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医治记

35 先礼后兵1


华恬从背后打量卞卿元,那走路的劲头、那说话的力度,比健康人还健康,心想不会又装病吧?这次又为了什么?想把自己引出来?但是,连续三年去天价收购解毒圣品,也太浪费了吧?
    她小心地跟上前,想看得更仔细些,冷不防被卞卿元一个猛回身吓了一跳,讪笑道:“圣上的动作还真敏捷哈。”
    卞卿元瞥她一眼迅速移开眼神,冷冷道:“你认为朕在装病?就算装病也不是为了你。不要自作多情!”
    华恬笑笑,说:“是是是,圣上身边佳丽如云,哪里会把我放眼里。话说回来,如果还没有让唐礼宾治疗过,望圣上答应我去找他。他的医术精湛,圣上是见识过的。”
    卞卿元看白痴一样看看她:“既然你们逃了出来,陆宸还怎么敢在岛上呆着?”
    华恬的脑子‘嗡’了一下,心脏过电似的刺痛,“什么?”她慌张地抓住他的袖子,“那怎么办?邙山山寨上还有没有人?会国一定有卖私盐的,我们从私盐贩子找起行不行?”
    卞卿元心里一软,微微叹口气,没有拂掉她的手,压下涌起的愧疚之情,说:“邙山乃我会国领土,岂容一帮东沂盐贩子占据?从私盐贩子着手寻找,是东沂国一直进行的事,也没见他们有什么结果。找唐礼宾的事,你不要再想了。”
    华恬的眼泪霎时涌上了眼眶,“那你身上的毒怎么办?”因为看到过唐礼宾给他治病,以为有把握把唐礼宾带来——这份信心原本极大,现在竟然转眼成空,失望让她难以承受。
    她的痛心让卞卿元愈加难受起来,心里猫爪一般,一狠心说道:“不劳你费心!”他再装不下去,一甩袖子,大踏步走(逃)了。
    华恬扶住小径旁的假山石,平复着心里的难受。如果以一国之力都找不到唐礼宾,自己还能干什么?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吗?
    她晕晕乎乎地望望宫墙外,摇摇晃晃朝宫门走去。内侍、宫女立刻跟上。
    卞卿元回到自己住的政和殿,心里气不打一处,怪自己又心软了。他恼怒地问门冲:“给她准备的什么衣服?怎么一身男装?连件首饰都没有?”
    门冲急忙跪倒,说:“奴不知,奴立刻去问东宫掌司方守恪。”
    “不必了。一定是她自己要求的。那件衣服好像是我的旧衣。你着令内府局赶制一些素雅简洁的衣物出来,她不喜艳丽繁复。”
    门冲松了口气,答应一声,问:“敢问圣上,头面首饰又当如何办理?”一国之君何时需要关注妇人衣物首饰了?他心里对东宫无名无分之人骤然又多几分疑惑。
    “首饰就算了。反正她也不会用。”
    “奴还有一事秉告圣上,馨光殿的宫婢西平和西合,听说娘娘回来,特意找到奴,请求去伺候娘娘。奴当时拒绝了。”
    “西平?西合?”路菲身边的人。卞卿元略想了想,说:“嗯。拒绝了好。”他怕西平和西合露了馅,戏不好往下演。更深层的,他怕华恬发现受骗后真的生气。待他想明白自己怕华恬后,又苦着脸郁闷起来。
    门冲看着他的脸一瞬三变,觉得心跳有点跟不上节奏,偷偷摸摸退出了大殿。
    华恬晃悠到皇城门口时,一列禁卫涌进门内,把皇城门关上了,然后齐齐跪在地上。领头的人一抱拳:“望娘娘怜悯我等!娘娘大恩,我等将没齿难忘!”
    “什么乱七八糟的?”华恬纳闷地看看大家,“我只想见见魏华。”
    众人均松口气,开了城门,着一人去唤魏华。
    魏华穿一身练功服,精神十足地跑过来,见了华恬,高兴地行礼问候。
    华恬见他状态很好,放了心,问道:“小华,从各地的私盐小贩那里能不能找到唐礼宾?”
    “这……先生,我原来听父亲无意间说过,当家人是不会接触小贩的,他们只巡视一手当家人的地方。从一手当家人到二手、三手……再到小贩,不知隔了多少人。一定要唐礼宾才能看好圣上的病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打听不到。”华恬苦恼地摇摇头,“那个小气鬼,还在生气呢。……守株待兔呢?多派人盯着小贩,顺藤摸瓜,迟早能找到蛛丝马迹吧?”
    魏华苦笑着摇摇头,“学生真的不知道。陆宸能这么久不被东沂国找到,总有道理吧?”
    即便魏华不说,华恬自己也明白,她交代魏华几句后,恹恹地往回走。外朝的宫殿一律南向,非常容易辨方向,但她愣是迷迷糊糊地走进了外朝的官署。跟着她的宫女内侍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也不敢提醒。因为他们接到的指令就是不出皇城门,她可以到任何地方。
    华恬在官署院子里看了两三个房间后,就意识到自己走错地方了。她走进院子后,官员们已被惊动,个别见过她的人,认出她来,急忙招呼大家出来拜见。哪怕她一个后妃来官署非常不合规矩,可她以前‘芳容娘娘’的称号毕竟没有废掉,而且照皇上三年不纳妃的架势看,她日后的品级也低不了。
    于是,各屋即刻互相传话,大家呼啦啦出来,站院子里按照品级排好队,准备向她行礼。
    但是,华恬不等人家准备完,招呼不打,风一样跑了。一众官员面面相觑后,齐齐盯向路焕。杀人都不眨眼的人,愣是羞愤得想找个墙缝钻进去。
    华恬跑出官署,终于恢复了思考的能力。看来,只要不出皇城门,哪儿都能去。卞卿元不说自己的身体情况,太医们难道也不说?说不准自己可以‘威逼利诱、欺瞒哄骗’呢?
    华恬问身旁的一个宫女,“太医院在哪里?我想去拿点安神的药。”
    “娘娘不必亲自跑一趟,婢子去请太医来即可。”
    “我就是要去!”
    宫女急忙指了路。
    华恬害怕他们回过神来,用最快的速度跑进了太医院。几个值班太医知道她是谁后,极小心地候在旁边。医侍医正们站在院子里,大气不敢出。华恬这儿翻翻那儿看看,很好奇地问这个药材何用,那个药材叫甚。太医们都详细地给她解答了。
    她忽然话锋一转,问:“缬竹花在哪里?”太医打开一个药柜,给她看。那么贵重的药材,并没有放在保密的地方,和普通药材一起放在药柜里,放不下的就装在袋子里,随意堆在地上。
    “每年花那么多钱买回来的。缬竹花都用在什么地方了?”
    太医们虽然知道眼前的人在皇上心里有多重要,但没有像内侍宫女那样接到不准谈论皇帝康健与否的指令。而且华恬才进宫半天,太医们的消息没有那么灵通。正是因为知道她的重要性,回答她的话时,除了毕恭毕敬,还诚意十足,“回娘娘话,缬竹花除了是解毒圣品,也是养颜圣品,内服加外用,效果极佳。每年的缬竹花收上来,做成养颜丸后,基本上都被圣上赏给京中权贵的内眷了。”
    “赏人了?!”华恬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翻腾出怒火来。
    太医急忙回答:“缬竹花不能存放太久,时间长了,效果就没那么好了。前两年,不是宫里的主子少嘛。不过,弥罕国的玿荨果、浼国的青鹰眼,还有东沂国的血鲷鳍,宫里存得多。因为它们方便贮存。”
    “它们都是解毒圣品?”
    “对,即解毒也养身。”
    华恬终于确信,自己又被骗了。她冲着缬竹花点点头,“内服外用是吧?”她对两个宫女招招手,示意她们带一些缬竹花和养颜丸。她问了用法后,施施然出了太医院。
    一开始,她的步子还算从容,但走到东宫门口时,她忽然停住,一扭身,又往政和殿走去。这时,她的步伐有些急乱了。宫女和内侍互相看看,没人敢上前拦着,只好继续跟上。
    一个内侍在华恬刚出太医院门后,就迅速去了政和殿,报告了她带走缬竹花的事。
    卞卿元听完汇报,脸色僵硬,愣在那里。
    门冲一看这情形,急忙跪下,说道:“都怪奴大意,做事不够小心谨慎,求圣上责罚。”
    卞卿元长长叹口气,没说话。
    “圣上,此事还能挽回吗?是不是很严重?”
    “你还不了解她。她只是面上看着大度,其实心眼极小,心肠又狠。我只是杀个大逆不道的内侍,她都敢弃朕而去!你说,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门冲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思量着该怎么脱身。
    华恬一步跨进殿门,眼睛直直地盯着卞卿元,胸膛因为疾走急速地起伏着,严肃着脸,一步一步地走向文案。
    卞卿元心里一咯噔,知道她要发飙了,向殿内众人挥挥手,自己靠向坐榻的扶手,屏着气等着。
    华恬一等殿门关上,板着的身体忽然泄了劲,眼睛里冒出泪花来,哽咽着说道:“你费尽心机诳我来,一定不会轻易放我走。那么高的宫墙,那么严密的防卫,我插翅难逃。但是,别以为我就会委曲求全!告诉你:不要让你的那些女人到我眼前晃!看见你跟别的女人腻腻歪歪,我会发疯!别笑!我是认真的。我真的会发疯。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了,但你不能领别的女人到我面前得瑟!本来我可以躲在宫外,是你把我骗进宫的,所以你得照顾我的心情!”
    她鼓足勇气说完那些话,眼泪哗哗地流。卞卿元费那么大功夫骗自己来,真的是因为‘爱’吗?其他人还可能,放在他身上就未必了。有可能,他只是咽不下那口气。想到自己以后要老死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悲伤不能自抑。而且,还有儿子跟着自己。后宫中的诡谲,从未消停。自己有足够的智谋保护儿子吗?
    卞卿元本来是笑着的,见她越哭越伤心,忽然恼了,一拍扶手站起来,吼道:“妒妇!竟然有胆子宣告自己的嫉妒,妇德全无!朕——”手指着她,一时没想好怎么继续威胁她。
    华恬被他一吼,停下抹泪的动作,心里凉了半截。试探到此为止。她擦干泪,慢慢转过身,恢复了僵硬机械的动作,昂着头往外走。
    卞卿元心里忽然一慌,几步跨到她面前,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说了那么一通不知羞耻的话,可设身处地为我想过?我为什么要杀旻晟?你真的不明白?竟然就那么逃了!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处罚背叛自己的人?我还没处罚你呢,你倒好,张牙舞爪地跑来示威!”见她呆懵得可爱,一时心软,放柔了声音,“你不是普通人,所以你的身边不能有旻晟。他为了你,什么都敢做,失去了是非对错观念。这点非常危险。将来,他做的所有事,都将由你这个主子承担。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现今,你丢下他逃离海岛,和我做的事有何不同?如出一辙嘛。”
    “你是要他的命。我不是。”
    “我——好好好,这一点就算不同吧。他看你的眼神,让我嫉妒!嫉妒得发狂!所以我要杀他。”
    华恬觉得好笑,“他是个内侍!而且,我和他没什么的。”
    “没什么?!旻晟和华恬没什么,和路菲呢?我从小在宫中长大,什么龌龊事没见过?”
    华恬脸红了,别扭地动了动身子。
    “哈!看来我的猜测是真的!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反正旻晟没被抓住,华恬懒得跟他争执。“我想给圣上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要走了。”
    “你!”卞卿元气得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回坐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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