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风树低低地应了一声,踱到那面实心的墓墙边,从百宝囊里取出两个长钉□□方木的接缝里,将一只灯盏架在上面,用打火石点燃了,昏黄的灯光顿时水纹一样一圈圈在墓道里漾开来。
收起打火石,风树懒懒散散地回过身,却在下一秒震住了——萧木客无声无息地立在紧挨着自己的地方,俊秀的面庞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对方太近了,已经超过了人类对其他个体心理距离的最低防线,风树本能地往后退去。不料,一道白影晃过,萧木客鸟爪似的右手已经扣住了他的左臂,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捋起他的衣袖。接着,风树感到上臂一凉,一种沉甸甸的金属质感包围了自己——一枚看不出质地的青白色金属环紧紧套在自己的左臂上端。
萧木客松开手,从容地退到一旁:“别白费力气,这个臂环你是取不下来的。”
拽着手臂上的金属圆环,风树怒目相向道:“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什么玩意?”
萧木客淡淡地瞥了风树一眼,轻声道:“它可以抑制你的灵力。我不能再放任你这样下去了。你想沦为那些东西的奴隶吗?”
“你——”风树微微一怔,忽地偏转脸儿,鼻子里冷哼一声,默然片晌,并不接萧木客这个话茬儿,只把袖子拉了下来,闷声道:“这墓里的棺材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我们上哪里找那个神器?万一那东西不在主棺里……”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风树的话,那声音是从萧木客背侧的墙后传来的,仿佛有人踩在年久失修的木质楼梯上,“咯吱咯吱”作响。隔着厚实的墓墙,隐约可以听见那人缓慢地踏着楼梯,一级一级地向下走去,可是一直在走那一层,好像自动扶梯一样——走掉一层,还是那层,再走,还是那一层。
面色微变,萧木客与风树对视了一眼,散淡的凤目中划过一丝惊疑:“什么声音?墙那边应该是墓室啊。”
风树正要开口,东方淇从墓道顶部的洞口探头下来询问道:“无爱小将军,我们可以下来了吗?”
“爷,下面值钱的东西多不多啊?”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推开东方淇跳了下来,落地时发出沉重的声响。向周围看了看,毛不拔兴奋地呼喊道:“这么多的棺材,还全部都是漆棺,肯定有好多值钱的东西!爷,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开棺!快开棺!”
“不要乱来,”东方淇跟着跃下。缓缓直起身子,四下看了一圈,他持重道:“奇怪,墓道里为什么会有棺材?这是忌讳啊。我们的目的只是找那件东西,尽量不要碰其他的棺木,以免引出什么邪物来不好收拾。”
“这里面的气味怎么那么难闻!”兰飞扬最后一个跳进墓道。不知是不是因为手臂带伤难以维持平衡,刚接触地面,只见他一个趔趄,以五体投地的姿势直扑出去,头恰好摔在风树的脚边。
唇角勾起一抹狭促的笑意,风树后退一步,拱手道:“兰兄何必行此大礼。”
顾不上回应风树的奚落,兰飞扬单手撑着地,一边费力地站起身,一边左顾右盼道:“不对劲!我刚才踩到东西才跌倒的!而且、而且……”右边的袖筒缓缓透出殷红的颜色,兰飞扬捂着伤处,嘶哑的嗓音带着一线不易觉察的颤抖:“坐起来的时候,我摸到了……像是……像是……头发的触感……就在刚才,我坐起来那一瞬间,我肯定!是头发,没错……就是头发!”
“头发?”风树低喃着,机警地扫了一遍附近的地面,却没有看见任何异物。
毛不拔上前扶起兰飞扬,朝风树一伸手:“爷,布条,药膏!”
风树冷冷一笑,从腰间锦囊内找出一卷白布和一个小瓷瓶递给毛不拔,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毛不拔一手扶着兰飞扬,一手拿过这两样东西。冲兰飞扬晃了晃手里的物品,毛不拔笑容可掬道:“兰公子,十两银子。”
“什么?”兰飞扬勃然变色,一掌挥开毛不拔,怒道:“你简直是抢劫!我兰某就算流血而死也不用你们的东西!”
“好吧,”毛不拔略显失望,却没有把手缩回去:“这样的话,你给一两银子吧。”
“为什么?”兰飞扬的一双浓眉紧紧搅在一起,宛如两条黑蚯蚓在打架。
“因为我刚刚扶你起来啊,”毛不拔理直气壮地回答,“这当然要给钱的!当着大家的面,你想赖账不成?我跟你说,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当着我们爷你不会对我动手吧?”
“你们安静一点!”东方淇蓦地低喝一声,整个身体都贴在那一面灌了未知液体的墓墙上。凝神倾听了一会儿,东方淇发疯似的起身,根本来不及直起腰便拚命的向后退,直至后背撞上另一侧的墓墙。指着对面的墙壁,东方淇全身都在微微地战栗:“怎么回事?那边……是什么地方?墓道的墙后面不是墓室就是泥土吧?怎么会有人走楼梯的声音?”
风树耸了耸肩,理着额前的乱发:“等下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一面墙后边是墓室,”萧木客淡淡道,“尽量不要碰到那边的墓墙,那墙里有防盗的夹层。”言罢转向风树,萧木客仍是那副冷漠洒逸的样子:“拿两盏灯出来。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往下走吧。”
风树依言从百宝囊里掏出两盏提灯,顺手将一盏给了东方淇,另一盏交到毛不拔手里。
“爷,你们疯了!虽然主棺里最值钱的明器一定要拿,这些陪葬棺里的也不能错过啊!爷,你嫌浪费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连棺材一起装走,回去有时间再慢慢开棺拿东西!”毛不拔接过灯放在地上,眉飞色舞道,一面用腰刀挑着一具漆棺上缠绕的链子。突然,“咦”的一声,毛不拔丢了刀,骂道:“这墓主忒小气!居然把棺材都用铁链子锁在地板上!爷,我的刀不够锋利,快来,用你的剑试试看能不能斩断!”
东方淇摇头道:“这墓的年代要在商代中期以前了。怎么可能有铁链子?你再仔细看看,是别的金属吧?多半该是青铜的。”巡视着墓道里的棺材,东方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棺木都是倒置的……这墓……太邪了!”
风树闻言挑了下眉:“东方老家伙,关于这些倒放的棺材,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语毕走到一具漆棺面前,风树用剑柄挑起一段金属链子细细端详着,面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容。
东方淇皱起眉头,哑声道:“这个……把棺材倒放这种做法我倒是从未听说过。只是……不知道这棺材里的尸身原本是怎么放的。如果是仰身葬的话,把棺木倒过来,这尸体就变成俯身葬了。在不少地方的葬习里,非自然死亡的人才会采用俯身葬。这种尸体,也特别容易滋生出一些异常邪门的东西。所以……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走吧,”萧木客冷冰冰地斜了风树一眼,催促道。
“这链子,”风树接住萧木客的目光,用悠闲的语气道:“我竟认不出是什么金属铸的。不过,我认得这种青白的颜色和特殊的光泽,这些链子跟萧兄你从前用的那把剑是同一种金属锻造的,还有……”看似不经意地将右手搭上左臂,风树有意略去了后半句话,却相信萧木客一定可以读出那隐藏的部分——扣在风树手臂上的金属环也是同样的颜色和质材。
眼中闪过一道含义不明的光,萧木客错开了自己的视线:“我们最多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快走。”
“开什么玩笑?辛辛苦苦下到这里就这样走了?”毛不拔愤愤不平道:“你们几个做爷的当然看不上这点小钱!我还要养家糊口呢!到时候主棺里的东西肯定不够你们分,哪里还会有我的份?我岂不是白忙一场?我要生财只能打这些个陪葬棺的主意了!”把手里的金属链子一摔,毛不拔将腰刀举过头顶,发狠道:“棺材翻不过来我就直接给它卸一块板!”
双手环抱在胸前,风树慢吞吞地转过身,眸中噙着一丝没有温度的微笑:“毛不拔,你想……”含笑的嘴角渐渐收敛了,风树无意间瞥见那具漆棺的盖板下泄出一缕长长的发丝,簌簌抖动着向地面垂下。握住剑柄,风树朝萧木客使了个眼色,缓缓挪到靠近棺材的位置。
“啊,起尸了——”毛不拔一把抓起地上的灯蹿到风树身后,嘴里还嘀嘀咕咕地抱怨着:“这里面的粽子真小气,我只是说说而已,还没拿它的东西呢!”
仿佛能够感知外界的一切变化,那些黑色的长发徐徐缩了回去,紧跟着,棺材盖板“咔”的响了一下。右手保持按在剑上的姿势,风树聚精会神地凝注着漆棺,但那具棺材不再有任何动静。这时,一股尖利的冷风呼啸着卷进墓道里,送来上方隐隐的雷鸣和雨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其间夹杂着阵阵急促的铃铛声。那声音太妖异了,似乎直接回荡在脑海中,听着那清脆的铃声,风树心底慢慢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马上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铜镜……”萧木客狭长的眼睛里浮起一层血腥气息,“糟糕,我忘了叮嘱言不悔不要碰那面镜子!”话音没落,萧木客已经有如一只轻盈的白色鸟儿飞出了墓道。
“铜镜?”风树在唇齿间咀嚼着这个词,一些复杂的念头在他脑中碰撞、盘旋。沉思片刻后,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一个飞身跃过墓顶的盗洞,稳稳落在萧木客身前。抬起头,第一时间撞入风树眼帘的,是言不悔惊惶的脸孔——此刻,他正好直立在盗洞另一边,用战抖的手对着风树与萧木客,另一只手举着镜子。看看风树,又看看镜面,言不悔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好像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怎么了?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还要不要下去了?”兰飞扬不耐烦地从墓坑里钻了出来,站在言不悔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风树一个箭步冲到言不悔跟前,打落了他手中的铜镜。镜子砸在地板上,左右滚了几下,最后坠进盗洞里去了。探手扣住言不悔的脉门,风树压低了嗓音,峻厉道:“听着,不管你在镜子里看到什么,这件事情你最好把它忘掉。如果你忘不掉,就只好我来帮你忘掉了!”
“你……”语声依旧有些虚弱,言不悔茫然道:“少将军,已经看到的东西怎么可能忘记呢?我又不是垂垂老矣,记性不可能那么差的。就算你帮我,我也还是忘不掉啊……”
掌上内力稍吐,风树皱了下眉,阴森森道:“白痴!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今天你在镜子里看到的景象,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下意识地向墓坑中那个透出微光的洞口瞟了一眼,风树很清楚当时那面镜子映出了什么——自己前额上直立的眼睛。
“好,我答应,”言不悔艰难道地吐出几个字,他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呼吸也显得那般急迫与浊重。孱弱而低徐地,言不悔肃容道:“但是……少将军你要知道……我言不悔绝非贪生怕死之徒,我绝对不是因为你在我的经脉上动了手脚才答应你这件事的。男子汉大丈夫,威武不能屈,我答应你是因为……”
长出一口气,风树放开言不悔,走到墓坑里,蹲下身,俯视着光线幽暗的洞穴,森然道:“刚才掉进来那面镜子呢?”
“爷——”洞里传来毛不拔愤怒的声线,“这墓里的粽子太不像话了!那面铜镜掉进来,刚落地,跟前那只棺材里就有一只手伸出来,把那镜子捞进去了!真是的,死都死了还那么贪财!爷,我知道是哪具棺材里的粽子,你下来把那棺开了,把你的东西抢回来啊!”
“那镜子消失了是一件好事情,”萧木客冷淡道,眸光却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停了一停,说出句风树万万想不到的话。他说:“因为我不想动手杀人。”
风树一震,身体微微向后倾了少许,目光仍与萧木客相持,迟疑道:“萧兄,你这话什么意思?”他并不认为以萧木客之前站立的方位能够看见镜中的影像,那么,铜镜里还隐藏着什么其他的秘密呢?
萧木客避而不答:“下去。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兰飞扬弯下腰,一只手抚着胸口,轻咳了几声,嘶哑道:“我们能不能多等一会儿再进去?下面味道那么重,又闷,我几乎气都喘不过来。怎么你们都没感觉的吗?”
风树鄙夷地斜了兰飞扬一眼,正要开口,屋内倏的卷起一股异样的气流。没有起风,风树却清楚地感到一阵凉意擦过面颊。随着这股寒冷渐渐消退,房里的灯光也一点点暗了下去。油灯完全熄灭的一刹那,一抹淡淡的血腥气在某处蔓延开,鲜血的气味刺激着嗅觉神经,风树的精神状态空前地高昂起来。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令他不安和困惑的事实,但风树刻意忽略掉了不再去想它。
“怎么回事?墓道里所有的灯忽然都自己灭了!”东方淇惊慌失措地从墓坑里蹿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要起尸了?”
“起尸吗?”兰飞扬不由自主地朝门边退去,但仍逞强道:“没事的,应该不要紧,要是死尸的话我很容易就可以操控它们的。”
“真倒霉!”毛不拔随后也从墓道里上来了,左手紧紧攥着一个灯盏,右手抓着提灯:“什么好东西都没摸到,反而丢了一面镜子!还好我及时把灯抢救出来,不然我们亏大了!对了,”目光探照灯似的扫向东方淇,毛不拔气势汹汹道:“东方老头,你的提灯呢?别给我说你掉在下面了啊!你这个败家子!赔钱!”
不动声色地掏出打火石将灯重新点上,萧木客挑起眼皮瞥了风树一眼,淡然道:“刚才,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嗯,而且……”风树盯着屋子的大门,手指在剑鞘上移动:“那股血液的气息起初很淡,后来慢慢加重,好像气味的源头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不过,那气味是从外面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剥皮凶手又耐不住寂寞了。希望二师姐不会有事。我出去查看下吧。”
就在这一刻,门外传来一阵金属撞击声,似乎那两把沉甸甸的锁被人开启了扔到地上。之后,有人推开门一头扎了进来。全身上下都湿淋淋的,不知是雨滴还是汗水,林乱奔到房间中央的案几旁立定,脸上流露出惊讶与虚脱掺杂的神情。深呼吸了一阵,林乱对风树笑了下,强自镇定道:“师弟,对不起,我很害怕……”
戒备地向屋外张望了片刻,萧木客合上房门,面无表情道:“刚刚外面怎么了?”
眨了下眼,风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铁门。萧木客关门的那一瞬,他有种突兀的感觉,仿佛某个物体从萧木客背后凭空消失了,总觉得那个地点一秒钟以前是有个东西存在的,这种眼前一空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师弟……”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林乱咬着下唇久久不语,再开口时声音压得更低了:“你进门之前给我的那个……那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毛不拔好奇地望着林乱,问道:“什么东西啊?值钱不?林小姐,好东西要跟大家一起分享啊!”
萧木客面无表情地瞥了风树一眼,目瞳中现出一丝问讯的神色。
“二师姐,你一定要选择现在问这个吗?恕我直言,你在浪费大家的时间,”风树似乎在微笑,却没有笑容中该有的和善:“又或者,这跟刚才的怪事有什么联系吗?”闲闲地侧过身,风树看定林乱,暗忖道:“要不要告诉她关于她爹的那些事情?那个崖墓里发现的东西,我完全理不出头绪来,更无法给她一个明白的说法。她追问起来可是相当棘手呢!不过,看她的情形,似乎很害怕提到自己的身世……”
“我……”林乱低下头,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角:“这东西……从前我娘有个一模一样的,她整天戴着,从不摘下来……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问我娘为什么不换个漂亮的首饰,我娘说……她说这东西可以帮你实现很多愿望……那天,她还教了我一句咒语……”顿了几秒钟,林乱苦笑道:“当然,我想她只是说笑的。刚才……我在外面……一直在看这东西,然后我……”
“你回忆起了那句咒语,”了然地一笑,风树接口道:“于是你念出了那句咒语。是吗?”
林乱点点头,泫然欲泣道:“我刚念完没多久,整片天都黑了,风好大,好像还听到一些怪声……像是女人的尖叫……我很害怕,就跑进来找你们……”
“你有什么可害怕的?”风树黑水晶般的眼睛泛着冷峻的光,“横竖你娘不会害你,既然咒语是她教的,肯定……至少对你是无害的。”垂于身畔的右手缓缓将长剑拔出,风树眼角的余光锁定在房间一个角落——屋角的阴影当中,静静立着一团漆黑的影子,与人形有些相似,头肩部却怪异地膨大。
向风树比了个“不要动”的手势,萧木客把刀横在身前,抢先一步迎上前去。
那个黑影徐徐从黑暗处步了出来,是个高大的人体,长长的头发盖在脸上。那家伙穿着一件灰色长衫,肩上扛着一团淡黄的东西,殷红的血正一滴滴从上面滑落。踱到距离林乱不过五步之遥的地方,灰衣人把肩膀上的东西卸了下来,竟是一具少女的尸体,从服饰上看像是庄里的侍女。把尸身平放在地板上,那人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将尸首的颈部割开一个小口,取了一根细杆□□去,却露出半截在外面,血水顺着那杆汩汩地冒出。做完这一系列事情,那怪人朝林乱深深鞠了一个躬,恭敬道:“请主人享用。还有别的吩咐吗?”嗓音嘶哑粗糙,犹如锈刀刮在铁器上,十分难听,亦辨不出男女。
林乱惊呼一声,捂着脸退到风树后面,连连道:“走开,快滚,离我远一点!”
“是,主人,”那东西又行了个礼,不见了。
俯身探查了一下那具尸体,风树伸手拈着插在脖颈上的那一截细杆,笑道:“是麦秆啊!服务真周到呢,是为了方便血族进食的吗?”
“可能是吧,”萧木客看了林乱一眼,淡漠道:“不用紧张,刚才那只鬼物,应该是你娘生前养的奴仆,它是会绝对服从于你的。”
林乱死死闭着眼睛,面朝另一边:“它为什么拿一具尸体让我享用啊?难道说……难道说……我娘生前喜欢……不,不会的……”
萧木客走到风树跟前,以耳语一般的音量道:“看起来你二师姐并不知道自己是吸血鬼这个事实。”
“我看她甚至不清楚什么是吸血鬼吧,”风树沉吟了一会儿,悄声道:“刚才那只究竟是什么东西?”
萧木客平静道:“那叫做收尸鬼。法力高深的吸血鬼往往会养一到两只,帮助它们觅食。收尸鬼的灵力很高,可以为主人做很多事情。”
“是吗?我也想养一个呢,”风树吊儿郎当道。
眉头轻蹙,萧木客冷然道:“林乱的状态很不好,她还可以继续给我们把风吗?”顿了下,萧木客续道:“我想,今天也许是不宜下地的。”
沉默了一会,风树偏过头盯住林乱,轻声道:“二师姐,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要不,你去大师姐那里休息下吧。”
“好吧,我实在是……”林乱疲惫地往门边走去,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对不起,师弟。”
没有回应林乱的道歉,风树环顾着屋里剩下的六个人,略略提高了声线:“大笨石,你马上把这尸首弄出去埋了。要做得不留痕迹。”
“无爱小将军,”东方淇老成道,“这事可大可小。一旦被庄里人觉察了,只怕……我陪言不悔一起去吧,万万不能在这上面出什么差错。两个人去办总好一些。”
“你肯去那再好不过了,”风树象征性地躬了下身,眸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有劳东方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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