
    这时,毛不拔扯下了粽子左侧的耳坠。那粽子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双枯手仍是紧紧地掐住毛不拔的脖子,把毛不拔举在半空中。毛不拔双腿四下乱踢,但双手依旧奋力伸向粽子脸右侧戴的耳坠。
    风树一个飞身上前,长剑落下。寒光一闪之际,粽子的双臂已被斩断。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粽子身后的萧木客,举起手中的刀,一刀劈向粽子的头部。
    刚刚挣脱了粽子枯手的毛不拔见状声嘶力竭地叫道:“萧爷——小心,不要砍到那只耳坠!那耳坠很值钱的!”
    粽子的头刚一落地,毛不拔便一下子扑了上去,把那面容狰狞的干尸样头颅抱在怀里。深情地凝视着粽子头部右侧的耳坠,毛不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用极其轻柔的动作,慢慢地取下粽子右耳上的耳坠,在自己的衣襟上擦了擦,托在掌中细细地端详着。看了好一会儿,毛不拔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把耳坠揣到怀里。
    忽然,毛不拔惊叫了一声,把手中的粽子头扔了出去。
    风树被吓了一跳,将长剑举到身前,一面戒备地盯着在地上滚动的粽子头,一面问道:“怎么了?那粽子头怎么了?”
    毛不拔面色不定道:“没、没什么,只、只是、只是,那粽子长得好、好可怕……”
    风树狠狠地瞪了毛不拔一眼,怒道:“鬼叫什么?它的脸你又不是才刚刚见到!”
    毛不拔擦擦头上的汗,怯声道:“吓、吓死我了,我、我是才刚刚看到呀,”毛不拔深吸了一口气,“之前,我只顾看那对耳坠,没看它的脸。”
    风树冷着一张脸,不再理睬毛不拔。回头一看,萧木客在离自己几丈远的地方专心地看着什么,风树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萧木客面前的地上放着一只很大的彩绘棺材,长有两丈多,宽、高均近一丈。风树一愣,快步走到棺材面前,仔细地打量着。这一具棺材呈长方盒形,上部比下部略大,足端挡板右下方留有一个极小的方形门洞。
    风树奇道:“这怎么……严格地说,这好像是一具椁木呀。崖墓中不是应该都是石棺的吗?这个……”
    萧木客一面仔细打量棺身,一面用右手瘦削纤长的手指在棺材表面摸索。敲了一下棺身,萧木客轻声道:“这个是外棺,里面还有一层。这外棺是铜框架嵌木板做的。”
    风树上下扫视着棺材,点点头道:“这棺材下部装有十个铜足。上部四个角和两边中部还有十二个铜榫伸出来,这样一方面可以加固棺盖本身纵横梁的结合,一方面也是为了棺盖与棺身之间的扣合。只是……”风树皱着眉,“这种棺材出现在崖墓里,本身已经非常怪异了。何况,还是在墓道下面。说起来,这棺椁的材料、做工都是一流的,没有一定身份的人用不了,怎么会孤零零的一具放在这种地方?”
    风树话音没落,只听毛不拔在另一边叫道:“爷!这边还有好几具棺材呢!”
    风树与萧木客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向毛不拔走去。果然,在墓道底下这一片空间的另一侧,有三具棺材呈“品”字形摆放着。这三具棺材看上去似乎都是寻常的木棺,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大小也只有那只彩绘棺的一半。
    萧木客轻声道:“这三具应该是陪葬棺。”说着走到三具棺材之间,萧木客迅速地伸手摸过三具棺材表面。“咦”了一声,萧木客忽然把其中一具棺材的盖板一推,那盖板被推落在地上,露出了空无一物的内部。
    “空的?”风树现出疑惑的表情,随即醒悟道,“这就是刚才那粽子的棺材吧。”
    “应该是,”萧木客点了下头。
    毛不拔向棺材里瞄了几眼,不屑道:“这里面什么陪葬品都没有,真没劲。”望向远处那只彩绘大棺材,毛不拔两眼放光道:“爷,我们还是去开那只大棺材吧。那一只一看就知道里面肯定有很多值钱的东西!”语毕毛不拔一把夺过萧木客手中的灯,独自朝那只彩绘大棺材走了过去。
    毛不拔走到离那棺材没几步的地方,一阵婴儿的哭声忽然在这墓道下不大的空间中响起。诡异的哭声在空中回荡,伴随着四壁的回音,令人毛骨悚然。三个人都定定地站在原地听着。慢慢地,风树感到浑身冰凉,因为他渐渐地听了出来——这哭声是从那只彩绘大棺材里传出来的!
    三人来不及说点什么,毛不拔手中的灯一下子灭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地,风树之前抛下来的珠子连同风树手里的夜明珠还在发着光——于是,三人盼顾之间,看到一张脸在在头顶上的一个洞口——似乎便是三人下来的那个洞口探了下来。那东西长着长长的头发,但是那张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五官。
    看着这张平平的、毫无血色、没有五官生长的脸,风树感到自己的脑中也是一片空白。一时之间没了主意,风树站在原地定定地盯着那张空白的脸。一旁的棺材中,婴儿的哭声仍在继续,渐渐地,风树觉得意识正在一点点离自己远去,脑中只有这哭声在回荡。
    忽然,右手手腕传来一阵刺痛,风树一下子回过神来。偏过头不再去看那没有五官的脸,风树探手入怀,左臂一晃之下,三枚血影魔针已经飞向上方洞口处的怪脸。看着面前的地上骤然落下点点鲜血,风树这才抬起头向上看去。然而,那张没有五官的白脸已经不见了。几乎同时,只听玉美人一声尖叫,但一声过后又没了动静。
    紧缩着眉头,风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白皙的手腕上一个深深的伤口正渗出血来。身旁的萧木客手中,乌黑色的刀上一滴一滴的鲜血正流下来。而萧木客面无表情,脸色却出奇地苍白。
    风树随手撕了条衣襟,一面包扎伤口,一面漫不经心道:“谢了。”
    婴儿的哭声并没有随着怪脸的离开而停止,反而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萧木客皱着眉头,正要说话,只见毛不拔眼神呆滞地忽然冲上前来就去抢风树腰间的剑。风树一惊,伸手就是一掌,毛不拔吐出几大口血,却并不停下手中动作。拔出风树的宝剑,毛不拔一个箭步冲到那具彩绘大棺材旁边就去劈那用来卯合棺盖与棺身的铜榫。
    白色的影子一晃,萧木客已经站在毛不拔的身后,一抬手封住了毛不拔的穴道。拿过毛不拔手里的剑递给风树,萧木客轻声道:“他着了那东西的道了,而且很严重,你那一掌居然都不能让他清醒过来。”
    风树接过剑满不在乎道:“没事,我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说着风树从腰间的锦囊里摸出一支蜡烛。自怀里掏出打火石把蜡烛点燃,风树的俊脸上浮现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萧木客微微皱起眉头道:“你该不是要用蜡烛来烧他吧?”
    “不是,”风树笑道,“烧他是没有用的。”
    风树把百宝囊举到毛不拔眼前,缓缓地把蜡烛靠近百宝囊。黄色的、跳动的烛火映在毛不拔如玩偶一样呆滞的、睁得滚圆的眼睛里。当风树把蜡烛移到离百宝囊只有一寸远时,毛不拔猛地哆嗦了一下,大声道:“爷,您疯了?您要把这烧了,您干脆直接给我一刀好了!”
    风树微微一笑,吹灭了手中的蜡烛扔在地上,向萧木客挤了挤眼睛。萧木客摇了下头,探手解了毛不拔的穴道。毛不拔顾不上活动一下手脚,也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嘴角和脖子都在流血,一把夺过风树手中的百宝囊紧紧搂在怀里,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萧木客望着那仍在不断传出婴儿哭声的彩绘大棺材,轻声道:“这哭声似乎能召来那没脸的怪物。总之,很多最危险的邪物都是利用孕妇或婴儿做成的。反正,这只棺材里应该不是墓主,还是不要把它打开比较好。我们还是上去吧。”萧木客看了风树一眼,“刚才,你表弟和大师姐在上面,恐怕凶多吉少。”
    “那也不一定,”风树懒懒道,“那两个家伙,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
    片刻之后,三人回到了上面的墓道里。出乎意料之外,冷无言若无其事地站在三人下去之前的地方,一脸的淡漠与平静。玉无瑕却没了踪影。一道血迹一直从洞口处延伸到墓门后面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风树见状不由心头火起,四下看了一圈后,风树向冷无言怒道:“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我刚才一直在这里,”冷无言冷冷道。
    “那,”风树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冷无言,“你刚才看见有东西在这个洞口往下看吗?”
    “刚才有一个没有脸的女人在这个洞口探头下去,”冷无言漠然道,“因为她没有脸,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看。”
    “你——”风树气得俊脸通红,“你为什么不出手制住她?”
    “她又没有攻击我,”冷无言平静道,“我也没有见她攻击你。”
    “那死娘娘腔哪里去了?”风树恨恨道。
    “被那个没有脸的女人拖走了,”冷无言冷冷道。
    “什么——”风树瞪着冷无言,“你为什么不去阻止?你上到这墓里不是就为了来找这娘娘腔的吗?”
    “他被人带走是一件事情,我站在这里是另一件事情,这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冷无言漠然道,“我只是答应林乱来看看他怎么样了,并没有答应要保护他。
    “行了,”萧木客淡淡道,“事不宜迟,进去找你表弟吧。”
    风树又狠狠地瞪了冷无言一眼,向着墓门走了几步。蹲下身来,风树查看了一下地上的血迹,疑惑道:“那只没有脸的东西居然还会流血,看样子不是粽子啊,那是什么东西?不过,”风树好像在拼命回想什么,“这种没有脸的女人,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记不清了,是我爹还是铁面先生以前跟我提到过……”
    萧木客轻声道:“我们上来以后,那婴儿的哭声也消失了。看来,那哭声和那没有脸的女人都是为了守护这只棺材而设下的。”抬头望着那装饰华丽的墓门,萧木客淡淡道:“走吧。”
    风树点点头,神色凝重地走进了墓门里。萧木客默默地走在风树身旁。冷无言不紧不慢地跟着。毛不拔之前挨了风树一掌,伤得不轻,有气无力地走在最后。
    “对了,”走了一会儿,风树眉一扬,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是我小时候听我爹跟铁面先生说起过。我爹说那时他只有十二、三岁,我爷爷当时带领一只军队驻扎在泰山附近。一天,我爷爷训练时发现有几个士兵不在。叫来其他士兵一问,说是军营里养的几只鸡跑到附近农舍里去了,那几个士兵去要回来。我爷爷开始也没在意,以为那些人故意在外面闲逛,好躲过训练,就叫了一个小军官去把他们叫回来。谁知到了当天晚饭后,也不见那个小军官来复命。叫来底下的人一问,先前那几个士兵连同那个小军官都一直没有回来。我爷爷很是生气,觉得那些人肯定在外面吃喝玩乐,就让我爹去把他们找回来。我爹带了两个士兵就去了。那两个士兵带路找到最早说是鸡跑进去的那座屋子。我爹说,那屋子一眼看过去就有种诡异的感觉。他一时不敢冒然进去,正站在外面看,突然一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女人一晃进了那屋子。那女人,虽然我爹只看到一眼,但已经看清了她的脸。我爹说,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五官。这时。我爹有些胆怯了,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就听到那屋子里传出来一阵婴儿的哭声。”
    说到这里,风树不知为什么忽然打住了话头。又过了一会儿,风树不再开口。萧木客淡淡地看了风树一眼,面无表情道:“后来呢?”
    风树摇摇头,“不知道。我听到这里,我爹发现我在那里听,就让人把我带下去了。”
    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少,到了这时,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风树停下脚步,向四面望了望,低声道:“这享堂很大呀”。
    墓门后的享堂,长约有十几丈,宽近六丈,高约两丈。享堂中整整齐齐地排放着许多陪葬品——正中央是一株有四尺来高的青铜摇钱树,四周陈列着一圈青铜饪食器、酒器、兵器和水器,最外围摆放了一圈陶佣,间或夹杂着几件陶礼器。享堂后部通过墓道与侧室后室和耳室相连,交接部位用门楣相隔,门壁上设有一个龛。
    毛不拔一见明器,立刻精神抖擞,几步冲到那些陪葬品中间,拿起一个陶鬲,一边翻来覆去地看,一边向风树道:“爷,我记得将军教过我们,墓里陪葬的陶器,出鬲的不出鼎,出鼎的不出鬲,出鬲的墓年代必定早于出鼎的墓。那就是说,这墓的年代很早,也就意味着,”毛不拔的眼睛亮了起来,“这里面的东西很值钱!”
    “哼,”风树冷冷道,“你成天就惦记着钱,听话在只了听一半。我爹这话是针对北方墓葬说的,用在楚系墓上就不合适了,对崖墓就更不适用了。”风树专心地打量着面前一个青铜方匜。用指甲刮了些铜锈下来,托在掌中仔细看了看,风树摇头道:“这墓也就修了有十几、二十年的光景。”
    “啊?”毛不拔的眼睛瞬间黯淡了许多。
    “先不管这些,”风树左顾右盼道,“这享堂后面又分叉了。龛两侧各有一条路连接后面的墓室。”
    风树板着脸,一双冷峻的眼睛直视着冷无言道:“大师姐,你走右边这条。如果遇到那娘娘腔,麻烦你一定把他救下来带到这里。没有找到,半个时辰后你也回到这里。”
    冷无言一言不发,一脸漠然与平静地朝着龛右侧的通道,散步一般、不紧不慢地走去。
    望着冷无言的背影,风树摇了一下头,指着龛左侧的通道对萧木客道:“我们走这边。”
    萧木客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与风树一起向前走去。毛不拔苦着脸,捂着胸口用模糊的声音道:“爷。我伤得很严重,不能走了,我跟着会拖累你们的。不如我在这里等你们,你们在里面办完事出来跟我会合好了。”
    “是吗?”风树看了看享堂中摆放的陪葬品,用一种听起来很亲切的声音向毛不拔道:“没问题。你在这儿好好休息。不过,”风树以闪电般的速度出奇不意地夺过毛不拔手里的百宝囊,笑道:“这个,反正你在这里休息也用不着,借给我带进去用好了。”说罢,风树与萧木客扬长而去。
    毛不拔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一路飞奔着跟上去,一边叫道:“爷!我现在好多了!我用不着休息,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三人走过一条极短的墓道,一个狭长的墓室出现在眼前。这墓室宽有两丈,长约六丈,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放置。风树皱眉道:“奇怪,这里不是前室吗?怎么什么东西也没有?应该摆放一些陪葬品才对呀。”
    “就是嘛,小气,”毛不拔愤愤道。
    萧木客面色微变,小声道:“也许,这里原先是放置了的。只不过,那陪葬品没有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风树望着萧木客,忽然醒悟道:“我们还是快走吧,尽早离开这里。”
    “对,对,”毛不拔叫道,“去找有值钱的陪葬品的地方!”
    三人快步穿过前室,来到一间长约十几丈、宽约两丈的后室。一眼望去,后室也是空落落的,但右壁上开有一前一后两个棺室,左壁上只有一个棺室,与右壁上的后一个棺室正对。
    风树与萧木客对视一眼,两人一齐放慢了脚步,沿着右壁慢慢向前走去。右边第一个棺室离前室约有四、五丈远,风树走到棺室门口,举起夜明珠向里照去。只见棺室中靠左壁处有一座方形棺床,周围陈列着一些陶佣和陶礼器,棺室右侧地上摆放着几具棺材。
    没有见到任何异物,风树向萧木客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地走进棺室去。萧木客快走几步,赶到风树的前面。毛不拔却只是在门口张望道:“这里面好像也没有什么很值钱的东西,真没劲。”
    萧木客走到棺室中央,专注地打量着棺床。棺床为方形,进深约九尺,宽约七尺,高有五尺半。棺床外侧深浮雕、半圆雕两立柱和围栏。围栏镂空,柱顶深浮雕四铺作,为一斗三升,斗拱一朵,上托深浮雕瓦当。棺床上放置着一具画像石棺。
    风树站在棺室右侧,看着放在地上的几具棺材道:“这几具居然是陶棺,看样子也是陪葬棺。要不要开棺?要不,我先把黑驴蹄子拿出来?”
    萧木客摇了下头,轻声道:“黑驴蹄子只有对僵尸才有用,这墓里的邪物,好像除了之前把毛不拔扯下去那个,都不是僵尸。要是僵尸倒好办了,不用黑驴蹄子也能对付。”
    风树走到萧木客旁边,用夜明珠照着那具画像石棺道:“要开就开这一具,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弄清墓主的身份,找一些与蝙蝠岛有关的线索。那些陪葬棺,开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萧木客点点头,绕着石棺走了一圈。选中一处地方,萧木客把手中的刀插入棺盖下,一发力,缓缓地把那沉重的石头棺盖一点点抬了起来。风树立在萧木客对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棺盖与棺身之间那条越来越大的缝隙。
    渐渐地,萧木客把棺盖抬到能看见棺中尸体的位置了。还来不及去看石棺中的尸体,萧木客见到风树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急忙探头看向棺里的尸体,萧木客有些惊讶地发现石棺中躺着的尸体面色如生,完全找不到一丝腐坏的痕迹。这尸身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身着楚国服饰,身材高大,生得甚是英俊。再定睛一看,尸体衣着华丽,周围摆放着许多价值连城的古玩玉器。
    萧木客警惕地盯着尸体。大约过了几分钟,不见任何起尸的迹象,微微松了口气,萧木客细细地向着那相貌俊美的男尸端详了一会儿,向风树道:“这人的装扮很是奇怪,他穿着楚国的服饰,但你有没有注意,他的左耳上穿了两个耳洞。通常,只有南方的少数民族,才有男人戴耳环的习俗。”
    风树没有回答。毛不拔一边从棺室门口慢慢地踱进来,一面问道:“那棺材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萧木客眉头微皱,看了风树一眼。只见风树定定地望着那男尸的面部,仿佛被人摄去了魂魄一般。萧木客微微一怔,略为提高了声音道:“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啊?”风树仍是呆呆盯着那尸体的脸,漫不经心道:“没事。”
    萧木客用一种不太相信的神情看着风树道:“这尸体不知用什么方法来防腐的,竟然可以保存得这么好。”
    “哦,”风树似乎根本没有在听萧木客的话,而是依旧痴痴地看着石棺中的男尸。
    萧木客不动声色,猛地抽出了刀,石棺盖板重新落在棺身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风树对萧木客怒目相向道:“你干什么?”
    同时,刚刚走到棺床旁边的毛不拔也大声抗议道:“萧爷,您怎么把棺材盖上了?那里面有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快开棺!快开棺!”
    萧木客冷冷道:“那粽子有什么好看的,你该不是中邪了吧。”
    风树瞪了萧木客一眼,叫道:“你才中邪了呢!你不觉得那具男尸长得很面熟吗?”
    “面熟?”萧木客淡定的眼神中现出一丝疑惑。思索了一下,萧木客摇摇头道:“不觉得。”
    “你有没有觉得,”风树转头看了一眼那具石棺,“那个男人,长得很像我二师姐林乱?”
    “你二师姐?”萧木客微愣了一下,“我没注意看过她。不过,你这么一说,”萧木客重新把刀□□棺盖与棺身的合缝处,把棺盖抬了起来。再次仔细打量棺中男尸,萧木客皱了一下眉道:“好像真的有点像你二师姐。”
    “什么有点像?根本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嘛!”风树转向毛不拔,“你说,这个人是不是长得很像林小姐?”
    “哇!好多值钱的明器呀!”毛不拔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男尸棺材里的古玩玉器,一扫之前无精打彩的样子,双目变得炯炯有神,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根本不理会风树的问话,毛不拔伏在棺身上,探手就往棺材里摸去。
    风树冷笑一声,一把抓住毛不拔胸前的衣服,把毛不拔向后扔了出去。在衣襟上擦了一下手,风树冷冷道:“我就知道,你一看见明器,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时,萧木客忽然叫道:“当心——”
    风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手腕上一凉。低头一看,只见石棺中的男尸伸出左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拿夜明珠的那只手的腕部。风树面不改色,试着转动了一下手腕,没有挣开。
    骂了一声,风树用另一只手抽出腰间长剑,就打算往那粽子头部斩去。萧木客对着风树摆摆手,轻声道:“先静观其变,我看他不像是要伤害你的样子。你先把剑收起来。”
    风树半信半疑地盯着萧木客看了几秒钟,又看了一眼仍紧紧抓住自己的男尸,皱着眉缓缓地归剑入鞘。
    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石棺旁的毛不拔见状被吓得脸色煞白,小声嘀咕道:“小气,还没有拿他的东西呢。不过,爷,反正都已经起尸了,索性把这些明器拿光吧,这些东西如果不拿我们就吃亏了。再说,我看他这样子一定是想抢你的夜明珠。”
    风树没好气道:“别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抢夜明珠?这种事情,我想目前应该没有一个粽子干得出来,除非你死了以后。”
    风树收起剑后,再次望向抓着自己的尸体。只一眼,风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石棺中的男尸脸上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萧木客也面色微变,正要开口,却见棺材中的尸体慢慢地坐了起来。三人都紧张地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具英俊的男尸在石棺中坐起身,同时缓缓地把头颅转向风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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