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妖孽

小鱼那时候找来了两个流氓作为修炼圣品，给莫小妖恢复元气用。却不料他的好心好意，被莫小妖狠狠地指责了一顿。
    那时苍离刚让尽元他们过来放话提醒，小鱼原本便担忧着莫小妖的情况。他被莫小妖这么一刺激，脾气上来了转身便离开了。独留下莫小妖一人，在那破败的小屋中。
    小鱼从小镇出来后，日夜兼程地朝着青岩门赶去。他那时满脑子想的，居然是苍离之前提的条件。既然苍离只要小鱼一个，连莫小妖都能轻易放过。那他去好好谈谈，说不准苍离也愿意保住莫小妖的性命。
    莫小妖听着小鱼满脸的认真，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当初苍离的盘算。苍离要小鱼，不过是逼着她自己回去而已。
    那时的小鱼，没像莫小妖之后说的那般隐匿了气息再上去，而是直接大大咧咧地冲进了青岩门中。
    青岩门那一群弟子虽然是混吃混喝，很好对付。只是小鱼本就招摇，再加上对方人数一多，对抗起来也有些费力。他们使用人海战术硬是拖到找来苍离。在苍离面前，小鱼这才不甘不愿地被捉拿了。
    事情就是那般巧合，小鱼也被苍离关进了镇妖塔中。
    在塔中，小鱼莫名其妙地总是看到莫小妖被骗被封印的经过。他闹了一阵，待到平静下来后，才忽然想起莫小妖不能动用妖力，一个人在外面几乎是危机四伏。但他的吵闹并不能换来自由。青岩门也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至少苍离在的时候，他还做不到这一步。
    于是，如此这般地过了两天。苍离终于被小鱼吵闹到，不得不来镇妖塔中一叙。而这一叙，便叙出了莫离的一魂一魄。
    莫离在封印了莫小妖之后，直接拿着青炎珠便去了天庭。待到苍离再次瞧见他时，莫离已经是现在这个木偶状态了。至于他的一魂一魄是怎么去到小鱼体内的，小鱼和苍离两人思量了许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事情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小鱼找到苍离提出用他自己来交换莫小妖的安全。苍离听后打量了他许久，反而抬手撤了镇妖塔四周的封印。
    苍离告诉了小鱼，他体内莫离的一魂一魄蕴含着他的法力。如果小鱼能够自己融会贯通，把那些力量据为己有，那起码莫小妖的安全便有了一半的保障。但他，却是不会去插手这些事情的。
    修炼的方法，是苍离告诉小鱼的；控制那股戾气的方法，是苍离告诉小鱼的；莫小妖的敌人是千魔窟，也是苍离告诉小鱼的……
    苍离透露了许多秘密给小鱼，却不准小鱼说出来。在小鱼记住了修炼法门之后，他便放了小鱼下山，也不再让门下弟子去追捕小鱼。
    莫小妖听着小鱼的讲述，始终觉得这个过程简陋了些。但到底是小鱼隐瞒了些，还是苍离隐瞒了些，她一时却判断不出来。
    当初莫离拿着青炎珠去天庭讨赏，怎么会落得魂魄分离的下场呢？再者，小鱼身上只有一魂一魄，那其余的两魂六魄又到了哪去？
    这一魂一魄蕴含了莫离一半的修为，若不是他自己刻意为之是不可能会如此！那又为何，他要如此刻意地将一魂一魄注入一半修为？又为何，要将这一魂一魄放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小鱼身上呢？
    一大堆的问题搅得莫小妖脑袋发昏！但她仍旧想不通。如此的大费周章，莫离的用意是什么呢？
    莫小妖认真地沉思着，一时没花心思去理会小鱼。在小鱼的哄骗下，莫小妖又躺回了床上休息去了。小鱼合衣躺在她的身侧，暖暖的体温煨着莫小妖，莫小妖顿时将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有啥烦人的问题，也要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去想呐！
    小鱼似乎比莫小妖还要劳累。他揽着莫小妖，精神一放松竟比莫小妖先一步会周公去了！而莫小妖躺着睡意全无，可又挪不开他的手不能偷偷起身。百无聊赖中，她只能戳着他的脸颊玩。
    莫小妖戳了他的脸颊玩了会，他没醒她也就安静了下去。从未能如此接近，又如此安静地看看小鱼，莫小妖的眼神不禁发柔。
    不过是几个月前，他还是那么一个孩童模样，如今却已经能成功幻化成个成人模样了。模样是变了，可性子却没变多少。他是守着她一步不离，才把自己累成这样的吧？研竹他们有没有为难他呢？
    莫小妖闭上了眼，额头抵上了小鱼的，笑着和他一起入睡了。
    醒来的时候，莫小妖发现自己正如同孩童一般被小鱼抱在怀中，而众人此刻正围在石床前看着她们。莫小妖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有种奇异的感受窜入心中。
    而令莫小妖惊讶的是，在环顾了四周之后，她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莫离的身影！那冷漠的神情令莫小妖一惊，挣脱了小鱼的怀抱便坐了起来。
    不是说莫离没醒么？怎么莫离此刻正站在这里？
    苍离顺着莫小妖的视线望去，眼中并无惊讶：“莫离的魂魄怕是没进到他体内，但青岩门灵气甚旺，他休养几天也便能行动。”
    原来……
    莫小妖呼出口气，勉强稳下了情绪。镇妖塔有莫小妖太多的记忆，几乎每次醒来，她都能看到莫离。莫离对于莫小妖来说，已经是无法忘怀的存在了。咋一看到莫离，她总是遵循着本能行动。
    莫小妖不知道如今这种情况，到底她的心有多少偏向小鱼，又有多少偏向莫离。她说不清，自然态度也就一直不明。小鱼深沉地看着莫小妖挣扎着坐起来，又默默看着她在意莫离的神情。他始终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你醒了？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把青魅那只狐狸整成那样了吧？三味真火诶！你以为随便玩玩没事么？”明焰快人快语。她神经本就大条，这次心中搁着这么个疑问，自然对镇妖塔内的波涛暗涌没什么知觉。
    “青魅？”莫小妖的记忆开始回笼，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被大家团团围住了：“那应该去问他为什么要不死不休！”
    莫小妖的声音带着恨意。明焰被莫小妖的恨意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莫小妖这般模样。而研竹像是什么都不知情一般，只是在一旁看着。甚至对于莫小妖稍嫌偏激的言语，也不表现出震惊。
    “我醒来时屋子一片狼藉。床榻更是几乎被雷火烧成灰。”小鱼端坐着，将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上。
    “那有什么……雷火之术？”明焰刚想让小鱼别插嘴，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转了话题。
    “我在房中寻到小妖的脚印，立即循着那脚印追了去，却看到她在同青魅斗法。”小鱼说到这里顿住了，不再言语。他将视线转向了站在他身前的莫小妖。
    明焰不再追问了。而莫小妖并不想为此多做些什么说明。
    “苍离，你知道的最多。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小妖的话将众人的注目引到了苍离身上，“我在南天门屠杀过？”
    明焰随即一脸惊讶地随着莫小妖望向了苍离。塔内的气氛一下严肃了起来。研竹和虚反背着光，莫小妖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那种紧绷的情绪，她却感受得到。
    “不算屠杀。”苍离缓缓开了口，“小妖，既然你不记得了也便就忘了吧。事情都过了，再追究又有何用？”
    他果然知道！上次居然还编了个老套的戏码来哄骗她！
    “事情过了？如果真的过了，我又怎么会落得差点魂飞魄散？”莫小妖撇开众人的目光，直接盯着苍离。“你果然是知道得最多的。为什么一直都要把我蒙在鼓里？”
    说她现在心平气和，连她自己都不信。莫小妖的语气中有怨怼，也有悲伤。明明一切都与自己有关，为什么一切到头来都需要她去询问别人？
    “你不过是使了一招……”苍离静默了许久，轻轻吐出了这一么句话。说是在回答，不如说他在叹息。
    莫小妖反反复复地，把自己的那个梦境想了又想，终于想明白梦境最终的那一片青色烟雾的真相。原来那片烟雾背后，是那么多条生命的消失……
    “那莫离……”小妖急促发问。
    “他并没有死。”苍离先一步作答。
    那时的莫离竟并没有死！那南天门外那一群神与妖岂不是死得不值得？小妖低笑了两声，声音发着苦。没想到这次罪魁祸首的罪名，居然是实实在在的！
    莫小妖颓废地呆坐着，身前的人什么时候散的，她都不知道。只是呆呆坐着，直到夜深，直到小鱼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莫小妖缓慢地抬起头来。小鱼与她对望了许久，突然伸出手抚上她的头发。温柔的手带着宠溺的意味，莫小妖的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慌乱地抹着泪水，莫小妖没想到自己原来也是这么的爱哭！那泪水竟怎么抹也抹不完。小鱼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她的面前看着，静静地等着。
    直到莫小妖哭累了，停了。小鱼才挪揄道：“原来你这个一直想当姐姐的人也是会示弱的？”
    “当姐姐也是有情绪的，哭哭又怎么了？”莫小妖被他逗得心情轻松了起来。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当初她坚持让他喊自己一声姐姐的事。
    情绪平复下来后，莫小妖在石床上躺平了。以前的回忆随着着熟悉的环境袭来。往昔竟也历历在目，犹如昨日一般。莫小妖缓缓地，时续时停地讲着她与莫离之间的种种。
    小鱼或许知道莫离对莫小妖来说很重要。但到底是什么促成这一切的，他却一星半点都不知晓。
    莫小妖的故事刚好填补了他急着想要知晓的一切，于是，他也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听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