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妖孽

眼见着快要出下不周的地界了，莫小妖按捺不住开始雀跃的心。
    忽然，一个青衫人影从山下风一般地冲了上来。腾腾的杀气迎面向她袭来，莫小妖本能侧身躲过。却见寒光一闪，待莫小妖看清了眼前境况，莫离已牢牢架住了攻向她死穴的玄铁剑！
    这么快的速度，这么浓烈的杀意！莫小妖乖巧地看着莫离与来人对视，并不急着去弄清这有趣的情况。
    有人想杀她诶！
    在上不周呆了那么长的岁月，第一次有人只一眼就把她放到了眼里，还是仇敌的那个角色！莫小妖悄悄激动了起来，并不为自身的安危担忧。
    “苍离师弟住手！”莫离一声大喝让莫小妖吓了一跳。这个人居然也是师弟，而且还是个活的！
    “师兄你挡着我干嘛？我要为师父们报仇！一定是她！凶手一定是她！”名为苍离的师弟莫名激动，可惜他的功力一看就在莫离之下。如此，莫小妖得以完好地站在一旁纳凉看戏。
    “天生异象灭世之灾起于不周。她是不周山上的妖孽，说的不是她还能是谁？师兄，一时妇人之仁后悔就晚了！”苍离尽心尽力地劝导着他的师兄。
    只是，那大声的嚷嚷让莫小妖不是很适应。说是下了不周山整整七天了，但除了莫离跟之前那群妖怪，莫小妖还没接触过其他的人。回想起第一次瞧见莫离，他也是大吼大叫着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人族的第一次见面都喜欢大吼大叫的呢？
    “凶手不是小妖！”莫离一声大吼，一下打飞了苍离的佩剑！他握紧了拳头，忍耐着勃发的怒气。也不知道他是为着苍离不信他的话而气，还是为了莫小妖被冤枉而气。想来是前者可能性多点。
    “不是她还能是谁？你不要被妖孽迷惑了！”苍离见佩剑飞了，急躁的他直接一拳打向了莫离的脸！莫小妖的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莫离已经被打飞出去几步远，跌倒在地。
    莫小妖见这情况，抬手想教训教训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她微皱着眉头想着是该用火烤还是用天雷劈。
    但莫小妖的念头没能付诸行动。莫离一把扯下了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的手腕都红了一圈。一旁的苍离充满怨恨地瞪着莫小妖，而莫小妖却只能忍气吞声。
    他的师兄都只是想护着他了，他还想跟她争什么？
    “老说是我干的。你哪只眼瞧见了？”莫小妖心中不痛快，出口的话没有丝毫的让步。打又不能打，骂还得被莫离瞪。她跟他讲理总行了吧？
    心中虽是这么想着，可心里头那股子难受的感觉却始终挥散不去。现在仔细回想，原来那时是莫小妖第一次尝到了委屈。因为苍离这么一个存在，莫小妖在莫离那里尝到了委屈的滋味。可后来的种种，苍离却成了个特别的存在。
    “这里只有你一个是外人，况且你还是预言中的灭世妖孽。不是你还能是谁？”苍离被莫离拦着，同样动不了手的他只好同莫小妖一般动动口。
    “说到底还不是想当然！”莫小妖那时年轻，很容易就不服气了。他们的师父单凭一句“灭世之灾起于不周”就要杀了她这个住在上不周的；而他这个徒弟更厉害，一句外人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因为她是外人，因为她没被他们的师父杀了，所以她就是杀了他们的凶手？这是什么推论！亏这群人想得出来。是看她从未下山好骗么？
    “妖孽休想狡辩！”苍离看着也是怒了。他铁了心不肯再去细想其中的缘由，一口咬定了莫小妖就是凶手。
    “我不理你！”莫小妖嘟着嘴转过了身，不想去瞧这个是非不分的家伙！
    再想想，心中的堵着的气是越来越大。最后趁着莫离面向苍离的空挡，莫小妖悄悄使了个小法术，招来了一小簇的狱业火想恶作剧一下。
    黑色的火焰突然窜上了苍离的左手。莫小妖得逞的偷笑还未扬起，身后猛然传来一声惨叫！莫小妖赶忙回身望去，却见苍离握紧了自己的左手臂，整个人蜷缩在地，痛苦万分！
    “快把火收了！快！”莫离紧张的声音传来，莫小妖一怔终于回过神来。她急急忙忙地挥手收了那一小簇业火。可苍离却已经痛昏了过去。
    这不该啊！
    莫小妖疑惑着，呆呆地看着莫离紧皱着眉头背起了地上的苍离。业火冰冰凉凉的，根本伤不了人的。莫小妖不明白苍离他是怎么了呢？可看苍离的模样并不像是在假装……
    莫小妖自己惴惴不安站在一旁，却没想透自己在不安什么。莫离刚刚的一声大喝，把她吓到了。莫小妖忍不住开始揣测，莫离会不会因此而厌烦她的存在。
    他们下山的打算就这样子算是破灭了。莫离背着深陷昏迷的苍离，又折回了山上。莫小妖慢吞吞地跟着，一路上磨磨蹭蹭的。
    苍离这一睡，就一直到了深夜才清醒过来。他一见低头站在他床边的莫小妖，一声怒吼率先发了出来。
    “妖孽还说你不是凶手？你根本就是想斩草除根！”苍离那小子看着精神头挺好的，而莫小妖这个无端端被罚站的却显得更加委屈了。
    同样是吵架，却就她一个人要被罚……莫离根本是偏心！
    莫小妖回头瞪了眼不远处的莫离，满腹牢骚又不敢肆意发泄出来。莫离眼中有一丝笑意一闪而过。莫小妖猜想他在笑话她，这个委屈就更甚了。
    莫离不恼也不急。他慢步走到苍离床前，才悠悠地开口为莫小妖解围：“苍离师弟，小妖她不知道业火危险。”
    “不知道？正常人有谁会不知道危险？她是傻了么？以为能拿来玩？”苍离翻身坐起，挑衅的话句句带刺。莫离轻笑着摇了摇头。
    莫小妖被苍离满身的刺刺得不满，一抬手直接让一簇业火也窜上了自己的手。苍离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脸难以置信的呆滞。怀揣着些许恶作剧的心思，莫小妖刷的一下将被业火包围的手伸到了苍离面前。
    苍离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退：“不疼？”
    莫小妖轻松地摇了摇头，还特意将手再向前伸去。
    苍离望了望莫离，又看了看莫小妖，终于死心地接受了事实：“竟然真不是她……”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浓浓的感伤。恶作剧的喜悦感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手足无措的慌张。明明没有了嫌疑应该是开心的事情，可却因为莫离同苍离两人的悲恸，莫小妖生生灭了那份喜悦。
    莫小妖默默灭了自己手上的业火，无趣中心情低落了下来。拉起了苍离烧伤的手察看他的伤势，苍离抵触地想抽回，却被她轻易制止了。莫小妖盯着他的手看了会，心中想着疗伤，带着妖力轻轻一抚他的手，伤居然就那么好了。
    近几日，莫小妖独自摸索着妖力的使用，居然也掌握了一些窍门。此时的莫离同苍离两师兄弟，看着有许多话需要密聊。莫小妖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带着一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自觉。
    莫小妖悄悄地走出了房门，心中烦闷。她不由得猜想起悲凉的前景。接下来的时间或许会一直在这种氛围中度过，直至找到凶手为止。
    房外的景色早被莫小妖逛了够透，如今出来闲得发慌，却也没别的事情好做了。好不容易等到了莫离出来了，没想到他身后还跟着个苍离。莫小妖和苍离对彼此都没啥好感，互哼了一声也就互不理睬了。
    当时最为无奈的，该是非莫离莫属了。他夹在中间，却由于某种原因舍弃不了任何一方。想当个和事老吧，却偏偏费力不讨好。可惜那时的莫小妖还没学会体谅他人，自顾自的任性占了多数时候。
    但不管如何，他们三个人又重新整顿了下，下了山了。这次没遇到任何阻挡的障碍，前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下山的路程很是无聊。莫小妖一路发闷，终于在路过山脚的时候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群妖怪的事情。虽然不愿相信青岩门会被那群小妖怪给灭了，但这么一个事情莫小妖又觉得应该告诉莫离。
    莫离听后沉思了会，终于还是把它当成了第一个线索。
    为了能够找到那些妖怪的归属，莫离让莫小妖详细描述下她所见到的一切。莫小妖努力回想着，把妖怪的数量、武器之类的都统统讲了一遍。
    之后沉思的不止是莫离，连一旁冷嘲热讽的苍离也静了下来。许久，他们师兄弟交换了眼神，目光都投向了北方。
    “千魔窟。”苍离的声音沉稳了下来。
    明明是第一次听到的名字，莫小妖却清楚知道它是什么。
    千魔窟位于北方。那儿聚集了众多的妖怪鬼魅。可当家的十二位洞主却轻易不得见。更甚至，群妖们只知自己所属窟洞，却连窟洞洞主本体为何都不清楚。那是个庞大而又神秘的组织。
    只是……她是如何得知的呢？
    有点困惑。莫小妖想了又想，又觉得似乎不用太在意。莫离会去追查元凶，会去弄清真相。千魔窟是正是邪，莫离通通都会去解开。而她，只需静静跟着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