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妖孽

“小妖，我知道没了内丹仍能活下去的方法！你若随我走，我便告诉你。”研竹推开了雪姬，动作语气稍嫌急促。
    莫小妖想当做没听到，却不想被小鱼拖住了。小鱼水汪汪的两只大眼睛直盯着她瞧，眼中的期盼显而易见。莫小妖心太软，只好停了下来。
    “这个交易划不来。既然我能活过两百来年，自然也就有法子让自己继续活下去。而这法子我迟早能找到，没必要这么急着把自己囚禁在你身边……而最重要的是，我并不傻。你跟在我们身边这么久必要所图，即使我无法明白个十成十，至少□□成还是有把握的。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小鱼，跟不跟随你。”
    莫小妖潇洒转身离去。小鱼望了望她的背影，又望了望研竹，咬牙一跺脚向她追去。研竹的目光暗了暗，最终也只是默默目送着他们离开，没有再追过来。
    莫小妖兀自想着，可能自己是狠了点。可不狠，断不开。
    “小妖你……有什么事情要做？”出了城小鱼急急忙忙追上她。
    他原本打着劝说的念头，可被莫小妖一瞪，话立即变了内容。小妖内心觉得好笑，故意绷着脸继续瞪他：“我要回一趟青岩门。”
    “小妖你答应了我不回去的！你骗人！”小鱼吓了一跳，原本的欲言又止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他死死拖住了莫小妖的衣袖，定在原定不肯再走。
    “那你龙门找到了？”小妖问，小鱼迟疑地摇了摇头。
    “活命的方法找到了？”小妖再问，小鱼苍白了脸色继续摇头。
    “对付千魔窟的办法有了？”小妖继续问，小鱼红着眼眶不动了。
    “笨小鱼，我才不打算自投罗网呢！”莫小妖一掌扇向了小鱼的后脑勺。小鱼被她打得踉跄了几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我不过是想旧地重游而已。怎么？现在的你没自信能护得住我？那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莫小妖笑嘻嘻地说着，小鱼沉默地听着。这让莫小妖觉得有点像在自言自语。
    “不，我去！”小鱼听到最后，赶忙抱住了莫小妖的右手，无辜的大眼眨巴眨巴地望着她，似乎在指控她抛弃了他。
    莫小妖“嘿嘿”笑了几声，伸手揉乱了他一头黑发。他们边争吵边往不周山的方向走去。放心了的小鱼又开始念念叨叨起小妖的不该。而作为回报，莫小妖则一路逼着他学习技能招式。
    小鱼或许真的不清楚莫小妖想要干嘛，但他知道她不是去自投罗网的，便放心地跟着她走了。
    青魅与研竹的对话，一直在莫小妖的脑海中徘徊。他们所说的容器究竟指的是什么？或者该说，指的是谁？苍离的欲言又止，千魔窟的穷追猛打，研竹的频频示好……这一切都透露着不寻常的怪异。莫小妖心中的不安日渐扩大着。
    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她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两百年前上不周的封印说破就破了，青岩门的一堆长老弟子说死就死了……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隐藏着的秘密。她非要去把这些都挖出来不可！
    而这一切，全起自青岩门。对于所有事情的开端之地，莫小妖想去看看，或许真能找到什么线索。
    莫小妖站在不周山脚下，隔着郁郁青青的树遥望着山顶的古老建筑。通天石柱历经几百年的风雨，依然屹立不倒直插云霄。白墙黑瓦的大殿上飘过来阵阵钟声，浑厚飘渺。
    小鱼推了推发呆的她，那双大眼满是不解。莫小妖朝他笑了笑，也不解释自己近乡情怯的心情。
    小鱼仿佛叹了口气。他伸手揽住了莫小妖的腰，准备再接再厉直接瞬移上去。小妖赶忙阻止了他。说实在的，小鱼最近越来越老成，逗着都不好玩了。
    “下不周妖魔鬼怪是上不去的。有结界。”小鱼对莫小妖制止他的行为感到不解，眨巴着大眼望着她。而莫小妖只是开了个头便停住了，不再解释。
    看谁忍得久！
    莫小妖有点坏心肠地想着。一路上小鱼拼命装老成，刚开始还觉得蛮好玩的，可时间一久，老成的小鱼总不如活蹦乱跳的小鱼来得讨喜。
    不甘心的小鱼狠狠瞪了莫小妖一眼又一眼，最后还是闷闷不乐地开了口：“那你怎么就能够来去自如？”
    别扭的小鱼闹脾气果然是最可爱的！
    “因为我从来都是脚踏实地地走来走去的。”莫小妖摊开双手，坦白道。小鱼为这这个奇怪的回答，狐疑地盯着她看，不一会也便恍然大悟。小妖保持着嘴角的弧度，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结果手还没落下，小鱼便把它牢牢擒住了。
    唉，最近越来越难占小鱼的便宜了！摸摸头都被拒绝了……莫小妖心情有点低落。
    青岩门的结界从来都是防妖不防人的。而区别妖与人的重点在于法力与气息。气息结界判断不了，但只要有一点妖力存在，结界便会被触动开启。而开启了结界的后果各有不同。
    现在的他们要做的，不过是收了法力敛了气息。只要结界不被触动，遇到的人法力不是高得离谱，他们俩要偷偷潜入也不算是件难事。而现如今的青岩门弟子恰恰好是法力“不高”得离谱的一群人。
    “那进去了能用不？”小鱼拉着莫小妖的手，满怀期待地望着她。
    “被别人发现你就用呗！”看穿了小鱼怕保护不了自己的心思，莫小妖嘴角带笑不甚在意。青岩门看着是妖怪不敢踏足的地盘，其实却相对安全多了！更何况又有苍离那老小子在，大事是出不了的。
    小鱼点了点头，便开始认真地把妖力气息全部收敛了起来。
    看着小鱼这些天来努力的结果，莫小妖满意地笑了起来。一种少见的自豪感突然油然而生。半是逗趣，半是锻炼，小妖硬是让小鱼带着自己一路瞬移过来，并且每一次的距离都要比前一次长，即使多前进一步也是好的。
    小鱼咬着牙默默被她苛求，好几次没做到竟黑了半天脸。他们一路闪啊闪啊地前进，好不容易才到了不周山脚下。
    小鱼最近太过沉默了，莫小妖想念会开心笑着的小鱼……
    心思转了几转，待回过神来，小鱼已经准备妥当了。莫小妖便也收敛了气息，大摇大摆地踏入了苍离的地盘。
    下不周是做巍峨的大山，而他们实实在在当了回人，一步一个脚印攀爬了上去。一路过去都十分宁静，既看不见巡逻的青岩门弟子，也碰不到一两个解闷的小妖怪。这三四天过得很无趣。
    “小妖，我们要先去哪？”小鱼注意着脚下的路，时不时拉莫小妖一把。他现在又是个少年模样，个儿与小妖一般高，可力气却比她大上许多。
    “通天石柱。”莫小妖轻快地说出了青岩门的禁地。那儿四周都是历代掌门的墓，而墓地环绕的正中间高耸着的通天石柱上，则密密麻麻的刻满了令人不解的符文。而唯一让人看得动的两句话，小妖却不敢苟同的。
    据说那个石柱上刻得是青岩门成立的缘由。只是时间过去了太久，原本就记录隐晦的先代文字已经没有人看得懂了。
    “哦！”小鱼一听要闯禁地，顿时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莫小妖好笑地望着他摇头。果然仍是孩子天性，这都能开心起来。
    越靠近山顶，青岩门的建筑越看不全。浑厚的钟声有规律地回荡着，在雾气弥漫的山间越发显得神秘而庄严。莫小妖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而小鱼则有些戒备地注意着四周。
    前面不远便是山门，一排石阶下来，两旁站立着的都是看守的青岩门弟子。
    莫小妖拉着小鱼闪入树后避开了一波巡逻，忽然间便玩心大起。小鱼看她笑得开怀，莫名的眼神中掺杂了些许忍耐。他任由莫小妖拉着向一旁的小山道偷偷摸了过去。
    “干嘛偷偷摸摸的，我们见不得人吗？直接杀过去不就行了！”小鱼走了没多远，确定了不会被青岩门弟子发现后，便拉住了小妖不让她再继续前进。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写满了不高兴。
    不过依小鱼的性子，会跟着莫小妖躲在一旁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我们要去挖人家的祖坟，难不成还大张旗鼓地跑去告诉他们，我们来了么？”莫小妖白了小鱼一眼，压低了声音。没想到小鱼听后竟然跳了起来，“挖坟”两个字喊得异常清晰响亮！
    莫小妖赶紧捂住他的大嘴巴，又将他拖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蹲着。他们要干的可不就是这么一件事么？要不然对着个墓碑，她能看出个什么线索来？
    看得出才真的有鬼！
    不顾小鱼的抵触，莫小妖拉着他七拐八拐曲折逼近目标。时间仿佛倒回了两百来年，而莫小妖身后拉着的那个不是小鱼，而是记忆中的莫离……
    他们躲过了最后一批巡逻弟子，顺顺利利溜进了青岩门的禁地。那个莫小妖曾溜达过无数次的地方。
    通天石柱四周整齐围绕着一圈又一圈的坟墓，看着颇为壮观。莫小妖慢慢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墓碑，凭着记忆中的印象在一处停了下来。
    小鱼此刻正围着通天石柱打转，研究着上头的花纹。而莫小妖则恭恭敬敬地朝着墓碑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