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医治记

19 东沂第一公子


华恬刚出屋门,卞卿元忽然“啊”一声大叫,接着是旻晟连声赔罪的声音。她赶紧折身回了屋。
    旻晟一头的汗,见华恬进去,苦笑着说:“还得请主子帮忙翻身。”
    卞卿元躺在床上,脸色如常。
    “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你呢?比他还紧张。”华恬对旻晟说了一句,走近床边,双手比划着,看抬哪个部位合适。
    肩部?与旻晟若配合不好,会加重他的伤势;腰部?直接按压在他疼痛的地方,铁定挨骂;肋部?痒痒肉肯定会有感觉……
    比划半天,华恬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你到底在干什么?!”卞卿元的脸很黑,怒瞪她,“总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怕你痛。不识好歹。”华恬一手扶住他的肩,一手探入他的背后,向旻晟点点头。旻晟去抬他的臀部,喊着“一二三”。两人很谨慎小心地帮他翻了身。
    “哎呦,翻个身这么难,站起来如厕更不可能了。在床上挖个洞还是整点破布来垫着?”华恬说这话时很认真。
    旻晟看她一眼,神色非常尴尬。卞卿元扭过脖子,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你还能更恶心点吗?!”
    华恬撇撇嘴,慢动作地抬起头,假模假样地去打量屋梁。这个问题哪里恶心了?急需解决好不好?
    “老天爷怎么就让我遇到你了呢?”卞卿元咕哝一句,伸手扯住她的衣襟,拽了拽,待她低下头,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药酒,“拿过来,给我擦药。”
    “我给你擦药?”华恬指指自己的鼻子,“不合适吧?”
    “因为你故意饿我!我没力气才受伤的。你不该伺候我吗?”
    华恬挑挑眉,撇着嘴看向他的腰。织缎布料下,瘦长纤细,像女人的腰。
    旻晟无措又焦虑地唤了一声,“公子!”
    卞卿元把脸扭向床里,语气似笑非笑,说:“本王早就知道,旻都知是个能人,既能让一殿的下人服帖,还能让主子闷声不响地过清闲日子。放眼整个皇宫,有哪个內侍有你这样的本事?”
    “奴惶恐。”旻晟扑通跪倒,头低下去,沮丧又疲惫,“皆赖主子仁厚。奴实在担不起殿下的夸奖。”
    怎么威胁上了?华恬冲地上的旻晟摆摆手,“擦个药而已,没事的。又不是你主子吃亏。”摸他的腰,占便宜的是咱们呀。
    卞卿元趴在枕头上笑起来。旻晟无声地退出去,站到了门外。
    华恬掀开卞卿元的衣服,露出腰部,拿过药酒,站在床边看。
    卞卿元把头扭回来,看着她问:“你看满意没有?”
    “没有红肿的痕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整个腰都痛!又不是擦伤,哪来的红肿?”
    “哦~”华恬迷惑地点点头,还是不清楚他具体痛在哪儿。背和屁股的连接部位,就是腰。但看起来,挺长一截的。这么一小瓶药酒,得用对地方啊。
    她试探地去戳他的皮肤,看戳到哪里会喊痛。
    床上那人的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能不能痛快点?!”卞卿元气急反笑,很无奈地说一句:“很后悔受伤,不被你气死也会被你折磨死。”
    “唉!大爷真难伺候。”华恬叹一声,往他腰上倒了点药酒,用手心去轻柔地按摩。
    卞卿元吸一口冷气,一身肌肉都绷紧了,忽然反手打开华恬的手臂,“痒死了!”他一脸通红,咬着牙瞪她:“你故意地?!”
    华恬俯下身,歪着头,与他平视,小声认真地说:“绝没有整你的意思,真的是怕你痛。”
    卞卿元怒不是气不是,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的样子,“我十分确定,你就是来折磨我的。”
    华恬抖抖肩膀,傻笑。
    擦完药酒,她和旻晟把卞卿元又翻过来,用水化了指甲盖大小的外伤药给他服下。然后,她搬个凳子坐在床边,盯着卞卿元看。
    “不用守着,有事叫你。”
    “我想问你个问题,看陆宸给吃给住的样子,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嗯。”
    “啊?那我们有没有危险?”华恬凑近床边,小声问。
    卞卿元瞥她一眼,没回话,问旻晟:“你今天看到陆宸本人了?想起什么没有?”
    “奴想起一个盛传了十年的传言。”
    “说给你主子听。”
    “是。这件事其实应该从十三年前说起。东沂国虽然粮食缺乏,却盛产食盐,几乎家家煮卤,然后运到邻国换粮。久而久之,盐的运营在东沂国就不是朝廷专营,而是掌握在几大盐商手里。东沂严家,是天下第一大盐商。严家的小公子,严昶昉,当年十五岁,生得貌若天人,且性情温雅,被世人颂称东沂第一公子,皆以见他一面为荣。按说,他的命很好才对。谁知,在他被邀请入宫祝贺秋收节后,忽然失了踪。从此销声匿迹达三年……”
    华恬歪头看向旻晟,见他脸上暧昧不明,大致猜出东沂第一公子经历了什么,不禁长长叹口气,低下头,抚弄着衣襟转移心里的不舒适。
    “在人们都以为他早已遇害的时候,东沂廉郡王的府邸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除在京城贺岁的廉郡王外,王妃、世子及全府家丁奴仆无一人逃生。廉郡王震怒,连夜从京城赶往封地,不料也半路遇袭身亡。事后,朝廷派出多路人马调查,查出大火乃人为,而且世子在火起之前就已被下毒身亡。此案震动了天下……”
    “这是,陆宸做的?”华恬非常惊讶。见识过皇家排场后,她很怀疑普通百姓有这个本事。
    “据传言,严家第二年就已经知道严昶昉的下落了,还知道有人怕他逃跑,挑了他的脚筋。严家虽没权,却有能通天的银钱,平日里也是横行一方的人家,哪里受得了如此欺辱?……不过,这些都是外人猜测。现在,东沂国内已没有了‘严’姓。”
    “郡王府被灭门,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严家有这么大的本事?再说,为了一个小儿子,下的本也太大了。基业全毁不说,还牵涉了整个家族。我觉得,这传言有不实之处。”华恬摇摇头,不太相信这个传说。
    旻晟笑了,“主子英明。传言毕竟是传言。这个寨子应该是个私盐窝,而不是强盗窝。陆宸若是严昶昉,‘大当家’的称呼就不得不让人忖度了。”
    “严家的人死完了?案子是陆宸一个人做的?”华恬更吃惊了。
    “一个人做不成,这么大的手笔……严家掌权的人物里,肯定有出了大力气的。至于后来的事,可能出了他们的掌控。”
    “唉~这也太惨了,两败俱伤。”华恬长呼一口气,苦着脸问:“陆宸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接下来会做什么?”
    旻晟望向卞卿元。
    卞卿元的眉拧在一起,又展开,说:“看他现在的行为,东沂和会国的战争应该处于胶着状态。既然如此,我们也等着就是了。”
    卞卿元是怎么看出战争胶着的?华恬纳闷地看向床上的人。按说,暴露身份的时间尚短,陆宸要做什么动作,也不会这么快吧?
    她就那么呆乎乎地看着他,看得对方忍不住笑起来。“我们,或者说我,不大不小也是个礼物。陆宸握在手里,能当一块敲门砖或者保命符用。至于作用有多大,得看这场战争的结果。”
    “这么轻描淡写?你不怕?”你不怕,我怕。华恬可不想被交出去。
    “身份瞒不住,能由得了我们吗?”若不是华恬混乱了陆宸的视线,身份老早就暴露了。
    华恬看看屋中摆放的衣物用品,撇着嘴说:“被当成肥猪养,怎么着都不是舒心的事。”
    卞卿元笑笑,安慰她,“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神情十分笃定。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保护我?华恬噘着嘴不说话。虽不信他的保证,心里还是很暖和。他脾气不好,常张牙舞爪,但自己就是喜欢挑衅他。每次看到他气得半死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特别有成就感。难道因为穿越变幼稚了?她想到这里,吓了一跳。
    为掩饰不自在,她转向旻晟,问:“陆宸说三当家什么时候回来没?”
    “他连陆宸的脚伤都看不好,你对他抱什么希望?”卞卿元无所谓地回她一句。
    “伤情不一样,能比吗?不过,我听说脚筋断了是可以接上的。”
    “脚筋断了可以接?”卞卿元不相信地看看她,“你懂医术?”
    华恬摇摇头。
    “你亲眼看到过接脚筋?”
    她又摇摇头,“没看到接的过程。但看到病人痊愈了。”
    “噢~”卞卿元意味深长地叹了声。
    旻晟此时才能插上话,“陆宸没说三当家哪天能回来。”
    “这怎么办?”华恬无助地看看卞卿元,心里有些难受。
    “又露出怜悯的样子了!看到你露出这股神情,我就生气!你有什么资格怜悯我?!”
    “看你发怒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受伤了。”华恬打起精神,扯了个笑容,“肯定没伤着腰椎。没伤腰椎就不会瘫痪。”安慰完自己,更心疼眼前的男人。强韧的性格,卓绝的头脑,生在隆极之家,却没有一天像个顶天立地的人一样舒展地活过。
    卞卿元的眼神闪了闪,扭过头去,闭眼假寐。
    晚饭后,华恬在耳房里给自己铺好床褥,然后坐在床上,摸着锦缎被面,心里很满足。经历过缺吃少穿的日子后,看见这些物品就特别稀罕。
    旻晟迈步进来,静静地立着,好一会不说话。
    华恬打量他一会,说:“你瘦了,那个霸王却长肉了。你是不是把他的重活都干了?”
    “主子——”旻晟的声音很低沉,浓浓的疲惫感。
    “霸王又出难题了?”
    “他让主子去守夜。”
    “啊?”华恬一惊,起了怒火,指着自己的鼻尖,不相信地问:“他让我去守夜?有没有搞错?”拿夜壶什么的,多不方便。
    旻晟的脸在灯光下,僵硬得很,能看出他在极力压制着怒气。
    “越来越过分了!就算是我害他受了伤,也不能没完没了啊?”华恬冲着正室的方向,大声说。
    “奴让主子受苦了。奴无能!若主子有吩咐,奴不怕粉身碎骨!”旻晟的语气极坚定,眼神灼灼地盯着她。
    华恬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凉飕飕的。她没想到旻晟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想要人命!平时对卞卿元不是恭谨内敛又忠诚吗?怎么起了这种心思?因为自己吗?“你——,你不要起不该起的心思。我一点都不苦。与那个霸王斗,我觉得还挺有意思呢。”
    “哦。”旻晟低低答应一声,缓慢地走到一张凳子前,颓然坐下,失望而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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