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里的交友圈一般都以宿舍为单位群体,深入一点的会去同班的隔壁宿舍串串门,或者因为课题作业而被分到一个组相互交流。除此之外,即使常常能在楼道里相互碰见,也未必能叫得出名字。
或许美女的记忆力分外鲜明,即使瞄一眼也能认出来并叫上对方名字。
沈冉在半下午顶着骄阳出去拿蛋糕,在柜台等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不确定的声音:“沈冉?”
沈冉恍惚回头,这个美女好眼熟,好像……
“杨柳林?”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杨柳林打扮依旧潮流,长长的半身裙从腰际延伸到脚底,个儿也比以前高了,整个似飘飘仙子,笑着走过来搭她的肩,说:“好巧,你也来这买。”
这家店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并不太有学生光顾,只因招牌蛋糕做得不错,所以她才老远地徒步过来。
现在她只身一人,杨柳林倒有朋友陪着,两人挑了面包和酸奶正准备付款。
沈冉点头回应着,恰好营业员从里面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出来,她接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就听身边的人惊讶地问:“今天是你生日?”
她低着头,还在看盒子里的蛋糕,模模糊糊应了句:“嗯。”
“生日快乐!”
沈冉抬起头,莞尔一笑:“谢谢!”
在生日这一天,不管是收到谁的祝福,都是值得感激的。
杨柳继续说:“既然是你生日,今天晚上玩得开心啊。”
回去的路上,沈冉脑海中回忆起来,隐隐感觉杨柳林看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戏谑的韵味,仿佛她远比自己所以为的要了解自己。有些背后的事情她不懂,但她知道杨柳林和宋波是同一种人,看人看到透,笑又笑到骨子里,不知道有些话在卖弄什么,让人听着不舒服。
沈冉一路上避人而行,端着蛋糕不敢走快,到宿舍的时候手腕已经酸得很,罗妙妙从她手中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惊呼,“你买的是冰淇淋蛋糕?”
“冰淇淋怎么了,里面夹着水果,我让放了草莓、黄桃……”
罗妙妙只想敲她脑袋,“你长没长心啊,冰淇淋很容易化的,这样一路过来,样子都快没了。”
沈冉“噌”地从位置上起来,左右翻看了一阵,才道:“还行啊,刚从冰箱拿出来的。”
“你确定到晚上回来我们还能在上头插蜡烛?”
“那要不现在就吃了?”她问在场的人。
温静看着模样不错,已经忍不住想尝一下,举起双手:“我赞同,反正晚上回来也吃不下,现在正好饿了。”
吴莉姝手中拿着一本小说,也走过来说:“我帮你插蜡烛。”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开始举行生日仪式,一个插蜡烛,一个点火,一个拍照,一个去拉窗帘遮光。
没过多久,508宿舍就传来一首声律不齐又难掩激动的生日歌。
众人拍完手后,罗妙妙首先送上祝福:“来,祝我们美丽又温柔的冉冉二十岁生日快乐,早日送出第一次。”
沈冉笑道:“你难得说几句好听的,能不能把后半句去掉啊。”
罗妙妙做出挑衅的表情。
几个人聚在一起拍了张合照,罗妙妙迫不及待地要上传到朋友圈,见沈冉犹豫的神色,冲她晃晃手机:“我没严文浩的微信,他看不到的,悬念还是会给你留着。”
罗妙妙有时候说话虽然有些冲,但观察还是挺仔细,会给人留面子,又替人考虑,教人心中产生暖意。
吃蛋糕的时刻,沈冉又算了下人数,订下的位置是□□人不等,算上已知的五个人,另外还有隔壁寝室关系较好的两个女生,只是七个看上去少了。
“我叫了班长,他生日也叫你来着,总不能把他忘了吧。”罗妙妙补充。
“哦,对的。”沈冉挥着手中的叉子,嘴上全是奶油,“那就好了,八个人。”
罗妙妙话还没完,又说:“这样也不行,你让班长一个男的多尴尬,反正也不差一个人,我叫了我以前的学弟,你没意见吧?”
温静脑子转了个弯,突然激动道:“就是工大的那个学弟?”
沈冉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哦……准备开始交往了是吧?”
罗妙妙澄清:“我这是不让你得逞,就许你秀恩爱,不许我们带男同学?”
沈冉不信地撇过头:“哼哼……”
傍晚,沈冉先去找严文浩会和,两人提前走过去,另一边罗妙妙去隔壁学校找人,温静吴莉姝则和剩下的人同行。
沈冉首先选好了幽静的位置,在靠墙的角落等着她们,忙着招呼服务员加菜,再分开摆盘。
严文浩坐在一边看她坐立又起身,单手虚抱着她道:“沈冉,你是不是忘记跟我说事了?”
沈冉还在想有没有缺什么菜,随口回:“什么事?”
“今天你生日。”他望着她说。
沈冉顿住回头看他,后者“噗嗤”一声乐了。
严文浩把她按回座位上,“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还借口说是庆祝,怎么了,这个表情,难道你不知道你今天生日?下午不是还去拿蛋糕了?”
沈冉措手不及,抓住他的手说:“不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是……杨柳林告诉你的?”她希望他说不是。
他点头,她心中泛着酸涩,不知是失望还是失落。
她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无端冒出来的情绪,不动声色地说:“看来你原本就不知道这是我的生日宴,不好意思啊,蛋糕在寝室里,已经分完了。”
“无所谓,跟你在一起才是感觉最好的。”严文浩说着拿出一个精致的绒布小盒,放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沈冉盯着盒子看,接过来在手心里摇了摇,很轻没有声音。
“什么东西?”她问。
“打开来看。”
沈冉准备拆包装,想了想还是打住,笑说:“先不看,回去再看,谢谢你。”
严文浩顺势扭过她的身体,两个人轻轻抱在一起。
“喔喔喔……”远处传来起哄拍手的声音。
沈冉闻言转头,好事者班长和罗妙妙走在最前头,看起了好戏,她羞涩地从严文浩怀里挣脱出来,又把盒子放回严文浩手中,“我没有口袋,先帮我放一下。”
此时外头已经罩上暮色,火锅店内的大厅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头顶的吊灯荡着光圈,沈冉借着火锅汤底升起的白雾一一看向来人,今天出门没带眼镜,这会儿有些近视,教人不免着急。
“沈冉……”认识的人纷纷向她打招呼。
罗妙妙领了一个高大面生的男生过来,走到近前介绍说:“这就是今天的寿星,我室友沈冉。”
沈冉坐在位置上,还未来得及起来就见一道人影忽闪,挡住了视线里最耀眼的一盏灯,她眼睛有些犯晕,这回对方近在眼前,倒是仔细瞧了个精神,才知先前的着急似乎来源于面前这个人。
周围人太多,她不敢瞧上太久。
但若说真话,这人长得倒是真不赖啊……
沈冉一门心思犯花痴的时候,竟然错过了罗妙妙对那个男生的介绍,好像叫什么来着,陈振?忘记了,别管了。
“欢迎欢迎,妙妙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请坐。”
餐桌是张大圆桌,火锅嵌在最中央,周围的配料花样又丰盛,大家伙一入座就进入氛围,忙着夹菜下锅。
沈冉喜欢吃火锅时配饮料,因为有男生在场,先前叫的五罐青啤全都摆上来了,却没想到其它几个女生居然也盯上了,说是啤酒有气氛,一个个端着杯子轮流洒酒。
她出声提醒:“一个个都悠着点,大晚上的要是撒酒疯了可没人管啊。”
班长笑着说:“这才多少度数。”
同行的女生问她:“你怎么不喝啊?”
沈冉憋红了一张脸,想是因为刚刚沾了辣酱没防住,一个劲就上来了,她摇摇头说:“太苦涩,不喜欢。”
“才不是吧。”班长哈哈笑了起来,用筷子在空中点着她,说起了不久前的一桩事,“沈冉,我记得上回我生日,你才喝了多少来着,一小瓶的样子,回去路都走不稳了。”
他才说完,桌上的人也都跟着笑。
沈冉把面前的碟子递过去,“行了行了,笑话也听了,吃你的吧。”
班长不依:“这不是笑话,要不接下来我讲一则笑话。”
“准了。”
班长开始酝酿,“那就说一则关于火锅的吧,说是一个顾客点了一个清汤火锅,他吃着吃着觉得不对,叫来了老板,老板说‘怎么呢’,他说我要的是清汤的,为什么这个有点麻麻的,老板就说‘不好意思,这个锅底有点漏电’。”
笑话讲完,在座的人淡然一笑。
沈冉不同意:“难听,都过时了。”
班长给自己的杯子撒满了酒,举起来说:“那我说点好听的,今天是您二十大寿,我祝阿姨越来越年轻,叔叔越来越帅!”
沈冉觉得喝饮料都能呛到,这和罗妙妙还真是一对,说话都有一半不中听。
坐旁边的女同学奇怪道:“沈冉,原来你才二十岁啊?”
沈冉点头,对这个问题并不见奇怪,打从上学以来,她向来都是班级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按理说应该在下一届上学,所以逢人就被问其中缘由。
“嗯,是这样的,我妈想让我笨鸟先飞,所以……”所以开了后门,硬是从中班被塞到了大班,从此比同龄人少享一年幼年福,老妈也少操一年心,家里少担负一年养育费,多划算。
女同学恍然大悟。
班长趁势而上,“沈冉,怪不得要说你聪明呢,你家里人这算盘打得不错,不然我们现在也不会坐在一起,为了缘分,再次举杯!”他说完用杯子敲敲桌子,所有人看情形都站起来碰杯共饮。
席间,大家各吃各的,说说小话再相互交流,沈冉的胃口大,严文浩基本都把时间花在给她煮东西上了,瞬间她的碗里全是食物,肉丸、羊肉、肥牛、粉条、菠菜……沈冉又看了看别人手边的碗碟,粗略估计了下又站起来去柜台加了蔬菜和肥牛卷,回来的时候手上顺便捧回两瓶啤酒。
沈冉把其中一瓶给女同学,并叮嘱:“别再多喝啦。”又将第二瓶交到正对面的学弟手中,开口不知道该叫什么,却又不经大脑思索喊了出来:“来,陈振?这瓶你拿着。”
罗妙妙正捞着粉条,几下没成功,这回又失败了,她搁下筷子,接了铁勺过来,两面夹击,满意地看着它们尽数落入碗中,纠正道:“不是陈振,是陈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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