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妖孽

莫小妖和小鱼的安逸逃难生涯算是到了头了！
    每天走在路上总会蹦出一两个替天行道的人，带着满口劝人向善的大道理。可当小鱼不耐烦举起手准备挥下时，那些人又会在第一时间跑得无影无踪。
    如此数十次，小鱼终于不堪其扰爆发了！他不管来人是谁，只要开口说句与替天行道有关的话，他就会立马送他一串惊天雷以示捧场。莫小妖看着小鱼那忍无可忍却又不时抽空注意她动向的模样，一个不小心就被逗笑了。
    小鱼有在认真履行他自己的承诺，这让小妖很欣慰。不会因为是被逼的承诺而不认真履行……小鱼本该是个不错的孩子。
    为了避免碰到更多借着人多壮胆的正道人士，莫小妖和小鱼挑了些人迹罕至的偏僻小道走。除了一时兴起跑进城里逛两圈外，他们两人沿途看到的基本上都是些绿水青山的美妙景色。
    若说起他们现在在哪里……
    莫小妖还真的没注意过。因为从一开始她与小鱼便是没有目的地的，所以一通乱逛下来，早已不辨方向。
    日子缓缓过着，莫小妖的忧心却与日俱增。
    每每有人来挑衅，小鱼满身的戾气总会时隐时现。戾气似乎在寻找宣泄的出口，可却又被死死压制。莫小妖在一旁看得心惊，小鱼那孩子却丝毫不曾留意。
    小妖看着此刻在前方带路的小鱼。他修长白皙的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还细心地为她找寻着每一块平稳的落脚点。
    莫小妖微带着笑容，心里暖暖的。莫小妖并不想告诉他，对于山林的地势，她比他更为熟悉的事实。
    两人一同走了许久。突然，静谧的山林里鸟雀狂飞了起来！
    小鱼戒备地将莫小妖护在身后，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而与此同时，一群白衣人御剑而至。熟悉的面孔再次闯入小妖的视线。莫小妖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人会是元尽他们……
    “小妖是我的！不准你们伤害她！”小鱼迅速回身揽住莫小妖，话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小妖被他百无禁忌的“童言童语”震得一时无语。
    这孩子，难道不知道那句话听起来很暧昧么？
    显然元尽他们也被小鱼的话震住了。他们看着小妖他们好半天才记起拱手施礼。只是那神色复杂了些，似有些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
    “妖孽，”元尽终于定下了心来完成师尊的嘱咐，“你若肯跟我们走，我们青岩门便不再为难莫小妖。”
    元尽显然不曾做过这种事情。他满脸的不自在的神情。看得莫小妖不经微勾起嘴角，满心趣味。苍离这家伙又想干什么呢？居然拿她当筹码。
    这一路过来引起的纷争过多，青岩门身为除魔卫道的众修炼门派之首，不可能不掺和进来搅和搅和的。只是，他们这一问话又是什么含义？
    “你说的是真的？”小鱼一脸怀疑却不是勃然大怒，而是小心翼翼地确定着。这样的小鱼，与小妖印象中的那个距离太遥远了。他不应该是咒骂几声再猛劈几下引来惊天雷，再次让戾气布满全身不灭尽敌人誓不罢休么？
    “青岩门弟子从不说谎！”元尽的话铿锵有力，眼神竟也有丝难以置信。他完全没料到小鱼竟然会想着答应！
    “好……”小鱼刚想开口应下，便被莫小妖狠敲后脑勺阻断了他的话。看他那个模样不用多想也知道他想干嘛。
    “好什么好呢，小鱼？”莫小妖整个人压上了他的背，迫得小鱼不得不弯下腰稳住她的身子。小妖两只手分别搁在小鱼的肩上，整个身子犹似无骨地挂在他背上。
    “我自己做的决定跟你有什么关系？小妖你给我走开啦！”小鱼口气很恶劣。可一边呵斥莫小妖，他却一边将双手伸向了背后牢牢地扶住她。
    这个小鱼呵，明明是很关心她这个姐姐的嘛！
    “是没关系。那我回青岩门去了哈！”说着，莫小妖从他背部往下滑，习性不改地不肯双脚着陆。小鱼一听急了！他慌慌张张将小妖从身后拉到前面来。
    “不准你回去！你说过不回去的！你骗人！”小鱼怒了，指控的话带着孩子气的口吻。小妖被他的话逗笑了，赖在他的怀中不想动弹。
    明明在别人面前他是那么的倔强不服输，偏偏对着她时，他便成了个孩子。难不成真因为莫小妖比他多出来的那么一大截的岁月，所以他把小妖当成了长辈？
    面前的青岩门弟子们一脸尴尬地看着小妖两人，神色越发不自在。在人族的眼中，恐怕小妖跟小鱼这般搂抱行径早就被冠上了“□□”这个骂名了吧？
    莫小妖弯弯的嘴角充满了笑意，想起了莫离当初为她讲解“□□”一词的含义时烧红了的俊脸。
    “我这是在骗鱼不骗人！走吧，我们再到别处去逛逛。”莫小妖擅自下了决定，竟一时心情舒畅了许多。
    而对于元尽的交换条件，莫小妖是一字不提。原本她还会在这里，便是因为小鱼这个存在。若小鱼跟他们走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们也别再追着我们了，小鱼我会看着的，让苍离放心吧。”莫小妖离开了小鱼的怀抱，拉着他的手朝前走去。
    经过元尽身旁时，元尽突然伸手拦住了他们。而与此同时，小鱼戒备的握紧了小妖的手。
    “莫小妖，师尊让我转告你。”元尽脸上终于又恢复了淡淡的不屑，“别妄动妖力，后果你承受不起，还有……他们都回来了。”
    平平淡淡的话，无头无尾的。若说小妖在听第一句的时候仅是不解，那最后一句绝对是一记天雷。
    苍离啊苍离，你直接把她叫回去不就得了……在不能妄动妖力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呢？
    幽幽叹息一声，谢过了苍离和青岩门的那群传话弟子，莫小妖拖着小鱼就这么慢悠悠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一路上小鱼拉着莫小妖的手，始终握得很紧。
    莫小妖回头一看，便看见他的脸上是一片犹豫不决的神情。小妖知道他在让她回与不回之间苦恼着。即使小鱼一点也不明白他们话中提及的他们是谁，但单单那句警告便让小鱼开始忧心了。
    苍离不是好人。这是小鱼一贯的认定。但是，这个不是好人的人特意捎来的口信……此刻小鱼的心里是摇摆不定的。莫小妖在一旁微微笑着，暗自猜想着自己还能护他几年。
    苍离既然叫人来传话，也就表示他打定主意要袖手旁观。如今莫小妖的身旁少了个法力不弱的莫离，却多了个让她必须劳心劳力看着点的小鱼。
    他们仍是他们，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他们的妖力又有了不小的进展。而莫小妖，在睡了两百多年之后的现在，还不能妄动妖力……
    这个形势真的不是小妖悲观，明摆着的差距就在那里了。
    “我会快点变强然后保护你的！”一直在前面默默开路的小鱼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莫小妖对局面的思索被打断，心情竟意外地轻松了起来。也罢，能护几年是几年，反正这个世间少了个莫离也显得无趣得紧。
    “那我等你变强。”如果等得到的话……
    莫小妖笑着半开玩笑地回答。于是沉重的话题就此打断，走在前面的小鱼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叮嘱着小妖不能使用妖力。于是他们学着当人，一步一步地走着他们自己的出路。
    元尽他们是真的走了。小妖悄悄收起放出的妖识，满心不解。苍离难不成真的是特意叫他们来传话的？想着那从头到尾一直笑呵呵的却总是喜欢凡事都从中作梗的苍离，莫小妖猜不出他的意图来。
    风起云涌，而那苍老头已打定了主意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