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海风扑打在脸上,萧木客立在船舷边,静静凝望手里握着的那一撮发丝,血液不断从他指缝间流泻出来。渐渐的,地面的血越积越多,甲板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血潭。萧木客神色如常,垂下头俯视着脚边那滩血水。蓦然,一只极小的灰色人手状物体钻出了血面,在半空中剧烈的扭曲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血泊中挣起来。
手掌似乎有些微微发痒,萧木客飞快地瞟了下自己的右手——那缕头发不知何时生长了许多,柔细的发丝仿佛有了生命一样自发摆动着。轻轻蹙眉,萧木客松开了手。然而,一直加长的黑发藤蔓般缠上他的手腕,深深嵌进了皮肤里。“啧——”萧木客发出一声不耐烦的感叹,左手缓缓地抽出了刀。
这时,头顶上传来一声轻微的拍打翅膀的声音,萧木客感觉眼前暗了一下,接着闯入眼帘的,是林乱和善的微笑。环顾四周,一切异状已经荡然无存,萧木客面无表情地瞥了林乱一眼,转身就走。
“喂——”林乱在后面唤道,“船上怎么那么安静?就你一个人吗?我师弟呢?”
“二师姐!”风树闻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墨黑的眸子里泛着酷厉的寒光,风树压低了嗓音,不怒而威道:“怎么样?你见到那两个家伙了吗?东西呢?”
“给你带回来了,”林乱抿嘴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幅卷成圆筒状的丝绢递给风树:“你看看是不是这个。至于人嘛,”林乱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些,“我说过,变成蝙蝠以后我跟瞎子差不多。不过,至少从下人们的谈话看来,他们两个都在。”
“就算亲眼看见也不一定是真实的,”风树展开那幅绢扫了一眼重又卷上,冷笑道,“你有没有亲耳听见那两个家伙说话?他们的声音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这个……”林乱显得有些为难,“听倒是听过,可是我好几年没有见到两位长辈了,实在不确定他们的声音……”
“好,你休息去吧,”风树打断了林乱的话,森然道:“记住,这件事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
“嗯,”林乱点点头。停顿了几秒钟,她面庞上浮起些许担忧之色,左顾右盼道:“船上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这三天,大家都要住在许家庄,”风树凌厉道,“你跟大笨石留在船上看着。原因你一会儿问他去吧。其他人已经上岸了,我现在也要走了。”
大路上。一辆疾驰的马车。不甚宽敞的车内,风树与萧木客相向而坐。萧木客身子仰着,后背靠在车上一动不动地闭目养神;风树透过帘缝怔怔盯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猛地张开眼睛,萧木客用犹如古井无波的声调道:“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林乱的去向。”
“废话,”风树懒懒答道,“本来就是我叫她去办事的嘛!”斜了萧木客一眼。风树邪魅地笑道:“我跟二师姐的谈话你都都听见了吧?”疑问的句式,语气却极端肯定。
“嗯,”萧木客淡淡地应了一声。
风树仍是玩世不恭的神态和口吻:“想问什么就问吧,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木客坐直了身子,冷冷地和风树对视着。那双淡然的眸子里,一丝阴郁流星样划过。良久,萧木客身子向后一倒,竟然又合上了眼睛养起精神来。
“困死了,”打了个呵欠,风树双手抱着头,也慢慢往后仰倒在车窗上。百无聊赖地用指甲刮着窗户边缘髹的红漆,风树如同闲话家常一般安详道:“毛不拔那位大伯成天带着一副灰扑扑的面具,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我爹则是常年卧病在床,深居简出,军营里的事情都由我和他的几个亲信出面打理。”
“嗯?”萧木客的身体略为挪动了一下,冷然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风树散漫地一笑:“我在跟你说明我让二师姐去帮我办事的原因。我爹也好,我师父也罢,以他们平日的生活状态,是没有几个人可以跟他们直接接触的。换句话说,无论他们发生什么状况,假如有人存心隐瞒,恐怕要很长时间才会为我们识破。”
“你的意思是……“萧木客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让林乱回军营里去看你爹和毛先生在不在?”
“没错,”风树凛冽道,“虽然不清楚是那两个老家伙里的哪一个,但我可以确定他就隐藏在我们周围。所以,我必须装作不知道二师姐去了哪里,以免走漏风声、打草惊蛇。”
沉寂了一会儿,萧木客用平淡的声线道:“为什么冒出这种奇怪的想法?”不等风树回答,萧木客挑起眼皮冷冰冰地瞟了他一下,侧转躯体面向车窗,只留给风树一个静默的脊背。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不过……”风树痞痞地一笑,“萧兄,我怀疑那两个老头,这跟你有什么相干?你干嘛生气啊?怎么,你跟他们交情很好吗?”
“我没有生气,”萧木客头也不回。顿了一下,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才冷冷淡淡地续道:“一个是你亲爹,一个是从小教导你的师父,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容易成为你的怀疑对象吗?你怎么怀疑到他们两个头上的?不要告诉我,你还是偏执地认为……”不知为什么,说到这里,萧木客突然打住了话头,冷哼一声,把脸贴在帘子上,再无分毫动静。
一面听着对方细微均匀的呼吸声,风树静静地等候着。半响,萧木客终究没有开口,只是闷闷地伏在车窗上,睡着了一样。摇摇头,风树伸手在额头上摸了一把。盯着指尖的汗滴,他倏地意识到了点什么,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头扩散开来——马车内部异常阴湿,那两道菲薄的帘子似乎隔断了外面世界的阳光与温度;身体几乎是冰凉的,宛若一团阴气包围着自己;汗水却一直不停地冒出,渐渐浸透了衣衫。
又擦了一把汗,风树自言自语道:“奇怪,车里居然闷成这样!就算是海岛上,湿度也大得离谱了点。”最近明明没有下雨,他却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湿气,除了自己渗出的汗水之外,风树确信身处的空间里有一些看不见的细小水滴。警惕地把剑拿到手里,风树摇了摇萧木客:“喂,别装死!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
推开风树的手,萧木客森冷道:“那天,你一口咬定在双冢里看到毛先生。这个说法你不再坚持了吗?希望你不是因为那次的一时眼花而对自己的父亲和师父产生了怀疑。”
“你倒提醒我了,”风树邪气地一笑,“关于这个我早就想问你,可惜一路上总有事情发生。那天我在双冢里看见的人,其实是东方淇对不对?”
萧木客抬起头淡淡地看了风树一眼,低声道:“你说中了。所以,不要再做那些无聊的猜测了。”
“什么?”风树失声笑道,“你真以为我是因为那种事情起了疑心?不,出海以前,我根本没想到这趟活计会跟我家里扯上什么关系。但是后来……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我们周围潜伏着一个人,一个对我十分熟悉、异常了解我们的人。”话音没落,只听车窗外传来一声凄烈的马嘶,车子骤然停了下来。剑眉微微皱起,风树利落地撑起身子,拨开帘布朝外面望去。身躯微微一震,他缩回了车内,面色一下子暗沉下来。拔出宝剑,风树戒备地注视着后方的车门,苦笑道:“很神奇啊!一眨眼的功夫,马和驾车的人都不见了,街上也一个人都没有,车子周围到处都是血迹。”
萧木客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仍是那种清冷洒逸的模样。他一手撩起帘子,一手按在刀柄上,弓身站了起来,镇定道:“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吗?”
风树正要开口,没有任何先兆的,马车又开始前行。同时,车门发出一些细碎的声响,仿佛有人在外面用力地推门。轻轻挑了下眉,风树狂傲地一笑,一把推开了门。上午的太阳光太过刺眼,整条街道看起来一片白蒙蒙的,无数暗淡模糊的影子在空气里四下飘动。世界的颜色慢慢沉淀下去,过了一会儿,街道变成了黑色的带状,眼前所有的影像都犹如被一层薄膜包裹着,辨不清轮廓。
小心翼翼地扶着门,风树将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向四面打量着。不经意之际,瞥见车门上印着一个血红的手印,血珠随着马车的颠簸一粒粒滚落下来,风树凑上前去嗅了下,凝重道:“又是那股味道,作怪的是我们船上那东西吧?”
萧木客漠然地扫了风树一眼,没有答腔,终是安安稳稳地坐着巡视窗外。微腥的海风中,他的额发一丝丝扬起,侧面像剪影一样清晰,狭长的凤目里闪动着意味深长的眸光。“哗啦”一声,萧木客把两边的窗帘全部拉到最大限度,阴冷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根本没兴趣。你想讲就讲,不想说我也不会过问,何必装神弄鬼的转移话题?”
“你——”风树一怔,抢到车窗边盯着前方车夫的位置,只见一个毫不起眼的青色身影坐在那里挥舞着马鞭。不知为什么,他看似寻常的举止落在风树眼里便带上了一种异样的僵硬。墨黑的眸子眯了起来,风树目不转睛地凝注着赶车人,渐渐的,那人身后现出了一团人形的烟雾,依稀是个浮游在半空中的长发女人,身体被头发遮掩着,黑发底下透出大片血红的颜色。
“姓萧的,你给我滚过来看清楚!”风树对萧木客怒目相向道,“我会不知道轻重缓急拿鬼来说笑吗?本少爷还不至于用这么白痴的理由来岔开话题。”
“看什么?”萧木客从容不迫地偏过头,顺着风树指的方向望去:“抱歉,我实在看不出外面有什么古怪。车夫和马都没有问题,街上也不见异状。”
“怎么会这样?难道又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看见?”风树下意识地抚摩着左手掌心的眼形印记,自言自语道。突兀的,一张小小的灰色脸孔从车顶上倒挂下来,在敞开的车门边摇晃着,那双充满白色沙石的眼睛眨动了几下,几道白色的液体沿着眼角滑落。
“别以为你是没有肉体的鬼灵本少爷就奈何不了你!”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风树右手陡然翻转,银辉闪烁间,他已然一剑刺入了自己的左臂。殷红的血顺着剑尖流下来,给剑身镀上了一层稀薄的红色,风树举起染血的长剑,一步步向车门走去。与那两只由白色颗粒组成的“眼珠”近距离对视着,风树戏虐地一笑,缓缓抬起左手放在宝剑下方,用食指指尖接住一颗落下的血滴。慵懒而优雅地,他甩了下手,血滴“啪”地溅到婴孩铅灰色的脸上。下一秒,狂厉凄惨的啼哭声响彻街市,婴儿的面庞一点点淡去了,如同轻烟散在了风里。
愣了几秒钟,风树望向空无一物的车顶,又低头端详手臂上的伤口,疑惑道:“这一招的威力竟然如此惊人?光是血洒到邪灵身上就可以让它魂飞魄散,我果然阳气很盛吗?可是师父叮嘱过,这个方法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尝试,为什么……”
临行前,毛先生画了一批镇邪的符咒交给风树,同时传授他一个救命的绝招。现在,军师那低徐的声音又一次涌上了记忆海洋的表面,在风树的耳边回旋着:“如果遇到符咒不管用、又撞上厉鬼的紧急时刻,你把自己的血涂在利器上,就可以刺伤对方的灵体。至于效果嘛,就要看你当时的阳气够不够盛了。但是你必须记住,这一招不到绝境万万不可使用,更不可以多用。否则,后患无穷……”
“后患无穷?太含糊了吧……不管有什么后患,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风树暗忖道。机警地按按太阳穴,他立即厘清了自己的思绪,重新把目光投往车外的街面。在白与黑颠倒、光与影交织、失去各种颜色的世界里面,有一个小点射进风树的眼睛里,再逐渐慢慢放大。那是一个身穿粉红色衫裙的女人的影子。在昏暗的天地间,那抹鲜亮的红色,有若担负着强调黑暗的任务。
左掌紧紧地攥成拳头,风树舔了舔下唇,黑水晶般的眼眸中蕴着桀骜不逊的噬杀瞳光:“终于找来了,我想见你很久了……”身形一晃,风树一个飞身跃下了马车,稳稳当当地立在街道中央。
“你表演够了没有?”一直冷眼旁观的萧木客脸色倏沉,站起身来,暴喝道:“别闹了!你给我滚上来!”须臾之间,暗灰色的瞳孔扩大又收缩,萧木客倒抽了一口凉气,怔怔盯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也许是因为先前风树跳下车,亦或自己的呼喊太大声了,三三两两的行人探头张望他们的马车,窃窃私语地议论着什么,可是他近乎听不到别人说话的内容,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自己看到的景象上——明媚的日光中,岛上的居民毫不避讳地展示着他们白里透青的肤色,下面是黑色的看起来没有液体流动的血管;而风树半秒钟以前伫立的那一小片地方,唯有几点暗红的痕迹和一缕濡湿的发丝。
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掠过对座上一团白色,萧木客的冰眸里泛起一道寒光。抓起那个白乎乎的物体瞟了下,他认出这卷裹起的丝绢正是风树让林乱带回的“东西”。来不及考虑什么,萧木客把丝绢塞进怀里,用没有温度的音韵吩咐道:“停车。”
“呵呵,太迟了!”车夫发出一连串似哭又像笑的低促的单音节,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全身的骨骼“咔咔”作响。马车还在疾奔,一堆堆熙攘的人流飞速倒退着,被抛在身后。眉心轻折,萧木客纵身跳下车子,按原路追了过去。
在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里穿梭,萧木客侧目扫过近旁每一个路人。白亮的光线里,所有人又都显得活生生的,暴露在外面的肌肤干干净净,再看不出死肉的颜色,也没有密密分布的暗绿色血管。一阵强劲的海风拂过,里面隐隐夹杂了一些不一样的响动,像是女人的抽泣和嘶叫。萧木客心头一凛,住了脚凝神细听,灌入耳朵的分明只有呼啸的晨风与海潮。
“这个样子难道是……”无数个念头一齐挤进大脑中,萧木客嘴唇翕动着,面色连变了几变:“这个海岛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没有封闭的地方,那么……”摸出风树遗落在马车上的丝绢,他踌躇了片刻,终于徐徐地展开来。出乎意料,这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绢画,画面上有一个凤冠锦袍的女人,美艳而华贵。把丝绢收起,萧木客淡泊的眼睛里射出冷厉的光华,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刃:“让人千里迢迢取来的东西,一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含义。”
“可恶!”风树烦躁地挥动手臂,驱赶什么似的,企图扑散周围的黑雾。几分钟以前,他从车上毅然扑向这个幽冥的世界,再回首,马车已经杳无踪迹,仿佛被四下缭绕的烟雾吞噬掉了。驻足观望了一会儿,风树咬咬牙,继续追随粉红衣衫的女人前进。
整个海岛都被漆黑的雾气笼罩着,到处灰灰暗暗的看不真切,矗立在雾中的建筑像是一个个怪物的影子,破败荒凉里伏着狰狞的气息。暗色系的风景中,前面唯一一个缓慢移动的粉红亮点十分醒目。风树遥遥凝视那一点红光,心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行了一段路之后,他发现粉衫女人始终与自己等速前行,无论怎样加快步伐,两人之间的距离终究没有丝毫缩减。暗骂了一声,风树疑虑道:“她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或是……”
鹰眸中划过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影,风树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细细观察着身畔的一切事物。一阵阵翻涌的雾气从各个方向逼来,擦着他的身体悠悠流过。感觉一股形容不出质地的冰凉紧贴在皮肤上,带给体表轻微的压迫感,风树脱口道:“怪哉!我竟然觉得这些烟雾……有重量,是错觉吗?”左手向虚空中轻轻捞了一把,一些黑雾就势卷上他的手指,幻化成发丝般柔柔细细的东西,一股股爬到掌心处,随后,黑色丝状物颓然散开,丝丝缕缕地滑落下去,湮灭在海风里。
不详的预感在心间蔓延,风树向左掌中央的痕迹瞟了最后一眼,决绝地合拢手掌,暗暗告诫自己:“不可以重蹈覆辙!第一次上当可以把责任推卸给对方,第二次,就只能说明自己是废物!”想到这里,他脚下一顿,收住了步子。
“我不肯跟了,那个没有脸的女人会怎么做呢?”喃喃低语着,风树运起目力,在天网一样交织包绕的雾气中寻觅那引路的粉红色背影。然而,眼前除了黑雾还是黑雾,似乎天地万物都埋葬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色里,那个唯一有色彩的小点也不知何时被吞没了。
理了下垂到面上的乱发,风树茫然地想:“怎么会这样?那东西到底什么意思?现在该做什么?找路回去吗?”沉思着转过身,一团白花花的东西猝然迎上风树的面门。条件反射地疾退半步,他定睛看去,惊觉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停泊在离自己脸部不到三寸远的地方。没有给他一丁点思考时间,面容平直的女人举起手臂,一只腐朽的爪子从她腋下探出,抓向风树的额头。
鹰眼微眯,风树足尖轻轻点地。宛如一支脱离弓弦的怒矢,他俊逸的身形平贴着地面倒射出去。黑色的影子微微一闪,人已落在十几丈开外。
一道灼热的强光刹那间刺入眼球,双目立时牵起一片胀痛欲裂的感觉,风树暗道一声“糟糕”,不由自主地抬手遮住了上半边脸。运功护住周身要穴,风树觉得十分不妙,他明白这个姿势让自己的空门全部暴露在了敌人面前。“可是……”自嘲地一笑,风树心道:“对手是一只摸不清来历的邪物,其实什么样的防备都无济于事吧?”
眼睛的痛楚略微缓解了一些,风树试着放下胳膊,睁眼向四面打量:万里无云的天气,太阳放出逼人的万丈光芒,令人不敢正视;天蓝得像一块刚刚洗过的干干净净的缎子;视野范围内没有一个生灵的存在,触目之处尽是黄色的细沙,日光下闪烁着金子般的光泽;这里唯一一件带有人类活动痕迹的事物,是风树眼前矗立的一道看不到尽头的石墙。
吸吸鼻子,风树感到胸腔灌满了海洋特有的潮汐味。于是,他断定自己位于靠近海岸的地方。归剑入鞘,风树将左手贴在墙壁上,沿着墙根缓步前行,一面昂首仰望那道巍峨而陈旧的石墙。显然经历过久远的年代,墙面因风化失却了原来的色彩,墙身却仍异常坚固。跃上墙头,风树微感诧异地注意到——墙是梯形的,墙基宽约十五丈,顶部的宽度却仅有八丈左右,内外两面都是斜坡。
“真是造型奇怪的墙。有什么特殊的用途不成?”立在石墙上,小半个岛的景色都尽收眼底,风树眼神空洞地张望着,心头划过一个有些复杂的想法。
风忽然猛烈起来,一时间漫天黄沙飞舞,细小的砂粒纷纷打在面颊上,风树惬意地一笑,双手覆在脸上揉了下。他蓦然明白了许多事情,此时的风树,心明如镜。
碧空澄澈,阳光明丽。今天,委实是一个光明灿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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