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医治记

13 当家人


三个人蒙在眼上的黑布条子被解开的时候,已经身处一个小木屋里了。没见到老马,秦子把华恬单独反绑在窗棂上,把卞卿元和旻晟分别绑在床的两头,说:“老马去问当家人的意见了。我出去给你们拿点吃的来。千万别想逃,那一准是找死。”
    “好的,先谢谢了!”华恬很真诚地道了谢。
    卞卿元和旻晟也分别表示了谢意。秦子笑呵呵地出去了。
    三人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旻晟叹口气,“这儿不像好地方,他们可都佩着刀呢。”
    “我倒宁愿这儿是个强盗窝。”
    华恬纳闷地看着卞卿元,问:“为什么宁愿这儿是强盗窝?强盗和乱民相比,难道会特别关照王爷吗?”
    卞卿元扭过脸去,一副不屑搭理人的样子。
    华恬撇撇嘴。宫里和强盗窝的确差不多,反正都是生死不由人。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长凳,再无其他,像个客房。华恬莫名乐观了点。你想,谁家会把敌人关在客房里?
    她打量完室内,扭着身子又往窗外看。一个妇人端着一盆洗后的衣服,从窗前经过。华恬笑着跟人家打招呼:“大嫂子,洗衣服去了?”
    妇人扭头看过来,看到窗棂上的绳索后,眼里闪过惊讶。她前后看看,小心走近华恬,问:“你是个女的?怎么被绑上了?”
    “在山里迷路了,误闯了宝地。这不,等着面见当家人呢。”
    “这样啊——”妇人透过窗子看到卞卿元和旻晟后,脸色忽然变了。不再跟华恬废话,急匆匆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华恬看向卞卿元,“她认识你?你占过人家的田?抢过人家的人?”
    旻晟苦笑着喊了一声“主子!”
    卞卿元却拧着眉头陷入了思索。
    秦子和老马再次出现的时候,还真的端来了吃食,一盆汤,几个粗面窝头,半碗腌菜。
    秦子给他们解开绳索,三人再次道了谢。华恬捧起汤碗后,没歇气地喝完,手背擦擦嘴巴,满足地叹口气,然后抓起窝头,张嘴啃了一大口。饿了几天了,这表现对普通人来说,实属正常。卞卿元却看得皱眉,碍于有生人在场,他忍着没骂出口。旻晟偷瞧卞卿元一眼,手微抖。
    老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等他们吃干净,亲自上前收了碗筷。秦子把三人绑好,跟在老马后面出了门。没想到他走出屋门又折了回来,郑重地交代:“大当家不见你们,二当家……在老马的央求下,总算是答应见见你们,不过……回话的时候当心些。其实吧,以前也有元胖子放掉的人在我们这落户的……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叹息一声,走了。
    他的意思表述得很清楚:当家人今天心情不好,要想不死,争取入伙。
    三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这伙人和强盗做邻居,口气中还熟稔得很,能是好人吗?入伙就是为寇啊!忒考验人了。
    “从刚才妇人的脸上能看出来,以往落户的人只有被掳来的妇女,男子大部分是活不了的。”卞卿元还穿着他的大肚兜,说话时不大有气势。
    华恬尽量不往他的肚兜上看,“你说错了。老马两人的表现前后不一致。他们两个开始并不想杀我们,也没料到当家人有杀我们的意思。见了当家人后,两人的表情才别扭起来。至于妇人,大概是看你的肚兜太刺眼了。呵呵呵~”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一会见了当家人,不要乱说话。我等不到人家杀,先被你气死了!”
    都在强盗窝里了,谁还怕你一个过气王爷?华恬手被绑着,腿是自由的。她一边冲卞卿元虚踢腿,一边吐舌头、翻白眼,尽情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反正都被绑着呢,不用怕他动粗。
    毒舌男被她的动作惊呆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看旻晟,问:“这真的是你家主子?”
    旻晟的眼神闪烁着,嗫嚅半天也没说出囫囵话来。
    华恬终于舒服了,哈哈大笑。
    卞卿元颇为鄙夷地看看她,半讽半夸地说:“心胸大成你这样的,倒也天下少见。普通妇人有此遭遇,哪有不惊慌恐惧的?怎么还笑得出来哦~”
    “所以说我不是普通人啊。”
    卞卿元苦笑,“脸皮厚成你这样的,同样少见。”
    “嘁~!夏虫不可以语冰。”
    直到傍晚吃晚饭,当家人也没接见他们。这次是老马送饭。他一句话不说,盯着卞卿元打量,脸上的疑惑很明显。华恬心里起了毛,若被人家认出来,后果更加难以控制。对方很明显是反朝廷的团伙啊。
    “老马哥,二当家怎么还不见我们?总这么白吃白喝的,多不好意思。”
    老马看向华恬时,神色放松下来,“三当家的刚回来,接风呢。”
    “哦,原来如此。”华恬笑着点点头。
    吃过饭,老马照旧来绑人的时候,华恬扭捏着说:“老马哥,这个,半天没上茅房了~呵呵呵~如果晚上也绑着,没办法睡呀~呵呵呵~累!”
    老马犹豫了一下,“这样吧,我去请示一下当家人。你们稍待。”
    太谨慎了。她沮丧地叹口气。
    老马返回来时带着五个人,郑重其事地说,当家人邀请他们去议事厅。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都不敢逃跑,现在竟然派了六个人来。规格升高了,不是好事啊。华恬心里又开始打鼓了。
    所谓的议事厅,就是一座木屋,不高大不宽敞,远不如电视上强盗窝里的聚义厅。主座上坐着两个人,年龄都在三十左右,一个黑黑的脸庞,豹眼;一个瘦长脸,眼皮很紧,睁不上去似的,看人时需要抬下巴。
    豹眼男子待三人站定,说:“听说——你们的船被劫了?”
    “回当家人的话,是的。”卞卿元不卑不亢,非常镇定。
    华恬疑惑地看了看他。在林子里遇到老马两人时,他极其恭敬,现在见了当家人,却矜持起来了?她又探究似的看向豹眼男子,想研究一下对方的性情。
    卞卿元忽然扭过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华恬吓了一跳。什么人哪?对‘自己’人这么没礼貌。她暗自撇撇嘴。
    豹眼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接着问:“你们说自己是北来的富商?姓甚名谁,家住何地?”
    “在下王显,祁佯王家镇人。身边的是内子华氏和家仆。”
    “哦,祁佯县的人啊,离这儿挺远的呀。哪天在梯陵湖遭劫的呀?”
    “在山里转了六天了,一直没转出去。遭劫的那天是初二,时辰嘛,大概是夜里子时。”
    眼皮紧绷绷的男子,玩着一把扇子,不时地抬着下巴打量三人。他听到这里,忽然说道:“我刚从外边回来,听说了一件大事。梯陵湖里发生的大事。”
    “噢?我们船上的货物颇多,有布帛,有粮米,还有一些金银。不知——这算不算大事?”卞卿元仍然很镇静。
    豹眼男子和紧眼皮男子互看一眼,脸上有疑惑。看来,他们对梯陵湖里的情况只是道听途说。两人不再问话,专心致志地打量起三人来。
    经历过厮杀场面后,此时此地的情景,已经不能让华恬害怕了。只是被人这么打量着,她不舒服。于是她扭开头,不与他们的目光接触。一道珊瑚珠编制的门帘挂在内室门口,里面很暗,影影绰绰坐着个人。喜欢藏在帘子后的都不是好人,比如卞卿元什么的。她赶紧收回目光,盯着地面研究。嗯,这儿的湿度有点大,地面是潮的。
    “华氏?你长得颇像一位宫中的娘娘。”帘子后边的人说话了,声音没有温度,瘆人得冷。卞卿元在他一开口问华恬时,一身的劲道忽然卸了,变得冷漠、疏离。华恬猜,他这是听天由命的意思。
    帘子后的人真的见过娘娘吗?若真的见过,他的身份非富即贵。富贵之人窝在这个山旮旯里舞刀弄枪,想造反吗?……或者,他只是想诈一诈自己?“是吗?那敢情好。”她赶紧挤出一个笑,“不知道能不能打个广告、代个言什么的。”
    “什么意思?”帘子后的声音有了点起伏。
    华恬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往下巴一比,左手叉腰,摆了个pose,捏着嗓子说:“穿了咱家的衣服,用了咱家的脂粉,立刻变宫里的娘娘!貌如花都是虚的,美如月都是假的,像娘娘一样,才是富贵逼人的!”
    除了卞卿元的脸色铁青,旻晟的脸色尴尬,正堂里的人都哈哈大笑。
    “看来,你们不是宫里的人。”帘子后的人下了结论,声音仍然没有温度。豹眼和紧眼皮随之放轻松了。
    凭个pose就能判断出是不是娘娘?这眼神真不咋地!华恬大大松口气。
    豹眼翘起二郎腿,说:“我们不是强盗,不做拦路抢劫的勾当。但是也不欢迎外人。以往有生人进寨子,不是杀了,就是留下做苦力。大当家的意思,不想再给寨子增加人口了,但老马一直给你们求情,我才答应见见你们的。”
    卞卿元拱手一礼,“谢当家的。”
    “按说,有家有业的人是不愿意留下的。这次,我们就行个方便:放你们走。但有一条,绝对不可对外人说起这个地方和这儿的人。”
    “当家的仁厚。全部家当已遭劫,说不上有家业了。我和内子真心想留下,也定会规规矩矩做事。请三位当家的放心!”
    看来卞卿元没信对方的话。华恬想起秦子的吩咐,没动声色。
    既然诚心留下,就是自己人了。豹眼笑哈哈地站起来,拍拍卞卿元的肩膀,高兴地介绍自己叫詹胜,是寨子的二当家;三当家叫唐礼宾。还说,以后就是兄弟了,有事尽管来找。
    都是兄弟了,为啥不介绍帘子后的大当家?华恬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好混,人人都会玩虚的。
    他们被暂时安排在老马的住处。老马的妻子不算热心地收拾了一间杂物房,旻晟则住进了厨房。
    在野外露宿过,而且还淋过雨的人,见到屋顶,心里别提多热和了。华恬非常真诚地对马氏表达了感激。马氏冷淡的脸稍微有了一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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