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医治记

14 寨中生活


卞卿元进了屋后,直接往唯一的床上一躺,说:“华恬,去打水。我要洗漱。”
    “我是你的仆人吗?这么不客气。”华恬白他一眼,“被绑了半天,我也很累的。”
    她自己在院子里洗漱好,进房间翻了一下,找到勉强能睡人的物件就是两张凳子。躺上后,小腿耷拉着,很不舒服,只好弓腿侧躺着。两张凳子的高度不太一致,躺了一会,硌得难受。然后是蚊虫。在火堆旁睡觉时,还没这么多的蚊子,现在没火烤着,蚊虫嗡嗡嗡地特别凶猛。地面太潮,不能直接睡地上。在野外的时候烤火睡干草,在人家屋里难道也这么干?
    “唉!这可怎么睡啊?!”华恬哀叫着坐起来,“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算什么男人?!”
    “去打水来,我就让你睡床上。”床上有蚊帐。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嗯。”
    华恬急忙打了水来。卞卿元洗刷的时候,她钻到床上,把蚊子捉干净,脱下外衣,叠整齐放枕头边,躺下后舒服地喟叹几声。
    卞卿元把自己洗干净,一撩蚊帐,钻了进来,不客气地躺在了另一头。
    华恬一惊,又一怒,翻身坐起,怒问:“毛蛋,你干什么?说话不算话!你还是不是君子?!”
    “小点声,想想你在什么地方。”卞卿元的声音非常冷静,一点发疯的迹象都没有。
    “你还知道在什么地方啊?马上给我下去!否则我就公开你的身份!”
    “愚蠢。两败俱伤的事,你也干?就算因为寨子里缺女人,把你留下,你能活得心安理得?”
    华恬气得挠头,“怎么说我也是你兄长的女人吧?你怎么能这样?!”
    “我哪样了?在野外,不都是睡一起吗?现在也没啥大区别。再说,我的病并不是假装的。”
    “啊?”华恬心里一顿,好像窥人隐私一般,非常抱歉,“那还真是不幸。”迟疑了会,忽然想起来,说,“但这几天接触下来,感觉你没病啊。”
    “你怎么感觉出来的?”
    “这个——”确实不太好感觉。又不是外感,有个鼻塞声哑的表症。
    “行了,睡吧。你不是不想回京吗?正好,我们可能到死也出不去了。据我观察,这儿的风水不错,极旺子孙。”
    “呵呵呵~,你的心态挺好嘛。”华恬被他逗笑了。想了想,觉得出去睡真的很受考验;累了几天了,很需要休息。万一他有不轨之心,自己就大喊,不怕他不忌惮。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于是,她真的老老实实躺下睡了。
    卞卿元微微叹口气,说不出什么感觉,心里毛躁躁的,想干点什么又不想动。胡思乱想到半夜,实在困极了,翻个身,尽量离没心没肺的人远一点,贴着床边睡了。
    第二天,三个人又跟着老马家吃了一顿早饭。在老马的一再提议下,马大嫂施舍了三件旧衣服。不管怎么说,三个人总算体面了。
    老马唤卞卿元和旻晟去马厩干活。卞卿元问清楚华恬做的事后,才放心地跟着老马走了。
    这个寨子里的女人只做自己家里的家务事。
    去湖边洗衣服的时候,华恬见这里的房屋样式不一,材料各异,或木质或土石,有四合院也有单间独栋,均依地势而建。个别的房屋前还种了菜蔬和花草,与皇家避暑别宫外的百姓住所相比,这里颇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只不过,没多少人气。
    “马大嫂,咱寨子挺冷清的。”
    “人都在的时候就热闹了。”
    马氏冷着脸,华恬不敢详细问。几个小孩打闹嬉笑着跑过来,两个十岁的女孩子跟在他们身后喝骂。马氏终于露了笑模样,等孩子们跑过身边时,一巴掌拍在一个男孩子的头上,问:“亮小子,你跑什么?”
    男孩七八岁,好像被打痛了,摸着头瞪了马氏一眼,跑远了。
    马氏看向孩子们的眼神非常热切,透着渴望。
    “马大嫂,咱寨子里的孩子不多哈!”
    “统共五个妇女家,能生多少?都年轻着呢,有的是机会生。”马氏的脸上有股莫名其妙的恼恨和不耐烦。
    寨子里才五个女人?看房屋的数量,这寨子能住下上百人。卞卿元还真猜对了,寨子里很缺女人。“马大嫂,寨子里没人欺负女人吧?”华恬对此很担忧,所以脸上带了急切。
    马氏瞥她一眼,“你想哪去了?大当家的是个能人,可清明了,管得也严,比外边当官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哦——”华恬长出一口气,勉强放了心。
    到了湖边,总算看清了湖的全貌。它顶多算个大池塘,月牙形,绕寨子半圈,不像天然形成,有人工挖掘的痕迹。离湖不远是围墙。围墙上竟然有人走来走去的放哨。这下,华恬才终于意识到了危险。防守如此严密,必有不法勾当。出了深宫,又进狼窝,命咋就这么背!
    华恬一边洗衣服,一边尽量逗马氏说话,冷场的时候还改编了两个小笑话,终于让马氏的脸破了冰。
    中午时,卞卿元和旻晟回来了。旻晟一见华恬,松了口气的样子,脸上不自觉地带了笑。卞卿元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华恬好一会,微带沉怒,问:“没见你的时候,你都干了什么?”
    华恬很反感他的语气,噘着嘴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卞卿元急了,一把钳住她的胳膊,手下使劲。她痛得‘啊’一声叫,愤恨地瞪他。
    “说,到底有没有人欺负你?!”
    华恬惊讶了,“你是想表达关心吗?”
    因为三人就站在院子里说话,老马夫妇也在。老马听到这里,呵呵笑起来,“王兄弟一上午光担心妹子了,不停地问你会被安排做什么。”
    马氏也笑了:“还真够恩爱的。”
    华恬掰开卞卿元的手,呵呵笑了一会,“看在你关心我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记住,我也是有脾气的,不要动不动摆个臭脸给人看。”
    卞卿元不为所动,仍然冷着脸说:“回答我!”
    华恬无语地叹口气,无精打采地说:“洗衣服、做饭、跟马大嫂学了一会针线。隔着湖,还远远地打量过围墙上放哨的小兄弟,觉得他们威武雄壮,神采飞扬,勇冠天下、魅力无敌,简直就是男子汉的典范。”
    旻晟笑出了声。卞卿元的脸色更黑了,紧紧抿着嘴唇,用鼻子哼了一声进了屋。
    华恬觉得马氏的脸色不好看,估计跟三个人白吃白喝有关,所以中午借了粮米自己做,说以后有了米粮再还。空头支票总归有点希望,马氏的脸色果然又好看了点。
    华恬将饭菜端上桌后,招呼旻晟坐下吃。卞卿元不需要招呼,他自己早就坐在桌子旁了。旻晟很恭谨地谢绝了。
    “咱们都这个处境了,不要这么讲究了。坐下吧。”华恬觉得他矫情。
    “你站到门外去吃。”卞卿元不等旻晟答话,直接指了指门外。
    “你——”华恬一口气噎住,自己拍拍胸口顺了气。
    “站岗放哨。”卞卿元竟然解释了一句。然后不看她,拿过筷子,吃起饭来。
    旻晟点点头,端起自己的碗,站到了门外。
    好吧,你们赢了。华恬背对门口,坐在卞卿元的对面,吃起自己做的饭来。粗面窝窝头,带着沙砾感;山中采的野菜,有股怪味;马氏好心地送了碗腌菜,齁死个人;米汤里的米没磨干净皮,下咽的时候剌喉咙。没肉,也没油。
    卞卿元吃得虽优雅,但没有难以下咽的表情。
    华恬觉得他在装,故意笑嘻嘻地问:“我做的饭怎么样?赶得上大厨吧?”
    他抬抬眼皮,看她一眼,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还行,竟然做熟了。”
    “嘁~!”华恬吃个半饱,就不想吃了,只喝米汤中的水。她看卞卿元慢条斯理地吃得颇香甜,纳闷地又问:“按说,你吃不下这种粗食吧?还是饿了几天,饿傻了?”
    “你才饿傻了。都处这种境地了,还挑食,你想饿死自己?”
    就算不是路菲‘本真’,华恬也是□□食长大的,太过粗糙的食物蛮考验她的。她喝了一肚子水后,不雅地摸摸胃部,“等真的饿傻后再说吧。说真的,你的意志力让我惊讶。”
    卞卿元抬起眼皮,微皱眉头,“吃点粗食还需要意志力?我长年累月喝苦药算什么?”
    “反常即妖。我如果是你皇兄,也会防着你的。”华恬肯定地点点头。
    卞卿元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不想回去,很好。我必帮你达成心愿。”
    “啊?”华恬一惊。昨天整死要让自己回去,现在忽然改了口,太吓人了。“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帮你达成心愿不好吗?”
    “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满满都是阴谋的气息?”
    “行了,别瞎想了。我们在这个守卫严密的强盗窝里,怎么出去?”
    “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刚才说的到底什么意思?”华恬的头皮发紧,直觉对方在打什么坏主意。
    卞卿元严肃了脸色,瞪着她看了一会,瞳孔渐渐放大,鼻翼的翕动快了起来。他压下眼皮,平复气息,没回答她。
    “这才一天,你就改了主意。变得太快了吧?”华恬挠挠头,“我不喜欢被人算计的感觉。”
    卞卿元停止吃饭,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一天就改了主意,是半天。离开华恬的这半天时间,他觉得度日如年。心像掏空了一样,慌得难受、恐惧不安。在这个无法掌控的环境里,生怕她被人觊觎,受了欺负;她不设防地笑容和眼神,总在眼前晃,让人心疼又满足……原来还想着让她回京,她在宫里可是个大助力。现在不这么想了。她对着皇兄笑,围着皇兄转,给皇兄生儿育女……光想想都受不了。可是,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坏蛋明显对自己无意啊?!想到这儿,他放下碗筷,吃不下饭了。
    “哈哈哈~你也吃不下了?在宫里,你有大图谋,所以能够忍受苦药;在这里,环境变了,你的目标仅是生存,所以耐受力降低了。我说得对不对?”华恬得意地眨眨眼。
    对你个头!“我有什么大图谋?”卞卿元觉得好笑。
    “当然是那啥了。别装傻。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否则干嘛那么糟践自己?”
    “不知你读不读史?王爷谋反的极少,成功得更是寥寥无几。以谋反名义被杀的倒比比皆是,因为其他罪名杀不了他们。”
    卞卿元的眼神温柔,透着笑,一点都不生气。可见他对这个问题并不在乎。难道,自己猜错了?华恬纳闷地托着头,想不通了:“你不想谋反,那你费劲巴拉地干吗呢?”
    “想活命啊;想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的孩子和孩子他娘啊;还想着,万一哪天皇兄想通了,让我为会国出份力呢!”卞卿元眯着眼睛笑,很轻松。
    忘记眼前人是心机深沉的主了。华恬放弃了猜他心思,“随便你吧。反正不管我的事。”
    卞卿元挑挑眉毛。
    旻晟一直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情,吃饭的速度保持不变。华恬暗暗叹口气,觉得身边两个人的心思都是神鬼莫测级别的,自己一个凡人可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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