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鲁殇侯

16 桔子


额角上微微泌出了些冷汗,但风树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十分坚决地、用挑衅般的目光盯着那粽子。尸体的头转到与风树的脸正对的地方便不再动了,右臂却一寸寸地抬了起来。最后,男尸的右手停在风树的脸前。
    风树这才发现,这粽子的右手是紧握着的。疑惑地望向萧木客,风树低声道:“这家伙的手里面好像有东西。”
    风树话音刚落,男尸紧握的右手手掌一点点地摊开了——那手掌中托着一条似乎是用好几种不同颜色的丝线编成的彩绳。
    风树疑惑地望着,良久,那粽子不再有任何动静。风树看了萧木客一眼,萧木客轻轻地点了下头。风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慢慢地把男尸手里的彩绳拿了起来,那尸体仍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一直在一旁专注地看着的毛不拔忽道:“爷,这粽子的怀里好像揣着什么东西。藏在怀里的东西,一定很值钱!”
    萧木客闻言在那尸体的胸口按了按,稍微犹豫了一下,萧木客探手从那粽子的衣服里摸出一幅写满了字的丝绢来。就在萧木客把丝绢掏出来的一瞬间,那男尸紧抓着风树的手一松,头一正,重又倒入了石棺中。
    重新躺下的粽子看似处在安详的熟睡中一般,两只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如果不是自己手里还拿着那一段彩绳,风树几乎要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中了这墓中的什么邪术后出现的幻觉。
    毛不拔站在风树旁边,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石棺中的陪葬品,眼珠仿佛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不过,鉴于刚才发生的起尸事件,他也不敢冒然上前去拿明器了,只是不断地自言自语道:“看那把玉刀,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好东西!哇!那个龙凤玉挂饰,那玉料的品相都不说了,单说做工,集分雕、透雕、平雕、阴刻于一体,真是玉雕中的极品呀!……”
    萧木客面无表情地缓缓抽出刀,棺材的盖板再次在毛不拔充满眷恋的目光中合上了。
    风树拿过萧木客手中的丝绢,目光懒懒地扫过上面的文字,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道:“这又是用僰国文字写的吧?那娘娘腔又不在,就算他在也是疯疯癫癫的,总不肯好好说话。咦?”风树怔了一下,随即专心地看起丝绢上的字来,一面向萧木客道:“还好,这上面是楚国字。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弄清这墓主的情况了。”
    “哼!”看完之后,风树把丝绢揉成一团,脸上现出失望的表情,不屑道:“真无聊!这上面讲的全部是一些无聊的事情,对我们一点帮助也没有!”
    萧木客淡淡地看了风树一眼,平静道:“这块丝绢上的字到底说了些什么?”
    风树又把丝绢展开来,一面漫不经心地看着,一面用有些不耐烦的声音道:“这好像是棺材里的男尸写的。他说他娶了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女子,他爹很不高兴,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就有一次趁他不在,用家法把那女的处死了,还不许埋在他们家族的墓地里。后来,他就在他们家族墓的墓道下面偷偷开了一间墓室,把他妻子埋在那里。”风树停顿了一下,自语道:“这会不会就是我们在下面看到的那具彩绘大棺材?”皱了下眉,风树继续道:“他说自从丧失爱妻,他就不思茶饭,自知大去之期不远。他希望死后能与妻子合葬在一起,但很清楚他爹不会答应,就留了这封信在这里。他说假使某天有人开了他的棺材,看到这封信,希望能同情他和他的妻子,把他们合葬在一起。他棺材里的陪葬品可以尽数拿走,当作酬谢。”
    毛不拔一听,立即欣喜若狂地大叫道:“快开棺!快开棺!既然人家都说了可以尽数拿走……”
    “闭嘴!”风树拿起百宝囊朝着毛不拔晃了一下,阴着脸道:“再吵,这个就不还给你了。”
    毛不拔闻言立刻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站在风树身后,一副很乖的样子,只是一双眼睛仍对着那具石棺瞄过来瞄过去。
    萧木客淡淡地问道:“就写了这些?”
    “可不是嘛!”风树冷冷地向那石棺瞟了一眼。
    “这么说来,”萧木客低声道,“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
    “这个,”风树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手里的丝绢,冷笑道:“这人死的时候是二十二岁,他死了有二十年吧。这算不算有用的线索?”沉默了一片刻,风树接着道,“看起来,这墓的正主应该就是他的那个很厉害的父亲吧。我还是想不通,这尸体怎么会长得那么像我二师姐?”
    萧木客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具画像石棺。忽然,第三次把刀身□□棺材盖板下,萧木客又一次把棺材盖板掀了起来。不同于前两次的是,萧木客这一次把石棺盖板抬起来后,接着一发力,把盖板推到了地上。看了棺中的男尸一眼,萧木客平静道:“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不妨就帮他这个忙吧。”
    “开什么玩笑?”风树挑起眼皮看着萧木客,“我们倒斗的本来就是开棺、取东西、走人,哪有帮粽子办事的理儿?到时这个尸体也留封信让我们帮他干这样,那个粽子也留几句话让我们给他干那样。你这是倒斗吗?你这简直就是……”
    “你不愿意就算了,”萧木客冷冷道,“你先走吧,那些东西你可以全部拿走。”
    “你——”风树狠狠地瞪着萧木客。
    “可以,可以,没问题!”毛不拔眉开眼笑道,“那萧爷,这里就麻烦你了。干脆找玉公子也拜托你了。爷,我们拿着这些值钱的东西回船吧。”
    寒光一闪,风树指间已经多了根血影魔针。用眼角的余光瞟向毛不拔,风树的声音冷酷得没有一丝感情:“你再说一句看看。”
    毛不拔撇撇嘴,伏在棺身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棺中陪葬品,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风树白了萧木客一眼,又骂了一声,愤愤道:“行,就算我们要帮他这个忙,也等回来的时候吧。难道现在又要返回墓道里去?你别忘了现在我们还得找那娘娘腔呢。何况,墓道下面那具棺材邪门着呢,……”
    萧木客打断风树的话道:“那些邪物应该都是这石棺里的男人为了保护他妻子的灵柩而设下的。他既然让我们帮他做这件事,一定会告诉我们破解的方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截彩绳,应该就可以克制那些邪物。”
    “是吗?”风树看了看手中的那一小段彩绳,不相信道。
    “去找你表弟吧,”萧木客淡淡道。
    风树点点头:“走吧。”
    “喂——”毛不拔大叫道,“就这样走了?把这些东西装进百宝囊再走呀!值钱的东西要落袋为安才对嘛!这些陪葬品敞在这里要是被别人拿走了怎么办?”然而,风树与萧木客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棺室去了。
    毛不拔一边小声地骂骂咧咧,一边直起身来,依依不舍地注视着棺中的古玩玉器。向着棺室门口走了一步,毛不拔又退回石棺旁。一边慢慢地将手伸进石棺里,毛不拔一边对着棺中的男尸陪笑道:“这位兄台呀,我们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帮你完成你的心愿,我先拿两件东西不要紧吧?”见那粽子没有什么反应,毛不拔迅速抓起几件小型玉石器塞进自己怀里,一溜烟跑出了棺室。
    毛不拔跑出棺室后,又向前跑了几丈远才停下来。四下一看,只见风树与萧木客正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后室中右侧第二个棺室的门口。
    风树用夜明珠向这棺室里一照,只见这个棺室比刚才那个略大一些,形制与那间大体相同,只是陪葬品的种类与数量似乎不太一样。风树看了一圈,向萧木客道:“这一间,不是正主,也该是他的夫人或其他直系亲属。”说着一步跨了进去。
    萧木客默默地跟进去,自行走到那些摆放的陶佣与陶礼器跟前,蹲下身细细地看着。毛不拔见状立即跑到萧木客身后,兴奋道:“萧爷,这些陶器是不是很值钱呀?”
    风树却径直来到棺床边。盯着棺床上的石棺看了几眼后,风树将手放在棺材盖板上,运足内力一推,将棺材盖板推到了地上。一看清石棺中的东西,风树“啊”了一声,脸色大变。
    萧木客吓了一跳,一下子站起身来,举起刀,望着风树。在他的印象中,自从第一次见面以来,这是风树最为震惊的一次。不见棺中有什么异动,甚至从自己的角度完全看不见石棺中有什么,萧木客一面戒备地走上前去,一面轻声向风树道:“怎么了?棺材里有什么怪物吗?”
    风树指着石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如果里面是什么怪物,我倒会觉得很正常。可是……究竟是我疯了?还是这墓主疯了?你看看,这棺材里放的是什么?”
    “值不值钱?”毛不拔小声问道,同时一步一步地靠了过来。
    萧木客走到风树身边,探头向石棺里一望,“啊”的一声,萧木客也不禁目瞪口呆——棺材里没有尸体,也没有任何常例的陪葬品,只是在石棺的中部,摆着一只普普通通的白色瓷盘,盘里放着一个看上去似乎还十分新鲜的桔子。
    “哼,不值钱!”毛不拔看了一眼之后,又回到那堆陶器面前去了。
    萧木客怔怔地盯着那只桔子看了好一会儿,轻声道:“这里摆放的陶礼器从配置、器形到附饰都和刚才那一间极为相似,只是少了匜鼎和剑、矛、戈、戟这些兵器,但多了方豆和一面铜镜。我原本推测,这间墓室里葬的应该是个女人。”
    风树把夜明珠伸进石棺里照了一圈,皱眉道:“从石棺内部的情况看,这棺里从来就没放过尸体。以前,我倒也有见过几个墓,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没有葬尸体。但那种墓,通常棺里放的是死者生前的一些衣物。但这一个……”风树摇摇头,“实在是太荒唐了!”
    萧木客淡淡道:“我想,墓主把这个放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风树冷笑道,“因为他夫人生前喜欢吃桔子?不过,”风树又看了看石棺中的那只桔子,“看来,修这墓的人倒是深谙防腐的方法。从石棺上的画被腐蚀的程度看,这棺材葬在这儿也有十多年了吧,这桔子居然看起来还很新鲜。”
    风树缓缓地伸出手去,将那棺中的桔子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嗅了一下桔皮,风树奇道:“居然闻不出什么异味!按理说,用来防腐的东西不会一点味道也没有的。不过,刚才那间棺室里的男尸好像也没有任何味道,可能他身上什么地方藏着防腐珠之类的。但这么一个桔子,是用什么来防腐的?”
    风树瞪着手中的桔子。忽然眉一凛,下定了决心似的,风树把一块桔皮剥了下来。鲜红的、像血一样的液体立刻从桔子上被风树撕掉皮的地方涌了出来。风树一惊,萧木客也变了脸色。
    这时,毛不拔突然跑了过来,一把夺下风树手里滴血的桔子,笑道:“哇!这个是好东西!爷,你说如果到集市上摆个小摊,叫大家都来看会流血的桔子,一个人收五个平足布,会不会有人花钱来看?”
    风树白了毛不拔一眼,正要说话,却见毛不拔手里的桔子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长长的散乱的头发,只有眼白的眼睛,脸上好几处皮都翻了起来,甚至能看到里面的白骨和血管。风树倒吸了一口凉气,拔出剑来。毛不拔也被吓得面无人色,但随即大喜道:“太好了!还能变人头!我可以摆摊去变戏法了,一个人起码得收十个平足布!”
    风树见状哭笑不得,看那人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风树把剑微微垂下,转向萧木客,疑惑道:“那个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萧木客看了看毛不拔手里的人头——此刻,喜上眉梢的毛不拔正把它举在脸前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萧木客沉吟了一下,又看向石棺里用来盛放桔子的瓷盘,轻声道:“我想,我有些明白了。这只,应该是一个桔子精吧。因为受了重伤,现出了原形。”
    “桔子精?受重伤?现原形?”风树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它受伤后别人以为它死了。葬它的人不知道它是妖精,把它放在石棺里,结果它在棺里现了原形?还是……”
    萧木客摇了一下头:“不,葬它的人显然知道它是妖精。”萧木客探身向石棺里拿出那只白色的瓷盘,捧在手中仔细地端详着,一面向风树道:“你不要看这个瓷盘毫不起眼的样子,说不定你以前倒斗顺出来的东西,没有一件比得上这个瓷盘。这是一件神器……”
    萧木客话还没有说完,毛不拔把手里的人头一扔,就扑了过来。一面去抢萧木客手上的盘子,毛不拔一面悔恨道:“原来这个才是最值钱的!”。
    风树冷笑一声,明明好像根本没见他动,但毛不拔已经挨了一掌,惨叫着摔了出去。
    毛不拔小声地咒骂着从地上爬起来,忿忿道:“小家子气!哼!还是当爷的,一个盘子都不肯给我!不给就不给,我还要我的会变戏法的桔子去!”说着毛不拔一双眼睛往地上瞄来瞄去,四处搜索着。
    “啊!我的桔子——”毛不拔从地上捡起一小团焦黑色的、完全干瘪的圆状物——细看才能勉强辨别出这是一个完全没了水分的干桔子。毛不拔哭道:“这是怎么回事呀?我的桔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呜——我的桔子!爷,萧爷,它还会不会变回来呀?”
    风树冷冽道:“这桔子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萧木客淡淡地看了那干瘪的桔子一眼,向风树道:“现在你明白这盘子的作用没?”把白色瓷盘递给风树,萧木客一面低沉道:“这盘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日月聚光盘。据说,这盘子能吸收天地日月的精华。一般来说,如果妖精之类受的伤严重到不能再维持人形,就必须找一处方便吸收日月精华的地方,修养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重新变回人形。而这种地方,通常都是没有遮蔽的高山上,对于重伤的妖怪来说,这个疗伤过程不仅漫长,而且十分危险。但有了这个盘子,就不必要直接照射日月之光,可以躲在深深的洞穴里修养。并且,只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就可以恢复受伤以前的法力了。”
    萧木客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这个桔子精应该是受伤后现了原形,葬它的人把它连这个盘子一起放在这石棺里,希望它能有一天重新恢复人形。看样子当初它一定伤得十分严重,在这里十几、二十年还是很虚弱,一离开那个盘子就不行了。它一定是用仅有的一点法力变成那个人头,希望把我们吓退,它就可以回到这盘子里继续修炼。”
    “哼,”风树冷笑了一下,“有没有搞错?以为变成一个人头就能把我们吓跑?也太小看我们了吧?不过,那……,也就是说,”风树不在意地玩弄着手里的盘子,“这个东西,只是对妖精修炼有很大帮助,对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嘛!”
    “哼!没劲!”毛不拔插嘴道,“妖精多半又没有钱!不然,高价卖给它们倒也不错!”毛不拔很不甘心地把那只干瘪的桔子丢到地上去了。
    “应该不会,”萧木客平静道,“对于神器,人们要找到一件固然很难,但更难的是不知道怎么用。这个盘子,我说的只是最为肤浅的一种用法,它应该还有别的用途,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是吗?”风树看看那只盘子,塞进了百宝囊里,“以后有空再慢慢研究吧。我看,这里也找不到什么对我们有帮助的线索,我们还是再到对面那一间棺室看看吧。”
    萧木客点点头,“这一路过来都没有见到你表弟,他很可能是被带到了享堂另一侧。也不知你大师姐找到他没有,夜长梦多,恐怕我们动作得快一点才行。”
    “那个死娘娘腔,”风树懒洋洋道,“要不是还要他破译那些文字,我才不去管他呢。”
    三人一起走出棺室来,正打算向对面的那间棺室走去。忽然,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叫道:“丑八怪表哥——”
    风树回头一看,只见玉美人从前室里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朝着自己奔过来。举起夜明珠定睛一看,风树立即发现玉美人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还破了好几处,手里拿着一块黑乎乎的布,然而,与此形成鲜明的对比——玉美人神采奕奕,脸上浮现着明媚灿烂的笑容。
    风树满脸疑惑地看了萧木客一眼。萧木客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挡在风树身前,把刀举了起来。
    并不在意萧木客的举动,玉美人径自走到风树跟前,把手上那块黑布往风树手里一塞,妩媚地一笑,娇声道:“表哥,你看这是什么?”
    风树戒备地瞟了玉无瑕一眼,低头去看手里的黑布——原来,这其实是一方淡绿色的丝帕,因为沾满了灰尘和一种未知的黑色液体,风树远看时误以为是一块黑布。“这洁癖怎么会肯拿这么脏的东西?”风树心中暗想。再仔细一看,这方丝帕上用已经看不出颜色的丝线绣着几个奇形怪状的符号,与自己之前拓下来的以及墓道壁上刻的那些僰国文字甚为相似。
    风树看了几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耐烦道:“我看不出这是什么。你不是被那没脸的女人带走了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玉美人闻言顿时眉飞色舞,娇滴滴道:“是啊,那个没脸的丑八怪把我拖着走,我好害怕。虽说,我是带了‘美人暝目’在身上的,但我还是很怕那没脸的丑八怪杀我时太快我来不及服,那样死得多难看呀!”玉美人撅起了小嘴。
    “原来你是怕这个呀,”风树用嘲弄的声音道。
    “不然还有什么事情比不美更可怕的?”玉美人娇嗔道,“后来,那个没脸的丑八怪把我拖到一个洞室里,那里面有很多尸体,烂的、没烂的都有。那洞室的壁上还嵌着一个丑八怪。”
    “壁上嵌着一个丑八怪?”风树好奇道。
    “是呀,”玉美人娇笑道,“很丑的一个丑八怪。她的脸是绿色的,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给人划了几十道口子,头发乱糟糟的,指甲长长的,从腰以下就被嵌在壁里了。那没脸的丑八怪就把我扔在嵌在壁里的那个丑八怪面前,嵌在壁里的那个丑八怪就伸手把我抓住了。我一见她身上那么脏,当然就拼命挣扎啦,结果就从她怀里扯出这条丝帕来。”说到这里,玉美人拿过风树手里的丝帕,优雅地展开来,神采飞扬道:“我一看,这丝帕上竟然绣着‘冰山雪莲’四个僰国文字!”
    “冰山雪莲?”风树不解道,“那又怎样?”
    “这就是那个‘僰国第一美女’的名字呀!”玉美人轻轻地一甩长发,“嘻,什么‘僰国第一美女’?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丑八怪!连我的千万分之一也比不上。我的美貌……”
    风数暴躁地打断了表弟的话,“那后来呢?那没脸的女人上哪儿去了?”
    “没注意,当时人家正在高兴嘛!就没注意了,”玉美人棱起俏眼瞪了风树一下,“后来,大师姐就进来了。她说她要出掌了,让我运内力抵御一下。然后,她就发功了,就把那整个洞室冻得像冰窖一样。再后来,她就把我拉出来了。我就想着马上告诉你们,那些僰国文字写得不对,我才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美人!所以,我就立刻过来找你们了!”
    “那大师姐呢?”听得稀里糊涂、一头雾水的风树沉着脸问道。
    “在后面嘛!”玉美人用优美的兰花手指着身后道。
    风树看向玉无瑕身后,不一会儿,只见冷无言提着一盏灯不紧不慢地向着众人走了过来。风树一见之下,顿时感到背上一阵泛寒——冷无言的背后,先前在墓道里神秘失踪的拐杖正在距地面一尺高的半空中直立飘浮着前进,杖头上的面具呈现出妖异的笑容。
    风树看着渐渐走近的冷无言和尾随她飘近的拐杖,一面指着冷无言身后,一面小声道:“大师姐,你后面。”
    “怎样?”冷无言冷冷道。
    “有东西,”风树警惕地注视着飘在空中的拐杖,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冷无言漠然道,“就是开始那根拐杖。它跟着我已经有一会儿了。”
    “你知道?”风树惊讶道,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拐杖,“你就这样一直随便它跟着你?”
    冷无言平淡道:“我在走路是一件事情,它在后面飘着是另一件事情,这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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