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鲁殇侯

40 禁术


四人先后来到东方淇的房间里,一一落座后,庄里的下人端上一坛酒,“砰”地启封,一股酒香立时溢了出来。东方淇呷了一下舌,赞道:“果然好酒。”没有人接腔。几个人默默饮着酒,各自都饮得无滋无味。
    不一会儿,佣人把点心酒器都摆好了,东方淇吩咐道:“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人伺候了。兰兄跟在下是十几年的旧交,不想在这里遇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别来打搅我们叙旧。”众仆应声离去。
    房门刚刚合上,兰飞扬脸色陡变,起身托起酒坛走到窗前,手臂一沉,将酒坛从窗口掷了出去。
    东方淇见状只是苦苦一笑,放下了杯子:“如今……唉,再好的酒也饮不出味道了。”
    “只要用心去品,酒终究是有滋味的,”风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心头越发地警觉起来。
    侧头瞥了风树一眼,萧木客面无表情道:“西南一带的少数民族部落里,有一种灵术被他们视作禁术。那是一种借助于孕妇和婴儿施展的极其残忍的法术,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闻言怔了片刻,风树轻松地回答:“没有,师父没教过这个。”说完顿了一会儿,风树用手指轻轻叩着案几,沉吟道:“不过,好像……我爹提到过,那时我还小呢。那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一直以为只是些传闻罢了。我爹也是当故事说给我听的。”
    “故事?”东方淇微微皱了下眉,凝重道:“这术……简单地说,就是把一个腹中胎儿刚刚成形的孕妇虐杀掉,以产生极怨的邪灵。你该知道,对于邪物来说,怨气越大,力量就越大。之后,再用一些特殊的邪术把胎儿和母亲的灵体连同尸身的一部分封存在罐子里。让它们的怨念在里面一天天积累和膨胀。整个施术过程极其残忍,而且,由于使用了遮蔽的法术,被害的冤灵始终看不到施术者。”
    “这样,一旦灵体强大到足以冲破封印,就会杀光进入它们视野的每一个人。换句话说,刚才在堂屋里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幸免,即使是感应不到它的另外三个人,”兰飞扬续道。他依然立在窗前,若有所思地俯看着窗外草丛中的酒坛碎片:“洞口是这种邪灵的媒介。它们可能随时从任何一个足够大的洞口里出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兰飞扬盯着面前的窗台看了几秒钟,一步步向后退去。
    “我不是很明白,”痞痞一笑,风树好整以暇地端起杯子抿了口酒,直视着兰飞扬的双目道:“足够大的洞口,这未免太笼统了。比如说,现在它有没有可能从这只酒杯里钻出来?”
    “这……”面容由惨白转为灰中泛青,东方淇为难道:“另外一个世界的规律,我们只能窥到一些粗浅的现象,很少能够确切地解释。具体多大的洞,没人能说清楚。但是……我觉得……洞口的大小应该……起码可以通过一个刚成形的胎儿。就我所知,各种容器都是它们喜欢利用的通道。在前人的传说里,每次这种恶灵现世,就会无止境地杀人,没有任何法术可以抵御,最后的解决办法……”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东方淇无力地垂下头,声音越来越轻。
    目光在三人身上巡回了一遍,兰飞扬回到案几旁坐下:“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们有什么打算?多半准备返航回家了吧?”
    “为什么啊?”风树没好气道,“我们都还没真正离开鲁国的领土!回家,早着呢,我看这一趟……哼,半年内能回去就不错了。”
    “原来你什么都不懂,”兰飞扬轻蔑地一笑,笑过之后语气又沉重起来:“被那只婴灵看到的人,活不过十天,从无例外。西南一带的山民中流传着一个童谣,其中一句就是‘见灰婴,十日丧’。你不知道吗?”
    “这样啊,”风树故作恍然大悟状,“难怪你们两个一副‘天要塌下来了’的惶恐样儿!兰兄,你有什么打算啊?要不要先去集市上把棺材的木料挑选好?”黑水晶般的眼睛里笑意渐渐敛下,风树伸出舌尖润了润嘴唇,正色道:“如果我爹告诉我的不假,这种邪灵的活动也不是不受任何限制。听说这种邪术是把母亲的遗骨分为四份分别装在四个罐子里,胎儿的肉身另外放置。使用的时候,施术者要把这五个罐子藏在他想要害的人周围。装有母体尸骨的罐子放在四个角,封印婴灵的罐子放在中间。”
    “这五个罐子之间的距离很有讲究,”萧木客冷冷道,“那四个盛着孕妇尸骨的罐子‘以母镇子’,起着边界的作用。婴灵的活动范围就是四个罐子之间的区域。但也不能让五只罐子彼此相隔太远,那样会削弱婴灵的力量。”
    “如此说来,”风树摆弄着手里的空杯,漫不经心道:“只要知道那五个罐子安放的位置,远离那只恶灵的活动范围,就可以逃过这一劫了吗?”
    “不,”萧木客轻轻地摇了下头,容色平静道:“那个范围是在没有外界因素介入的情况下。只要婴灵接触到一个可以通灵的人,就能以这个人作为灵媒,跟随着他去到界线以外的地方。”
    “一个人能感应到婴灵的存在,就可以认为他具备作为灵媒的能力,”东方淇阴郁道:“这种程度的灵力,说不上常见,也绝对不能说是罕见。”
    “也就是说……”兰飞扬颓然道,“这种邪灵一旦被释放出来,就会永无止境地蔓延和杀人,好像瘟疫一样……不,比瘟疫更可怕!”
    “我明白了,”风树眸中划过一道含义不明的厉光,“那个所谓最后的解决办法,并不是挽回自己性命的方法,而是阻止这种邪术扩散的方法。让我想想……首先,选出一批死士,让他们去寻找五个罐子的藏匿地点;接着,这些人把罐子的位置重新摆放,藏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随后,他们把所有已经被婴灵盯上的人——当然,包括他们自己——关在这个新划定的范围内,等着恶灵来杀掉他们。婴灵杀光这批人以后,也就相当于被囚禁起来了。”
    “无爱少爷果然聪颖过人,”东方淇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唉,我现在乱得很,一点头绪都没有。你们说,这五只罐子该是藏在什么地方的?我们怎样会撞上……”
    “撞上?”风树嘲讽地哼了一声,斜睨着东方淇道:“东方先生,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装傻吗?你主子可没打算留你一条命,你还在为他遮掩吗?”
    “你怀疑南宫大人?”东方淇面色微变,不悦道:“就算我承认相爷想要杀人灭口,他也该等到东西到手以后吧?现在把我们害死,他要找的东西岂不是没了着落?”
    “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风树微微垂眼望着案几上的酒杯,疏密有致的睫毛在脸上洒下淡淡阴影,那一份清华傲岸,令人浑然忘言。
    “赌什么?”东方淇机械地问道,脑海中一片空白。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他听出自己的尾音带着些许战栗。
    风树邪魅地一笑,“我说我能在船上找到那五只罐子,你相信吗?”
    “这……”东方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嘴唇翕动着,却终究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僵持了好一会儿,东方淇略微动了下脖子,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萧木客,露出求助的神色。
    似乎没有察觉东方淇的眼光,萧木客意态漠然地盯着屋顶,宛若一片死海,水波不兴。
    “我就知道,太子派我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沾上这趟差使没什么好结果!”兰飞扬猛地一拍案几,低吼道:“要不上是遇到你们,我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南宫靖那只老狐狸,这件事情要不是他策划的那才有鬼呢!他想要杀人灭口为什么把我牵扯进来?他要对付的人是你们,我都是被你们连累的!”
    “是啊,兰兄你本来可以不必遇到我们的,”风树刻意加重了‘遇到’一词的音调,“要不是你用那具活尸把我们引到这个岛上来。其实东方老头说的不错,南宫靖现在对我们下手没有分毫好处。但是,我仍相信那五只罐子是他授意底下的人放在船上的。”
    “你的意思是……”兰飞扬定了定神,沙哑道:“我懂了,南宫靖早就打定了‘鸟尽弓藏’的主意,因此很可能造船的时候就在船上动了手脚。想必在他原来的计划里,这只婴灵突破封印的时间要晚得多。可惜……”
    “路上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东方淇古怪地笑笑,接口道:“于是,邪灵被提前释放了。天意哪!整桩事情初见端倪,我们就要……不能不说是天意啊!这样一来,那些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又要沉睡上千年了。”
    “够了!”兰飞扬暴叱一声,对三人怒目相向道:“我们只有十天的命可以活,你们还说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听着,就算是死,我兰飞扬也不要做个糊涂鬼!关于那七件宝物,到底哪一种说法是真的?那些宝物到底有多么神奇?太子和相邦都对它们虎视眈眈的……总之,今天你们不给我解释清楚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七件宝物嘛,”风树将十指交叠在一起,墨黑的眸子里闪过猫儿戏弄老鼠的狡猾:“你的主人总该给你一套说辞吧。他派你出来的时候是怎么告诉你的?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也会把我们知道的说出来。”
    兰飞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道:“罢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是不能说的了!”语毕沉默了一会儿,兰飞扬坐直身子,有些戒备地瞟了下东方淇,闷声道:“你们怎么知道这些宝物的?一开始,也是从‘三桓’那里得到的线索吧?”
    “不错,”东方淇坦然道,“我想,大多数人都觉得‘三桓’的消亡不可思议吧。自穆公以公休仪为相,‘三桓’逐渐失去了控制鲁国的能力。之后,‘三桓’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而且几乎史不见载。在天下人眼里,‘三桓’的下落成了一个谜题。”
    “自从出了孔丘,修史的人就要守诸多的‘礼’,”风树冷笑道,“不合‘礼’的事情都要为国君‘讳言’,才把史书编得不明不白。不过,稍微琢磨一下,也不难从那些描述里推出真实情况。元公十八年,齐师伐鲁,攻取了叔孙氏的封邑郈。叔孙氏从此破灭,下落不明。”
    “佩服,佩服,”东方淇击掌笑道,“无爱小将军果然博学多才,心思缜密。可是……”东方淇笑得很有内涵,“恐怕你不知道,齐师攻破郈邑,不单单是为了取得鲁国的一块土地那么简单。据说,当时齐师破城以后,先入了叔孙氏的宅邸大肆搜索。带队的将领下令说,金银财宝可以尽数拿走,但是所有的字画、丝绢、帛书、竹书,找到必须立刻上交,违者诛族。”
    “这个传言我也听说了,”兰飞扬瞪着自己的桃木剑,眼神空洞。
    风树只是微微一笑,续道:“元公二十一年,齐国再次举兵伐鲁,取成,孟孙氏的封邑也被攻破。除了南宫氏和子服氏两支仍在曲阜为官,其他子孙皆流散各地。相邦南宫靖即是南宫氏的后人。有一部分迁到邹,孟轲便是其后。”
    东方淇点了下头:“齐师进入孟孙氏的府邸之后,进行了同样的搜查,”说到这里,东方淇话锋一转:“相邦大人府中藏有一幅祖传的锦画。正面绘着日月山川的图案,背面则是织的一些繁复的纹饰。南宫大人一向对灵术很兴趣。一日,他玩赏这画的时候,忽然发现那幅锦背面所织的花纹极为玄妙。”
    “然后……他就请你去看?”风树挑起眼皮看着东方淇猜测道。
    东方淇笑中带出几分诡秘的窘迫:“不,那时在下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连相邦大人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当时,南宫大人另外请了一位高人去看那幅锦画。”目不转睛地盯着风树,东方淇一字一顿道:“无爱小将军,你可知道哪位高人是谁?”
    “他哪里称得上高人了,”风树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一笑:“东方先生,你太抬举我师父了。”
    萧木客身子微微一僵,欲言又止,眼光飞快地风树从面上掠过,传递出一如既往的疏离,却又给人种不同于往日的感觉。
    风树眼睛闪了一闪,错开萧木客的目光,朗声道:“先撇开这个不提。关于‘三桓’的下落,咱们还没说完呢。”拨弄着前额的乱发,风树以闲话家常的口吻道:“经过元公时的几次战争,‘三桓’失其二,季孙氏也元气大伤。因而,穆公即位后便不再以‘三桓’为虑。穆公任博士公休仪为相,颁布了一系列法令来加强国君的权力,对那些世袭的旧贵族造成很大冲击。季孙氏已无力再左右公室,反而有被公室废弃的危险,只好退保于封国。穆公二十三年,齐曾一度攻破鲁都,季孙氏趁机拥费独立为小国。”
    “费国虽然由鲁之封国独立为小国,也不过保住季孙氏世袭其位的特权罢了,”兰飞扬不屑道,“费国的国势怎么也不能跟宗国鲁相比啊!说它做什么?”
    “此言差矣,”风树凌厉道,“费为鲁之东南门户,失费,鲁亦难保。当然,这不是我们今天谈话的重点。”目中倏的一滞,风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抹人影在窗口划过,同时,一丝浓烈的铁锈味刺激着鼻腔粘膜。眉头微皱,风树一跃而起冲向窗前,日光下,他握在手里的长剑泛出雪片样的光芒。
    安坐案几旁的三人均是一惊,随后不禁面面相觑。接着,白影一晃,萧木客已经立在风树身旁,一面俯身看向窗外,一面冷漠地问讯道:“你又看见那种东西了?”
    风树与萧木客对视了一眼,森然道:“感觉不对。刚才过去那只,不像是那种没有实体的鬼灵。你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吗?我觉得有个人经过我们窗边。”
    “只要是人类,我没可能感觉不到,”萧木客笃定道,“刚才什么都没有。”
    风树不吭声,径自走到房间另一头,拉开门向回廊上看了一圈,悻悻地踱回来坐下道:“好吧,萧兄的武功我信得过。”
    “小心使得万年船,”萧木客平淡道,也到门外探查了一趟才重新落座。
    心底依然无法释怀,风树阴沉沉道:“我猜,相邦大人那幅锦画是一张藏宝图吧?上面是玉杖的藏匿地点?”
    “不,”东方淇下意识地扫了兰飞扬一眼,迟疑了下,终究还是解释道:“那确实是张藏宝图。不过并不是玉杖的,是件小型青铜器。玉杖的那张图是南宫大人从文公那里弄来的。”
    风树阴笑着转向兰飞扬:“藏宝图,你主人手里也有一张吧?是从哪里弄来的?上面记载的是件什么宝物?”
    “是本来属于叔孙氏的那张,”兰飞扬怏怏道,“至于如何辗转落到太子手里的,我也不清楚。上面记录的是一个玉璋的埋藏地点。那个玉璋,太子派了好几批人去找,最后都不知所踪了。”狠狠地瞪了东方淇一眼,兰飞扬咬牙切齿道:“听说,那个玉璋后来还是落在南宫靖那里了。”
    “没有的事,”东方淇一口否认,“南宫大人是很想得到那个玉璋。如今我什么都不瞒你们。相爷曾派在下同萧兄跟踪你们的人去寻找那个玉璋。可惜,本来我们俩已经得手,半道上又给人劫走了。我原来还以为是太子的人干的呢!”
    “胡说八道!”兰飞扬脸红脖子粗地争辩道,“以萧木客的武功,怎么可能被人劫走?这事能有几个人知道?那玉璋分明就是落在南宫靖手里了。刚才你也说了,你们两个找到那东西了……”
    “够了,”风树眸光一凛,不怒而威道:“齐人都千里迢迢攻打到鲁国来取藏宝图,宝物半道上被人劫走也不算稀罕事。你们说过共有七件宝物对吧?那么,除了你们手上那三张图,还应该有一张在费国的季孙氏手里。其余三张图又在哪里?在鲁国其他的王室贵族手中吗?兰兄,你昨天不是说你有……”
    “其实,”兰飞扬犹豫道,“那图是在许慎风那里。那天他请我去欣赏他们家世代收藏的一些古玩玉器。我发现,其中有一幅锦画,跟以前在太子府里看到的藏宝图是相同的质地,背面的花纹,风格也很接近……”
    “有没有办法让我看到那幅锦?”东方淇急切道,“我一见就知道是不是!”
    “这个……恐怕不容易吧,”兰飞扬两手一摊,“我是有意投其所好与他结识的,在这里住了近半年,不知帮了他家里多少忙,才见到一次。你们……唉,再说,那桩命案的嫌疑你们还没洗清……”
    “这我就不明白了,兰兄,”风树眉头紧锁道,“你是看了那幅锦才开始怀疑藏宝图在许家庄的,一开始你处心积虑地跟许慎风交结是为了什么?”
    “你是瞎子啊!”兰飞扬鄙夷地看着风树,“当然是为了许家大小姐跟二小姐那两个美人儿!”
    风树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说起这个,我倒想问问你,许家二小姐是怎么一回事?”
    蓦的轻咳一声,萧木客指指房门,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不一时,只听回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房门上传来两声轻叩,随即被推开,一个黄衫女子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一进门,那女子径向兰飞扬奔去,同时一迭声地叫道:“爷,不好了!”
    风树冷眼打量那女子,见她不过十八九岁年纪,身材娇小,生相极是柔媚,但风树还是注意到了,女孩脚下极轻,似是身负武功。不容风树多想,兰飞扬抬起手臂,一把搂住那女子的腰将她扯进怀里,在她面上香了香,得意道:“这个美人儿是我最为宠爱的一个侍妾苓儿。诸位觉得如何啊?”
    苓儿脸上羞红一片,却并不挣开兰飞扬,只是垂下头,柔声道:“爷,不好了,阿若姐姐出事了!她……”
    兰飞扬面色大变,霍地站了起来,紧紧抓着苓儿的手,高声问道:“阿若怎么了?病了吗?还是她又使小性子不肯吃饭?”
    翻了个白眼,风树也跟着站起身来,沉着脸道:“兰兄,我看你家务事繁多,不如先回去处理好了我们再商量正事。”
    苓儿把头伏在兰飞扬胸前,幽幽道:“阿若姐姐她……她……被人害死了……死状……跟昨夜……许家死掉的那个侍女一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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