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花灿烂

第40章


心脏也开始“砰砰砰”地不听使唤地跳动着。
  苏翼稀意识到了,便将她的手掰开,用自己的双手包裹着她的手,然后继续说道:“你别怕——当冷风呼呼地吹在我脸上,我才意识到我已经爬上了围墙。
  我脑海里最后一丝的理智使我拿出了口袋里的电话。那是我工作时候的电话,我并没有存你的号码。但我却清楚地记得你的号码,然后,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拨了出去。
  在听到你声音的那个瞬间,我忽然像是清醒了过来。
  我不敢出声,怕让你知道这样胆怯的自己。
  后来,我在天台上坐了一夜。
  再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天台,尽量呆在屋里不出去。
  后来,你就来了。”
  方锐可望着他,他在讲述这个过去的时候像是在将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淡然,但她仍然止不住地在颤抖着。
  她曾经差一点点就失去了他。
  如果那晚他没有打那个电话,那么,她就已经失去他了。
  一想到这,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揪得生疼生疼,后怕像是一股汹涌而来的海浪般将她在一瞬间掩埋掉,一点余地都不留。
  那天夜里,方锐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的开始是她在田野里不断地飞奔,苏翼稀在她身后,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但她却全然听不见,只是不停地向着那片闪着绿色光芒的远方跑去。
  她跑了很久很久,几乎竭力,却始终都触不到那最终的彼岸。
  梦的中间,是钱芋敏倒在地上痛苦的表情,她上前抱住她,摊开的双手满是鲜红的血。她忽然觉得肚子一阵疼痛,那种疼痛即使在梦境里,都清晰得像是身临其境般真实。
  她痛得蜷缩在地上,然后,身子开始渐渐往下沉。她不敢睁开眼,怕那不断往下坠的尽头是无尽的一片黑暗。
  梦的尾声,她看见苏翼稀站在夜幕里,他转过头,对她说,方锐可,你看,那里有成片成片的萤火虫,好美。我去帮你抓回来好不好?
  然后,便隐匿在夜色里。
  她惊呼了一声“不要!”,便哭着从梦里醒来。
  醒来时,发现苏翼稀不在身旁,抬头睁眼,周围是被淡淡月色浸湿的房间。
  苏翼稀推门进来,在她身边蹲下,摸了摸她湿透的头发,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那样远,又那样近,像是被吹散在风中的呼啸声一般不真实。
  她摇了摇头,想要忍住这不争气的恐惧和彷徨,但泪却仍然无声无息地在这肆意的夜里开始放空。
  苏翼稀轻拍着她的背,她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却终于因为他手心绵绵的温柔而最终崩塌。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他托起她泪流满面的脸,轻轻吻了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点了点头,委屈得像森林里迷了路的灵性的鹿。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该跟你讲那些。没事了。没事了。我不会丢下你的。一定不会丢下你的。”他抚摸着她的脸庞,满脸的愧疚。
  “真的?”
  “真的。我发誓。”
  她望着他,像是想要得到一个安心的承诺般上前吻了他。
  这个吻不像之前她吻他时那样带着些许的甜蜜和羞涩。而是充满着占有和掠夺的气息。
  她不想失去他,强烈到血都在四处沸腾。
  苏翼稀似乎感受到她的不安,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回应着她的热烈。
  他们像是溺水般互相寻求着残留的空气,不断向对方索取着,毫无保留。
  直到精疲力竭,完全融合,才栖息在彼此的怀里,安然地睡去。
  
  ☆、第38章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要害怕。××
  夜里,方锐可抱着苏翼稀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窗外仍是一片漆黑。身边却没了苏翼稀的身影。
  她心里一惊,叫了声苏翼稀的名字,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回应。
  她披了件衣服冲出了房门,整个屋子漆黑漆黑的,即使窗外有一片明亮的月色照进来,她仍然觉得整个屋子安静得像是有股黑暗的力量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喘息。
  她颤抖着打了苏翼稀的电话,餐厅的桌上却响起了电话的铃声。
  她丢下电话,开了屋子大门,飞一样地冲了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的楼,脚步因为心里那无际的恐惧而跌跌撞撞的。她的手肘在楼梯转角的地方,因为太过于昏暗而没有注意,撞到了下水道的管子,一阵钝痛。
  她咬了咬牙,继续往下。
  她下了楼梯,外面是一条空空如也的马路。寂静得让人害怕。偶尔有几只野猫在轻声叫唤着,却更像是午夜不安的预警。
  她本就怕黑,于是,便小声抽泣着,喊着苏翼稀的名字:“苏翼稀——苏翼稀——你在哪?”
  三月底的天气,她只单单披了件单薄的外衣,睡衣短裙,脚上一双夹脚拖。夜风吹来时,睡裙便在空中微微舞动着,像是飞舞的蝴蝶。
  她感到身体一阵冷意,便用外衣裹紧了自己,吸了吸鼻子,开始满脑子搜索苏翼稀可能会去的地方。
  无数个不安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打转,想象的不安像海啸般渐渐将她吞噬。
  “苏翼稀,你到底在哪?”忽然她脚下一个踉跄,夹脚拖鞋的十字断了,她往前一冲,跪倒在地。
  膝盖传来一阵疼痛,她身体却软得不像话,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低着头,在这样的夜里,无助地哭了起来。
  忽然,身后像是有人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紧,她微微向前冲了一下,吓了一跳,失声“啊”地叫了出来。
  “别怕。是我。”熟悉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她转过头,看见苏翼稀的脸,泪水便再也没断过地流了下来。
  苏翼稀将她拦腰轻轻抱起,她躲在他的怀里才像是得到了暂时的平静。
  进了屋,他将她放在沙发上,用毛毯紧紧将她裹住。他找出医药箱,给她膝盖上的伤口消毒。
  她就这样愣愣地望着他,像是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专注。在消□□水碰到伤口的瞬间,她微微“嘶”地出了声。
  “忍一下。一会就好。”他轻轻说到,语气却也在微微颤抖。
  处理好伤口后,他在她面前蹲下,握着她冰冷的双手,问:“你刚刚去找我了?”
  她点了点头,闻到他口里传来的一阵淡淡的烟味:“你刚刚去哪了?抽烟了?”
  他将她搂了过来,抱着她:“我知道你不喜欢抽烟。我戒了很久了。刚才忽然想抽一根,便去天台了。”
  他在天台上看到她在下面奔跑着喊着他的名字,心里一痛,一个箭步地冲了下去。
  “我还以为你不见了。打你电话,你手机也没带。我好害怕。”她在他肩头轻声抽泣着,像个无助的孩子般。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混蛋。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了。”他反复说着这句话,将方锐可抱得更紧再更紧些。
  ××    ××    ××
  清晨,方锐可再次醒来时,苏翼稀正望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
  “看什么呢?”她笑着问。
  “方锐可,你真好看。”这样的提问总是得到同样的答案。
  他说不厌,她也听不厌。
  她笑:“有多好看?”
  “比太阳星星都要好看。”他凑过来,吻住了她,直到两人都快透不过起来,他才放开她,说:“我去做早饭,你慢点起床吃。”
  “恩。”她点了点头。
  苏翼稀出了房门后,她起身坐在床上,身上本来覆盖着的被单缓缓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旖旎来。
  她低着头,一股非常无力的感觉从上而下地侵入她。
  她从未想过原来自己这样脆弱,并且会将这样的脆弱全然地展现在苏翼稀面前。
  那像是长久以来的习惯。她会对他展现最真实的自己,毫无保留的。包括所有的不安和脆弱,忐忑和彷徨。
  但这次,她错了。
  她的这些所有坏情绪,对于此刻的苏翼稀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又会将苏翼稀推向一个怎样的位置和未来。
  她会将他推向更痛苦的边缘吗?
  她无法得知,也不敢去想。
  心里满满溢起满腔的自责和苦楚。她最终还是成为了他的负担,不是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抹去脸上不知何时留下的泪,然后,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方锐可,你要勇敢,你要坚强。
  在给自己做了片刻的心理建设后,她披了件衣服,出了房门。
  到了厨房门口,苏翼稀正背对着她准备着两人的早餐。
  他做饭的动作永远都有自己的节奏。不会凌乱无章,也不会拖泥带水。
  他似乎是感觉到身后有动静,便转身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快去洗漱。快好了。”
  她笑笑,跑进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在桌。
  他帮她盛了一碗蔬菜海鲜粥,里面有虾仁和一些蔬菜。
  香菇,芹菜,胡萝卜。
  她皱了皱眉,正要将胡萝卜从里面舀出,抬头偷望了眼苏翼稀,苏翼稀正盯着她,挑了挑眉,示意她将手中的胡萝卜放回碗里。
  她撇了撇嘴,不情愿地放下调羹。
  然后,她看见他笑了,说了一句:“不要挑食。方锐可。”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懂事,很脆弱,很没用?你会不会让我回巴黎去?”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