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医治记

大年初一，华恬抱着小云岚，带着旻晟，到村里拜了一圈年，回家后就窝在棚子里烤火吃零食。云岚长了4颗牙，什么都想吃，啊啊叫着跟他娘要炒豆。旻晟捏捏他的小鼻子，笑他嘴馋。
    陆宸拜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华恬突兀地打了个冷颤，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打开了木门，“陆大当家新年好，您亲自来拜年，我心里甚是惶恐呢。”本是揶揄的话，一本正经说出来，竟变成了嘲讽。
    陆宸微愣了愣，“华夫人不必忌惮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呵呵，那敢情好。”华恬扯扯僵硬的嘴角，勉强给了个笑容，“陆大当家进屋坐吧，外面冷。”
    陆宸走路的姿势虽不难看，但速度不快，走到门口，微微低了一下头，避过门框，进了棚屋，走过华恬身边时，她能感觉到他有一丝不自然。他有什么好紧张的？华恬纳闷地看了他的后脑勺一眼。
    “护卫大哥也进来吧，外面风大。”华恬很自然地招呼两个护卫。两人竟一时答不出话来。“谢过华夫人，我们等在门外即可。”两人回过神后，一起弯腰拱手。
    “进来吧，我这儿不讲究。”
    “就让他们等在外面吧。习武之人，不怕冷。”
    华恬拍拍脑袋，进了屋子。
    云岚看见生人进来，不再笑闹，不错眼珠地盯着陆宸瞧。
    “这孩子越长越像他爹了。”
    “也有像娘的地方，极爱笑呢。”旻晟赶紧答了一句话，生怕陆宸有偏见似的。
    陆宸不置可否，坐到了华恬让的座位上。
    “按说，战争对东沂的影响也不会小吧？我们半年前过来时，沿途只看到会国的衰败惨象。”华恬坐到儿子身边，亲亲他的小脸蛋，想把他的注意力从陆宸身上拉回来。小云岚终于又兴奋起来，两条小腿又蹦又跳。
    陆宸还没搭话，旻晟说了：“夫人，我们走的是与霄壤国接壤的边境。东沂战事主要集中在北方。”
    “哦。”华恬更后悔没去霄壤国了。
    “战争对东沂的打击很大。”陆宸边烤火，边若有所思地盯着火苗。
    难道，陆宸想抓住这次机会复仇？华恬转过身子，专心致志地去逗儿子。
    不知是华恬估计错了，还是陆宸没找到机会，稍后的一年，陆宸都没什么动静。但他也没再回邙山的山寨，明目张胆地在岛上住了下来。
    “也不怕东沂官府想起他来。”华恬时常嘀咕，自己隐藏个行踪这么困难，怎么到了妖孽陆宸那里，变得容易了？
    又到一年的春天时，东南风吹得大。云岚早就能到处跑了。他喜欢海水，常趁着大人不注意，往海里冲。所以看护他变得更费劲了。
    这天，旻晟带着云岚去村里玩，华恬抓紧时间给自己脸上补水。陆宸在门口提示一声后，还没等她把脸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就进了门。
    “华夫人？你这是——”陆宸吃了一惊。
    “哎呀，美个容嘛，大惊小怪。”
    “哦——”陆宸松一口气，不等招呼，就坐到了凳子上，“把泥巴抹脸上能美容？陆某孤陋寡闻，首次听说。”
    “谁告诉你是泥巴？金贵着呢，全是好东西。”
    “嗯，我相信。”用过她送的洗发水，记忆犹新呢。
    “陆大当家今天来，有事？”华恬终于清理干净脸上的面膜，给陆宸泡了一杯茶。
    “啊？没什么——大事。”陆宸避开华恬的眼神，微微有点紧张，“魏力去年死后，他妻子就生了病，上个月也去世了。我准备把魏华和魏兰接过来。魏华还太小，不适合在陆上跑。”
    “魏力死了？”华恬吃了一惊。魏华才十三四，魏兰七八岁，这么小就失去父母，可够苦的。“接过来也好，我多少能照顾他们一下。”
    “哪里用得着夫人照顾？”
    听惯了他的冰冷声音，华恬已能分出语音里的轻微情绪变化。陆宸现在的声音就透着愉悦。
    “我毕竟做过兄妹俩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不能真的代替他们的父母，情感上总能给点慰藉。”
    陆宸扭头看看她的眼，点了点头，“这话不错。”
    “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到？这两年，魏华一定在长个子了，现在长得有多高了？我应该先给他们做身衣服。”华恬说着，就站起来去找布料。
    “不急。他们还没动身呢。”
    “啊？”
    “会国的懋王殿下，登基为帝了，年号庆和。”
    “啥？！”华恬虽早料到这点，心里还是咯噔一下，“那个几岁的小皇帝，如何了？”她斜身坐回凳子，叹了口气。
    “广帝年幼，未做过事，自然能保命。只是朝堂之上，再无冯家了。”
    华恬觉得很累，心累，“唉～！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冯家怎么没有留下防他的后手？路家的风光一时无俩了吧？”
    “冯家的做法，早不得人心了，也怪不了别人。至于路家……因为路潜丢了皇后和太子，功过相抵，官位没有升迁。”
    听到‘皇后和太子’的说辞，华恬笑了，冷笑，“我娘俩还这么受重视啊？”笑完忽然一顿，“他找几个身世尊贵的女人再生就行了，干嘛这么说？”打死都不相信是钟情自己。
    陆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庆和帝，数次否了朝臣立后立妃的朝会和奏请。”
    “哼～！说不准是故意给我看的，私底下不知有多少女人了！他做这种表面文章肯定很拿手。给我们母子安一个那么大的身份，天下与他有仇有怨的，岂不都冲着我们母子来？他这是想整死我们母子？这个混蛋！”华恬气得脸通红，攥着拳头啊啊怒叫。
    陆宸笑了，摇着头说：“他一定是确认你们不在会国了。若要其他国家帮着他找人，昭告你们的身份是最便捷的。”
    “你怎么帮着他说话？”华恬怀疑地看着陆宸，“你在山上时，不是说他装受伤骗我吗？”
    “因为那是事实。现在这件，也是事实。”
    “嗬！你还真公正。还不都是你猜测的！”
    “原来夫人一直不信我。”陆宸的语气里已带了丝受伤的情绪。
    华恬不安地挪动了一下，“你曾经扣押我为人质，不能怪我这么想。”
    “其实……”陆宸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几下，“再来一次，我仍会想尽办法扣押你。”
    华恬白他一眼，猛地拿起放在他面前的零食盘子，不给他吃了。
    陆宸低下头，不再言语。
    旻晟抱着云岚回来，陆宸就告辞了。
    “陆大当家说了什么？夫人的脸上不太好看啊。”
    “他说，卞卿元当皇帝了，还向天下宣告，我们母子为皇后和太子。”
    “啊？”旻晟的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这么说，他永远都不会放手了。”
    “放什么手？他自己的儿子，当然不会放手。至于我嘛，我倒觉得他是气得不想放手。”华恬说到这儿，笑起来。听到陆宸说‘皇后和太子’时，她除了气，还有点欣喜，说明卞卿元没有忘记她，但是转念一想，违逆他的意思半路逃跑，依他的脾气，当然不会忘。
    “当初，应该把小主子留给他。”旻晟咕哝一句，脸上晦暗不明。
    “你说什么？！”
    “奴有罪！”旻晟扑通跪倒。
    华恬不好再说什么，“不要动不动就跪，不嫌膝盖痛啊。”走到忙乎着端水浇地的云岚前，一把抱起，“小坏蛋，你把淡水都倒掉了，我们中午怎么做饭吃？你去挑水啊？”边说边摇晃，逗得云岚咯咯笑。
    小云岚两岁生日时，陆宸宴请了全岛的人。华恬还不起他请客的钱，感觉欠他个人情，更不喜欢见他的面了。魏华坚持住到华恬的旁边，所以，棚屋旁边又立了一座。魏兰很喜欢云岚，几乎成了他的专职小保姆。魏华则跟着出海压船。
    早上和傍晚，只要不下雨，华恬必到海边，选一处地势最好的地方，看日出和日落、飞翔的海鸟，还有远处时而影影绰绰时而清晰无比的海岛。岛上的生活，一如山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简单淳朴，是隐居的极佳之地。
    初秋的一天，太阳隐没在海里后，魏兰便带着云岚回去了，华恬贪海风凉爽，又站了一会。天边的云彩完全没了色彩，一弯月牙高挂海上，繁星点缀在旁，微风轻催海浪，‘哗啦哗啦’响着……华恬深吸一口气，心中很是愉悦。
    身后的灌木林子里传出一声木枝折断的声音。她扭过头看看，没看出异常，林子里没有大型猛兽，所以她不害怕，但还是抬腿往棚屋的方向走。
    转个弯，就是棚屋，她听到了云岚和魏兰的笑闹声，禁不住咧开了嘴角……忽然一只胳膊从背后伸出，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胳膊钳住她的上半身，就往灌木林里拖。
    华恬虽能思考，可惊恐让她浑身没了力气，除了低声呜呜叫，做不出任何有力的反击。她知道，进了林子自己就没有机会逃脱了，拼命挣扎。气恨自己无力，她的眼泪糊了满脸，湿了捂嘴的手。那人感觉到了，手上松了一点劲，华恬嘴里的声音大了点。
    她紧张到极点，声音细弱如丝，她自己都听不出是自己发出的了，“救命～，救命～，呜呜，救命～”
    身子抖如筛糠，虽极力用双脚去勾地面，去踢身后的人，但效果不大。
    拖她的人停顿了一下。华恬听到他粗重的呼吸，还有他胸膛里，急跳的‘嘣嘣’声。原来他也很紧张。
    华恬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使劲一扭头，挣脱了他的手，“大哥，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从没有害过人。我给你银子好不好？我可以找人借钱，你想要多少钱都行。”
    那人没有动静，好像在犹豫。华恬以为有门，尽力往身后扭头，想进一步劝说他。但这个举动‘惹恼’了那人。他再次伸手捂住她的嘴，猛然低头咬住她的脖子，狠狠地吻起来，犹如野兽，只想把她吞入肚中。
    这个举动使华恬的脑袋空白了一会，她回过神后，羞愤交加，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但对方毕竟是个男人。
    她踩他的脚，踢他的腿，竭尽所能。他好像不痛不痒，无动于衷。箍住华恬双臂的手撕扯她的衣服时，华恬怒到极致，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然一肘撞到了那人的心窝处。后面的人痛得‘唔’了一声，弯下腰去。
    华恬抓住这个机会，卯足劲挣脱束缚，往棚屋方向跑。她不敢往回看，害怕耽误逃跑的功夫，也怕看到让自己更为惊恐的情景。一边跑，一边嘶哑着嗓子，喊旻晟，喊救命。
    几十步，便看到棚屋的灯光了，还有旻晟在门外砍柴的身影。
    踉踉跄跄奔到旻晟处，华恬便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